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两吊钱的悲剧
同福客栈的掌柜，看事情再也瞒不住，便委屈道：“太子殿下，城主，各位大人小姐们，草民本来就是小本生意，能有什么大志向？从两年前开始，就偶尔有官家来传达消息，若我想保住我那点营生，就什么不要看，什么不要说，我也是没办法啊……”
赵荠抬头，若有所思，道：“想必每次皇城有巡查司和其他让他忌讳的人来访，他便早就得到情报，一次又一次的演着和这次一样的戏了。”
须臾，祈迹冷冷道：“十个月前，巡查司查访北方转运仓，五个月前，长乐王前往朔南州，路过昌州，想必应该还有很多吧。”
祈迹并不是发问，是很确定自己说的是事实无疑了。
另外一个老妇人闻言，本是一脸茫然，这会儿仿佛要急于立功，慌忙道：“对对对，我招我招，这种事情，两年不下于八次，我们都是被逼的！”
八字胡的老伯伯也是跪了又跪，拜了又拜，一时想不起自己要说什么了。
但聂家娘子神情凝重，显然不满意这些，因为并没有人提起她的夫君在哪儿，而他们所说之事，她也已经早就知晓。
她用一只手撑着地面，转头直直对着他们，越发不安道：“原来你们什么都知道，既然如此，那些拉来的人呢？我的夫君呢？他在哪儿？！”
……
三人都齐齐沉默，不再讲话，静静跪立，缩着头不语。
聂家娘子恼羞成怒，气到站起来，一瘸一拐在他们面前踱步，道：“你们聋了吗？”
不知为何，一种大事不好的气氛悄然而生，赵荠脸色微变，也不计较聂娘子的无礼，道：“好了，事到如今，是好是坏，你们知道的，便说清楚吧！”
三人面面相觑，互相对视，示意对方先说，但又没人开口。
步倾着急坏了，抓耳挠腮，厉声道：“隐瞒不报的，治罪！”
三人眼睛都瞪大了，嘴巴也跟着张开，不知所措。
八字胡老伯伯磕够了头，连连道：“大人们，那些人，听说被杀了，拉到城外哪个乱葬岗了！”
聂家娘子面部表情顿时消失，瞳孔骤然放大，腿脚一软，瘫坐在了地上，重复道：“乱葬岗，杀了，乱葬岗，杀了……”
众人也是一阵毛骨悚然，背后发凉，一次招募六百人，不下于八次，几千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一起被丢入乱葬岗，曝尸荒野，那场面不能想，也不敢想，不禁一阵寒碜。
不过问题又来了，昌州乃平原，如此巨大的乱葬岗，怎么可能会悄无声息，一点没有暴露？
老妇人见有所冷场，看着精神崩溃的聂家娘子，安慰道：“聂家娘子，我们知道你很不容易，夫君失踪了，还在坚持寻找，非宁死不肯回头，结果公公病一场没了，女儿又活活饿死了……如今剩你一人，整日又疯疯癫癫，我们是真的不想再刺激你，毕竟，能活着，不容易。你看，我这次就被选上了，本来是，注定活不了的了……”
说话间，聂家娘子听到公公和女儿，又回想起自己的遭遇，竟然神志有些清醒，但那条残疾了的腿又抖得更厉害了，她似乎理解了老妇人的心思，一行眼泪夺眶而出，微微道：“你都知道，还来送死？”
突然，一声冷笑声传了出来，一看，是同福客栈的掌柜，他淡淡道：“何止是她，他，除了我们这种有点家底，能定时给官家上点供奉的能一次次活着，能只是看着别人死，这些，这些，他们，他们，大概都知道吧！”
掌柜边说边转身，抬手，对着殿外门口围观的百姓，一顿乱指。
只见围观的百姓们一个个好比都犯了错，不好意思地低头认错，都把头埋了起来。
祈迹深压制住呼吸，向殿外走去，站在门槛前，问道：“你们都知道自己可能会死，为何不逃？”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犹如互相得到了答案，一阵骚乱一样的回答，各说各的，但大多说是一个意思，他们也想逃，可他们该逃到哪里去呢？如果注定活不了，还不如落叶归根。
祈迹此刻心情五味杂陈，他本以为商州已经让他愤恨至极，无奈至极，但对比昌州，更是又一次推翻了他的心理防线，更多的却是心痛不已，自责不已。
步倾也跟着走向去，站在祈迹背后，抓了一下他的胳膊，轻声道：“可是，这么多人遇害，我们并没有看到哪里有这么大的乱葬岗啊。”
这个问题，也是赵荠和司昊头疼的事，怎么想也想不到，这平原，哪里有山丘山岗，难不成是人造的，不过这也太难以置信了。
“不可能会消无声息，毫无痕迹地消失，就算可以，尸体总会发臭吧，难道没人闻得到？”赵荠语音轻颤，可以看出他一直在隐忍，尽力保持着冷静。
司昊听到“发臭”，不由得感觉很熟悉，凝眉，捏着下巴摁了一下又一下，突然，一把无意抓住了自己的剑，洪亮有力道：“殿下！我知道了！我知道所谓的乱葬岗在哪儿了！城外一处快要干涸的河边！”
其他人皆是一愣，但只有司昊最清楚不过，那正是他和有幸那日偷偷幽会的河边。
本来他们以为是河床坦露，河底的淤泥散发的恶臭，可万万没想到，他们的脚下，竟然踩着万千尸骨。
司昊脸色突变，十分难看，宛若再想下去，他都要吐了，此事若让有幸知晓，不知有幸会惊恐到什么程度。
果然，司昊带着赵荠众人，来到那日和有幸幽会的河边，赵荠找准最为恶臭的河床，派人清理河道，用铁锹翻出淤泥。
许久，翻完上面一层淤泥，越往下，越是红泥颜色不分，越是恶臭至极，无法表达的令人作呕，这时，士兵们的铁锹开始“滋啦滋啦”作响，像是铁锹和石头发声的碰撞声。
把障碍物挖出一半，才发现是一颗颗像圆形的石头一般的东西，像竹竿一样的东西，但是都被又脏又臭的黑泥染了个遍，完全看不出一点它本身的颜色。
等众人再仔细看，无疑，这便是那些失踪百姓的尸骨。
虽然所有人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想到了有此结果，但还是心中发颤，一股股冷气四处扩散，蔓延。
祈迹强忍着愤恨，手指捏到发白，沉声道：“用河床恶臭掩盖尸臭，若哪天旱灾结束，河流恢复，这些尸骨便永远沉在河底，真正的销声匿迹了。若没错，这整条河的河床下，便是那些消失的百姓。”
赵荠听完祈迹的话，又看着眼前的场景，先对着河床方向双手合拢，鞠躬，又转向祈迹，语重心长道：“太子殿下，我会尽量把百姓们的尸骨移出来，找块安静之所，把他们群葬，做好法事超度冤魂。”
祈迹点了点头，又一动不动盯着士兵清理尸骨。
远处的嗷嗷大哭声，一层一层，起起伏伏地传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宛若在集体哭丧。
步倾自从进了这条河，就一直心绪不宁，躁动不安，耳朵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住了，她时不时拍拍胸口，吞一口空气，又吞一口空气。
洛仓兰见步倾脸色煞白，动作有些奇怪，温声道：“生生死死，对凡人来说，很正常，步倾，你稳住。”
赵荠抬头，若有所思，道：“想必每次皇城有巡查司和其他让他忌讳的人来访，他便早就得到情报，一次又一次的演着和这次一样的戏了。”
须臾，祈迹冷冷道：“十个月前，巡查司查访北方转运仓，五个月前，长乐王前往朔南州，路过昌州，想必应该还有很多吧。”
祈迹并不是发问，是很确定自己说的是事实无疑了。
另外一个老妇人闻言，本是一脸茫然，这会儿仿佛要急于立功，慌忙道：“对对对，我招我招，这种事情，两年不下于八次，我们都是被逼的！”
八字胡的老伯伯也是跪了又跪，拜了又拜，一时想不起自己要说什么了。
但聂家娘子神情凝重，显然不满意这些，因为并没有人提起她的夫君在哪儿，而他们所说之事，她也已经早就知晓。
她用一只手撑着地面，转头直直对着他们，越发不安道：“原来你们什么都知道，既然如此，那些拉来的人呢？我的夫君呢？他在哪儿？！”
……
三人都齐齐沉默，不再讲话，静静跪立，缩着头不语。
聂家娘子恼羞成怒，气到站起来，一瘸一拐在他们面前踱步，道：“你们聋了吗？”
不知为何，一种大事不好的气氛悄然而生，赵荠脸色微变，也不计较聂娘子的无礼，道：“好了，事到如今，是好是坏，你们知道的，便说清楚吧！”
三人面面相觑，互相对视，示意对方先说，但又没人开口。
步倾着急坏了，抓耳挠腮，厉声道：“隐瞒不报的，治罪！”
三人眼睛都瞪大了，嘴巴也跟着张开，不知所措。
八字胡老伯伯磕够了头，连连道：“大人们，那些人，听说被杀了，拉到城外哪个乱葬岗了！”
聂家娘子面部表情顿时消失，瞳孔骤然放大，腿脚一软，瘫坐在了地上，重复道：“乱葬岗，杀了，乱葬岗，杀了……”
众人也是一阵毛骨悚然，背后发凉，一次招募六百人，不下于八次，几千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一起被丢入乱葬岗，曝尸荒野，那场面不能想，也不敢想，不禁一阵寒碜。
不过问题又来了，昌州乃平原，如此巨大的乱葬岗，怎么可能会悄无声息，一点没有暴露？
老妇人见有所冷场，看着精神崩溃的聂家娘子，安慰道：“聂家娘子，我们知道你很不容易，夫君失踪了，还在坚持寻找，非宁死不肯回头，结果公公病一场没了，女儿又活活饿死了……如今剩你一人，整日又疯疯癫癫，我们是真的不想再刺激你，毕竟，能活着，不容易。你看，我这次就被选上了，本来是，注定活不了的了……”
说话间，聂家娘子听到公公和女儿，又回想起自己的遭遇，竟然神志有些清醒，但那条残疾了的腿又抖得更厉害了，她似乎理解了老妇人的心思，一行眼泪夺眶而出，微微道：“你都知道，还来送死？”
突然，一声冷笑声传了出来，一看，是同福客栈的掌柜，他淡淡道：“何止是她，他，除了我们这种有点家底，能定时给官家上点供奉的能一次次活着，能只是看着别人死，这些，这些，他们，他们，大概都知道吧！”
掌柜边说边转身，抬手，对着殿外门口围观的百姓，一顿乱指。
只见围观的百姓们一个个好比都犯了错，不好意思地低头认错，都把头埋了起来。
祈迹深压制住呼吸，向殿外走去，站在门槛前，问道：“你们都知道自己可能会死，为何不逃？”
众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犹如互相得到了答案，一阵骚乱一样的回答，各说各的，但大多说是一个意思，他们也想逃，可他们该逃到哪里去呢？如果注定活不了，还不如落叶归根。
祈迹此刻心情五味杂陈，他本以为商州已经让他愤恨至极，无奈至极，但对比昌州，更是又一次推翻了他的心理防线，更多的却是心痛不已，自责不已。
步倾也跟着走向去，站在祈迹背后，抓了一下他的胳膊，轻声道：“可是，这么多人遇害，我们并没有看到哪里有这么大的乱葬岗啊。”
这个问题，也是赵荠和司昊头疼的事，怎么想也想不到，这平原，哪里有山丘山岗，难不成是人造的，不过这也太难以置信了。
“不可能会消无声息，毫无痕迹地消失，就算可以，尸体总会发臭吧，难道没人闻得到？”赵荠语音轻颤，可以看出他一直在隐忍，尽力保持着冷静。
司昊听到“发臭”，不由得感觉很熟悉，凝眉，捏着下巴摁了一下又一下，突然，一把无意抓住了自己的剑，洪亮有力道：“殿下！我知道了！我知道所谓的乱葬岗在哪儿了！城外一处快要干涸的河边！”
其他人皆是一愣，但只有司昊最清楚不过，那正是他和有幸那日偷偷幽会的河边。
本来他们以为是河床坦露，河底的淤泥散发的恶臭，可万万没想到，他们的脚下，竟然踩着万千尸骨。
司昊脸色突变，十分难看，宛若再想下去，他都要吐了，此事若让有幸知晓，不知有幸会惊恐到什么程度。
果然，司昊带着赵荠众人，来到那日和有幸幽会的河边，赵荠找准最为恶臭的河床，派人清理河道，用铁锹翻出淤泥。
许久，翻完上面一层淤泥，越往下，越是红泥颜色不分，越是恶臭至极，无法表达的令人作呕，这时，士兵们的铁锹开始“滋啦滋啦”作响，像是铁锹和石头发声的碰撞声。
把障碍物挖出一半，才发现是一颗颗像圆形的石头一般的东西，像竹竿一样的东西，但是都被又脏又臭的黑泥染了个遍，完全看不出一点它本身的颜色。
等众人再仔细看，无疑，这便是那些失踪百姓的尸骨。
虽然所有人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想到了有此结果，但还是心中发颤，一股股冷气四处扩散，蔓延。
祈迹强忍着愤恨，手指捏到发白，沉声道：“用河床恶臭掩盖尸臭，若哪天旱灾结束，河流恢复，这些尸骨便永远沉在河底，真正的销声匿迹了。若没错，这整条河的河床下，便是那些消失的百姓。”
赵荠听完祈迹的话，又看着眼前的场景，先对着河床方向双手合拢，鞠躬，又转向祈迹，语重心长道：“太子殿下，我会尽量把百姓们的尸骨移出来，找块安静之所，把他们群葬，做好法事超度冤魂。”
祈迹点了点头，又一动不动盯着士兵清理尸骨。
远处的嗷嗷大哭声，一层一层，起起伏伏地传来，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宛若在集体哭丧。
步倾自从进了这条河，就一直心绪不宁，躁动不安，耳朵仿佛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住了，她时不时拍拍胸口，吞一口空气，又吞一口空气。
洛仓兰见步倾脸色煞白，动作有些奇怪，温声道：“生生死死，对凡人来说，很正常，步倾，你稳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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