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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当如都燕祁谏良

    东云荫洲。

    冬,

    正午,

    大雪。

    都燕国界,北塞川临岸。

    清凉吹过海风,鸳舟停靠在北塞东岸。

    鸳舟是皇船,浩瀚硕大,庞然巨物。人在其上,如星星点点。

    这是通往外洲的的皇船,一般做为都燕朝与外朝族类之间交流通商船只。

    此次鸳舟北行,直至极北之地远都北坼洲,那是一个略小于东云荫洲的的极北之洲。那里极阴极寒,生灵少生,大道不驻。北塞川海也极为浩大,若是北行至远都北坼,怕是要一个春秋。

    因是皇船,通船以风雪无阻,如今大雪纷飞,北塞生冰。但仍阻挡不了鸳舟北行,舟上自有无数修士以磅礴灵力助鸳舟与冰中行驶。

    大雪纷飞,盖地三寸,仍倾盆如雨,远方马车行来近千,各个车轿中藏佳人两三,锦绸几箱。佳人涂红妆,无不倾国之色。锦绸绣流云,无不极品。锦下黄金玉石不计其数。

    此次都燕朝不为通商,乃携佳人数百,良绸万段,金玉满船进献。

    大雪似白雾,白雾中,女子身着红衣,如一条红线,贯穿这一片冰川雪地。

    鸳舟高大,人需借梯可登,除却侍卫船吏立于舟下梯旁,其中一人在行伍之间显得与众不同,他不批甲胄,不着官服,身着单薄白鹤流云青袍,立于众人之中。年约三七,气度不凡。

    此子名为祁谏良,是都燕仙河元年南科顶榜状元。

    姑娘们成排于祁谏言面前经过,一旁中年高官仇大相将每一位登舟的女子名字记录在册。

    他身材高大,却并非修仙者,身着厚厚的狐裘大衣,不苟言笑的脸上带着三分威严三分感叹又三分惋惜。在风雪中,其头上的丝丝白发仿佛使他人更老了几分。

    一旁的舟吏于旁侧竭声呐喊:

    “第六百七十七,赵紫湘。”

    “第六百七十八,柳娴云。”

    “第六百七十九,周柔。”

    “……”

    “第八百六十,姬芸汐。”

    直到最后一后一名女子的名字念出,这些女子便全部上了鸳舟,仇大相也要随之前往。

    这次去远都北坼洲的进献非同小可,就连仇大相都被要求要亲自前往。

    待女子们尽数登舟之后,仇相转身对祁谏良拱了拱手,叹声道;

    “祁世侄,如今国脉薄弱,再不立上国之列,南失三郡,东去五城,都燕国民人人自危,人心危乱,外有郑旬二国大敌,内有四宗虎视我朝,朝中群臣无能,老臣已老不堪用,唯有祁世侄你恃道得能,又有孤傲众人之才,晓苍生之前程。国事飘摇,非人力能改,但还请护佑这一方都燕百姓。仇相在此拜谢了。”

    说罢,仇大相便跪在祁谏良的面前,将头插在雪地里跪拜面前的青年。

    祁谏良见状一惊赶忙扶起仇大相

    “仇伯,侄何德何能受此一拜,我既生于都燕百姓之中,虽命薄短识,但也知保国安民,守都燕之脉。”

    从古至今,各朝各代,人都是跪皇不跪权的,拜天地,跪父母,哪怕是最平凡的普通人,除了帝王父母。也没人有资格让人行跪拜之理,这国之重相一跪,着实沉重。

    仇大相并未起身,从怀中掏出一玉皿,其中有一丹,名为身还太重丹。递于祁谏良手中,又道:

    “祁世侄,此丹非同小可,是萧皇爷所赐,不要问其是何来历,不要于外人询问泄露,你只管服下。不要忘了老夫的话。”

    祁谏良没有多言,接过丹药服下。

    仇相见祁谏良服下丹药,也终于起身向祁谏良拱手告去,登了鸳舟。而那庞然大物也慢慢驶离。

    这一去,历春秋,不知何时归期。

    祁谏良一人于冰天雪地中向登舟远去的方向深深行了一礼。

    “众君以身换得国一时安定,祁谏良在此恭拜,望众君身安顺程,珍重,珍重。”

    待鸳舟已消失在祁谏良的视线之中,远处传来一阵老者的粗哑声音

    “呵呵,天下之事,岂是能凭一人之力有所改变的?可笑。修行不易,小友还是莫要行逆天之事,强迫自己了。”

    此话一出,祁谏良横眉一蹙。回言道:

    “我既生于苍生之中,所幸得有小成,如今见苍生有难,尽绵薄之力救世,就算身陨道消,有何足惜。”

    祁谏良的话高昂而坚定有力,那老者也是在细小的暗处冷笑了一声,不过这细小的声音仍是被祁谏良捕捉到,正要开口询问对方身份,那粗哑的声音再次开口打断道

    “那便让老夫来试试你这南科顶榜状元有多少斤两。”

    老者语罢,于天空某处便见一火鼎向祁谏良飞撞而来

    火鼎被熊熊烈火包围了一层又一层,直径约有三丈多,凡是靠尽其旁一丈内的飞雪便会被融成水花再瞬间化为蒸汽

    这一击威力巨大!一般修士若是被正面击中,怕不是会直接原地陨落!尸骨无存!

    祁谏良也在这一般修士其中,他运足身上灵力,将灵力打至三神六脉,脚下生风,其脚下的雪花也被带动形成数道“雪流”险之又险的避开了这一击

    反观之前祁谏良脚下的位置,那火鼎落地之后,又爆炸开来,形成数道巨大火浪,向周围不断扩散冲击,使得这一片雪地的白雪大面积融化,而被打湿的土地又被接下来的火浪迅速烘干。

    祁谏良也是被这扩散而开的火浪正面击中,就算他已凝出金身抵挡,但这火浪之中参杂了不少狂暴之力,想必那位未露面的老者定是在火鼎之中正炼化着什么狂暴之物才使这火焰变得如此狂暴,引发爆炸火浪扩散如此之大,使得祁谏良也是受了不小的冲击,嘴角一丝鲜血溢出。

    但所幸祁谏良生来自带的先天金身抵挡大部分冲击,这一击的确给他带来了不少的伤害,但只伤经脉,未伤肺腑,虽然也是不小的麻烦,但若用上等药浴,想必短日内也能修复大半

    随之,一白衣老者便踩着火云而出,随之而来的还有两位老者和一位中年男子,这四人的气势皆凌厉磅礴,其之间的差距皆在伯仲之间,上下不差几分。

    无形的威压扩散开来,这四人的境界,皆略微的在祁谏良之上。

    黑衣中年男子,纯白眉发,仿佛雷电中的骏马,高亢而威武。

    另外两位老者分别穿着黄袍和黑袍,黄袍老者慈眉善目但却仿佛有着一丝让人捉摸不透的心机,黑袍老者阴翳,蒙着面,让人看不到其中的他的容貌,但一双眼眸却是绿色瞳孔,但却与其他三位有所不同,让人感到毛骨悚然般的危险气息。

    当这四位现身,祁谏良便明白了这四位的身份,都燕国境有四大宗门,他们与皇室有所约定,并不属于都燕皇室的范围内,他们分别为,炎宗,十霆门,然合宗,玄忧坛。

    这四大宗门平日里也以匡扶都燕王朝自居,但自从郑同,荀庭二朝与都燕王朝的矛盾爆发,这四宗竟没有一宗出人驰援。反而在都燕的国土上争人夺利,蛊惑人心,这不但破坏原有的约定,还让都燕境内人人自危,使得原本就濒临破碎的都燕更如水上浮萍。

    而今日祁谏良所见的这四位有如此修为想必在各自宗门地位都不低,而这白袍老者,就是炎宗的老宗主,高黄公,人称崆湖道老,是都燕国成名多年的强者,其擅长控火,也算大名鼎鼎,但今日竟对小辈出手。

    但祁谏良想来也不奇怪,这几位虽资历老道,但并非懂的什么家耻国恩的人,这些隐居深山的修士道人大多是一些唯利是图,只见眼前功过唯利是图的小人。

    “哈哈,老夫本以为这传闻中南莲百年难得一遇的修行天才有多么高的造诣,却没想到竟也是如此尔尔,这么看来,是老夫用力过度了一点。”

    见此一击便将祁谏良震出不小的伤势,炎宗老宗主也是轻抚胡须言语中略有些嘲笑意味。

    这炎宗老宗主枉被世人美称作道老二字,明明自身已有百岁高龄,近百年修为,却以大欺小,嘲讽一个仅有只有十九岁的孩子。

    此时一旁的黄衣老者也开口笑道

    “呵呵,高老兄是修行已有上百年的一方强者,这小娃娃能躲出高兄一招已然对得起天才二字了。”

    此话也是对炎宗这位老宗主非常受用,摸着胡须笑了笑,转而又开口对祁谏良道

    “老夫知道,在同龄人中你也算是翘楚的存在,可那都燕已是强弩之末,人心分崩离析,人人自危,你国主无能,国事飘零,你口中的苍生最为首当其冲。都燕气数已尽,此乃天道。”

    祁谏良听此话犹豫思考片刻后对崆湖道老抱拳微微低头表示尊敬后,抬头双眸直视对方严肃道

    “见过道老,晚生不才,见识不到百年,不明天地大道,只知国破家亡唇亡齿寒的小道理,然而,晚生既生于都燕国土,若国有难,便应尽毕生之力,救家报国,让我怎能偏安一隅?弃家国于不顾?这段然不是英雄所为。”

    祁谏良说完,崆湖道老的脸便直接拉下来了,不再有刚刚那一抹得意,反而不屑的冷声甩出一句

    “哼,愚夫短见。无可救药。”

    至此,一旁的黄衣老者连忙圆场行至祁谏良面前

    “呵呵,先前道老只是一时试才心切,试探小友的的手段重了些,还望小友某怪,若给小友带来了麻烦,请小友只管来我然合宗取药疗伤。”

    黄衣老者旋即又话锋一转道

    “另外,小友你如今年纪尚浅,被红尘迷了眼,一心只知壮志报国,护国安民,殊不知人人生来平等,保家卫国?只不过是为那都燕皇室卖命罢了!小友应知修行艰难,既有如此修为又何必为他都燕皇室卖命?不如入我然合宗,共参天地长生,立万世以窥天道,至于这凡尘俗道,任由他去也罢!”

    听闻黄衣老者此话,祁谏良心知无法与其多言,再次对黄衣老者拱手行礼,决绝道

    “多谢前辈好意,可晚辈生于这凡尘俗道中,我由红尘而来,自当由红尘而去。前辈的好意,晚生心领了。”

    听得祁谏良此话,黄衣老者也是摇了摇头伪声叹道

    “诶,如此大好天赋,岂不可惜。”

    话已至此,一旁的黑衣中年男子也是脸上出现一抹狠意,无形的灵力升腾在其周围,掌心雷霆微微涌现,正准备结束这次意外的相遇

    之前的那位黄衣老者却再次打起了圆场,轻按住黑衣中年人的手道

    “雷老弟,这样有失你我身份啊。”

    旋即那黄衣老者也是笑着走近祁谏良的身边,轻松的拍了拍祁谏良的肩膀,暗中将一股微弱的灵气打入祁谏良的身体

    “人各有志啊,既然祁小友有自己的宏图大道要走,我们也不好再说什么,可惜我这爱才之心啊…呵呵,那便祝小友一帆风顺了。”

    说完黄衣老者又笑笑,转身对其身后的几人说道

    “既然如此,高老兄,那我们回去罢。”

    语罢,崆湖道老只是又淡淡的撇了一眼立在原地的祁谏良便唤出袖中的乾坤图乘之离去了,剩下其余三人应是如此。

    崆湖道老四人走后,祁谏良也确定了他们四人的身份,他们分别就是都燕四宗各宗的宗主,他们四位掌管着都燕四大宗门,在都燕王朝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也是与都燕王朝相互制衡的存在,其宗门内的弟子上万,拥有的各种功法法决更是不计其数。

    而这几位的修为据说更是在最近不知为何突破到了化境。此等境界,传闻可以搬山倒海,由先前崆湖道老那仅仅是试探的那一击看来,其力着实恐怖。

    不过想必于他们几位的身份和他们的实力来说,让祁谏良更疑惑的是他们几位为何会出现在这北塞川附近,四宗宗主议事也不应该在这里才对…

    那位黑衣中年男子和那位黑衣蒙面男子不知道,但据传闻来说这崆湖道老和那问然合宗的掌门已有百岁,困在神通境多年,近日境界却突飞猛进至化境,莫非这北塞川在哪里别有洞天?能让修仙者的境界上突飞猛进?

    怀着这种疑问,祁谏良胸中突然一闷,旋即猛吐出一口鲜血……

    他的长情梁,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