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我不吃鱼

    门里的地板映射出一种肮脏的油腻感，走上去黏黏糊糊的，感觉刚被沆水捞过一样。

    许多椅子歪七扭八地摆放着，空气中窜来一股刺鼻的酒精味，呕吐味和血腥味混杂的古怪气味。

    地上还有许多破碎的酒瓶。

    整个房子的正中间挂着一个昏暗的灯。

    在灯光的照射下，一个模糊的身影酩酊大醉地趴在桌子的中间。詹姆斯走上前：“缇娜前辈，你还好吧？”

    “我，嗝，还好。嗝，不错。”那个叫缇娜的女生缓慢地从桌子上爬起来，她睁开了双眼，“是哪个臭小子。”

    她眯起了眼睛，她的眼睛绿油油的，带着一丝狡猾的气息：“是你啊，詹姆斯，嗝，什么风把你吹过来了？”

    还没等詹姆斯开口，缇娜便开口大叫：“马克！马克！”

    詹姆斯愣了两秒，从旁边一个黑乎乎的（詹姆斯现在才看出来是一个破旧的楼梯）上爬下来一个男的。

    男生身上穿着一身老旧的卫衣，五官谈不上精致，但有一番韵味。

    他身高比詹姆斯还矮一点（的确，詹姆斯除了雪莱以外第一个见到比他矮的男生），一头惹人注目的白发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微微的紫光。

    而与这头不寻常的发色相匹配的，是他那双金黄色的眼睛。

    “黄色的眼睛很罕见。”詹姆斯说到，男孩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然后走进了旁边的一个门里。

    “你喝酒吧？”缇娜眯着双眼继续问道，“哦对对对，你喝酒你喝酒。上次我情绪出问题的时候是你陪我喝酒的……诶，酒！酒！酒！你要什么口味的？马克！把最好的那瓶，叫什么来着？对了！费池红酒，我的私藏，我的宝儿，给詹姆斯满上！”

    被唤作马克的男孩从厨房里托着个托盘出来。

    托盘上放着一杯酒和两个高脚杯。

    他将高脚杯放在詹姆斯和缇娜面前，接着，往两人杯子里倒满酒。“哦不用不用，”詹姆斯刚想推脱，缇娜直接伸手抓住詹姆斯的手腕：“马克！前几天叫你买的咸鱼和萝卜干呢？”

    “我不吃鱼。”詹姆斯倒是很简洁明了地拒绝了这个话题。

    “哦对对对，忘了你不吃鱼了。你这个胃啊。马克！萝卜干！”

    “他是谁？”詹姆斯问道。

    “这小子？露娜的弟弟，马克.索尔伯格。”

    露娜.索尔伯格，曾经的月神祭司，死在了一次与s级源兽争斗的战场上。

    露娜的实力强悍，她一直与那把卓越的武器：月神弯刀并肩作战。

    但詹姆斯从未听说过她有个弟弟，在他的记忆里，日月是敬重的圣地，他从未踏入过那片以日月为信仰的村落中。

    他知道眼前的绿发女人是露娜曾经的挚友缇娜.阿尔克，伴随着月神祭司左右的弓箭手，射落“星星”之人。

    缇娜性格傲慢无礼，她看不起任何其他的远程。

    她傲慢也有自己的资本：她曾经率队抵御过多次a级入侵，很多时候协助其他人扭转了许多次危险的局面。

    在一次出征时，她远隔千里，在弓箭上绑着炸药，瞄准了放在南城门口的火炬。

    接触到烈焰的炸药迸发开来，闪出了一片如同星星陨落般的光景。

    她也被称为射落星星之人。

    她看不起阿加莎，觉得她就是个被捧出来的小丑（阿加莎死后也没有改观）；看不起林肯，觉得他的技术不值得一谈（林肯也不在意）；甚至连上次出征时，表现勇猛的特雷西也看不起（觉得她就是一个凭借自己半兽血统的优势的人罢了）。

    而她唯一看得起的，是在她一次失误，陷入窘境时，救出她的詹姆斯。

    露娜辞别后，“月亮”就再也没有升起过了。

    许多人都吃惊于月亮竟没有选择它的下一任祭司，日月也失去了属于他们的光辉，人们离开了那个村落。

    而缇娜则回到了城里，在埃斯托利亚伯爵手下找了份差事，因为身份的落差巨大，她染上了酗酒的恶习。

    “露娜死后，马克就交给我来抚养。这家伙，天天嚷嚷着要和他姐姐一样，成为一个牛逼哄哄的外察者。喂！你！你给我听好了！别以为外察者是你想当就当的！”

    马克低头沉默不语。

    这种痛斥对于他来说似乎只是家常便饭。

    詹姆斯看着马克低下的头，他忽然想起了一个和马克想法一样，却因为家人的事情被奋力阻挠的人：莫甘娜.泽尼斯。

    “喂！你别低头！马克！对，我就是在说你！你一直在房间里偷偷做的盾牌…别以为我不知道！”

    马克咽了下口水，但也没继续说什么。

    詹姆斯望向马克，想说些什么，有一些话到了嘴边，但又咽下去了。

    马克低着头，一言不发。

    过了良久，他突然抬起头，看向了詹姆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