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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章 不问就知

    余下的话,他便再未继续说下去了。

    因为他瞧见叶景昭的眼底红了起来。

    他挤出一丝笑来,语气中多了几分哄劝的意味,“想来,民间应该有不少好大夫,只是日后,少不得要拖累你。”

    穆延宗语气温柔又带着几分宠溺。

    叶景昭只觉得心跳有些加快,就连呼吸也莫名有些急促。

    她稍稍偏过头去,虽然没有迎上他那炙热的眸光。

    可她那恬静怡然的声音缓缓传来,落入穆延宗耳中。

    他只觉心底一阵酥麻,看不见的耳尖上,不知何时染上了一层淡淡异样红晕。

    “这些本就是我应当做的,你何必同我这般客气。”

    自打穆延宗病重被抬入肃穆侯府。

    穆老夫人得知这孙子摔断了腿,只打发嬷嬷送了一些补品来。

    做了些面子功夫。

    夜里却是连做梦都能笑醒。

    先前自己百般筹谋,却半点无用。

    还将自己好不容易积攒下的名声,也彻底毁了去。

    现下,自己什么都未曾做,穆延宗那孽障就自己摔断腿。

    真是痛快,就连老天都在帮着自己。

    这些日子,穆老夫人带着老二媳妇游走在世家贵族之间结交。

    穆二夫人原本不愿去,可架不住自家二爷态度强硬。

    她心知此事婆母同二爷这般行事,上不得台面。

    可到底,拗不过大腿。

    她只能照做。

    因为宫里坐在龙椅上的那位天子没有表态。

    故而京都世家各个都在一旁瞧着。

    也不肯得罪了穆老夫人。

    毕竟若穆二老爷承袭了爵位,日后少不得要寻了当初不给穆老夫人脸面那些人家去清算。

    随着京都世家渐渐议论起了肃穆侯府的爵位。

    穆二老爷的呼声越来越高。

    这事儿到底还是传到了天子耳中。

    这一日,朝堂上,有人请旨,拥护穆二老爷承袭了肃穆侯府的爵位。

    骁勇侯府江家,作为穆大公子未来的外祖家,自然是要帮着穆大公子。

    朝中好一番争执。

    最终天子将视线落在了太子身上,“太子,你觉得应当选谁承袭这爵位。”

    太子缓缓迈出一步,拱手作揖,语气透着几分冷屹,“回禀父皇,儿臣支持穆大公子。”

    这还是太子头一次,当着文武百官重臣面,这般直接支持穆大公子。

    毕竟穆大公子这伤,外人不知,太子却最是清楚他为何受伤。

    只是想起现下的筹谋,还不是时机。

    因着太子出面支持,先前拥护穆二老爷的朝臣,本就都是些微末的小官。

    见太子这般明着支持,先前的气势,一瞬之间就消失不见了。

    下朝之后,天子将太子寻去了御书房问话。

    “太子,这些日子,你可想好了。”

    自太子踏入御书房,皇帝的双眉就紧蹙了起来。

    太子拱手作揖,“回父皇,儿臣现下手上还差一些证据,再过三日,儿臣自会给父皇一个交代。”

    太子踏出御书房后,皇帝身形微颤,抬手揉着眉心。

    呼吸渐渐紊乱。

    一旁的内监连忙奉上茶盏。

    皇帝摆了摆手,“都退下。”

    一旁的内监搁下茶盏,带着御书房内伺候的宫人,一一退了出去。

    待御书房内,再无旁人,天子这才抬起头来,看着面前的奏章,心绪复杂万千。

    “哎……”

    谁也不知,皇帝为何伤神。

    随后,宫中传出消息,说天子在御书房直至坐到了后半宿,这才回了寝殿歇息。

    这一日,叶景昭再度来了肃穆侯府。

    见穆延宗现下也恢复大好,屏退了屋内伺候的众人。

    她这才走到穆延宗身边,停下脚步,蹲在了他身旁,“先前你病着,有一事,我不好同你说。”

    她抬手为他将盖在双腿上的毯子又往两边掖了掖。

    继续道,“前些日子,我三姐姐同我说了一件事儿,我按着她的消息,寻了一人来,现下人在外头,我叫人好生看着。”

    “不过需你前去审问才行。”

    “那人是丁木匠,听说从前是伺候在老侯爷身边的侍卫。”

    穆延宗听的心下一惊。

    等他带着叶景昭打着出去逛逛的名头,出了侯府。

    一路便直奔去了囚禁丁木匠的宅子。

    当穆延宗被小厮用轮椅推着到了关押丁木匠的屋子时。

    待看清了丁木匠的容貌。

    穆延宗心下陡然一颤。

    声音透着几分颤抖,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他死死盯着目前的丁木匠。

    “穆叔,你竟然还活着!”

    “大公子……”

    丁木匠先前并不知晓将自己抓来的这些人幕后的主子是谁。

    可今日,当他瞧见穆延宗时。

    眸底满是震惊。

    他被捆住了双手双足,正被人按着跪在穆延宗跟前。

    待那声熟悉的“穆叔”传来,他仓惶着倒在地上,身形颤抖着。

    身体仿佛一瞬之间就被人抽空了一般。

    他先是不可置信,随后又是面如死灰。

    “穆叔,我父亲何曾亏待过你,你为何要诈死!”

    穆延宗想起幼时,穆叔是父亲身边最得力的侍卫。

    也是父亲最信任的人。

    那时,穆叔总是将他抱在肩头,带着他出去游玩,教他武功。

    穆叔更像是他的老师。

    先前父亲忽然暴毙,他也曾起疑,派人暗中去查。

    谁料父亲丧事才毕,穆叔一把火死在了家中。

    那一段日子,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时光。

    他不知自己是如何挺过来的。

    他从未疑心过穆叔,只当穆叔是沉浸在父亲暴毙后的悲伤中。

    整日用酒来逃避现实。

    这才在一日夜里,吃醉酒,昏睡时,不小心打翻了烛台,在睡梦中,被活活烧死。

    可谁料,他竟然再度遇见了穆叔。

    许多事情,不必问,他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若是穆叔心中坦荡,又为何改名换姓逃走了。

    若是父亲的死同他没有干系,他今日瞧见自己时,又为何是这般面貌。

    他依稀记得,父亲从前虽身子骨弱。

    但也并不是什么不治之症。

    不过一场风寒,最后竟要了父亲的性命。

    他不信,可事后如何查,却什么都没查到。

    “大公子,我该死……”

    “可我、我也没有办法……”

    “这一年多来,我整日恨不得死的是我自己。”

    穆延宗看着面前的穆叔声泪俱下,眼底却再也不见从前的万般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