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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节 怕吗

    救护司机开卡车出身,一路能飙到所有人晕车也是不容易。二十分钟前,柳蝶陪孙河和江贺上了救护车。董坤独自开车回去,先回家换衣服再到医院。

    “你还能坚持吗?要不要借肩膀让你靠一靠?”柳蝶反向撩人倒是逗乐盯着机器数据的救护员。

    江贺用车上的医用冰袋贴着脖子红肿磨破的地方,喉结动一下都是散发到头顶的疼痛,“呼吸都觉着疼就别逗我了。马上进主城区,叫司机大哥开的稳一点。”

    救护员认识江贺,拍拍肩膀叫他放心。

    ……

    孙河掉下河床后一直处于昏迷,呼吸平稳像睡着一样。董坤和柳蝶听到异响寻过来,正好看到孙河坠落的瞬间。于是董坤打给山下等候的救护车送孙河就医。每一步似乎都无缝衔接,直到看着孙河被推进直达手术楼层的电梯,江贺才察觉晕的有些站不住。

    “江贺?”准备出门买饭的颜时医生一眼认出江贺。

    “哦…”江贺看着颜时笑着笑着两眼一黑向前栽了过去,幸好被颜时提前勾住胳膊有了支撑,两只耳朵嗡嗡响像脑袋扣着一口锅,周围人念叨什么都听不清。

    有人递来一瓶橙汁饮料,颜时拧开喂给江贺,“你小子让人好找啊。当初那么留你都不答应,这脖子怎么回事……”

    柳蝶也是吓得手忙脚乱,“事故。差点……”

    江贺唯恐生出更多误会,连忙解释说:“她说的,是真的。颜大夫连大夜?”

    “哦!人手短缺熬了两个大夜,看谁都重影还能一眼认出你。我厉害吧?”颜时搭着江贺颈动脉数脉搏,“拍个片子看看颈椎有没有错位。还是头晕的话记得吸氧。检查结果出来打给我!这回别想着脚底抹油开溜!”

    颜时叮嘱完,跟等他的同事去吃饭。江贺也缓的差不多能扶墙站起来,柳蝶跟护士站借了轮椅来推他检查。

    穿梭在人群中,江贺眼前仿佛回到十一二岁小男孩视角。淋雨跑回家病成重感冒,高山巡视第二天早上回来才发现,把他捆在身后骑摩托车去医院看病。到深夜江贺才退烧有了点精神,高山又累又饿坐在椅子上瞌睡。第二天阳光明媚没有风,回去一路顺畅。江贺看着高山宽阔的后背,特别羡慕高烽有父亲的关心和爱。虽然高山的亲切代偿了缺失的父爱,但只要想到抛弃自己的人还会忍不住气愤到全身战栗。

    “想什么呢?”柳蝶拿到片子就悄悄站在江贺身后观察着。

    江贺叹口气,“你小时候生病进医院,谁陪着?会买很多好吃的吧?”

    柳蝶把片子递给他,坐窗台边想了想,“小时候一般是我妈陪着。我爸留在店里接单子偶尔跑外送纸花。买薯片,巧克力饼干,棒棒糖,桔子,苹果。打吊瓶半个小时后有了点精神,就一直吃零食到拔针。”

    江贺看着门口进进出出的患者和家属,说出的话让人鼻子一酸,“有家人惦记的日子无论时间长短都让人羡慕。不像我,孤家寡人。从出生就一直挨埋怨。每一天过的都像做梦。”

    柳蝶眼圈泛红带着哭腔,“怎么感觉你在讲别人的故事啊?怪让人有负担。忘了跟你说,孙河手术完送重症监护。刚才取片子碰见董坤,他把你俩的费用都交了。我送你回家吗?”

    江贺盯着片子心中万幸没错位,把衣领立起来遮住脖子受伤的位置,“你先走吧。我还要去别的地方。咱们留在贺山的东西?”

    “董老板都带回来了。”柳蝶拍拍他的肩膀,“在家一定养好了,别急着上班。我怕关注你的客人心疼。当然作为老板替你高兴还活着。你看要不要报井处理?我们都可以给你证明。”

    江贺目送柳蝶先走一步,犹豫着要不要打给颜时,有人挡在他面前并且狠狠推了一把。

    “给你发了多少信息怎么才来?这几年都不说回家看看我这个老太婆?从小就没良心!父母真是白生你一回!对了,你高护毕业每年有身体检查吧?走!跟我主治医生见一面!这次换肝肯定没问题!”自称老太婆的人是江贺奶奶,也是当年把他扔到贺山一去不回的人。

    在江贺潜意识里,除了拿户口本办身份证,恍惚有好几年没见过。忽然有个人站在面前用家人的名义吆喝不止,他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快炸了,“为什么换肝?”

    “我肝癌需要手术,你不能躲一旁看笑话!!”老太婆挥动着左手腕的腕带,姓名一栏写着江善。怎么看她这张脸都没有善的感觉。

    “我为什么要把肝捐给你?”江贺木然的表情凝视着满头花白江善,眼看着围观路人越聚越多,他一个字一个字咬着牙吐出来,“第一,我跟你没血缘关系。第二,求我得有个像样的态度。”

    江贺微笑着凑到江善耳边低声说:“要我在这把你做的坏事全都抖落出来吗?”

    此时不是江善一个人紧张。颜时领到外卖回来看见江贺遇到麻烦。秦海得到线报去见准备换肝手术的嫌疑人,带高烽当说客顺便介绍业务。没想到都在一楼大厅碰见了。

    “堵着通道影响通行,都别围观了!”颜时喊出这句话也替江贺解了围,走到他身边勾着肩膀快速走向员工通道。

    秦海拉着正在发蒙的高烽走向江善,对她亮出自己的证件,“跟我们聊聊吧。”

    ……

    员工通道的门自动关上。江贺对颜时傻笑后慢慢垂下头,“坏人活着没有一丝愧疚。她们要换肝的要求也理所当然以家人名义的借口。”

    颜时知道江贺家庭状况,安慰说:“那只是她个人想法,你们血型不一致没办法换。”

    “如果我在这个时候推她一把,你怎么看我?”江贺眼神空洞凝视着颜时像飘在空中的棉絮,随时可能变成大片雪花散发刺骨的寒意。

    “别人怎么看你不重要,重要的是坏人接受惩罚天经地义。无论身体还是律法都应呈现自身意义,而不是让你一个人承受秘密。”颜时从上衣口袋拿出块纯黑巧克力放到江贺手中,“看你这表情应该早有计划。希望下次见面是你回来入职。有时间联系我一起丰富下班生活。”

    江贺从员工通道出来。

    高烽一直等在门外,直接递上自己的车钥匙,“回车上等我。脖子上的伤,别想骗我。”

    江贺顺从点头应着接了钥匙,指尖的冰冷传递到高烽的手上,不用多言就知道彼此状态很糟。这次说明是躲不过去了……

    电梯间门打开,江善和秦海出来直接回了病房。兰乔守在走廊不让外人进入。

    “江善,知道我为什么来找你么?”秦海摊开工作手册准备记录。

    “江贺做坏事被你们发现了?不会耽误我换肝手术吧?”江善全然没发觉秦海阴晴不定的脸。

    “江贺父母那起交通意外,你怎么认为?”秦海咬着后槽牙铺展着叫耐心的家伙。

    “不就是意外?难道你们帮我要来补偿了?”江善似笑非笑看着很有把握猜对的样子。

    这时秦海手机响起是高烽打来的,“到哪了?”秦海压低声音问。

    高烽出了门诊大门走向停车位,“别挂,我让江贺跟你说他奶奶的事。这小子有事瞒着咱们!我猜应该是你想要的证据。”

    顿时秦海多云大风的脸有了转晴的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