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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江都江年少

    江都镇

    百草堂

    这是江都镇唯一一所药铺

    楚老太于年幼的时候就在灵湖城学医问药,她的医术是镇上大家所公认的,且价格公道,从不欺民,趁危敛财。

    百草堂毕竟是镇上唯一一家药铺,其规格还算不小,周老太正用簸箕颠弄着不知名的药草,而几个小孩还在里面嬉戏打闹。

    江常明和周遭的两个孩童在做剑仙战山鬼的游戏,和其在一起的两个孩童一胖一瘦,好似胖瘦仙童一般。

    其胖大的叫做江山铭,瘦小的叫做江泽平,几个小伙伴都叫他二平。

    “哇去,你俩二打一!这不公平!”

    “你长的鲶鱼一般肥,三打一都公平!”

    “二平!你竟然背叛我!下次我娘做的炒糕你别吃!”

    “啊,这…这不太好吧…”

    江记秋坐在一旁的木床上,两只小腿因不着地而轻轻摇晃着

    “吃一口。”

    楚韵端着一碗白饭盛满一勺喂给江记秋道

    “我不想吃。”

    江记秋瞪大了小眼睛直盯盯的看着房间某一处,没有看一眼楚韵喂给他的饭

    “地瓜只有两个,你只能吃两口,还是要乖乖吃饭。不然就要饿死啦。”

    原来江记秋一直盯着的是一旁火炉上碳烤的两块烤地瓜。

    江记秋轻轻推开楚韵手拿的饭碗

    “可我不想吃。饭太难吃了。”

    楚韵有些头疼,这不吃饭怎么行,但旋即又有了办法

    她将原本的饭勺收回,不知道在饭里面做了什么,又喂给了江记秋

    “记秋你尝尝,饭里面有好吃的。”

    “真的?”

    江记秋稚嫩的小脸上一脸天真,吃下楚韵喂给的一勺饭

    嚼着嚼着里面竟然有一颗花生,花生的松香味道瞬间就让江记秋脸上欢喜,雀跃一般的兴奋看着楚韵端着白饭

    “好吃,好吃。”

    听到江记秋说好吃,楚韵也开心的笑了笑,又一勺裹着花生的白饭喂去

    “说,啊…”

    “啊…”

    正当江常明几人嬉戏打闹江记秋吃饭的时候,却只见一个孩童盘坐在床边,其面前桌子上摆放着书籍

    此孩童看起来与其余几位都是一般年龄,也是约莫八九岁左右,但其与其他几个小孩子相比显得更加安稳成熟了些

    男孩正翻阅着书桌上的书籍,男孩在参阅的同时,也在用手中的笔抄录着获得的心得与感悟,只不过,男孩写下的字,并不是特别好看,可男孩依旧津津乐道的抄录,并严声正色的低声朗读自己抄下的内容。

    其小脸严肃神色,倒是有几分英气与正派

    而在柜台前的老太,正是百草堂的楚老大夫

    她一头白发,年龄有七十好几,身材微胖略,显得黝黑,眼睛因为脸上肌肉的松弛也眯成了一条缝,两手手心老茧厚重,其手背上因为皮肤的松弛导致青筋的凸起严重。

    楚老太将筛选完的药草放进黑锅里面炒煮,共十几种,用勺不停的在锅中搅拌使其受热均匀,这药草不能煮太久,也不能用开水煮,煮太久会把药草煮坏,开水会把药烫得药效减弱。

    这叫煮药

    煮药看似是一件很平平无奇的简单事,但其中的学问和做法却有很多讲究,一般人学煮药就只是单单的学煮药,也只能煮一种药,若是想要真正学会煮药就必须要了解药的本质和各种药不同的习性,以及各种药在一个锅能否互相兼容,这里面的学问可大着呢!

    “咚咚咚…”

    门外传来低声的敲门声

    “楚老先生,是城南周小。”

    堂外传来周借的声音,紧接着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便走了进来,其后祁谏良也随之进入

    进门后,周借也是向楚老太拱手道

    “老先生身体安康。”

    闻言刚才还在打闹的江常明便是不顾其余两人直接冲向周借抱住其大腿

    “周叔!”

    周借见小江常明在这里,先摸了摸他的头,示意其他还有正事要说着便把祁谏良介绍给楚老太认识

    镇上的人几乎无不认识楚老太,周借把祁谏良拉过来,楚老太医术高超,熟识人间恶疾,就算她对长情梁也无可奈何,但应该也能有办法缓解长情梁断裂带来的一些痛苦。

    “老先生,我这有一位朋友经脉受了些内伤,烦劳老先生过目。”

    周借说着便将祁谏良拉至身边

    祁谏良向楚老太抱拳行礼

    楚老太眯着眼睛仔细打量着眼前这名青年,伸手示意其坐下

    祁谏良听前者的话坐在了一旁的小凳子上

    楚老太先仔细的观其面门,又为其把脉定调,察觉到这名年轻人身体中的气息不稳,并未按原本之路行息,导致各个经脉不调,气脉错乱。

    在楚老太为祁谏良诊病之时江常明也是跑到周借身前不耐烦的扯了扯他的衣角道

    “周叔!你好久都没有带我出去玩了!我还想去临江边抓鸟呢!”

    “这大冬天乱跑,回家你娘不会骂你啊?”

    周借也是宠溺的单手抱起江常明笑道

    江常明摇了摇头,小脑瓜看了一眼房间里的江山铭和二平两人道

    “这次不带江山铭和二平去他俩去,他俩告密!是叛徒。”

    这江常明小小年纪竟有如此心机上一刻还在和两个人玩的不亦乐乎,下一秒就变脸,也着实是有意思

    周借笑了,故意推辞江常明的请求道

    “不行不行,小孩子就在家跟着爹娘,总出去鬼混什么。”

    “哎呦,求求你了周叔,我想出去,镇上好无聊。而且我上次挖的兔子窝不知道里面的兔子有没有东西吃,我爹说冬天兔子就要饿死啦。求求你了,周叔您就带我去吧。”

    旋即周借故意装作面露为难之色

    “带你出去也不是不行,但你也得帮我一个忙。”

    江常明有些疑惑,有什么忙是他能帮得上的?但为了出去江常明还是拍了拍小胸脯大气的说道

    “周叔你尽管说,什么事是我江常明能帮到你的尽管说,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闻言周借也是笑了笑道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需要借用一下你家的蓝鸟。帮这位叔叔道灵湖城。”

    闻言江常明也是倏然一惊,直接从周借的怀里挣脱跳了下来

    “原来你是想骗我家的小蓝!老周头,你隐藏的够深的!”

    江常明是镇上鼎鼎有名江员外的儿子,就是他娘养的蓝鸟,小蓝是他取的名字,这小蓝可是江常明的逆鳞,外人,碰不得。

    上次遇到个外人因为着急要赶路,借乘了他家的大鸟赶路飞行,他可是整整折腾了三天两夜,常明妈怎么哄也哄不好。

    别看江常明小,却是个小犟种,饶你是谁,周叔也好,想乘骑我家里的大鸟?不借,就是不借。

    对于小江常明这个脾气,周借也是头疼

    “那你不借给我你家的小蓝,以后周叔可就不带你出去玩了哈。”

    就是这样,小江常明依旧没有松口

    “不去就不去。”

    “不打鸟了?”

    “不去。”

    “不管兔子了?”

    “不去!”

    事已至此,周借也是没办法只是有些愤然的样子道

    “嘿—你个小娃娃,你刚才怎么答应我的?你说若是你能帮我办到的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怎么?反悔啦?就借用一下你家的蓝鸟,你就要食言了?男子汉大丈夫,吐口唾沫是个钉!”

    说到这里江常明倒是有些犹豫了,他明白答应人家的事就要做到,这个也是他爹教他的道理,答应人家的事就要办到,不能因为一些可若可无的理由就食言

    正当小江常明即将松口之时,楚老太为祁谏诊脉也有有了结果,其微微叹了口气,骤然道

    “这位年轻人是修道者吧?年纪轻轻便有所造诣,也算得上是百年一见了。对于你身体的状况,老身有所浅解,做为给你的建议,你体内经脉气息已乱,脉血不循常人之道,以凡间医学来说这叫经脉破乱,命不久矣。”

    说到这里,楚老太叹了口气,再此说道

    “但也并非无修复之法,你应是由灵气无所牵引导致气息错乱,只有散去一身灵力,再加煎药针灸调养数月,应可免去此疾。但这实属下下之策。老身见识浅薄,只对凡间医学参透几分,这世上医学宏大浩瀚,也许有参透仙道的仙医可以有更好的办法,但年轻人,你所剩时日已不多…”

    对于楚老太的话,周借和祁谏良都都没必要有太大的怀疑,楚老太虽是这无名小镇里的凡间医师,但所谓仙凡不分家,楚老太也是参破医道的老先生,她说的话十之八九大概不会有错…

    周借听闻楚老太所说祁谏良现在的状态也是一惊,他知道长情梁破碎带来的后果,但也没想到祁谏良的身体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但祁谏良也是一笑,道

    “最少,我还是有活路的啊。多谢楚老先生了。”

    话到此,房间里突然安静了下来,江常明等孩童也认出来了这个前几日见到的大哥哥

    “姐姐,时日不多是什么意思啊?”

    江记秋瞪大了眼睛问楚韵道,而楚韵也是一时不知道怎么怎么告诉他

    “是要挂了嘛?”

    此话一出,房间里似乎更安静了,其余几个小伙伴也是呆呆的看着江记秋

    见状,楚韵连忙捂住了江记秋的嘴

    “记秋!不许什么都胡说!”

    “……”

    旋即众人的目光也转移到了祁谏良身上,江记秋江常明几人还小,对死亡的概念并不深,他们知道死的大概意思,但还并没有认识到生命的严肃与庄重。

    祁谏良也有些沉默,若有所思的样子,他明白舍生取义的道理,将生死置之度外,但从一个孩童口中说出这句话却还是令他心中一颤。

    他要死了么?他做了什么,他还有什么能做的,他做的是否有意义?是否值得?

    对于祁谏良来说,即便能为都燕这千百万民众做一点点事都是值得的,就算死了也不后悔。可他也想活着,他才十九岁,他还有很多地方没去过,很多事放不下。

    正当他思绪万千,楚韵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的面前,递上一杯药茶对其道

    “大叔,没必要去想那么多,人各有命,生死亦是归途。我们只管当下就好。”

    祁谏良盯着楚韵的脸蛋,其一双眼睛清澈而真挚的看着他。在那双清澈的眼眸里,他似乎看到了什么遥远的事或人,在他的脑海里似乎想起了谁或谁的话

    “生死亦是归途,人生一世犹如过客。”

    是啊,一个小孩子尚有如此觉悟,他才学直至南莲状元,却在这一刻犯了糊涂。

    祁谏良谢过楚韵,双手接过其递来的药茶,一饮而尽。旋即又从怀里掏出来一块锦帕

    锦帕很是精致,上面绣这鸳鸯戏水,里面包裹着的是祁谏良这一生拥有过的最昂贵的东西

    他打开锦帕,里面是一支金制的凤铃钗,精致华丽。

    他将金钗递给楚韵,做为送给她的礼物。

    楚韵是个懂事的孩子,这支金钗明显对其意义非凡,她急忙拒绝。她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断然不收。

    “这位公子,您所授于的东西实在宝贵,萍水相逢,韵儿不敢受此大礼。”

    楚老太也是在此时开口

    祁谏良柔和的笑了笑,道

    “此物是我准备送给一位朋友的,但在前几日,它便失去了它的意义,我这一生看似风光,旁人说我年少有为,其实我从生来便一直如风雨中的浮萍一般,雨打浮沉。我见这小女孩与我甚至有缘,便想将此物赠予,还望不要拒绝。”

    言语至此,楚韵也是小心翼翼的收下了祁谏良递来的金钗。向其道谢。

    见楚韵收下了金钗,祁谏良用身上剩余不多的现银结清楚老太问诊的费用,楚老太却说医未有果,坚决不收。祁谏良无奈,只得向楚老太道谢之后便跟周借离开了百草堂。

    回到之前住下的小客栈,祁谏良收拾好行李,打点一番,便由周借带路来到了江府,江员外这几日不在,江夫人好客大方,同意了借大鸟给祁谏良到灵湖城此事。

    下午,祁谏良就跟着江府的管家离开了江都镇,乘坐大鸟往灵湖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