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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节 寒心

    临近中午的花店,多是跑腿来取预定鲜花的。江贺跟女店主简单交涉两句,包了自己挑选的花束。等候的客人纷纷夸他手艺好,要不要帮店主消化几个订单。满屋花香让每个人的语气都变得柔软了。女店主边擦鬓角汗水边笑盈盈请求帮忙。

    江贺被周围人的热情搞得有点紧张,潮湿的双手来回搓着裤子,“那我试试,您要是觉着配色和手法不对,一定要叫我停下。”

    女店主反被江贺的真诚打动,害羞的脸颊像打了腮红。有几个客人举起手机录视频,五分钟出一束花的效率,也仅限亲手打包一束花。江贺双手捧给女店主时赢得所有人称赞的掌声。江贺抱着花束出来,直接放到车筐里。

    女店主追出来递上自己的名片,“我叫柳蝶。花店是我自己的。如果不嫌弃店小,随时欢迎你来当合伙人。”

    江贺双手接过来,表情复杂有开心也有忐忑,边在名片上写数字边说:“我刚来这边跟哥哥一起住。这是我的手机号。时间允许可以来打杂,要学习的地方还真不少。那我先走一步,再见。”

    柳蝶看着江贺宽薄的肩膀渐远的背影,忍不住挥手感叹说:“有天赋做这行的人没几个。今天真是幸运。”

    ……

    江贺继续向前骑着,去旧厂古玩街前在水果超市买了一袋橘子。微风吹过挂着桃园牌匾的古玩店,整条街的冷清和温暖的阳光形成明显反差。推门时稀里哗啦的风铃声敲醒主人的清梦。

    “客人想寻什么物件?喜欢哪个我来介绍。”店主白老板从太师椅下来,发现来者江贺顿时冷脸相迎,“你怎么来了?”

    江贺把手里那袋橘子放到黄花梨木的八仙桌上,转身盯着柜台里令郎满目的玉器,“高山走了,我替他找你收账。全款一次结清,我保证不会再来找你。”

    白店主临近花甲的年纪,眼睛看起来比年轻人还要精明的样子。他不耐烦的回答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欠高山的钱?还一次结清?撒野也得看在什么地方。”

    江贺拿了一个橘子倚着门边自顾自吃起来,“贺山盗挖保护树苗,狩猎,破坏环境……”

    没等江贺说完,白店主冲过来抓着他的胳膊往外推,边推边嚷嚷说:“空口无凭!赶紧从我眼前消失!下次敢来,当心你的脑袋!”

    ……

    被撵出来江贺没有恼火,戴上帽子悠闲的骑上自行车直接回家。进门第一件事按部就班处理晚饭食材,鲤鱼改刀淋油烧汁,满屋香味有着无限大的诱人食欲。太阳忙活一天,终于把湛蓝的天空交给了黑夜。

    智能门锁的声音结束,高烽探头看向厨房,见到餐桌上热气腾腾的三菜一汤,欢呼着甩掉脚上的皮鞋,外衣直接扔一边,冲到饭桌边端起碗灌了一大口蛋花汤。

    “哇!”高烽被这碗汤正好的口感和香气惊讶到,“没想到你的手艺跟老高一模一样。”

    “你寒暑假回来每顿饭菜都是我提前切好,盛出调料用量。”江贺盯着中间深色的糖醋鱼表情很为难,“火大了,可能鱼肉有点老…”

    高烽夹了一大块鱼肉送进嘴里,“噢!让我刮目相看,你也太会做饭了?不尝一口都能做的这么好?我在这方面没有一点天赋。生活单调逐渐找不到乐趣。比如上一个月能按时每天吃早饭。这一个月坚持美食探店,带回家打包的饭菜保证一日三餐。下一个月连堆在水槽里的碗筷杯子都不愿意收拾。”

    江贺嚼米饭就着一大口减脂凉菜,一本正经替他分析说:“你这症状应该是生活倦怠期。同事没给你什么建议么?”

    高烽边摘鱼刺边晃脑袋,“倒是有一个同事愿意当我的饭搭子,却总是感觉缺少自由。他人不错,是我不能融入圈子。”

    “最后一句可以不用解释。”江贺放下碗筷,啃着用香油煎的一片紫菜,“你想说是自己心有余而力不足。其实正好相反,你在保持清醒。而你的饭搭子找到了一片清净。有机会可以叫他来家吃饭。”

    “嗯。为什么有种你是我哥的感觉?”高烽摘完整条鱼刺分了一半放进餐盒留下一顿,剩下的鱼肉跟米饭搅拌在一起,鱼汤裹着每粒米饭看起来晶莹剔透,“就让我多索取一段时间的照顾吧…跟文字打交道越久越感觉孤单。老妈的唠叨会变成留在桌上的饭菜,变成织毛衣看电视也会打瞌睡的老人。尤其搬来这边住以后,除了看材料时唉声叹气,好像也只剩下叹气。”

    江贺看着高烽渐渐垂落的眉峰,拿起桌上没拆的花束,边修剪插画边轻描淡写说:“吃完洗个热水澡。今晚你可能要熬夜。”

    “噢!你怎么知道我要熬夜看卷宗?啧啧,那你愿意陪我熬夜,一起吃夜宵吗?”高烽只当是江贺关心自己而已。

    没有想到一小时后,两位熟悉的朋友站在门外亮出证件,点名叫江贺跟他们回去配合调查。江贺也不意外,穿上白天的外衣绕过高烽。把手机递给等他的人,安静的等候在电梯门前,配合的程度让其他人感觉非常不自在。

    ……

    ……

    “江贺,你跟桃园古玩店白老板什么关系?”

    “他去贺山见朋友,在饭局上认识的。”

    “你们提前约好今天见面?”

    “我买完花,想起他的店在这边,骑车过来看一眼。店里有监控应该能听清楚我们的对话。请问白老板出什么事了?”

    “白老板在你走后五分钟倒地休克,半个小时后因为邻居视频叫他去打麻将,一直没人接听就去了店里。那时的白老板已经没有脉搏没有呼吸。你跟高烽?”

    “高烽的父亲收养我。办完葬礼,他说不想一个人住。我就跟过来了。”

    ……

    会议室外面的走廊,高烽跟秦海并肩靠墙站着,路过的同事都向秦海队长打招呼。

    “你朋友真走运,但凡推一把当事人就完了。”秦海撕开巧克力包装纸,“白老板有点基础病,过敏加心梗导致窒息,半个小时没人发现。”

    “他…确定没有嫌疑?”高烽的质疑是秦海没想到的。

    秦海抱着胳膊面向已经不安的高烽,“他跟白老板是做了同一件事的关系?”

    “我爸原话是,老白的生意不干净,不单是卖假东西。”高烽长出一口气,“火化那天,他看白老板的眼神让人汗毛直竖。”

    “你怕他?”秦海的直觉。

    高烽思考片刻坚定的摇摇头,“江贺沉稳的程度可以排在老高后面。我是怕他也出意外。到那时候后悔的人只能是我。”

    秦海一手托腮挠挠下巴扎人的胡茬,满肚子的话压了下去伸手敲敲门,“带他回去吧。到家也就0点了。抱歉,上面催的急。老白穿插在几个案子里。”

    “嗯。理解。”高烽盯着会议室的门。

    江贺从里面走出来,跟秦海点头打招呼。然后看向走廊尽头的挂钟,戴上帽子,没等高烽直接往外走。那一刻,秦海和高烽对江贺埋下了怀疑的种子。

    会议室,文件夹第一页放着视频截取照片,江贺站在古玩店内目视监控戴上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