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新的梦境
清脆孤独的脚步声，在午夜无人的办公楼走廊里回荡。
苏羿脚步虚浮，脸色惨白，被深夜的昏暗光线，衬得犹如一只孤魂野鬼。
他虽拥有重瞳，却无法始终保持开启状态，因为使用时瞳孔会分裂成两个，容易被人察觉。尤其这玩意特别费脑力，来的路上只使用几秒钟，差点当场昏厥。
刚才，在关闭办公室门的刹那，他皮了一下，用重瞳去瞄董事长。
意外发现这位大BOSS的左袖管是空的。
左臂只剩半截残肢，没有手肘以下的部分。
咋可能有残疾……苏羿作为一名老机关，早把BOSS们摸个底儿掉，不可能弄错这么重要的信息。
当然，也不可能是保卫处刚刚那场车祸导致的。
唉，又发生车祸！
李处长曾亲口否认与自己有过接触，保卫处和警务室的其他人接触可能更小。
他们的死，与自己有关吗？这么快就殃及不相干的人了？
得抓紧揪出凶手！
想到奚颜软得像面条的玉腿，再想几起亡人事故，他不禁疑惑：杀黑胖医生的断手是奚颜的？
断手也是只左手，带着整段小臂。
等等！我为什么要用“也”？……苏羿一激灵，脑海里断手的样子，与董事长的残肢连接在一起。
严丝合缝。
莫非？
“苏主任……”
冰冷带着颤音的呼喊，陡然从身后响起。
苏羿猛回头，看见董事长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前，室内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打在墙上，形状诡异。
“张总，您叫我？”
“近段时间你有没有遇到或看到不同寻常的事，尤其是昨日天黑之后，直到刚才这段时间。”
“没……”
苏羿牙齿打颤，本能地否认，大脑飞转后改口：“有，一个参加车祸伤员救治的眼科医生，莫名其妙在机关宿舍楼坠楼。非常不合理。我打算天亮后跑一趟医院。”
“做好自己的事，你的时间不多了。其余的别管。”
“回去我就琢磨个行动计划。”
“很好，多为家人考虑。”
牵涉这么多的人命，前途肯定没了，提醒注意家人安全没毛病，可董事长那语气，怎么像是在威胁？
苏羿回到宿舍，将所有灯具调至最亮，双手抱臂，坐在沙发上，大脑快速思索：
疑点一：国无战事，社会面治安良好，公司高层去有关部门开会，有必要带齐保卫处和警务室的人？
疑点二：即便保卫警务的人单独乘坐一辆，公司高层乘另外一辆车，按照公务用车要求，李处长应该在高层那辆车上。高层安然无恙，李处长却为何死了？
疑点三：自然是董事长的断臂，与杀死黑胖医生的断手高度吻合。
疑点四：……
这样抠下去，还能找出很多疑点，不如天亮后，亲自去核实。
苏羿心绪不宁，刚静坐几分钟，又拿起电话，拨打刚才来电那位秘书的号码。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
这不合规。秘书负责沟通领导与各部门负责人，必须二十四小时保持电话畅通。
淡定，等天亮……苏羿缓缓呼出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
困意袭来，他瞌睡了一下，再睁开眼时，已置身于一个陌生环境。
阳光刺眼，热浪袭人。
土黄色大石铺就的神道延伸向远方。两边是四米见方巨石垒成的高墙，墙后露出造型古朴的石柱，和风化得看不清面目的巨大石像。
湛蓝的天，土黄的地，除此看不到一点其它颜色。
这是最初梦境沙漠中的区域，还是后来梦境白雾散尽的模样？
苏羿正琢磨，一柄闪烁寒光的长剑架在他后颈上，剑气森森，割得皮肤生疼。
“别动，动一动就要你的命！”
发出威胁的是名年轻女子，音调有点怪，与中南地区口音相近。
不是魔神就很奈斯，好男不跟女斗……苏羿没迟疑，双手举高高。
“倒识时务。”年轻女子轻笑。
“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苏羿诚实回答。
“你这人还挺有趣。”
伴着咯咯咯娇笑，长剑撤掉，一名十五六岁、容颜俏丽的古装少女，转到身前。
“你……”
看到苏羿面容，少女愣了一下，瞳孔微微放大。
“我怎么了？”苏羿一惊，莫非重瞳被发现了？
少女低呼，娇俏转身，用背影对着苏羿，语气软软糯糯地说：“叫人家小霜就好啦。”
有问过你名字，女侠你多余不……苏羿赞叹：“小霜，嗯，好美的名字。”
少女偷瞟了他一眼，害羞道：“你的名字也好帅！”
苏羿愣了下，这个世界的修辞这么中肯的吗。关键是，我有提过名字？
少女意识到口误，脸颊的妃红漫到耳根，回眸偷瞟他。
“慕师妹！”
“慕师妹！”
“……”
“慕秋霜！！！”
“在这里。”
远处传来呼喊，直到喊全名，自称小霜的少女，才震声回应。
呼喊的女子远远地问：“你那边发现陌生人了？”
“哦，是，发现了一个。”
“直接杀了！”
“……好。”
小霜口中答应着，快速扫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别作声，跟我来。”
深吸提气，体态轻盈地飘然而起，向前方疾掠。
苏羿迈开大步，在后紧随。摸不清状况，但显然自己就是所谓的陌生人，性命攸关，容不得半点拖沓。
他大脚板踩踏地面发出啪啪声，没跑多远，便气喘如牛。
小霜反身飞回，皱着小眉头：“你没修为？”
苏羿摇头。
“真是笨死啦！”
小霜气恼地抓住苏羿的手，身子飞起来，却因不堪苏羿的体重，被生生拽回地面。
没奈何，只好拉着他用腿跑。
刚转过大墙拐角，便见一道人影无声飞来，快如闪电。
旋即，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从天而降。
少女肌肤嫩白如羊脂，五官精美，身材曲线毫无瑕疵。一袭素白衣裙，无任何花纹和杂色。
整个人清清冷冷，没一丝表情，若不是粉嫩的小嘴不停张合，真怀疑是一尊点缀了黑红两色宝石的玉雕美人。
她的声音同样冰冷：“慕师妹，你要带这个男人去往何处？”
小霜眼神慌乱：“云师姐，我，我……”
云姓少女打量了苏羿几眼，扭头对小霜道：“慕师妹，你是圣女的有力角逐者，不可被外物乱了心性。”
“云师姐教训的是。”小霜低眉顺眼，乖巧极了，偷偷瞟了苏羿一眼。
对我暗生情愫？古代姑娘真不错，哪像现代姑娘，有车吗？房全款吗？好喜欢哥哥~没车？还着房贷？对不起，老娘赶时间。
“很好！”
云姓少女并指如刀，直戳苏羿心脏部位。尚有两米距离，苏羿感觉心脏如同被人用力攥住，霎时双腿发软，虚汗直冒。
“师姐，不要杀他！”
小霜尖叫着张开双臂，小胸脯阻住指刀，与云师姐的凛冽目光相遇后，又立马怂了，“小霜觉得，不如暂留他一命，带回去严刑拷打，或许能问出些线索。”
直接开杀？严刑拷打？……苏羿忽然怀念家乡的姑娘，毕竟她们只要钱，不要命。
云姓少女轻哼一声，撤剑转身而行。
“跟上！”
小霜冲苏羿挤挤眼睛，快步追上云姓少女，“看他的穿戴，应是来自祖地，直接杀了可惜。”
“你的意思是，严刑拷打完再乱刃分尸？”云姓少女反问。
小霜垂下头，不吱声了。
卧槽……苏羿正欣赏二女摇动的翘臀儿，放松心情，听到对话，汗毛发炸。
他打不过又跑不掉，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啥心思都没了，眼中只剩下两台滚动的粉碎机。
“不如一剑杀了干净！”
云姓少女长剑嗡的一声，弹出剑鞘。
苏羿吃了一惊，冷汗直冒：“我来自祖地，我身上有很多秘密。”祖地在哪儿？不清楚！
云姓少女回身，表情冷漠地注视他，眼神渐冷，似乎在说：你以为这样，就能多活一会儿？
苏羿感受到强烈的生存危机，扯开嗓门就喊：“我来自祖地！我知道很多秘密！……”
衣袂破空声陡然响成一片，几十名纤秀的年轻女子陆续飘落，尽皆素衣仗剑，素颜无修饰。
将三人围在垓心。
苏羿朝云姓少女撇撇嘴：小妞你杀我撒，你来杀我撒？
云姓少女终于有了表情，嘴角微挑，似是在嘲弄。
那些年轻女子，一齐向她躬身行礼：“属下参见圣女，恭听圣女谕旨。”
沃尼玛，原来她才是犯罪团伙头目……苏羿拉长声音：“女侠饶命！”
圣女突然毫无征兆地发动，眨眼间欺到近前，并指如刀，戳中苏羿的心脏部位。
和上次一样，初时苏羿心脏非常难受，但很奇怪，被击中后反倒无痛感，甚至没丝毫不适。
圣女蹙了蹙秀眉，抬起莲足，踢中苏羿胸口。
苏羿身体失控，手舞足蹈地飞出一百多米，落地时发出嘭的一声大响。
声音很大，仍无痛感。
剧烈的震荡传来，苏羿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
苏羿醒来时，已是早晨七点半，脑子混浆浆的，头疼欲裂。
一直躺到十点多，那股劲才彻底过去。
被踹出一百多米，该有多大力道，差点脑震荡。可落地时为啥感觉不到疼？
指刀也是，离远了压迫感那么强，戳中时却无痛感。
那个圣女暗度陈仓，放我一马……苏羿一低头，顿时开骂：“这个死丫头，哪天落到我手里，看我怎么弄你！”
他休闲装的胸口破了个大洞，碎布片散落，露出贴身的雪色长袍。袍面平整，丝滑如新。
终是袍子扛下了所有。
苏羿换了身衣服，套在白袍外，前往办公室。
办公楼铁将军把门。
不止办公楼，整个公司院区都静悄悄的，没遇到一个人，只远远看见门卫老大爷，倚着电动伸缩门晒太阳。
老大爷眼皮不抬，懒洋洋说：“董事长指示，近期事故太多，领导和机关全员下一线车间，抓安全生产。”
苏羿点点头，再次拨打董事长秘书电话，仍提示关机。
离开公司院区，他脑子里反复盘旋着三个问题：
奚颜会是幕后真凶吗？
董事长的残肢怎么回事？
杀死黑胖医生的断手又是什么玩意？
……
他沿着马路胡乱行走，心里默默将掌握的线索组合成证据链，然后又一条条排除。
没有足够的线索支撑，证据链很难推导出真实结果。
抬头看去，前方便是有关部门的大院，他灵机一动，直接走进去。
有关部门的大门敞开着，警卫没在岗，偌大的办公楼也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人声。
嗯？
苏羿微怔，推开一间间办公室，里面的确都没人。
没人倒正常，开会或者传文件去了。
办公时间不锁门，是管理要求。也没毛病。
但这些就说不过去了……苏羿看向散落一地的文件和报纸，摔碎的茶杯，以及办公桌上未燃尽的烟头，桌面烤的焦糊发黄。
像是紧急撤离。不，更像所有人突然间凭空消失！
时间大约在一分钟前，我走进院子的那一刻……苏羿掐灭烟头，用手指试了试桌面被烤焦部分的温度。
这么做，是为了阻止我掌握更多的线索？
按照这个逻辑，那么被抹去的几天记忆，以及小护士、房东大娘、综合办同事和黑胖医生的死，就都是为了阻止我掌握更多线索。
如此大费周章，背后一定隐藏着惊天大瓜！
同样，若从这个角度审视，可发现许多破绽。
关机的秘书，是一大破绽。公司有重大活动，该由秘书通知他这个部门负责人。
联系不上，说明没法通知，或干脆不能通知。
机关所有人下到一线车间的命令，本来看不出破绽。但有关部门人员的集体失踪，令这个合情合理的操作，变得破绽百出。
整栋办公楼那么多人，先自己一步消失，说明幕后操纵者此刻就潜伏在附近。
会是谁？
苏羿快步冲进不远处的信息化办公室。
房间正中是一座操控台，其后的整面墙壁，密密排列数十台显示器，监控着办公楼内外的各处区域。
他奔到操作台前，调出所有机位两分钟前的监控录像。
画面切换。
人来人往的办公楼内，突然出现一群长相丑陋的怪物，它们见人就抓，手法娴熟，速度极快。
有个戴眼镜的小伙子试图逃跑，被生生扭断脖子，鲜血淋漓，迸得到处都是。
突然，一个显示屏破碎冒出黑烟，影像消失，接着又一个，然后第三个、第四个……
很快，显示屏全部破碎起火，电子器件烧毁的独特气味弥漫整个房间。
苏羿瞧清楚了，那是些与胡主任异变一模一样的怪物。
“我看到你们了！”
“吼……哦吼……”
楼内楼外传来怪兽的嘶吼声。嘶哑难听，此起彼伏。似在回应，更像震怒。
苏羿伫立在烟雾缭绕的房间，久久未动。
连起凶案，都是这些畜生做下的！
抹除他的记忆，当然不是目的，否则，为何不抹去胡主任入魔的那段记忆。
换个角度，无论电话里小护士濒死的惨叫，还是亲眼目睹房东大娘和同事们的车祸，倘若不是为了抹杀知情者，似乎仅剩的作用只有一个：恫吓我！
那么，为何要恫吓我？或者说，绕这么大弯子，这些畜生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从今天的情景看，董事长全员下一线的命令与怪兽们的行动异曲同工，都是减少旁人与苏羿的接触。不用猜了，董事长已入魔。那只断手就是他的。
根据断手的诡异程度判断，董事长在怪兽里至少是个小BOSS。
他曾明确说过：三天之内，找到奚颜。
黑胖医生临死前，与断手有过简短的对话，他俩互相知道彼此的存在。
黑胖医生也不是普通人。
那颗神奇的糖蒜，从侧面印证了这一点。
如今回想，此人数次提到的女朋友，指的也应该是奚颜。
这一点与董事长是相同的。
以董事长和黑胖医生表现出的能力，找个普通人应该不费吹灰之力。
却为何要假借他人之手？
很简单，要么奚颜也不普通，要么奚颜身上存在某种秘密，只有苏羿能破解。
她这把锁，只有自己这根钥匙才能插进去……苏羿点头，黑胖医生曾反复提及“与女朋友交流”，当时觉得奇葩，现在终于品出味道了。
长长吁出一口气，转身离开有关部门。
接下来怎么办？
作为一名老机关，他深知拖字诀的奥妙，一直不去找奚颜，就一定能拖出某种变化，再从中觅得契机。
当然，这绝非躺平摆烂，也是在等灵境执法局的屠副司长，以此人的修为，击杀这些怪兽应该不难。
上次胡主任出事第二天，他就来了。今天是小护士坠楼的第二天，按说他也该到了。
见他时，李处长和保卫警务的人都在场。才过去几天，他们都不在了。
说起来挺奇怪，因为交集太少，怪兽杀死李处长和那些保卫警务，对自己起不到恐吓效果。
可他们为何会死？
单纯是为了灭口？
“第一次见屠副那天……等等，屠副，屠夫……”
苏羿打个冷颤，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群畜生虽然强悍，智商却是短板，弄不懂监控这种高科技。
所以，去查公司监控，或许会有收获。
撬开公司信息化办公室大门，他不禁傻眼，里面一片狼藉，所有电子设备均被捣毁。
还有公共区域的监控！
交管部门的，公司门前沿街店铺的，一家家去查。
只要能查到那些天自己的影像，或许就能勾起往事，继而唤醒记忆。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查到第五家店铺时，看到了几天前的自己。
这是家早餐店，摄像头正对着公司大门，透过铁栅栏还录到公司院内的一些场景。
苏羿看见自己发疯了似的，从办公楼冲出，突破一大群人围追堵截，冲向公司大门。
门卫老大爷冷不丁伸出脚，将他绊倒，那群人乘势将他围住，七嘴八舌的劝说。
影像里的自己突然喊了两句什么，这些人顿时如见鬼魅，惊慌失措地一拥而上，死死捂住他的嘴巴，将他抬进办公楼。
图像很清晰，但比较噪杂，听不准喊的什么。
视频不长，尽管内容夸张，却没可琢磨的。这种企业就是这样，老板的话形同圣旨，一句话便会出现影像中的离谱情景。
唯一的疑问，就是自己喊了什么？为什么要喊这个？大家听了为何那么紧张！
老板端来一碗馄饨两屉包子，瞥了眼监控记录，笑着解释：
“我向门卫老大爷打听过，这家伙是综合办的，精神错乱了。那么好的工作，可惜喽，如今找个体制内工作多难！”
苏羿放弃摘掉口罩堂食的打算：“老板，打包。”
“打包啊？”老板露出难色。
“难道不让打包？”苏羿有些意外。
老板连忙摇手：“不是的，我们家特色是小酱菜，一般人来吃饭，就为吃我们家酱菜。打包就不好吃了。”
酱菜打包会不好吃？……苏羿笑了：“没关系，把你家最有特色的酱菜给我打包一份。”
老板无奈叹息，取出一次性塑料饭盒，夹了四五头糖蒜放在里面。
糖蒜？
苏羿倒抽一口冷气。每个人都有不喜之物，有人不喜香菜，有人不喜韭菜。他不喜糖蒜。
何止不喜，简直深恶痛绝。一闻那股味，干脆喘不上气。
“老板，糖蒜就不要了……”
他的声音突然卡壳，眼睛死死盯住监控录像中自己的口型，声音都颤了：
“老板，把你家所有糖蒜都给我打包！”
老板正不满地往坛子里倒糖蒜，听苏羿的话，更加不满了：“想得美！都卖给你，还怎么做生意？”
“我出两倍的价钱！”
“看不起谁呢？”
“十倍。”
“好嘞，这就给您打包！”
监控里自己拼命喊出的，居然是“糖蒜”。更诡异的是，那些人听到后集体吓尿，就好像“糖蒜”不是蒜，而是某种禁忌之物。
终于有眉目了。
苏羿浑身一阵轻松，抬手去摘口罩，打算安安稳稳吃完再走。尽管被误认作精神病，会有点尴尬。
“精神病杀人不判死刑，便宜这恶魔了！”老板突然气愤的说。
顺着老板目光，苏羿看向壁挂电视。
热热闹闹的球赛直播中断，插进一条新闻，配图人物赫然便是苏羿。
“现在播报一则通缉令：
“2023年9月1日至2日，长安市接连发生多起坠楼和车祸事件，目前已致85死1伤。案发后，相关部门迅速展开调查，初步查明，苏羿有重大作案嫌疑。
“苏羿，男，1992年2月22日出生，长安市人。原绿合集团总公司综合办主任。现已畏罪潜逃。集团常务会议决定开除其组织籍，开除其公职。请各派出机构注意发现，协助查缉，切实保护群众生命财产安全。对提供重大线索者，相关部门给予一百万元奖励……”
苏羿脚步虚浮，脸色惨白，被深夜的昏暗光线，衬得犹如一只孤魂野鬼。
他虽拥有重瞳，却无法始终保持开启状态，因为使用时瞳孔会分裂成两个，容易被人察觉。尤其这玩意特别费脑力，来的路上只使用几秒钟，差点当场昏厥。
刚才，在关闭办公室门的刹那，他皮了一下，用重瞳去瞄董事长。
意外发现这位大BOSS的左袖管是空的。
左臂只剩半截残肢，没有手肘以下的部分。
咋可能有残疾……苏羿作为一名老机关，早把BOSS们摸个底儿掉，不可能弄错这么重要的信息。
当然，也不可能是保卫处刚刚那场车祸导致的。
唉，又发生车祸！
李处长曾亲口否认与自己有过接触，保卫处和警务室的其他人接触可能更小。
他们的死，与自己有关吗？这么快就殃及不相干的人了？
得抓紧揪出凶手！
想到奚颜软得像面条的玉腿，再想几起亡人事故，他不禁疑惑：杀黑胖医生的断手是奚颜的？
断手也是只左手，带着整段小臂。
等等！我为什么要用“也”？……苏羿一激灵，脑海里断手的样子，与董事长的残肢连接在一起。
严丝合缝。
莫非？
“苏主任……”
冰冷带着颤音的呼喊，陡然从身后响起。
苏羿猛回头，看见董事长站在自己办公室门前，室内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打在墙上，形状诡异。
“张总，您叫我？”
“近段时间你有没有遇到或看到不同寻常的事，尤其是昨日天黑之后，直到刚才这段时间。”
“没……”
苏羿牙齿打颤，本能地否认，大脑飞转后改口：“有，一个参加车祸伤员救治的眼科医生，莫名其妙在机关宿舍楼坠楼。非常不合理。我打算天亮后跑一趟医院。”
“做好自己的事，你的时间不多了。其余的别管。”
“回去我就琢磨个行动计划。”
“很好，多为家人考虑。”
牵涉这么多的人命，前途肯定没了，提醒注意家人安全没毛病，可董事长那语气，怎么像是在威胁？
苏羿回到宿舍，将所有灯具调至最亮，双手抱臂，坐在沙发上，大脑快速思索：
疑点一：国无战事，社会面治安良好，公司高层去有关部门开会，有必要带齐保卫处和警务室的人？
疑点二：即便保卫警务的人单独乘坐一辆，公司高层乘另外一辆车，按照公务用车要求，李处长应该在高层那辆车上。高层安然无恙，李处长却为何死了？
疑点三：自然是董事长的断臂，与杀死黑胖医生的断手高度吻合。
疑点四：……
这样抠下去，还能找出很多疑点，不如天亮后，亲自去核实。
苏羿心绪不宁，刚静坐几分钟，又拿起电话，拨打刚才来电那位秘书的号码。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关机？
这不合规。秘书负责沟通领导与各部门负责人，必须二十四小时保持电话畅通。
淡定，等天亮……苏羿缓缓呼出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
困意袭来，他瞌睡了一下，再睁开眼时，已置身于一个陌生环境。
阳光刺眼，热浪袭人。
土黄色大石铺就的神道延伸向远方。两边是四米见方巨石垒成的高墙，墙后露出造型古朴的石柱，和风化得看不清面目的巨大石像。
湛蓝的天，土黄的地，除此看不到一点其它颜色。
这是最初梦境沙漠中的区域，还是后来梦境白雾散尽的模样？
苏羿正琢磨，一柄闪烁寒光的长剑架在他后颈上，剑气森森，割得皮肤生疼。
“别动，动一动就要你的命！”
发出威胁的是名年轻女子，音调有点怪，与中南地区口音相近。
不是魔神就很奈斯，好男不跟女斗……苏羿没迟疑，双手举高高。
“倒识时务。”年轻女子轻笑。
“毕竟好死不如赖活着。”苏羿诚实回答。
“你这人还挺有趣。”
伴着咯咯咯娇笑，长剑撤掉，一名十五六岁、容颜俏丽的古装少女，转到身前。
“你……”
看到苏羿面容，少女愣了一下，瞳孔微微放大。
“我怎么了？”苏羿一惊，莫非重瞳被发现了？
少女低呼，娇俏转身，用背影对着苏羿，语气软软糯糯地说：“叫人家小霜就好啦。”
有问过你名字，女侠你多余不……苏羿赞叹：“小霜，嗯，好美的名字。”
少女偷瞟了他一眼，害羞道：“你的名字也好帅！”
苏羿愣了下，这个世界的修辞这么中肯的吗。关键是，我有提过名字？
少女意识到口误，脸颊的妃红漫到耳根，回眸偷瞟他。
“慕师妹！”
“慕师妹！”
“……”
“慕秋霜！！！”
“在这里。”
远处传来呼喊，直到喊全名，自称小霜的少女，才震声回应。
呼喊的女子远远地问：“你那边发现陌生人了？”
“哦，是，发现了一个。”
“直接杀了！”
“……好。”
小霜口中答应着，快速扫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别作声，跟我来。”
深吸提气，体态轻盈地飘然而起，向前方疾掠。
苏羿迈开大步，在后紧随。摸不清状况，但显然自己就是所谓的陌生人，性命攸关，容不得半点拖沓。
他大脚板踩踏地面发出啪啪声，没跑多远，便气喘如牛。
小霜反身飞回，皱着小眉头：“你没修为？”
苏羿摇头。
“真是笨死啦！”
小霜气恼地抓住苏羿的手，身子飞起来，却因不堪苏羿的体重，被生生拽回地面。
没奈何，只好拉着他用腿跑。
刚转过大墙拐角，便见一道人影无声飞来，快如闪电。
旋即，一名十六七岁的少女从天而降。
少女肌肤嫩白如羊脂，五官精美，身材曲线毫无瑕疵。一袭素白衣裙，无任何花纹和杂色。
整个人清清冷冷，没一丝表情，若不是粉嫩的小嘴不停张合，真怀疑是一尊点缀了黑红两色宝石的玉雕美人。
她的声音同样冰冷：“慕师妹，你要带这个男人去往何处？”
小霜眼神慌乱：“云师姐，我，我……”
云姓少女打量了苏羿几眼，扭头对小霜道：“慕师妹，你是圣女的有力角逐者，不可被外物乱了心性。”
“云师姐教训的是。”小霜低眉顺眼，乖巧极了，偷偷瞟了苏羿一眼。
对我暗生情愫？古代姑娘真不错，哪像现代姑娘，有车吗？房全款吗？好喜欢哥哥~没车？还着房贷？对不起，老娘赶时间。
“很好！”
云姓少女并指如刀，直戳苏羿心脏部位。尚有两米距离，苏羿感觉心脏如同被人用力攥住，霎时双腿发软，虚汗直冒。
“师姐，不要杀他！”
小霜尖叫着张开双臂，小胸脯阻住指刀，与云师姐的凛冽目光相遇后，又立马怂了，“小霜觉得，不如暂留他一命，带回去严刑拷打，或许能问出些线索。”
直接开杀？严刑拷打？……苏羿忽然怀念家乡的姑娘，毕竟她们只要钱，不要命。
云姓少女轻哼一声，撤剑转身而行。
“跟上！”
小霜冲苏羿挤挤眼睛，快步追上云姓少女，“看他的穿戴，应是来自祖地，直接杀了可惜。”
“你的意思是，严刑拷打完再乱刃分尸？”云姓少女反问。
小霜垂下头，不吱声了。
卧槽……苏羿正欣赏二女摇动的翘臀儿，放松心情，听到对话，汗毛发炸。
他打不过又跑不掉，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啥心思都没了，眼中只剩下两台滚动的粉碎机。
“不如一剑杀了干净！”
云姓少女长剑嗡的一声，弹出剑鞘。
苏羿吃了一惊，冷汗直冒：“我来自祖地，我身上有很多秘密。”祖地在哪儿？不清楚！
云姓少女回身，表情冷漠地注视他，眼神渐冷，似乎在说：你以为这样，就能多活一会儿？
苏羿感受到强烈的生存危机，扯开嗓门就喊：“我来自祖地！我知道很多秘密！……”
衣袂破空声陡然响成一片，几十名纤秀的年轻女子陆续飘落，尽皆素衣仗剑，素颜无修饰。
将三人围在垓心。
苏羿朝云姓少女撇撇嘴：小妞你杀我撒，你来杀我撒？
云姓少女终于有了表情，嘴角微挑，似是在嘲弄。
那些年轻女子，一齐向她躬身行礼：“属下参见圣女，恭听圣女谕旨。”
沃尼玛，原来她才是犯罪团伙头目……苏羿拉长声音：“女侠饶命！”
圣女突然毫无征兆地发动，眨眼间欺到近前，并指如刀，戳中苏羿的心脏部位。
和上次一样，初时苏羿心脏非常难受，但很奇怪，被击中后反倒无痛感，甚至没丝毫不适。
圣女蹙了蹙秀眉，抬起莲足，踢中苏羿胸口。
苏羿身体失控，手舞足蹈地飞出一百多米，落地时发出嘭的一声大响。
声音很大，仍无痛感。
剧烈的震荡传来，苏羿眼前一黑，失去知觉。
……
苏羿醒来时，已是早晨七点半，脑子混浆浆的，头疼欲裂。
一直躺到十点多，那股劲才彻底过去。
被踹出一百多米，该有多大力道，差点脑震荡。可落地时为啥感觉不到疼？
指刀也是，离远了压迫感那么强，戳中时却无痛感。
那个圣女暗度陈仓，放我一马……苏羿一低头，顿时开骂：“这个死丫头，哪天落到我手里，看我怎么弄你！”
他休闲装的胸口破了个大洞，碎布片散落，露出贴身的雪色长袍。袍面平整，丝滑如新。
终是袍子扛下了所有。
苏羿换了身衣服，套在白袍外，前往办公室。
办公楼铁将军把门。
不止办公楼，整个公司院区都静悄悄的，没遇到一个人，只远远看见门卫老大爷，倚着电动伸缩门晒太阳。
老大爷眼皮不抬，懒洋洋说：“董事长指示，近期事故太多，领导和机关全员下一线车间，抓安全生产。”
苏羿点点头，再次拨打董事长秘书电话，仍提示关机。
离开公司院区，他脑子里反复盘旋着三个问题：
奚颜会是幕后真凶吗？
董事长的残肢怎么回事？
杀死黑胖医生的断手又是什么玩意？
……
他沿着马路胡乱行走，心里默默将掌握的线索组合成证据链，然后又一条条排除。
没有足够的线索支撑，证据链很难推导出真实结果。
抬头看去，前方便是有关部门的大院，他灵机一动，直接走进去。
有关部门的大门敞开着，警卫没在岗，偌大的办公楼也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人声。
嗯？
苏羿微怔，推开一间间办公室，里面的确都没人。
没人倒正常，开会或者传文件去了。
办公时间不锁门，是管理要求。也没毛病。
但这些就说不过去了……苏羿看向散落一地的文件和报纸，摔碎的茶杯，以及办公桌上未燃尽的烟头，桌面烤的焦糊发黄。
像是紧急撤离。不，更像所有人突然间凭空消失！
时间大约在一分钟前，我走进院子的那一刻……苏羿掐灭烟头，用手指试了试桌面被烤焦部分的温度。
这么做，是为了阻止我掌握更多的线索？
按照这个逻辑，那么被抹去的几天记忆，以及小护士、房东大娘、综合办同事和黑胖医生的死，就都是为了阻止我掌握更多线索。
如此大费周章，背后一定隐藏着惊天大瓜！
同样，若从这个角度审视，可发现许多破绽。
关机的秘书，是一大破绽。公司有重大活动，该由秘书通知他这个部门负责人。
联系不上，说明没法通知，或干脆不能通知。
机关所有人下到一线车间的命令，本来看不出破绽。但有关部门人员的集体失踪，令这个合情合理的操作，变得破绽百出。
整栋办公楼那么多人，先自己一步消失，说明幕后操纵者此刻就潜伏在附近。
会是谁？
苏羿快步冲进不远处的信息化办公室。
房间正中是一座操控台，其后的整面墙壁，密密排列数十台显示器，监控着办公楼内外的各处区域。
他奔到操作台前，调出所有机位两分钟前的监控录像。
画面切换。
人来人往的办公楼内，突然出现一群长相丑陋的怪物，它们见人就抓，手法娴熟，速度极快。
有个戴眼镜的小伙子试图逃跑，被生生扭断脖子，鲜血淋漓，迸得到处都是。
突然，一个显示屏破碎冒出黑烟，影像消失，接着又一个，然后第三个、第四个……
很快，显示屏全部破碎起火，电子器件烧毁的独特气味弥漫整个房间。
苏羿瞧清楚了，那是些与胡主任异变一模一样的怪物。
“我看到你们了！”
“吼……哦吼……”
楼内楼外传来怪兽的嘶吼声。嘶哑难听，此起彼伏。似在回应，更像震怒。
苏羿伫立在烟雾缭绕的房间，久久未动。
连起凶案，都是这些畜生做下的！
抹除他的记忆，当然不是目的，否则，为何不抹去胡主任入魔的那段记忆。
换个角度，无论电话里小护士濒死的惨叫，还是亲眼目睹房东大娘和同事们的车祸，倘若不是为了抹杀知情者，似乎仅剩的作用只有一个：恫吓我！
那么，为何要恫吓我？或者说，绕这么大弯子，这些畜生要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从今天的情景看，董事长全员下一线的命令与怪兽们的行动异曲同工，都是减少旁人与苏羿的接触。不用猜了，董事长已入魔。那只断手就是他的。
根据断手的诡异程度判断，董事长在怪兽里至少是个小BOSS。
他曾明确说过：三天之内，找到奚颜。
黑胖医生临死前，与断手有过简短的对话，他俩互相知道彼此的存在。
黑胖医生也不是普通人。
那颗神奇的糖蒜，从侧面印证了这一点。
如今回想，此人数次提到的女朋友，指的也应该是奚颜。
这一点与董事长是相同的。
以董事长和黑胖医生表现出的能力，找个普通人应该不费吹灰之力。
却为何要假借他人之手？
很简单，要么奚颜也不普通，要么奚颜身上存在某种秘密，只有苏羿能破解。
她这把锁，只有自己这根钥匙才能插进去……苏羿点头，黑胖医生曾反复提及“与女朋友交流”，当时觉得奇葩，现在终于品出味道了。
长长吁出一口气，转身离开有关部门。
接下来怎么办？
作为一名老机关，他深知拖字诀的奥妙，一直不去找奚颜，就一定能拖出某种变化，再从中觅得契机。
当然，这绝非躺平摆烂，也是在等灵境执法局的屠副司长，以此人的修为，击杀这些怪兽应该不难。
上次胡主任出事第二天，他就来了。今天是小护士坠楼的第二天，按说他也该到了。
见他时，李处长和保卫警务的人都在场。才过去几天，他们都不在了。
说起来挺奇怪，因为交集太少，怪兽杀死李处长和那些保卫警务，对自己起不到恐吓效果。
可他们为何会死？
单纯是为了灭口？
“第一次见屠副那天……等等，屠副，屠夫……”
苏羿打个冷颤，浑身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群畜生虽然强悍，智商却是短板，弄不懂监控这种高科技。
所以，去查公司监控，或许会有收获。
撬开公司信息化办公室大门，他不禁傻眼，里面一片狼藉，所有电子设备均被捣毁。
还有公共区域的监控！
交管部门的，公司门前沿街店铺的，一家家去查。
只要能查到那些天自己的影像，或许就能勾起往事，继而唤醒记忆。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查到第五家店铺时，看到了几天前的自己。
这是家早餐店，摄像头正对着公司大门，透过铁栅栏还录到公司院内的一些场景。
苏羿看见自己发疯了似的，从办公楼冲出，突破一大群人围追堵截，冲向公司大门。
门卫老大爷冷不丁伸出脚，将他绊倒，那群人乘势将他围住，七嘴八舌的劝说。
影像里的自己突然喊了两句什么，这些人顿时如见鬼魅，惊慌失措地一拥而上，死死捂住他的嘴巴，将他抬进办公楼。
图像很清晰，但比较噪杂，听不准喊的什么。
视频不长，尽管内容夸张，却没可琢磨的。这种企业就是这样，老板的话形同圣旨，一句话便会出现影像中的离谱情景。
唯一的疑问，就是自己喊了什么？为什么要喊这个？大家听了为何那么紧张！
老板端来一碗馄饨两屉包子，瞥了眼监控记录，笑着解释：
“我向门卫老大爷打听过，这家伙是综合办的，精神错乱了。那么好的工作，可惜喽，如今找个体制内工作多难！”
苏羿放弃摘掉口罩堂食的打算：“老板，打包。”
“打包啊？”老板露出难色。
“难道不让打包？”苏羿有些意外。
老板连忙摇手：“不是的，我们家特色是小酱菜，一般人来吃饭，就为吃我们家酱菜。打包就不好吃了。”
酱菜打包会不好吃？……苏羿笑了：“没关系，把你家最有特色的酱菜给我打包一份。”
老板无奈叹息，取出一次性塑料饭盒，夹了四五头糖蒜放在里面。
糖蒜？
苏羿倒抽一口冷气。每个人都有不喜之物，有人不喜香菜，有人不喜韭菜。他不喜糖蒜。
何止不喜，简直深恶痛绝。一闻那股味，干脆喘不上气。
“老板，糖蒜就不要了……”
他的声音突然卡壳，眼睛死死盯住监控录像中自己的口型，声音都颤了：
“老板，把你家所有糖蒜都给我打包！”
老板正不满地往坛子里倒糖蒜，听苏羿的话，更加不满了：“想得美！都卖给你，还怎么做生意？”
“我出两倍的价钱！”
“看不起谁呢？”
“十倍。”
“好嘞，这就给您打包！”
监控里自己拼命喊出的，居然是“糖蒜”。更诡异的是，那些人听到后集体吓尿，就好像“糖蒜”不是蒜，而是某种禁忌之物。
终于有眉目了。
苏羿浑身一阵轻松，抬手去摘口罩，打算安安稳稳吃完再走。尽管被误认作精神病，会有点尴尬。
“精神病杀人不判死刑，便宜这恶魔了！”老板突然气愤的说。
顺着老板目光，苏羿看向壁挂电视。
热热闹闹的球赛直播中断，插进一条新闻，配图人物赫然便是苏羿。
“现在播报一则通缉令：
“2023年9月1日至2日，长安市接连发生多起坠楼和车祸事件，目前已致85死1伤。案发后，相关部门迅速展开调查，初步查明，苏羿有重大作案嫌疑。
“苏羿，男，1992年2月22日出生，长安市人。原绿合集团总公司综合办主任。现已畏罪潜逃。集团常务会议决定开除其组织籍，开除其公职。请各派出机构注意发现，协助查缉，切实保护群众生命财产安全。对提供重大线索者，相关部门给予一百万元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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