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节 花梦
花店忙到下午三点左右就可以休息一会。
江贺拆了到货的十捆花包，拣出不适合留下的花枝，分出等级摆放到冷气柜，方便第二天打出差价售卖。柳蝶难得在下午睡上半个小时，客人进门她也不知道。即便吃褪黑素也没有这样秒入睡的情况发生。对她来说，日子不在多么火热而在于安心知足。
“醒了？”江贺收到高烽发来的信息，抬眼看见柳蝶没睡醒瞪着眼睛发呆。
“噢。”柳蝶发现以往堆到天黑才能干完的工作，居然被江贺独自提前完成，立马换上恭敬又和蔼的表情和语气，“你工作这么卖力，我得连夜拟定合伙人契约书！”
江贺将窗边晾晒的干花收进罐子里，“不用对别人笑的太热情，共情这东西不全是好事，脸上长皱纹心也会累。明天见。”
柳蝶先是一愣，忽的笑起来心情瞬间放松，“明天见！”
走出花店，江贺经过十字路口盯着卖钵仔糕摊位。摊主小姐姐被盯的不好意思，请他免费试吃一个。吃到小时候高山亲手做的味道。江贺直接买了两盒，开心的像个小学崽边走边吃。
五点准时到目的地。韩辩一眼认出看着很平凡的江贺，“你是高烽弟弟？江贺？”
“噢，是我。”江贺很自然递上手里的钵仔糕，“高烽……”
“他进去上厕所，我想在这等一等熟悉的陌生朋友。”韩辩接过钵仔糕咬了一大口，不甜还有回甘的感觉，对他来说很亲切，“进门直接往里走，后院八角亭放了一桌。小烽非说吃火锅，我家新菜品就拜托你品鉴一下。”
江贺跟韩辩在门前客气礼让继续向前走，“您客气。我还称不上品鉴的级别，就是味觉比高烽敏感一点。我年龄小，你可以随便些讲话。”
韩辩日常兴趣就是接受反骨性格的挑战。江贺在他眼里是刚从窖井爬上来的鼹鼠，满世界庞然大物全部都值得一一炫耀。江贺跟高烽又是不同的，比如点餐和言谈。高烽嘴上不留情面更喜欢直接表达自己的好恶。江贺木讷中带着我行我素的执拗。
菜上齐，院里的照明灯亮起。三个人脸上能看到不同的状态。高烽惊讶之余内心更加稳重，对杯子里的干红倒是更加感兴趣。这家店装修后，韩辩一直没过来吃饭，很多地方看着有点陌生。江贺只喝着饮料，盯着放在角落那盆不知名的紫色花。
火锅烧开，高烽和韩辩各自放了喜欢的食物，像比赛似的你追我赶迅速清盘。江贺吃着制作精美的糕点，没有好吃的表情也没有停下的打算，不能填饱肚子倒是第一反应。接着端来的扬州炒饭，江贺连吃两碗才满足的抬头环视一圈院子装修风格。
此时高烽和韩辩已经从干红换到啤酒，真的喝到白里透红状态。江贺不想回答他俩的连环问，走到长廊边坐下欣赏喷泉还有里面的变换灯。
“你是贺山那个小朋友？”这家店老板韩继也是韩辩的父亲，盯着面前的江贺非常激动。
江贺也是一愣连忙起立行礼，“是。韩先生。”
“你记得我？”韩继眼里如同被点亮的星空闪过久违的惊喜。
“七年前贺山山火，我跟师父分别带人下来。您是其中一位获救者。”江贺平静讲着过往，在他眼里能从贺山活着走下来的人都是命运奖赏。
七年前火光照亮的黑夜。原本是几家一起露营，山火加大风拉长了过火面积。接到消息后，高山开车到路口等救援队一起上山扑火。江贺一人上山寻找被困者。山上被困成员十八名，山下五名家庭成员身体不适选择留守。当十八名被困者看见江贺疯了似的跑上来时，所有人沸腾了。
“你没留下腰伤吧？当时距离营地还有十分钟的路，人多路窄把你挤掉山下。后来我们被陆续安排上车往外撤。他们说你只有17岁，敢不带照明和援助独自上山是了不起的护林员。”韩继想起七年前很激动。
江贺微微一笑没多解释，“我应该做的。腰已经没事了。”
韩辩撇下醉倒的高烽悄无声息凑过来，“爸，别听他跟你客气。小烽说那件事后江贺在床上躺了一周才敢下地活动。不巧，七年前我也在现场。”
面对韩辩父子，江贺不自然紧张起来。那天选择的下山路是备用路线。各种大灯照亮参差不齐的树杈，所有人恐慌的向前狂跑，强光下视线差看不清路面还有人跌倒。江贺站在山坡边指挥方向，一脚踏空灌木杂丛滚落下去。等清醒过来已是三分钟后，一瘸一拐走出来看见焦急张望的高山，江贺才感觉腰和盆骨钻心的闷痛。
这场饭局以高烽醉到站起来结束。江贺还算有些收获，吃了一堆新甜品，还见到了七年前被自己救下的被困者。他毫不费力背起高烽走到外面，韩辩小跑开车门又往里塞了高烽的外套和打包的两盒荤素菜。
“到家发信息。”韩辩叮嘱完拍拍车窗让江贺出发。
韩继慢吞吞走到儿子身边，“高烽这孩子想他爸了。江贺…”
“江贺怎么了？”韩辩很少听老爸谈论别人就好奇的追问。
“好像等待猎物的豹子，有着不称年龄的稳重。如果他是你对家，我儿子真遇见能让他输的对手。别反感，这是好事。”韩继毫不客气给儿子泼了一盆凉水。
韩辩故意逗老爸，“那我们三个排序，谁先谁后？”
开口排序的结果只会得罪人。韩继识破儿子的伎俩，揪着他耳朵往后院卧室走。
回家进小区停车到楼下，从停车位到家门口只能他一个人背了。
江贺背着撒酒疯的高烽进电梯，背上这1米83的家伙就一直不老实，不是勾手做攻击姿势就是施展锁喉。
“你老实点！”
“你胆肥敢管我！老高都不管我喝酒！”
“要掉下来了！你安静点！！”
“小时候我背你出去玩都不舍得吼你一句！呜呜，没良心的家伙！我就你这一个亲人了。”
“哭了？”
“没有。我是男子汉，掉眼泪的事坚决不干。”
电梯门照到高烽悄悄擦眼泪的动作，江贺忍笑没戳穿他。
……
高烽不回房间直接躺在客厅地板上，眼睛亮晶晶盯着屋顶树叶迎风摇曳的投影。江贺接了杯温水走到高烽身边席地而坐，把吸管塞到他嘴里方便喝水。
“白玉堂家人没找你？”高烽感觉脑袋稍微清醒一点还是担心他惹上麻烦。
“没有。”江贺起身收衣服，又从甩干桶拿出定时洗好的衣服继续晾晒。
“以前他们家在镇上做生意的时候就不好惹。你是不是捏住他什么事了？我爸工作手册以外让他家人怕的事？”高烽看向江贺忙碌的后背，仿佛看到老爸倔强上报意见导致村里人都不待见他们家。他怕江贺像老爸一样走的孤单。
江贺感觉到来自身后那双眼睛的审问，“我再说一遍，老白不是我造成的。他们想找茬我也不怕。如果会影响到你的工作，我可以搬出去住。”
高烽侧卧单手撑着脑袋，“我和韩辩准备单干，以后常来我们律所。你在这想住多久都可以。真心的。”
最后这句，高烽确实是真心的。
江贺拆了到货的十捆花包，拣出不适合留下的花枝，分出等级摆放到冷气柜，方便第二天打出差价售卖。柳蝶难得在下午睡上半个小时，客人进门她也不知道。即便吃褪黑素也没有这样秒入睡的情况发生。对她来说，日子不在多么火热而在于安心知足。
“醒了？”江贺收到高烽发来的信息，抬眼看见柳蝶没睡醒瞪着眼睛发呆。
“噢。”柳蝶发现以往堆到天黑才能干完的工作，居然被江贺独自提前完成，立马换上恭敬又和蔼的表情和语气，“你工作这么卖力，我得连夜拟定合伙人契约书！”
江贺将窗边晾晒的干花收进罐子里，“不用对别人笑的太热情，共情这东西不全是好事，脸上长皱纹心也会累。明天见。”
柳蝶先是一愣，忽的笑起来心情瞬间放松，“明天见！”
走出花店，江贺经过十字路口盯着卖钵仔糕摊位。摊主小姐姐被盯的不好意思，请他免费试吃一个。吃到小时候高山亲手做的味道。江贺直接买了两盒，开心的像个小学崽边走边吃。
五点准时到目的地。韩辩一眼认出看着很平凡的江贺，“你是高烽弟弟？江贺？”
“噢，是我。”江贺很自然递上手里的钵仔糕，“高烽……”
“他进去上厕所，我想在这等一等熟悉的陌生朋友。”韩辩接过钵仔糕咬了一大口，不甜还有回甘的感觉，对他来说很亲切，“进门直接往里走，后院八角亭放了一桌。小烽非说吃火锅，我家新菜品就拜托你品鉴一下。”
江贺跟韩辩在门前客气礼让继续向前走，“您客气。我还称不上品鉴的级别，就是味觉比高烽敏感一点。我年龄小，你可以随便些讲话。”
韩辩日常兴趣就是接受反骨性格的挑战。江贺在他眼里是刚从窖井爬上来的鼹鼠，满世界庞然大物全部都值得一一炫耀。江贺跟高烽又是不同的，比如点餐和言谈。高烽嘴上不留情面更喜欢直接表达自己的好恶。江贺木讷中带着我行我素的执拗。
菜上齐，院里的照明灯亮起。三个人脸上能看到不同的状态。高烽惊讶之余内心更加稳重，对杯子里的干红倒是更加感兴趣。这家店装修后，韩辩一直没过来吃饭，很多地方看着有点陌生。江贺只喝着饮料，盯着放在角落那盆不知名的紫色花。
火锅烧开，高烽和韩辩各自放了喜欢的食物，像比赛似的你追我赶迅速清盘。江贺吃着制作精美的糕点，没有好吃的表情也没有停下的打算，不能填饱肚子倒是第一反应。接着端来的扬州炒饭，江贺连吃两碗才满足的抬头环视一圈院子装修风格。
此时高烽和韩辩已经从干红换到啤酒，真的喝到白里透红状态。江贺不想回答他俩的连环问，走到长廊边坐下欣赏喷泉还有里面的变换灯。
“你是贺山那个小朋友？”这家店老板韩继也是韩辩的父亲，盯着面前的江贺非常激动。
江贺也是一愣连忙起立行礼，“是。韩先生。”
“你记得我？”韩继眼里如同被点亮的星空闪过久违的惊喜。
“七年前贺山山火，我跟师父分别带人下来。您是其中一位获救者。”江贺平静讲着过往，在他眼里能从贺山活着走下来的人都是命运奖赏。
七年前火光照亮的黑夜。原本是几家一起露营，山火加大风拉长了过火面积。接到消息后，高山开车到路口等救援队一起上山扑火。江贺一人上山寻找被困者。山上被困成员十八名，山下五名家庭成员身体不适选择留守。当十八名被困者看见江贺疯了似的跑上来时，所有人沸腾了。
“你没留下腰伤吧？当时距离营地还有十分钟的路，人多路窄把你挤掉山下。后来我们被陆续安排上车往外撤。他们说你只有17岁，敢不带照明和援助独自上山是了不起的护林员。”韩继想起七年前很激动。
江贺微微一笑没多解释，“我应该做的。腰已经没事了。”
韩辩撇下醉倒的高烽悄无声息凑过来，“爸，别听他跟你客气。小烽说那件事后江贺在床上躺了一周才敢下地活动。不巧，七年前我也在现场。”
面对韩辩父子，江贺不自然紧张起来。那天选择的下山路是备用路线。各种大灯照亮参差不齐的树杈，所有人恐慌的向前狂跑，强光下视线差看不清路面还有人跌倒。江贺站在山坡边指挥方向，一脚踏空灌木杂丛滚落下去。等清醒过来已是三分钟后，一瘸一拐走出来看见焦急张望的高山，江贺才感觉腰和盆骨钻心的闷痛。
这场饭局以高烽醉到站起来结束。江贺还算有些收获，吃了一堆新甜品，还见到了七年前被自己救下的被困者。他毫不费力背起高烽走到外面，韩辩小跑开车门又往里塞了高烽的外套和打包的两盒荤素菜。
“到家发信息。”韩辩叮嘱完拍拍车窗让江贺出发。
韩继慢吞吞走到儿子身边，“高烽这孩子想他爸了。江贺…”
“江贺怎么了？”韩辩很少听老爸谈论别人就好奇的追问。
“好像等待猎物的豹子，有着不称年龄的稳重。如果他是你对家，我儿子真遇见能让他输的对手。别反感，这是好事。”韩继毫不客气给儿子泼了一盆凉水。
韩辩故意逗老爸，“那我们三个排序，谁先谁后？”
开口排序的结果只会得罪人。韩继识破儿子的伎俩，揪着他耳朵往后院卧室走。
回家进小区停车到楼下，从停车位到家门口只能他一个人背了。
江贺背着撒酒疯的高烽进电梯，背上这1米83的家伙就一直不老实，不是勾手做攻击姿势就是施展锁喉。
“你老实点！”
“你胆肥敢管我！老高都不管我喝酒！”
“要掉下来了！你安静点！！”
“小时候我背你出去玩都不舍得吼你一句！呜呜，没良心的家伙！我就你这一个亲人了。”
“哭了？”
“没有。我是男子汉，掉眼泪的事坚决不干。”
电梯门照到高烽悄悄擦眼泪的动作，江贺忍笑没戳穿他。
……
高烽不回房间直接躺在客厅地板上，眼睛亮晶晶盯着屋顶树叶迎风摇曳的投影。江贺接了杯温水走到高烽身边席地而坐，把吸管塞到他嘴里方便喝水。
“白玉堂家人没找你？”高烽感觉脑袋稍微清醒一点还是担心他惹上麻烦。
“没有。”江贺起身收衣服，又从甩干桶拿出定时洗好的衣服继续晾晒。
“以前他们家在镇上做生意的时候就不好惹。你是不是捏住他什么事了？我爸工作手册以外让他家人怕的事？”高烽看向江贺忙碌的后背，仿佛看到老爸倔强上报意见导致村里人都不待见他们家。他怕江贺像老爸一样走的孤单。
江贺感觉到来自身后那双眼睛的审问，“我再说一遍，老白不是我造成的。他们想找茬我也不怕。如果会影响到你的工作，我可以搬出去住。”
高烽侧卧单手撑着脑袋，“我和韩辩准备单干，以后常来我们律所。你在这想住多久都可以。真心的。”
最后这句，高烽确实是真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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