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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噩梦

    怎么会落水的?

    这是个好问题。

    濯清涟面上一派平静,可藏在被子下的手已不受控地微微颤抖。

    她的确惧水,也着实没想到宋九歌会水。而眼下这境况她也无人可以求助,只能凭着自己本事信口胡诌:“我说了是不留神。当时我在想事情,待回过神来时人已在水里,小叶也已经跳了下来。你想,他既是来救我的,我又怎么好自己游上来驳了他的面子。自然是该扑腾几下让他将我拽上来,好全了他英雄救美的心意。”

    一番话说完,祁谌却良久没有反应,就在濯清涟以为自己这一篇鬼话要被戳穿的时候,祁谌突然咳了起来,紧接着是一声极轻的笑。她不知道那笑声里含着怎样的情绪,只是听着让人的心没来由就是一紧。

    “我倒是没想到……你将他看得这样重。”

    缓缓将目光收了回来,濯清涟想,今夜真是糟糕。

    虽给祁谌添了堵,但她自己的心情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着实是种两败俱伤的打法。

    翻了个身重新躺好,她没有再接他的话,只说了一句:“我累了,宁王殿下请回吧。”

    等了许久身边都没有什么动静,她便只管闭着眼睛假寐,但许是今日太过劳累再加上受了些惊吓,没一会儿她就真的睡了过去。

    祁谌听着那呼吸声渐渐均匀,看着那一直僵硬紧绷的脊背也放松了不少,这才又抬起手拽了拽被子,将她严实盖好,轻轻关上了房门。

    夜凉如水,月色倾泻在青石板路上,他想起了前不久景祐告诉他的话。

    彼时命宋祈入宁王府的旨意刚刚拟好,尚未传到他府上,景祐已遵他的命带回了宋家所有的消息。关于宋家这位小姐的不过寥寥数语,其中有提到她对叶既明是如何喜爱。说她能将他的好恶倒背如流,说她平日里最喜欢做的事就是追着他跑,说她虽不在恒城居住却三天两头往城里来只为了见他一面,即便他不怎么喜欢她,她也能跟在他身边羞赧地喊他“叶家哥哥”……

    那个时候他并未将这些话放在心上,见面后也没怎么听她提起过叶既明,后来他更是难以想象以她那样的性子要如何羞赧地喊出那四个字。因此,他真的以为就像她说的那样,传言不可信。

    然今日所见,他不得不信。

    或许一个人只有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才会露出那样娇俏的样子,他一个外人想象不出,也着实没什么好奇怪。

    只不过今夜她落水时,叶既明紧张的样子不像是装的。传言说他不喜欢她,可见不实。但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便是明知她会水也会那样紧张么?而且他跳下去时急切地喊了一声“阿莲”……那是什么?他为她取的爱称么?叫“阿九”难道还不够亲密么?他都没有这样唤过她……

    一阵冷风吹来,祁谌打了个哆嗦,这才注意到自己竟在院中柳树下吹了半晌的风,刚准备离开,身后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

    景祐停在他身边,看着地上落了一地的断柳枝,说话的声音带了犹豫:“王、王爷,宋小姐她……还、还好吗?”

    祁谌想起方才她的冷淡眉眼伶牙俐齿,觉得她应该挺好,觉得她挺好的同时,心里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烦躁似被风吹过的火星,又旺盛起来。

    他没有回答景祐,只抬了头问他:“什么事?”

    景祐像是终于想起来什么,急切的神情重新挂在脸上,道:“是县主,哭闹着要找您。”

    一声叹息散在风里,祁谌转了方向:“走吧,去看看。”

    ……

    祁谌觉得濯清涟挺好,但她其实很不好。

    她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自她从梦中惊醒,房中便只有她一人。

    烛台上的蜡烛燃到了尽头,她正盯着出神,烛光一瞬乍亮晃了几晃,在她尚未反应过来之时,忽地灭了。

    视野瞬间被黑暗吞噬,梦里的一切变得越来越清晰。

    “阿染……阿染……”

    她不自觉地缩在墙角,无意识地唤着这一个名字。每唤一次,那些被藏在心底深处的景象就清晰一分。一次又一次,她已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耳边似有奔腾的水声,其中混杂着小孩子的呼救声,她看到那不停扑腾的小小身影,看到那惊恐万分的脸庞,明明听不清他在喊什么,但她却很清楚地知道,他在喊“姐姐”。

    那是她仅有三岁的弟弟,因她而死的弟弟。

    她时常在想,活在这世上的人不应该是她。应该是阿染,或者是父亲母亲,是谁都好。可偏偏一次又一次,只有她……

    房中再次被光亮充盈的时候,耳边的水声慢慢消逝,她听到叶既明的声音,急得有些不大稳当,叫的是她的名字。

    ……阿涟。

    她从前自诩潇洒,从没有什么事是拿得起却放不下的,唯有“死亡”这件事。这两个字太过沉重,她不想拿起也不想放下。她自己也曾身处这两个字当中,她以为那是解脱,却没想到是更新的挣扎。

    六岁那年阿染离世,她整日将自己关在房里,囚在歉疚与自责之中。母亲说希望她能振作,但她其实并不知道该怎么振作,只能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但这世上许多事,不是你不去想,它就不存在。

    许是她的样子太过吓人,叶既明双手攥着她的肩膀,一遍又一遍喊她的名字。直到她将木然空洞的一双眼缓缓抬起来,没什么血色的嘴唇轻轻张了张,吐出了两个哑得不成样子的字:“小叶……”

    他松了一口气,替她拭去脸上泪痕,轻声安抚:“没事了。”

    抱着茶盏呆坐了一刻钟,濯清涟终于将所有不合宜的情绪压了下去,面色虽还是有些苍白,好歹眼睛里有了神采。

    叶既明过来帮她换了一杯热茶,她抬头问他:“祁谌呢?”

    他的动作顿了顿,眼中闪过不满:“我就说他不靠谱啊,方才来找你时,我看到他和景祐一起,往卫绮房中去了。你说说这个人,怎么能将你一个人扔在屋里。深更半夜的就知道往姑娘房里钻,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濯清涟轻轻笑了一声,忍不住打趣他:“你如今不也是在一个姑娘房中?”

    “那能一样吗?!咱俩什么交情啊!”

    她眼睛仍泛着红,此刻倒是弯出了些笑意来,抬起手来托着腮,揶揄道:“什么交情,有婚约的交情?哎说起这个,我都还没问过你。你与宋九歌的事怎么瞒得这样好?我半个字都没有听你说过。”

    “终究要废掉的婚约,提它作甚。”叶既明摆了摆手,“不说这个了,其实我今日去找你,是有一桩事要告诉你。”

    将托着腮的手缓缓放下来,濯清涟正了脸色,等着他说下去。

    “你之前说怀疑濯家有内鬼,我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