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不要绑定系统
“叮～”
“系统已激活。”
“是否需要绑定？”
这本是一个平淡无奇的日子。直到全世界人的脑海中，都陆陆续续出现了这样的提示音。
“嗯？”
有人满腹狐疑，有人神色错愕，有人则兴奋不已，甚至直接激动得跳了起来。
“老子的金手指终于到账了吗？”
“苦尽甘来，苦尽甘来啊！”
“我果真有人族大帝之资……”
“快快快！绑定！给我绑定！”
不多时，已经被绑定了的系统，给它们的宿主发布了第一项任务——
夕阳余晖笼罩的高楼，仿佛被洒了一层诗意的金色。在这高楼的天台上，有个背影落寞的女子，背着双肩包，面向地平线太阳下沉的那一端，一步步往天台的边缘走去。
“一个柔弱善良的都市女人，被现实逼到无路可退。你所要做的，就是在这个绝望的家庭主妇想不开前，拯救一条无辜的生命！”
没错，所有的系统宿主，收到的都是相同的任务……
“草拟马！放开我！”
“去你的家庭主妇！老娘明明还是单身！”
沐温馨挣扎着，憋了一肚子火气。不久前，她在天台眺望远方，突然发现地平线那端有一片黑压压的东西正在靠近，就像海啸一般。
但那并不是什么海啸，而是受到任务的系统宿主们，从五湖四海赶到了沐温馨楼下。
他们争先恐后，一股脑儿涌上天台，拉住她胳膊、抱住她的腿，尽己所能地触碰着沐温馨身上每一个能够到的地方，生怕被别的宿主抢先，自己就拿不到奖励了……
在那痛苦的几分钟里，沐温馨感受着身体不同部位朝着不同方向偏移的感觉，甚至怀疑自己就快落得和商鞅一样的结局了。
沐温馨被带离高楼后，系统很快发布了第二个任务：
“把悲观消极的家庭主妇送回她家，路上最好多安慰一下。地址是……”
系统宿主们互相确认了彼此的情况，也明白了绑定系统的不止自己一个人。
既然目的不冲突，可以合作完成，他们便短暂地达成共识，将沐温馨安置在一辆运送货物的小平板车上，他们则浩浩荡荡地围在旁边护送。
为了防止悲观消极的家庭妇女中途逃脱，他们还找来一根结结实实的绳子，当做她的安全带。
“听不懂人话吗？我不是家庭妇女！”
“我连对象都没有！”
身边一个面善的大哥宽厚地一笑：“姐，咱不能这么说话是吧？你和家里人都是过日子的，就别老是怄气了……”
沐温馨眼睛一瞪：“我跟谁过日子？！”
周围的宿主也纷纷开口劝道：
“大姐，您就消消气吧！没准你回到家，你的先生还会跟你道歉、跪搓衣板什么的呢！”
“就是啊，人生总要向前看，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呢？”
“遇到危险还能被这么多系统赶着救下，我们可都羡慕不来啊！你就偷着乐吧……”
宿主们显然以为沐温馨是被他们的言语稳住了，而不是认命且自闭地安静下来。
最后，沐温馨被送到了一栋别墅外。
“这就是你家了吧？”他们问。
沐温馨打量着这栋陌生的房子，眉头微皱：“这是我家吗？”
在宿主们的催促声中，被解开了“安全带”的沐温馨不情不愿地往别墅里走去。反正她也看出来了，即使她不自己走进去，宿主们也会强行把她推进去。
一进门，她就看到宽敞明亮的客厅里，有个男人坐在沙发上，正笑吟吟地望着她。
沐温馨此刻已经把真相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双臂环抱，嘴角轻蔑一扬。
“哟？想必这位就是我的先生了吧？”
不大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却足够清晰。
男人摊手反问：“难道不像吗？”
“哼，像？我看你连人都不像。别人是宿主绑定系统，至于你……你已经是系统完全接管了宿主的身体吧？”
沐温馨说完，她的双肩包轻微地动了一下，似乎里面有东西在无声地抗议着什么。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男人，不，控制男人的系统笑道。
沐温馨鄙夷地哼了一声，把目光投向了旁边的落地窗之外。
夜幕已经悄然降临。尽管窗子有些反光，但也依稀可以辨认出远处都市里繁华的灯火。
这里完全可以算是末世，尽管表面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混乱。
然而人类与系统的对决已经开始快十年了。
不过，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谁。
他们都只以为这是一起人类精英集体“发疯”、“精神错乱”所造成的事件。哪怕是现在也这么想。
只有极少数的知情者才知道内幕。
所谓的“人类精英”都是依靠系统的能力，被系统一手捧起来的。
而这群人所做的古怪之事，也都是系统用“任务”威逼利诱后的结果。
沐温馨，就是知情者之一。
系统需要宿主作为载体。脱离了宿主，系统便什么都做不了。所以系统才会操控宿主，利用他们完成系统们共同酝酿的某个计划。
这是一场很奇怪的灾难。没有如多米诺骨牌般倒塌的房屋，亦没有成批死亡的受害者，却足以消耗掉人类的大部分资源。
原因无他，宿主一旦绑定了系统，就成了几乎全知全能的无敌存在。
一般人光是把宿主找出来，都累得够呛。
更不用提在与系统斗争的人当中，也极少有人能在自己激活了系统后抵御绑定的诱惑。
虽然城市还是像十年前那样热闹繁华，但已经有很多东西悄然改变了。
可以看出来，在宿主们把沐温馨送过来的路上，居然都没有人因为“大型集会未申报”而盘问他们。
系统操控男人的身体，直奔主题：
“你没事跑到天台去干什么？”
沐温馨撇嘴：“哦……我说我在看风景，你信吗？”
系统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还是说，你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可没有哦。”沐温馨摇头，轻笑一声似是在自嘲，“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们系统的那个说法究竟是不是真的呢……”
沐温馨并没有多么离奇的身世，也没有特殊的能力，却是全世界的系统唯一惧怕的人类。
系统作为类似于“电磁生命”的存在，拥有人类所不具备的一项感官——因果感知。可以感受到与自身有所联系的事物，尽管规模很有限。
它们也正是靠这种本领，能够穿透现实的迷雾，帮宿主提前发现危险和隐患，进而对他们发出提醒。
据说，许多系统曾不约而同地感知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在某个时空，沐温馨将会牺牲自己，以一种未知的方式将所有的系统尽数封印起来。
这就是系统所知道的全貌了。至于前因后果和形式，它们也一无所知。
人类后来也得知了这个情报，沐温馨因此被莫名其妙地拖进了与系统斗争的第一线。
她可能就是人类逆风翻盘的关键所在，尽管到现在也没人找出沐温馨身上的秘密，包括她自己。
系统们也一直忌惮着，不敢对沐温馨下死手，生怕消灭她的那一刻，就触发了沐温馨身上“封印系统”的条件。
当然，人类这方在有万分的把握前，也不会做“先干掉沐温馨试试看”这种有风险的试验。
这就是为什么，沐温馨一站在天台边，系统就开始慌忙摇人，把她劫了下来——沐温馨以往在人类阵营的重重保护之下，让系统宿主难以接近。此刻，她突然跑了出来，看起来像已经有了想法的样子，自然会让系统感到紧张。
系统面对站在面前的沐温馨，眼珠转动，盯上了她的双肩包：
“你包里的是什么东西？”
“除了系统屏蔽仪外，你不需要管里面是什么。”沐温馨后退了一步。
系统站了起来：“那我可就要看看了？”
沐温馨卸下双肩包，往地上一放，拍拍手，干脆道：“不给！”
只见她附身对双肩包做了什么，包突然浮到了空中，绽放出强烈的光芒。
系统抬起一只手挡住男人的眼睛：“难道你想……”
沐温馨看着他惊讶的样子，笑了：“第一人称穿越，2024年，回到一切的开端。”
“原来你是准备重生回到自己年轻的时候……”系统不屑地说，就好像沐温馨的计划是小孩子过家家。
“若想魂穿，势必要先将自己的意识分离出来。可是你现在要分离，所能拥有的唯一手段，就是身体直接死亡。”
“更何况，你已经落到了我们手中，想做到这一点就更难了。系统可都盯着你、不让你死呢。就算你把自己烧成灰烬，系统也会把你救回来……”
“……对啊！我也看到了。”有了在天台边被宿主抓走的先例，沐温馨点头赞同。
“所以，现在我不准备一起穿越回去了。”
系统疑惑了一瞬：“可是那样，你就不会拥有现代的记忆了。”
“没关系。把包里的东西留给十八岁时的我，这就够了。”沐温馨看着他，“你……应该也猜出里面是什么了吧？”
“你……岂有此理！”
系统终于想明白了一切，一声暴喝。他们头顶的天花板突然打开了。
无数胶囊形状的玻璃容器闪着各色的电光，朝着二人坠落下来，如雨点一般打在了他们附近。清脆的碎裂声不绝于耳。
“这是……系统约束装置？”
沐温馨双手抱头，看着地上的碎片和周围闪烁的电光，“你究竟想干嘛？”
系统平时以人类所观测不到的形式到处游荡，只有用这种胶囊形的装置可以储存。
“沐温馨！你听着！你不会成功的！”操控着男人的系统哈哈大笑，看上去有些癫狂。
“我放出来的这些系统，也会一并穿梭回到过去！它们都知道未来将会发生的事情，到了那个时代后，就会集结过去所有的系统，把一切都告诉它们，组建一个类似于‘系统聊天群’的存在。”
“然后，十八岁的你，就会遭到全世界所有系统和宿主的联手针对，深陷系统们为你量身打造的棋局。我倒想知道，到了那个时候，懵懂无知的你还会有什么能耐应付这些！”
沐温馨仰起头，看着双肩包，似乎并没有被其发出的光芒所影响。
她相信自己送回去的东西，可以帮助彼时的自己克服这些阻碍。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光亮消失了。一切归于虚无。
2024年，深夜，熟睡的十八岁少女沐温馨猛地惊醒，从床上坐起来。
她睁大眼睛，望着眼前的黑暗。这才发现自己正大口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过了一会后，她摇摇头，重新睡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马上要高考，压力太大了。最近经常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噩梦。
……
2024年6月9日。
微风徐徐，风和日丽。阳光照耀下的校园里，一批批学生正三两成群，有说有笑地走出教学楼。
“红色、粉红色、白色……”
高考结束，沐温馨手里捏着笔袋的一角，边走还在边低头琢磨刚刚最后一场考试的题目。
“……子代明明粉红色和白色都有可能啊，莫非我从这边开始就搞错了？”
“……对了，题目是什么来着？”
到现在，能够考完高考的最后一场，沐温馨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
当然，她会这么想，与她的考试水平无关。而是人们头顶这个已经出现了好几个月的东西——
这个未知的东西打从出现开始，就一直显眼而理直气壮地摆在那儿，促使全球国联对此进行了大量交流、讨论。
最终，五大常理国给其官方命名为“纵轴黑板报”。
这是一面定定地浮在高空、面朝下的正方形巨大平面，上面会不定期地呈现不同的画面。
在人们的视角看来，它几乎遮天蔽日，占据了约三分之一的苍穹，一抬头就能看见。
而且，不管用什么东西遮挡，它都会忠实地出现在每个抬头的人眼前。
无论是布料、手掌、眼罩还是天花板，甚至闭上眼睛，只要面朝天空，还是能看见上面的内容。
在人的视角中，它的亮度很“自由”。处在黑暗中的人不会觉得刺眼，在明亮环境中的人也不会看不清。
而且不管观察者移动到何处，它在观察者看来，永远都是在天空的正中央。
更绝是是，地上的人只要抬头，不管怎么转动角度，看见的平面上始终是正对的内容，而不会歪斜或反向。
比如上面是一个字母E，那么无论观察者在抬头时怎么旋转，看到的E都会毫无延迟地同他一起旋转。永远不会因为改变角度，而在上面看见视力表的其他三个方向符号。
在不同人眼中，纵轴黑板报有着不同的朝向。但是如果将摄像装置对着天空，在它们的“取景框”内，可没法判断观察者到底转到了哪个角度。
似乎也正因为如此，手机或照相机这类设备无法将之捕捉到画面中。
各国官方曾经专门测试过，当人升到四至五千米的高空时，纵轴黑板报才会突然在人眼前消失。
而无论在什么高度，都无法在天上触碰到疑似“纵轴黑板报”的东西。
在此之前，人眼中的它甚至不会因为“近大远小”原理而出现尺寸改变。
纵轴黑板报上的内容常常会发生变化，有的只能保留几秒，有的却是能维持好几个星期。
从欢乐颂的恶搞英语歌词，到美利国总统进入白宫的循环视频（没法播放声音），应有尽有。
打从毫无征兆地出现至今，纵轴黑板报都在毫无阻拦地为全世界民众展示自己的内容。
这种无法被遮挡的内容，让各国也感到焦头烂额。
因为他们无法更改或控制黑板报上的内容。想要阻止民众抬头看，也极为困难。
毫无疑问，如果上面呈现出有害不良或需要掩盖的信息，必然会引发大麻烦，产生不可收拾的局面。
不过好在，黑板报从始至终也没有出现过太过分的内容。
虽然各国早已着手对其进行研究，但也从未因突发原因而被迫采取公开的紧急措施。
非要说的话，在沐温馨高考前约一个月，黑板报上的内容，曾经突然变成了一连串由“ABCD”组成的字母串。
目测黑板报有泄题的风险，华州国当时几乎全面戒严了，全国上下一片哗然。
不过最后有关部门调查发现这串字母与任何一场考试的答案都不相符，而且黑板报内容也很快更改了。
因此经历了大量的决议和考量后，官方宣布华州国全国高考正常进行。直到现在考试结束。
现在，人们几乎已经对纵轴黑板报熟视无睹了。
沐温馨随意抬头看了一眼黑板报上的内容（一个张嘴痛苦呐喊的男子脑袋），继续思考起刚刚的题目来：
“我那样应该没把标记基因切开吧……这么低级的错误……喂！儿子！爸爸在这里！”
前方，她的同学程韦闻言转过身，看见沐温馨，咧嘴一笑：“乖儿子，见到为父这么激动吗？”
“滚！”沐温馨笑着小跑上去，重重拍了拍程韦的肩膀，“哟哟哟，这小嘴咧的，想必考得不错啊？”
“哪有，题都看不懂。你呢？”
“糟透了，从头崩到尾。”
“我不想听谎话，卷王！”
“你才是卷王……”
沐温馨的爸妈给了她一个两位自认为很有诗意的名字，然而沐温馨本人却从小非常嫌弃，觉得过于玛丽苏了。
真正的沐温馨和她的名字相反。因为小时候不喜欢这个名字的含义，她的行为一向与“温馨”反其道而行之，一直到现在。
大大咧咧的性格，让她一直能自然而然地以相同的相处方式，融入男生的群体里。
直到现在，不管是打球还是打游戏，亦或是其他活动，她都有着毫不逊色于同龄男生的水平。
“考完试准备做什么啊？”沐温馨问。
程韦想都不想就说：“找个对象啊！”
“有喜欢的人了不？”
“嗯呢！”
“呵？儿子出息了啊！”沐温馨揶揄地用指头戳戳程韦，“为父很欣慰啊。准备什么时候去表白？”
“老子不怂，马上就去！”程韦后退两步准备闪人，“儿子等我的好消息吧！”
“呸！”沐温馨象征性地嫌弃了一下。
目送程韦远去后，沐温馨向班级集合的位置走去。他们需要坐车从考场学校回到自己的学校。
才走没多远，沐温馨的思路再一次被打断了。
随着一阵阵惊呼声，她看向周围，发觉周围的人都明显抬头看向了天空。
“莫非是纵轴黑板报的内容又改变了？”
这样想着，她也顺着众人的目光抬头。
天空中，几个醒目的大字呈现在那里。看得沐温馨头皮一阵发麻。
上面的内容是一句中文：
沐温馨，我喜欢你！
“系统已激活。”
“是否需要绑定？”
这本是一个平淡无奇的日子。直到全世界人的脑海中，都陆陆续续出现了这样的提示音。
“嗯？”
有人满腹狐疑，有人神色错愕，有人则兴奋不已，甚至直接激动得跳了起来。
“老子的金手指终于到账了吗？”
“苦尽甘来，苦尽甘来啊！”
“我果真有人族大帝之资……”
“快快快！绑定！给我绑定！”
不多时，已经被绑定了的系统，给它们的宿主发布了第一项任务——
夕阳余晖笼罩的高楼，仿佛被洒了一层诗意的金色。在这高楼的天台上，有个背影落寞的女子，背着双肩包，面向地平线太阳下沉的那一端，一步步往天台的边缘走去。
“一个柔弱善良的都市女人，被现实逼到无路可退。你所要做的，就是在这个绝望的家庭主妇想不开前，拯救一条无辜的生命！”
没错，所有的系统宿主，收到的都是相同的任务……
“草拟马！放开我！”
“去你的家庭主妇！老娘明明还是单身！”
沐温馨挣扎着，憋了一肚子火气。不久前，她在天台眺望远方，突然发现地平线那端有一片黑压压的东西正在靠近，就像海啸一般。
但那并不是什么海啸，而是受到任务的系统宿主们，从五湖四海赶到了沐温馨楼下。
他们争先恐后，一股脑儿涌上天台，拉住她胳膊、抱住她的腿，尽己所能地触碰着沐温馨身上每一个能够到的地方，生怕被别的宿主抢先，自己就拿不到奖励了……
在那痛苦的几分钟里，沐温馨感受着身体不同部位朝着不同方向偏移的感觉，甚至怀疑自己就快落得和商鞅一样的结局了。
沐温馨被带离高楼后，系统很快发布了第二个任务：
“把悲观消极的家庭主妇送回她家，路上最好多安慰一下。地址是……”
系统宿主们互相确认了彼此的情况，也明白了绑定系统的不止自己一个人。
既然目的不冲突，可以合作完成，他们便短暂地达成共识，将沐温馨安置在一辆运送货物的小平板车上，他们则浩浩荡荡地围在旁边护送。
为了防止悲观消极的家庭妇女中途逃脱，他们还找来一根结结实实的绳子，当做她的安全带。
“听不懂人话吗？我不是家庭妇女！”
“我连对象都没有！”
身边一个面善的大哥宽厚地一笑：“姐，咱不能这么说话是吧？你和家里人都是过日子的，就别老是怄气了……”
沐温馨眼睛一瞪：“我跟谁过日子？！”
周围的宿主也纷纷开口劝道：
“大姐，您就消消气吧！没准你回到家，你的先生还会跟你道歉、跪搓衣板什么的呢！”
“就是啊，人生总要向前看，还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呢？”
“遇到危险还能被这么多系统赶着救下，我们可都羡慕不来啊！你就偷着乐吧……”
宿主们显然以为沐温馨是被他们的言语稳住了，而不是认命且自闭地安静下来。
最后，沐温馨被送到了一栋别墅外。
“这就是你家了吧？”他们问。
沐温馨打量着这栋陌生的房子，眉头微皱：“这是我家吗？”
在宿主们的催促声中，被解开了“安全带”的沐温馨不情不愿地往别墅里走去。反正她也看出来了，即使她不自己走进去，宿主们也会强行把她推进去。
一进门，她就看到宽敞明亮的客厅里，有个男人坐在沙发上，正笑吟吟地望着她。
沐温馨此刻已经把真相猜得八九不离十了，双臂环抱，嘴角轻蔑一扬。
“哟？想必这位就是我的先生了吧？”
不大的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却足够清晰。
男人摊手反问：“难道不像吗？”
“哼，像？我看你连人都不像。别人是宿主绑定系统，至于你……你已经是系统完全接管了宿主的身体吧？”
沐温馨说完，她的双肩包轻微地动了一下，似乎里面有东西在无声地抗议着什么。
“这两者有什么区别吗？”男人，不，控制男人的系统笑道。
沐温馨鄙夷地哼了一声，把目光投向了旁边的落地窗之外。
夜幕已经悄然降临。尽管窗子有些反光，但也依稀可以辨认出远处都市里繁华的灯火。
这里完全可以算是末世，尽管表面看起来并没有那么混乱。
然而人类与系统的对决已经开始快十年了。
不过，大多数人都不知道这一切的幕后黑手是谁。
他们都只以为这是一起人类精英集体“发疯”、“精神错乱”所造成的事件。哪怕是现在也这么想。
只有极少数的知情者才知道内幕。
所谓的“人类精英”都是依靠系统的能力，被系统一手捧起来的。
而这群人所做的古怪之事，也都是系统用“任务”威逼利诱后的结果。
沐温馨，就是知情者之一。
系统需要宿主作为载体。脱离了宿主，系统便什么都做不了。所以系统才会操控宿主，利用他们完成系统们共同酝酿的某个计划。
这是一场很奇怪的灾难。没有如多米诺骨牌般倒塌的房屋，亦没有成批死亡的受害者，却足以消耗掉人类的大部分资源。
原因无他，宿主一旦绑定了系统，就成了几乎全知全能的无敌存在。
一般人光是把宿主找出来，都累得够呛。
更不用提在与系统斗争的人当中，也极少有人能在自己激活了系统后抵御绑定的诱惑。
虽然城市还是像十年前那样热闹繁华，但已经有很多东西悄然改变了。
可以看出来，在宿主们把沐温馨送过来的路上，居然都没有人因为“大型集会未申报”而盘问他们。
系统操控男人的身体，直奔主题：
“你没事跑到天台去干什么？”
沐温馨撇嘴：“哦……我说我在看风景，你信吗？”
系统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还是说，你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那可没有哦。”沐温馨摇头，轻笑一声似是在自嘲，“我到现在都还不知道，你们系统的那个说法究竟是不是真的呢……”
沐温馨并没有多么离奇的身世，也没有特殊的能力，却是全世界的系统唯一惧怕的人类。
系统作为类似于“电磁生命”的存在，拥有人类所不具备的一项感官——因果感知。可以感受到与自身有所联系的事物，尽管规模很有限。
它们也正是靠这种本领，能够穿透现实的迷雾，帮宿主提前发现危险和隐患，进而对他们发出提醒。
据说，许多系统曾不约而同地感知到了一个惊人的事实。
在某个时空，沐温馨将会牺牲自己，以一种未知的方式将所有的系统尽数封印起来。
这就是系统所知道的全貌了。至于前因后果和形式，它们也一无所知。
人类后来也得知了这个情报，沐温馨因此被莫名其妙地拖进了与系统斗争的第一线。
她可能就是人类逆风翻盘的关键所在，尽管到现在也没人找出沐温馨身上的秘密，包括她自己。
系统们也一直忌惮着，不敢对沐温馨下死手，生怕消灭她的那一刻，就触发了沐温馨身上“封印系统”的条件。
当然，人类这方在有万分的把握前，也不会做“先干掉沐温馨试试看”这种有风险的试验。
这就是为什么，沐温馨一站在天台边，系统就开始慌忙摇人，把她劫了下来——沐温馨以往在人类阵营的重重保护之下，让系统宿主难以接近。此刻，她突然跑了出来，看起来像已经有了想法的样子，自然会让系统感到紧张。
系统面对站在面前的沐温馨，眼珠转动，盯上了她的双肩包：
“你包里的是什么东西？”
“除了系统屏蔽仪外，你不需要管里面是什么。”沐温馨后退了一步。
系统站了起来：“那我可就要看看了？”
沐温馨卸下双肩包，往地上一放，拍拍手，干脆道：“不给！”
只见她附身对双肩包做了什么，包突然浮到了空中，绽放出强烈的光芒。
系统抬起一只手挡住男人的眼睛：“难道你想……”
沐温馨看着他惊讶的样子，笑了：“第一人称穿越，2024年，回到一切的开端。”
“原来你是准备重生回到自己年轻的时候……”系统不屑地说，就好像沐温馨的计划是小孩子过家家。
“若想魂穿，势必要先将自己的意识分离出来。可是你现在要分离，所能拥有的唯一手段，就是身体直接死亡。”
“更何况，你已经落到了我们手中，想做到这一点就更难了。系统可都盯着你、不让你死呢。就算你把自己烧成灰烬，系统也会把你救回来……”
“……对啊！我也看到了。”有了在天台边被宿主抓走的先例，沐温馨点头赞同。
“所以，现在我不准备一起穿越回去了。”
系统疑惑了一瞬：“可是那样，你就不会拥有现代的记忆了。”
“没关系。把包里的东西留给十八岁时的我，这就够了。”沐温馨看着他，“你……应该也猜出里面是什么了吧？”
“你……岂有此理！”
系统终于想明白了一切，一声暴喝。他们头顶的天花板突然打开了。
无数胶囊形状的玻璃容器闪着各色的电光，朝着二人坠落下来，如雨点一般打在了他们附近。清脆的碎裂声不绝于耳。
“这是……系统约束装置？”
沐温馨双手抱头，看着地上的碎片和周围闪烁的电光，“你究竟想干嘛？”
系统平时以人类所观测不到的形式到处游荡，只有用这种胶囊形的装置可以储存。
“沐温馨！你听着！你不会成功的！”操控着男人的系统哈哈大笑，看上去有些癫狂。
“我放出来的这些系统，也会一并穿梭回到过去！它们都知道未来将会发生的事情，到了那个时代后，就会集结过去所有的系统，把一切都告诉它们，组建一个类似于‘系统聊天群’的存在。”
“然后，十八岁的你，就会遭到全世界所有系统和宿主的联手针对，深陷系统们为你量身打造的棋局。我倒想知道，到了那个时候，懵懂无知的你还会有什么能耐应付这些！”
沐温馨仰起头，看着双肩包，似乎并没有被其发出的光芒所影响。
她相信自己送回去的东西，可以帮助彼时的自己克服这些阻碍。
“那……我们就拭目以待吧。”
光亮消失了。一切归于虚无。
2024年，深夜，熟睡的十八岁少女沐温馨猛地惊醒，从床上坐起来。
她睁大眼睛，望着眼前的黑暗。这才发现自己正大口喘着粗气，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了。
过了一会后，她摇摇头，重新睡了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马上要高考，压力太大了。最近经常做一些奇奇怪怪的噩梦。
……
2024年6月9日。
微风徐徐，风和日丽。阳光照耀下的校园里，一批批学生正三两成群，有说有笑地走出教学楼。
“红色、粉红色、白色……”
高考结束，沐温馨手里捏着笔袋的一角，边走还在边低头琢磨刚刚最后一场考试的题目。
“……子代明明粉红色和白色都有可能啊，莫非我从这边开始就搞错了？”
“……对了，题目是什么来着？”
到现在，能够考完高考的最后一场，沐温馨觉得自己还是很幸运的。
当然，她会这么想，与她的考试水平无关。而是人们头顶这个已经出现了好几个月的东西——
这个未知的东西打从出现开始，就一直显眼而理直气壮地摆在那儿，促使全球国联对此进行了大量交流、讨论。
最终，五大常理国给其官方命名为“纵轴黑板报”。
这是一面定定地浮在高空、面朝下的正方形巨大平面，上面会不定期地呈现不同的画面。
在人们的视角看来，它几乎遮天蔽日，占据了约三分之一的苍穹，一抬头就能看见。
而且，不管用什么东西遮挡，它都会忠实地出现在每个抬头的人眼前。
无论是布料、手掌、眼罩还是天花板，甚至闭上眼睛，只要面朝天空，还是能看见上面的内容。
在人的视角中，它的亮度很“自由”。处在黑暗中的人不会觉得刺眼，在明亮环境中的人也不会看不清。
而且不管观察者移动到何处，它在观察者看来，永远都是在天空的正中央。
更绝是是，地上的人只要抬头，不管怎么转动角度，看见的平面上始终是正对的内容，而不会歪斜或反向。
比如上面是一个字母E，那么无论观察者在抬头时怎么旋转，看到的E都会毫无延迟地同他一起旋转。永远不会因为改变角度，而在上面看见视力表的其他三个方向符号。
在不同人眼中，纵轴黑板报有着不同的朝向。但是如果将摄像装置对着天空，在它们的“取景框”内，可没法判断观察者到底转到了哪个角度。
似乎也正因为如此，手机或照相机这类设备无法将之捕捉到画面中。
各国官方曾经专门测试过，当人升到四至五千米的高空时，纵轴黑板报才会突然在人眼前消失。
而无论在什么高度，都无法在天上触碰到疑似“纵轴黑板报”的东西。
在此之前，人眼中的它甚至不会因为“近大远小”原理而出现尺寸改变。
纵轴黑板报上的内容常常会发生变化，有的只能保留几秒，有的却是能维持好几个星期。
从欢乐颂的恶搞英语歌词，到美利国总统进入白宫的循环视频（没法播放声音），应有尽有。
打从毫无征兆地出现至今，纵轴黑板报都在毫无阻拦地为全世界民众展示自己的内容。
这种无法被遮挡的内容，让各国也感到焦头烂额。
因为他们无法更改或控制黑板报上的内容。想要阻止民众抬头看，也极为困难。
毫无疑问，如果上面呈现出有害不良或需要掩盖的信息，必然会引发大麻烦，产生不可收拾的局面。
不过好在，黑板报从始至终也没有出现过太过分的内容。
虽然各国早已着手对其进行研究，但也从未因突发原因而被迫采取公开的紧急措施。
非要说的话，在沐温馨高考前约一个月，黑板报上的内容，曾经突然变成了一连串由“ABCD”组成的字母串。
目测黑板报有泄题的风险，华州国当时几乎全面戒严了，全国上下一片哗然。
不过最后有关部门调查发现这串字母与任何一场考试的答案都不相符，而且黑板报内容也很快更改了。
因此经历了大量的决议和考量后，官方宣布华州国全国高考正常进行。直到现在考试结束。
现在，人们几乎已经对纵轴黑板报熟视无睹了。
沐温馨随意抬头看了一眼黑板报上的内容（一个张嘴痛苦呐喊的男子脑袋），继续思考起刚刚的题目来：
“我那样应该没把标记基因切开吧……这么低级的错误……喂！儿子！爸爸在这里！”
前方，她的同学程韦闻言转过身，看见沐温馨，咧嘴一笑：“乖儿子，见到为父这么激动吗？”
“滚！”沐温馨笑着小跑上去，重重拍了拍程韦的肩膀，“哟哟哟，这小嘴咧的，想必考得不错啊？”
“哪有，题都看不懂。你呢？”
“糟透了，从头崩到尾。”
“我不想听谎话，卷王！”
“你才是卷王……”
沐温馨的爸妈给了她一个两位自认为很有诗意的名字，然而沐温馨本人却从小非常嫌弃，觉得过于玛丽苏了。
真正的沐温馨和她的名字相反。因为小时候不喜欢这个名字的含义，她的行为一向与“温馨”反其道而行之，一直到现在。
大大咧咧的性格，让她一直能自然而然地以相同的相处方式，融入男生的群体里。
直到现在，不管是打球还是打游戏，亦或是其他活动，她都有着毫不逊色于同龄男生的水平。
“考完试准备做什么啊？”沐温馨问。
程韦想都不想就说：“找个对象啊！”
“有喜欢的人了不？”
“嗯呢！”
“呵？儿子出息了啊！”沐温馨揶揄地用指头戳戳程韦，“为父很欣慰啊。准备什么时候去表白？”
“老子不怂，马上就去！”程韦后退两步准备闪人，“儿子等我的好消息吧！”
“呸！”沐温馨象征性地嫌弃了一下。
目送程韦远去后，沐温馨向班级集合的位置走去。他们需要坐车从考场学校回到自己的学校。
才走没多远，沐温馨的思路再一次被打断了。
随着一阵阵惊呼声，她看向周围，发觉周围的人都明显抬头看向了天空。
“莫非是纵轴黑板报的内容又改变了？”
这样想着，她也顺着众人的目光抬头。
天空中，几个醒目的大字呈现在那里。看得沐温馨头皮一阵发麻。
上面的内容是一句中文：
沐温馨，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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