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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夜行游女

    这贾府上下连日来也都在外头寻找。据沈胤琳说,她也有了些线索,出外找寻。梅家阿婆放心不下,便跟贾老夫人说了,让我也一同参与查找线索。

    那小娃娃我之前见过,刚满周岁,长得虎头虎脑的,特别可爱。想着也为贾家出份力,我便应了梅家阿婆,到贾小公子房中查探。据说前两日夜间临睡前,奶妈记起外头院子里还晾着几件小公子的衣裳,便出去收了,留下小公子一人在房内。就这么点功夫,等奶妈回到房内,小公子便已不见了。

    出去时小公子已睡下,奶妈怕别人进去惊扰了小公子,还特地把房门带上了。回来时,那房门也无异样,只是孩子不见了。我在小公子房间里里外外查看了一圈,在窗台边捡了几片特别艳丽的羽毛。这羽毛看起来有些特别,拿到暗处一看,更证实了我的想法。

    我又找管家打探了下,问明之前所丢的孩子,是否日常都有奶妈或者父母之外的其他人照看。管家还甚为奇怪的反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如此,便进一步证实了我的想法。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喑压压的天空好似能拧得出水来,便跟梅叔说:“看来夜间可能会下雨呀。”梅叔点了点头:“这个季节,阴天雨天都有可能。”“那么,晚上咱们再出去寻找贾小公子吧!”我开心地说道。梅叔有些不解地看着我,但没多说,大概是习惯了,知我自有主张。我笑着给他回了个鬼脸,让他放心。

    沈胤琳在外查找了一天,未果,便在晚膳后起了法坛,说是以至亲血咒来寻找那贾小公子的下落。只见她将贾小公子母亲的血滴在一只瓷盘中,再掐了个手印,念起血咒,不多会儿,盘中之血居然往一个方向慢慢滑了过去。我跟着上前瞥了一眼:东南方,甚好,如此便缩减了搜寻的范围。

    那沈胤琳看到方位后,立马喝了一声,叫上日间一起寻人的几个沈家人及贾府的侍从,打起好几个通明的火把,朝东北方飞奔而去。此刻天上居然飘起了蒙蒙细雨,没有星月的夜间,周围百姓为了省灯蜡也都早早睡下,这天便显得更黑了。

    梅叔担心的看看天空,问道:“阿玉,这都下雨了,天又这么黑,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还出去么?”“去呀,正好!”我乐呵地答道,将阿兄给我特制的袖箭带好,冲着梅叔说:“妥了,咱出发吧。”梅叔便叫上几个护院一起跟着,众人正想拿上火把,被我制止,只让梅叔拿了一盏朦朦胧胧的油纸灯笼,一行人前后排着出门往东南方向寻人去。

    出门前我给大家布置了任务,尽量往远处看,但凡看到有点点光亮的便告知于我。此时天地之间又如墨染,但凡一点点微光,也能清晰可见。这东南方大抵都分布着些农田、树林。

    在检查了几处光亮处均不是后,我们来到一处乱葬岗下。远远地便瞧见那岗上有点点光亮,走进了才发现是处乱葬岗,大多都是没碑没主的坟头。

    几个护院看了看有些怯场了,不过看我一个小女娘在前带头往岗上走着,他们也就只能硬着头皮跟上。梅叔早已知我的本事,这回已能淡定地跟着了。

    岗上隐隐几点蓝光闪现,唯有一处是颇为稳定且明亮的白光,如若我判断地没错,那便是我的目标了。我示意众人腿脚放得更轻些,慢慢靠近那明亮白光处。那竟是一处可容一人进出的山洞,洞口及洞内都有白色亮光,洞内还隐约传出婴儿啼哭声。

    我们悄悄从洞口进入,越往里地面鸟羽越多,婴儿哭声也越来越响亮、清楚。片刻便进入到洞内,只见里面空间约莫有一个卧房大的空间,洞顶亦有磷石闪着白光。

    洞内有一处平台,上面铺了很多稻草、布帛混合铺成的褥席,一位衣衫单薄,且裙摆上有血污的女子正背对着我们,坐在褥席上哄一个哭闹着小娃娃安静下来,周围还躺着两三个差不多大小的孩子,看似有被吵到,也哼哼唧唧地想跟着哭,搞得那女子一边哄手里的,一边还要拍拍躺着的,有些手忙脚乱的样子。难怪她还察觉不到我们进来。

    我朝众人示意了下,让他们散开将出口堵住,然后举起袖箭,瞄准那女子,只待我将那女子射伤,大家就可以围上去将她一举拿下了。正待我瞄准之时,听得“嗖——”的一声,只见一道黄色符咒从我们头顶越过,射向了那女子后背心。那女子反应也极快,向旁边闪了一下,终究她的左胳膊还是被符咒擦到,顷刻间便有鲜血涌出。

    但听得沈胤琳在后面喊道:“大胆姑获,偷了这么多孩子,还不快快束手!”那女子快速地从床榻拿起一件羽衣,披在身上,转瞬间女子便化形为大鸟往洞顶上冲。原来那洞顶亮光之处竟隐藏着另外一个出口。

    我赶紧将袖箭朝那大鸟的另外一侧翅膀射了出去。那大鸟两侧翅膀均受伤,吃不了力,跌落到地上。沈胤琳冲过去将那符咒按到大鸟身上,那鸟身上的羽衣脱落,又化回人形,双臂带伤,努力撑坐起来。沈胤琳带众人围了上去,我嘱咐梅叔先带人将孩子们护好。

    那女子此刻身上满是血污,一脸不服说道:“你们凭什么抓我!没见我将孩儿们都养得好好的吗?凭什么抓我!”沈胤琳将长剑架到那女子脖子上,狠狠地说道:“凭什么?姑获,就凭你偷了这么多孩童,弄死了那么多孩子,造成母子离散,生死永隔,造了这么多业,杀你多少次都不为过!”

    “哼,你搞错了,我现在是夏获,”那女子满脸不屑地说:“这些人明明有这么可爱的孩子,却一天到晚只为自己着想,从来没亲自照顾过孩子,把责任推给奶妈或者其他人,有这样做父母的吗?连奶水都不亲自喂给孩子,只知道把孩子扔给奶妈喂养,还不如由我来养育他们。”

    “那些父母固然需要检讨,但他们毕竟是孩子们的亲生父母,从未少了他们的吃穿用度,心里也是极爱自己孩子的。”我在旁说道,“而你虽亲自喂养孩子,但你已非人身,你的奶水已不适合孩子们食用,之前已有好些孩子便因此被你养死了吧。”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夏获听我戳穿她的自欺欺人,惊恐万分,又有些癫狂起来。“不是这样的,我是人,我没有死,我没有死!我的奶水没问题!”边喊边痛哭起来。

    沈胤琳见状正欲一剑砍下,一了百了。我还真不喜欢他们沈家的做派了,赶紧上前一步架住她的虎口。沈胤琳见状杏目一瞪,喝道:“你这是做什么?”“留她一命吧,她只是执念过重,出发点还是好的,”我求情道。

    “你不要善恶不分!这恶鸟拖累多少孩子惨死,不值得同情!”沈胤琳怒气冲冲地说道。“她也是一时的执念,本意还是希望孩子好的,给她留给机会,让我试试去度化她,如果度化不了,你再杀她也不迟。”我紧紧抓住沈胤琳的手腕,恳求道。

    梅叔见我二人僵持不下,再争执下去时间太晚,便在中间说:“反正此妖鸟已受伤,飞不走,不如暂且将她和孩子们都一并先带回。怎么处理么,也可以听听大伙儿的意见。”毕竟梅叔年纪大,沈胤琳不好反驳,只是白了我一眼,转身带领大家往回赶。

    按我之前在师父的百物志中看到的,这姑获鸟乃生产过程中死亡的产妇执念所致,而且这产妇在临死过程中必已诞下麟儿,却又不知孩子的所在,这才化为姑获鸟并四处偷取小婴儿,说到底都是怀念且想要找到自己孩子的执念所导致的。

    路上我便悄悄问了那夏获女,在何年月、何地化为姑获的。一般姑获都会在自己诞下麟儿之地的四周活动,她们会认为如此会有找到自己孩子的可能。

    果然,夏获告诉我她是十三年前在蓟春城外的龙窝村外的河边过世的。当时她还尚未足月,家人及她自己都以为离生产尚有些时日。她夫君是个泥瓦匠,那几日刚好蓟春城里有一家大户修房,要多位泥瓦匠,她夫君便想着趁孩子还没出世多赚些钱,便出门干活去了,留夏获独自一人在家。

    那日傍晚夏获自己去河边洗衣,结果在河边不小心滑了下,一屁股坐地上,当时就催发了产动,结果孩子出来时又特别困难,最后虽将孩子生下,但自己也陪上了性命。

    夏获是死在河边,但因她当时经历了一系列死后的中阴变化,根本没留意到自己和那孩子在河边到底发生了何事,也因此不知孩子的下落。她只知道,当有意识注意到孩子没有了,想要找孩子时,她已经在野外化为姑获鸟到处找寻自己的孩子了。

    这些年虽然带回来不少孩儿,但均无半点血脉感应,而夏获又非常笃定自己的孩儿还在这时间,便一直继续寻找自己孩儿的下落。

    “可是,十三年过去了,你的孩儿若还在世,必已长大成人了呀。”我一语点破。夏获怔怔地道:“我内心自然是明白这一点的,只是我临死前记得的还是我孩儿的那一声啼哭,只有听到那哭声,才让我觉得孩儿就在附近,所以…”

    唉,真没想到,母亲对孩子的执念竟如此之深。我心中暗暗想着。

    到了贾家,各位苦主早已等候多时,他们见到自家的孩子又是各种痛哭、各种感恩戴德。我借机将功劳归于沈胤琳与沈家,又往沈胤琳头上戴各种侠义的高帽子。

    那沈胤琳果然知晓我另有所图,问我到底有何图谋。我便跟她说:“现下这夏获已被关押在柴房,专人严格看管着,无法再做恶了。不如再给我三天时间,如若三天内我结不了夏获的心结,度化不了她,便将她交由你与沈家随意处置,你便趁这三天在蓟春城好好逛逛,一并开销都算我的,如何?”

    沈胤琳冷笑一声道:“我们沈家岂会少那点银财?”“是,沈家不少!”我赶紧应道。“不过,你若真心求我,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沈胤琳倨傲地说道。不就是想让我求她么,多大点事儿,我想了想便行了个礼说道:“恳请沈少主宽限三日,三日之后我若仍无法度化夏获,悉由您处置。”

    沈胤琳见我如此低声下气,略有喜色上头,便故意大气地说道:“行吧,三日之后我再回来,如若你还度化不了她,我便按沈家规矩处置。”说完,高昂着头的沈少主,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