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他
日已偏西，阳光不甚强烈，但照在手中的瓷瓶上还是有些晃眼。濯清涟顿了顿，没有抬头：“略有耳闻。”
卫绮似是轻轻笑了一声：“那是我表姐，也是宁王哥哥唯一挚爱之人，嘶……”
“抱歉。”
“姐姐这样失态，可是因我戳到了你的痛处？”卫绮微微俯身，稚气的脸上带了些不相宜的轻讽，“我知道宁王哥哥看重姐姐，但也仅仅是看重罢了。姐姐若因此而生了旁的心思，只怕会苦了你自己。”
将手中的纱布打好结，濯清涟抬起头，眸色淡淡：“多谢县主提醒，不过在县主心中，我的痛处是什么？”
她其实只是有些好奇。方才手上不小心失了轻重不过是因为卫绮口中那句“挚爱之人”她头次听说，有些惊讶罢了，但显然在卫绮心中却有了另一种解释。如今她问了这样的话，在对面这丫头的心里也成了装傻充愣，于是卫绮一仰头，干脆把话挑明了。
圆圆的脸上带了几分傲色，是她常有的模样：“我表姐在世时，也是大瑨不可多得的美人，敢作敢为潇洒恣意。我曾听旁人谈论她，言其媚而不妖艳而不俗，眉眼含笑便倾国倾城。这样的一个女子，宁王哥哥会属意于她……我也并不惊讶。”
她说到这里，脸上那股傲色渐渐散了不少，微垂了眸顿了顿，才又接着道：“宁王哥哥也一样，才华横溢俊美无双，你会喜欢他我也可以理解。但普天之下若真有什么人能与他相配，也只有我表姐那样的人，其他人都不行。我会守着他，替我表姐守着他，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他。”
她这样说，是濯清涟没有想到的，双唇张了张却问出了一句：“这……是谁的意思？”但她问完还没等卫绮反应，便又接着道：“罢了。”
“县主多虑了，我不会同你……表姐抢什么。”她垂头看了看她的伤口，将装着药粉的瓷瓶放在桌上，“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这几日你当心些不要碰水。明日我会差人送祛疤的药过来，每日按时涂抹，便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她交代完毕准备离开，却被卫绮一把拽住了衣袖，一双眼睁得大大的看着她：“你说的是真的？”
晓得她在问什么，濯清涟无声叹了口气：“我骗你一个小丫头做什么。更何况……你看重的人和事，并非旁人也会看重。”
回到自己的小院，濯清涟心里有些发沉，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她不明白自己是被什么影响，下午的事纷繁杂乱，不论是祁谌还是卫绮，单是想想就令人烦闷。她便索性不再去想。
原本答应了要给祁谌送新熬好的药过去，但他未派人来催，她也就一直拖着，直拖到傍晚才草草命清芷熬了送去。她以为，她这样应付他会生气，但他没有。不仅没有，清芷回来禀报的时候还说宁王殿下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摆了摆手让她把药放下，再没说一句旁的话。看那样子似乎很是繁忙，至于繁忙什么，她打听了一阵打听出，是在忙着安顿荣安县主。
是了，他既那样看重卫绮，那她的事自然是头等大事。她自小娇惯，又是突然来的行宫，日常起居所需之物皆要尽快备好。推己及人，若是换了濯清涟自己，换了祁谌来她府上做客她也定会事无巨细妥帖安置……
思虑及此，她愣了愣，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怅然了一阵，干脆出了房门去吹风，以期让自己冷静一下。
今夜无月，却有泛黄的树叶打着旋落下，平添几分萧索。濯清涟拎了一壶酒出来，拂了拂石凳上的灰尘，刚刚落座手中的酒不过倒了一半，耳边便闻得哗哗叶响，不远处的屋顶上掠过两个人影。
前面那个似是看到了她，路过她院旁时身形微顿了顿，只这一顿让脸上银色的面具落入她眼中。哦，是小蒙。但他身后那个她却着实辨不出来。
今夜她脑子混沌，不宜思考事情，也懒得想小蒙为何又出现在此处，又是去做什么，她看到只当没看到。将倒了一半的酒再续上，端着酒盏在眼前晃了晃。
……
第二日濯清涟是被清芷摇醒的，睁开眼见到的已然是自己房间的床帐，她不记得昨夜是怎么回房的，此刻头疼欲裂更是什么都不能想。强撑着坐了起来，接过了清芷递来的醒酒汤，她轻抿了一口，问了一句：“什么时辰了？”
“巳时三刻了，”清芷眼中泛着担忧，“小姐昨夜怎么喝了那样多的酒？”
她摇了摇头，懒得再想昨夜，一瞬清明划过脑海，却让她记起另一桩事：“宁王的药可送去了？”
“送是送去了，但……”清芷微垂着头，说话说得支支吾吾，“但王爷他不在殿中，说、说是领着县主去赏花了。”
端着汤碗的手顿了顿，濯清涟面上却仍是一派云淡风轻，语气都未有一丝起伏：“哦，那就晚上再去送一趟。”
她一边说着一边仰头将醒酒汤灌进喉咙，结果正撞上清芷欲言又止的神情，停下灌了一半的汤，她挑了挑眉：“怎么？”
“……今日怕是都不行了。听兰殿的人说王爷已应允了县主出宫赏灯，回来约摸要到半夜了。”
啪的一声，汤碗被重重置于床沿，醒酒汤洒了一半，清芷连忙俯身去收拾，却只听得她家小姐咬牙切齿的几个字：“他爱喝不喝。”
收拾完了醒酒汤，清芷被濯清涟撵了出去，她说自己头还晕着要再睡睡，叮嘱她没有天大的事别来扰她。清芷觉得，小姐这是生气了需要静静。这没什么难以理解，毕竟她也很生气也很想静静。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终归这些日子里她家小姐对宁王的关心不是假的，倒是宁王自己，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也就算了，亦不把她家小姐的心意当回事，如今更是为了陪荣安县主游玩，将这份心意随意践踏。小姐说的很对，他爱喝不喝！
将房门关好，清芷也打算回去静静，然而不过刚转身便看到了院门边随风扬起来的雪青衣摆，顿觉她家小姐时运不济竟然已经到了想静静都不能如愿的地步。叹了口气，她迎了上去。
“叶少爷。”
“你家小姐呢？”
清芷挡在叶既明身前，亦挡住了他那探来探去的脑袋：“我家小姐还睡着，少爷还是先回吧，等小姐醒了奴婢再去请您。”
“怎么睡到这个时辰？她怎么了？”
“小姐她……心情不大好。”
“那正好，我带她出去散散心。”
清芷想着濯清涟方才的叮嘱，觉得眼前这应该算不得是天大的事，故而无论如何也要拦着叶既明。但叶既明亦是无论如何都要见到濯清涟，她终究阻不住他，说话间已到了卧房门外。
两个人正做着最后的拉扯，房门却蓦地开了。
濯清涟立在门边，脸上倒是没有恼色：“几日不见了，叶少爷终于得闲了？”
叶既明伸手将清芷挡开，挂着笑向前一步：“阿九你都不知道祁诉那儿的事有多繁琐，这几日可累死我了。你快收拾一下，陪我去灯会转转。”
“灯会？”
“是啊，浔衍城旧习，中秋灯会一向是要热热闹闹地办七日，今日恰是最后一日。你去不去？”
嘴边渐挑起一个笑，濯清涟掷地有声：“去。”
卫绮似是轻轻笑了一声：“那是我表姐，也是宁王哥哥唯一挚爱之人，嘶……”
“抱歉。”
“姐姐这样失态，可是因我戳到了你的痛处？”卫绮微微俯身，稚气的脸上带了些不相宜的轻讽，“我知道宁王哥哥看重姐姐，但也仅仅是看重罢了。姐姐若因此而生了旁的心思，只怕会苦了你自己。”
将手中的纱布打好结，濯清涟抬起头，眸色淡淡：“多谢县主提醒，不过在县主心中，我的痛处是什么？”
她其实只是有些好奇。方才手上不小心失了轻重不过是因为卫绮口中那句“挚爱之人”她头次听说，有些惊讶罢了，但显然在卫绮心中却有了另一种解释。如今她问了这样的话，在对面这丫头的心里也成了装傻充愣，于是卫绮一仰头，干脆把话挑明了。
圆圆的脸上带了几分傲色，是她常有的模样：“我表姐在世时，也是大瑨不可多得的美人，敢作敢为潇洒恣意。我曾听旁人谈论她，言其媚而不妖艳而不俗，眉眼含笑便倾国倾城。这样的一个女子，宁王哥哥会属意于她……我也并不惊讶。”
她说到这里，脸上那股傲色渐渐散了不少，微垂了眸顿了顿，才又接着道：“宁王哥哥也一样，才华横溢俊美无双，你会喜欢他我也可以理解。但普天之下若真有什么人能与他相配，也只有我表姐那样的人，其他人都不行。我会守着他，替我表姐守着他，不会让任何人抢走他。”
她这样说，是濯清涟没有想到的，双唇张了张却问出了一句：“这……是谁的意思？”但她问完还没等卫绮反应，便又接着道：“罢了。”
“县主多虑了，我不会同你……表姐抢什么。”她垂头看了看她的伤口，将装着药粉的瓷瓶放在桌上，“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这几日你当心些不要碰水。明日我会差人送祛疤的药过来，每日按时涂抹，便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她交代完毕准备离开，却被卫绮一把拽住了衣袖，一双眼睁得大大的看着她：“你说的是真的？”
晓得她在问什么，濯清涟无声叹了口气：“我骗你一个小丫头做什么。更何况……你看重的人和事，并非旁人也会看重。”
回到自己的小院，濯清涟心里有些发沉，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来。她不明白自己是被什么影响，下午的事纷繁杂乱，不论是祁谌还是卫绮，单是想想就令人烦闷。她便索性不再去想。
原本答应了要给祁谌送新熬好的药过去，但他未派人来催，她也就一直拖着，直拖到傍晚才草草命清芷熬了送去。她以为，她这样应付他会生气，但他没有。不仅没有，清芷回来禀报的时候还说宁王殿下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只摆了摆手让她把药放下，再没说一句旁的话。看那样子似乎很是繁忙，至于繁忙什么，她打听了一阵打听出，是在忙着安顿荣安县主。
是了，他既那样看重卫绮，那她的事自然是头等大事。她自小娇惯，又是突然来的行宫，日常起居所需之物皆要尽快备好。推己及人，若是换了濯清涟自己，换了祁谌来她府上做客她也定会事无巨细妥帖安置……
思虑及此，她愣了愣，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怅然了一阵，干脆出了房门去吹风，以期让自己冷静一下。
今夜无月，却有泛黄的树叶打着旋落下，平添几分萧索。濯清涟拎了一壶酒出来，拂了拂石凳上的灰尘，刚刚落座手中的酒不过倒了一半，耳边便闻得哗哗叶响，不远处的屋顶上掠过两个人影。
前面那个似是看到了她，路过她院旁时身形微顿了顿，只这一顿让脸上银色的面具落入她眼中。哦，是小蒙。但他身后那个她却着实辨不出来。
今夜她脑子混沌，不宜思考事情，也懒得想小蒙为何又出现在此处，又是去做什么，她看到只当没看到。将倒了一半的酒再续上，端着酒盏在眼前晃了晃。
……
第二日濯清涟是被清芷摇醒的，睁开眼见到的已然是自己房间的床帐，她不记得昨夜是怎么回房的，此刻头疼欲裂更是什么都不能想。强撑着坐了起来，接过了清芷递来的醒酒汤，她轻抿了一口，问了一句：“什么时辰了？”
“巳时三刻了，”清芷眼中泛着担忧，“小姐昨夜怎么喝了那样多的酒？”
她摇了摇头，懒得再想昨夜，一瞬清明划过脑海，却让她记起另一桩事：“宁王的药可送去了？”
“送是送去了，但……”清芷微垂着头，说话说得支支吾吾，“但王爷他不在殿中，说、说是领着县主去赏花了。”
端着汤碗的手顿了顿，濯清涟面上却仍是一派云淡风轻，语气都未有一丝起伏：“哦，那就晚上再去送一趟。”
她一边说着一边仰头将醒酒汤灌进喉咙，结果正撞上清芷欲言又止的神情，停下灌了一半的汤，她挑了挑眉：“怎么？”
“……今日怕是都不行了。听兰殿的人说王爷已应允了县主出宫赏灯，回来约摸要到半夜了。”
啪的一声，汤碗被重重置于床沿，醒酒汤洒了一半，清芷连忙俯身去收拾，却只听得她家小姐咬牙切齿的几个字：“他爱喝不喝。”
收拾完了醒酒汤，清芷被濯清涟撵了出去，她说自己头还晕着要再睡睡，叮嘱她没有天大的事别来扰她。清芷觉得，小姐这是生气了需要静静。这没什么难以理解，毕竟她也很生气也很想静静。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终归这些日子里她家小姐对宁王的关心不是假的，倒是宁王自己，不把自己的身子当回事也就算了，亦不把她家小姐的心意当回事，如今更是为了陪荣安县主游玩，将这份心意随意践踏。小姐说的很对，他爱喝不喝！
将房门关好，清芷也打算回去静静，然而不过刚转身便看到了院门边随风扬起来的雪青衣摆，顿觉她家小姐时运不济竟然已经到了想静静都不能如愿的地步。叹了口气，她迎了上去。
“叶少爷。”
“你家小姐呢？”
清芷挡在叶既明身前，亦挡住了他那探来探去的脑袋：“我家小姐还睡着，少爷还是先回吧，等小姐醒了奴婢再去请您。”
“怎么睡到这个时辰？她怎么了？”
“小姐她……心情不大好。”
“那正好，我带她出去散散心。”
清芷想着濯清涟方才的叮嘱，觉得眼前这应该算不得是天大的事，故而无论如何也要拦着叶既明。但叶既明亦是无论如何都要见到濯清涟，她终究阻不住他，说话间已到了卧房门外。
两个人正做着最后的拉扯，房门却蓦地开了。
濯清涟立在门边，脸上倒是没有恼色：“几日不见了，叶少爷终于得闲了？”
叶既明伸手将清芷挡开，挂着笑向前一步：“阿九你都不知道祁诉那儿的事有多繁琐，这几日可累死我了。你快收拾一下，陪我去灯会转转。”
“灯会？”
“是啊，浔衍城旧习，中秋灯会一向是要热热闹闹地办七日，今日恰是最后一日。你去不去？”
嘴边渐挑起一个笑，濯清涟掷地有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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