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刺
夏望的座位是空的。但离了他，世界也照样转。
起码大家平安上完了一天的课。
在下午自习课最后的半小时到来之际，喇叭准时响起每日英语听力小练习的前奏。
今天的这份练习大约二十分钟。
英语课代表周橙在录音结束后，上讲台拿白板笔写下答案。
教室只剩同学们抬头又低头，批改自己试题的声音，偶尔有人停下沉思，回忆错题的录音对话。
等到仅剩一两分钟下课的时候，小半同学已经放好纸笔，严阵以待，在心底数着倒计时。
“叮铃铃铃～”
铃声与椅子后挪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还有夺门而出的奔跑。
嗷嗷嗷吃饭了吃饭了！
不过一分钟，12班就只剩几个不急不慢、自备晚饭或是要出校吃饭的人。
丹凤眼魏子衿就是其中一人。她下午面包吃多了，不饿，但以防万一，还是托同桌带两个饼回来。
魏子衿闲适地后靠，从课桌上的书立里抽出本《古汉语词典》翻看。
正巧班主任来拿落下的三角板，看到丹凤眼，便说：“魏子衿，来，帮帮老师。”
魏同学放下书，跟着出去。
孙老师先问：“晚饭吃得那么快吗？”
魏子衿闻弦歌而知雅意，道：“吴露露会帮我带。”
不是不吃，不是节食，不用担心。
“哦，哦。那就好。”孙老师把大三角尺夹在腋下，边走边说，“其实叫你来是想了解一下，你对我们几个老师的看法……”
魏子衿摸不着头脑，说：“都挺好的，老师们都很负责。”
“是，是，咱们班的都是好老师，最近学习上也没遇到什么困难吧？”
“没有啊。”
“我记得你语文成绩很好……”
魏子衿微笑，并不遮掩她对此的骄傲，直答：“是。”
孙老师若有所思，问：“王老师最近布置的作业内容是不是不适合你自己的进度？”
所以你这些天就不写语文作业。
魏子衿愣了一下，笑容回收，反问：“她向您告我的状了？”
孙老师态度温和，道：“不能说是告状嘛，她很关心你啊。”
魏子衿要气笑了：“那她有没有告诉你我们就是这样说好的？”
“你们……？”
魏子衿认为面前的班主任是可以信任的，坦言：“老师，恕我直言，语文老师的教学水平只能夸一句平庸。我也实在搞不清楚她从哪来的那些垃圾练习，课上常识偶尔教错就算了，课后的习题和教学内容适配度也不高。没有在语文课上自习，我已经很尊重她了。”
对着班主任，魏子衿还是收敛了喷人力度。
“跟着她走只会拖我后腿。老师，您应该了解我的各科情况，我是要靠语文拉分的。”
孙老师耐心听，点点头。
魏子衿得到无声的支持，欣喜一下，继续道：“所以，在月考之前，我去找她聊了一会。我还以为我们之间是开诚布公地谈……”
谁知道她把我当玩笑。
“……我和她谈好，如果以后每次考试我的成绩都能到130，我就可以不做她布置的作业。她当时明明同意了。”
魏子衿这次月考，语文拿了139。看到成绩之后，她心里便默认约定生效，所以没再碰过语文作业。
130对她而言其实是偏低的。但标准定得太高，如果达不到很麻烦，她真的是一点也不想再听王老师摆布。
没想到这人完全没把她当一回事，还在背后告状。
“原来还有这层原因在。”班主任点头。
魏子衿也向班主任保证：“老师，语文是我的优势学科，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拿自己成绩开玩笑。我虽然不写语文作业，但一直有在按计划自主学习。您也可以监督我，只要我以后掉下130，她想怎么管我怎么听。”
要是能摊上能力强的语文老师，魏子衿绝对比谁都开心，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
是她想自己定学习计划的吗？她也很想要一个靠谱老师指导啊！
听了魏子衿的话，班主任说：“没事，那你就按自己想法来，我只怕你看不清楚，意气用事，你能心里有数是最好的。语文老师那边我去做做工作，你不用担心。”
一个孩子有一个孩子的教法，孩子长大了就适当放手嘛，这算是个怎么回事……
孙老师还想给王老师说说好话，道：“王老师她心是好的，你别怪她。她以前教乡镇小孩多，才调来瑞中，能力其实是有的，但念头可能还没转过来，不太适应。”
魏子衿笑笑不说话，只乖巧点头。
她回到教室时，同桌吴露露已经吃完饭回来了。
吴露露看见她，本想笑，却发现她一双丹凤眼含着怒气，眼神凌厉，关心说：“出什么事了？”
魏子衿沉默坐下，压下怒火，说：“王静骗我。”
王静，此乃语文老师本名。
“啊？”
魏子衿把原委讲述。
吴露露听完，给不出评价，只能干巴巴说：“语文老师，起码脾气很好。”
她把馅饼往魏子衿那推，说：“先别气了，快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嗯。”魏子衿拆开包装，咬一口尚且温热的饼。
饼是热了，但她心是凉的啊！
凉哇哇的，凉透了！
魏子衿越吃越不是滋味。
“我以为她只是业务能力差……没想到人也不怎么样。”
什么相谈甚欢，什么君子之约，全特么是假的！出尔反尔的垃圾。
魏子衿决定，从今天起，她要对王静路转黑。
她恶狠狠地咬下肉饼，吃的仿佛是之前看错人的自己。她对吴露露说：“以后别和我夸王静。”
她怕忍不住掀桌骂人。
吴露露拿纸擦课桌的动作慢了下来，说：“语文老师……其实也没什么可夸的。”
她觉得自己说的是实话。除了脾气好，她一时半会找不到王老师多少优点。
“唉。要是高三能换老师就好了。13班的就很好，他高一教过我，很厉害，好像还是教研组长。”吴露露说。
吴露露的语文成绩并不突出，瑞中随便来个老师都能凑合着过。她只是被好老师教过，所以能感觉到课程质量的差距，也就能理解魏子衿的想法。
“换老师是不太可能了。”前桌的周橙回头接茬，“除非她当11班班主任，以后只教11班。像我们，等到高三，孙老师肯定就不带11班的数学了。”
顾庭芳也开口：“或者……如果升高三时班级成绩退步大，学校会换人的。”
但他们作为学生不能将砝码压在别人身上。摆烂掉分很容易，要把分数追回却得付出百倍努力。
吴露露小声叹气：“那我不是完了吗？我……感觉比以前吃力好多。”
她就是典型例子，越觉得老师不行，分配在单科上的精力越多，以保证自己成绩的稳定。
“没事，有不会的问我。”魏子衿喝口温水，“我才觉得要完，王静以后说不定会给我穿小鞋。”
就冲王静不把约定当真，也不和她再沟通，反手直接颠倒黑白告到班主任那，她就觉得这老师不怎么样。
希望班主任真的能把人聊开吧。
起码大家平安上完了一天的课。
在下午自习课最后的半小时到来之际，喇叭准时响起每日英语听力小练习的前奏。
今天的这份练习大约二十分钟。
英语课代表周橙在录音结束后，上讲台拿白板笔写下答案。
教室只剩同学们抬头又低头，批改自己试题的声音，偶尔有人停下沉思，回忆错题的录音对话。
等到仅剩一两分钟下课的时候，小半同学已经放好纸笔，严阵以待，在心底数着倒计时。
“叮铃铃铃～”
铃声与椅子后挪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还有夺门而出的奔跑。
嗷嗷嗷吃饭了吃饭了！
不过一分钟，12班就只剩几个不急不慢、自备晚饭或是要出校吃饭的人。
丹凤眼魏子衿就是其中一人。她下午面包吃多了，不饿，但以防万一，还是托同桌带两个饼回来。
魏子衿闲适地后靠，从课桌上的书立里抽出本《古汉语词典》翻看。
正巧班主任来拿落下的三角板，看到丹凤眼，便说：“魏子衿，来，帮帮老师。”
魏同学放下书，跟着出去。
孙老师先问：“晚饭吃得那么快吗？”
魏子衿闻弦歌而知雅意，道：“吴露露会帮我带。”
不是不吃，不是节食，不用担心。
“哦，哦。那就好。”孙老师把大三角尺夹在腋下，边走边说，“其实叫你来是想了解一下，你对我们几个老师的看法……”
魏子衿摸不着头脑，说：“都挺好的，老师们都很负责。”
“是，是，咱们班的都是好老师，最近学习上也没遇到什么困难吧？”
“没有啊。”
“我记得你语文成绩很好……”
魏子衿微笑，并不遮掩她对此的骄傲，直答：“是。”
孙老师若有所思，问：“王老师最近布置的作业内容是不是不适合你自己的进度？”
所以你这些天就不写语文作业。
魏子衿愣了一下，笑容回收，反问：“她向您告我的状了？”
孙老师态度温和，道：“不能说是告状嘛，她很关心你啊。”
魏子衿要气笑了：“那她有没有告诉你我们就是这样说好的？”
“你们……？”
魏子衿认为面前的班主任是可以信任的，坦言：“老师，恕我直言，语文老师的教学水平只能夸一句平庸。我也实在搞不清楚她从哪来的那些垃圾练习，课上常识偶尔教错就算了，课后的习题和教学内容适配度也不高。没有在语文课上自习，我已经很尊重她了。”
对着班主任，魏子衿还是收敛了喷人力度。
“跟着她走只会拖我后腿。老师，您应该了解我的各科情况，我是要靠语文拉分的。”
孙老师耐心听，点点头。
魏子衿得到无声的支持，欣喜一下，继续道：“所以，在月考之前，我去找她聊了一会。我还以为我们之间是开诚布公地谈……”
谁知道她把我当玩笑。
“……我和她谈好，如果以后每次考试我的成绩都能到130，我就可以不做她布置的作业。她当时明明同意了。”
魏子衿这次月考，语文拿了139。看到成绩之后，她心里便默认约定生效，所以没再碰过语文作业。
130对她而言其实是偏低的。但标准定得太高，如果达不到很麻烦，她真的是一点也不想再听王老师摆布。
没想到这人完全没把她当一回事，还在背后告状。
“原来还有这层原因在。”班主任点头。
魏子衿也向班主任保证：“老师，语文是我的优势学科，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拿自己成绩开玩笑。我虽然不写语文作业，但一直有在按计划自主学习。您也可以监督我，只要我以后掉下130，她想怎么管我怎么听。”
要是能摊上能力强的语文老师，魏子衿绝对比谁都开心，更不可能像现在这样。
是她想自己定学习计划的吗？她也很想要一个靠谱老师指导啊！
听了魏子衿的话，班主任说：“没事，那你就按自己想法来，我只怕你看不清楚，意气用事，你能心里有数是最好的。语文老师那边我去做做工作，你不用担心。”
一个孩子有一个孩子的教法，孩子长大了就适当放手嘛，这算是个怎么回事……
孙老师还想给王老师说说好话，道：“王老师她心是好的，你别怪她。她以前教乡镇小孩多，才调来瑞中，能力其实是有的，但念头可能还没转过来，不太适应。”
魏子衿笑笑不说话，只乖巧点头。
她回到教室时，同桌吴露露已经吃完饭回来了。
吴露露看见她，本想笑，却发现她一双丹凤眼含着怒气，眼神凌厉，关心说：“出什么事了？”
魏子衿沉默坐下，压下怒火，说：“王静骗我。”
王静，此乃语文老师本名。
“啊？”
魏子衿把原委讲述。
吴露露听完，给不出评价，只能干巴巴说：“语文老师，起码脾气很好。”
她把馅饼往魏子衿那推，说：“先别气了，快吃吧，再不吃就凉了。”
“嗯。”魏子衿拆开包装，咬一口尚且温热的饼。
饼是热了，但她心是凉的啊！
凉哇哇的，凉透了！
魏子衿越吃越不是滋味。
“我以为她只是业务能力差……没想到人也不怎么样。”
什么相谈甚欢，什么君子之约，全特么是假的！出尔反尔的垃圾。
魏子衿决定，从今天起，她要对王静路转黑。
她恶狠狠地咬下肉饼，吃的仿佛是之前看错人的自己。她对吴露露说：“以后别和我夸王静。”
她怕忍不住掀桌骂人。
吴露露拿纸擦课桌的动作慢了下来，说：“语文老师……其实也没什么可夸的。”
她觉得自己说的是实话。除了脾气好，她一时半会找不到王老师多少优点。
“唉。要是高三能换老师就好了。13班的就很好，他高一教过我，很厉害，好像还是教研组长。”吴露露说。
吴露露的语文成绩并不突出，瑞中随便来个老师都能凑合着过。她只是被好老师教过，所以能感觉到课程质量的差距，也就能理解魏子衿的想法。
“换老师是不太可能了。”前桌的周橙回头接茬，“除非她当11班班主任，以后只教11班。像我们，等到高三，孙老师肯定就不带11班的数学了。”
顾庭芳也开口：“或者……如果升高三时班级成绩退步大，学校会换人的。”
但他们作为学生不能将砝码压在别人身上。摆烂掉分很容易，要把分数追回却得付出百倍努力。
吴露露小声叹气：“那我不是完了吗？我……感觉比以前吃力好多。”
她就是典型例子，越觉得老师不行，分配在单科上的精力越多，以保证自己成绩的稳定。
“没事，有不会的问我。”魏子衿喝口温水，“我才觉得要完，王静以后说不定会给我穿小鞋。”
就冲王静不把约定当真，也不和她再沟通，反手直接颠倒黑白告到班主任那，她就觉得这老师不怎么样。
希望班主任真的能把人聊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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