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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拒绝 嘲弄

    看着做邀请之态,得意洋洋,自称李相公家奴的李家管事,心念电转。

    陈青兕没有想到这么快就会跟李义府对上。

    不过对于李义府的态度,陈青兕在路上已经定下来了。

    一路上陈青兕都在揣测李治的深意目的。

    他相信李治不远万里从江南将他招到京师,不会闲着蛋疼,就为见他一面,一定是自己有特殊的优点被李治看中了。

    李治这位大唐天子到底看中自己什么?

    他反复将自己展现出来的优势优点拿出来揉捏。

    一个一个找出来,一个个排除。

    治理青溪县之功?

    这确实是陈青兕最拿手的本事,他在上辈子累积了大量的基层工作经验,别说治理青溪县这个连万人都不到的县,即便是给他一州一府之地,那也是手拿把掐。

    但是陈青兕最先就将他排除了。

    李治不可能知道他胸中韬略,至于治理青溪县确实值得说道,让人眼前一亮,可青溪县终究是一個下县。

    就好比在后世让初中老师跟数学家考小学试卷一样,两人的水平天差地别,但结果都是一百分。

    李治不可能从治理青溪县成果里看出什么东西。

    诗才?

    这个也不可能!

    现在并非诗文大兴的时代,诗的影响并没有以后那么大。

    李治也不是一个喜爱诗文的皇帝。

    通过排除法,陈青兕一点一点将自身优势剥干净,发现自己唯一能够让李治看中的唯有身份低微这一特点。

    李治为了对付长孙无忌跟关东士族,用人习惯是一重科举,二重出身。

    当今宰相有六位分别是:来济、崔敦礼、李义府、许敬宗、杜正伦、孙处约,除了崔敦礼、李义府,其他的都是科举出身。

    崔敦礼是靠军功拜相,情况不同。

    还有他重用的上官仪、许圉师、韦思谦、张文瓘也是科举出身……

    至于最近因为废王立武风头正盛的李义府、袁公瑜、王德俭、侯善业都是寒门出身。

    自己的出身,反而成为了一个亮点。

    随着一路北上,对于京中的情况了解得越发详细,陈青兕的思绪也越发的清明。

    李治重用科举出身的人才,提拔寒门是为了对付大唐士族对胥吏晋升渠道的垄断,可不只是为了对付长孙无忌。

    结果现在李义府却将李治提拔的寒门都收拢在了一起,形成了一个臭名昭著党派。

    在李义府的影响下,现在寒门是小人得志的代名词,几可与恶臭划成了等号。

    陈青兕猜测李治有心利用自己挽回寒门的声誉,故而他不能跟李义府搅和在一起。

    陈青兕本想通过与来济、孙处约的接触,确认自己的猜测是否属实,却不想李义府竟直接找上了门,不给他确认的时间机会。

    那就赌一把!

    陈青兕瞬间入戏,以手扶额,道:“要让李相公失望了,在下一路急行,体虚困顿,精神不济,还望管事告之李相公。相公好意,在下心领,为了避免憔悴,冲撞李相公,实不便参加。”

    如果他猜错了,大不了返回江南。

    李义府这种人嚣张不了多久……

    总之不能跟李义府这种人牵扯在一起,虚与委蛇都不行。

    太脏太臭。

    走在一起都会被污染。

    李家管事从未想过陈青兕会拒绝,一时间竟没反应过来,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青溪先生,我家相公有请……”

    这一次他加重了语气,说道:“他已经设下了宴席,还会领着贵客一起赴宴,先生这是要拒绝我家相公的好意?”

    陈青兕不悦道:“都说了,身体不适。难不成李相公的待客之道是硬请强求?”

    他说着转身欲走。

    李家管事也是小人得志,宰相门前七品官,何况他一个管事?

    陈青兕左右不过是一个县令,还是一个下县县令,有什么好狂的?

    见陈青兕如此不识抬举,李家管事森然道:“陈县令莫要后悔,今日拒绝,以后有事上门,可不好进了。”

    先生也不叫了,直接改叫陈县令。

    陈青兕本不打算与对方计较,但听他威胁自己,便知是一个狗仗人势之辈,平素没少滥用李义府的名头为非作歹,不免顿住了脚步。

    李家管事见陈青兕停顿身形,还以为自己恐吓有效,心中吐槽,装什么清高。

    陈青兕冷眼看着李家管事,说道:“若李相公的家奴都是你这等狗仗人势之辈,我陈青兕还真不敢上门。”

    他说着大笑,只留下一手轻快的诗句:“百炼千锤一根针,一颠一倒布上行。眼睛长在屁股上,只认衣冠不认人。”

    李家管事又怒又气,随即想到什么,脸色突然煞白,整个人如泥一般瘫坐在地上,身子竟微微颤抖。

    屋外的情况很快就传到了许圉师的耳中。

    许圉师带着几分不安的寻上门,劈头盖脸的就问:“糊涂啊!贤侄为何如此糊涂,你可知李相公还有一个别称?”

    陈青兕道:“自然知道,李猫嘛!”

    说李义府如猫一样,外表柔顺内心凶辣。

    许圉师道:“既然知道,为何还如此强硬?贤侄为人处世并非莽撞之人,如何到了这长安,反而不分轻重。”

    陈青兕当然不能说,自己是揣摩上意,注定不能与李义府有接触往来,一本正经,正气凛然的道:“对许公这样的贤德长辈,在下自当恭敬有礼。李义府嚣张跋扈,自己贪恋淳于氏美貌,却逼他人自尽,无法无天,委实可恶。我陈青兕七尺男儿,不愿与之为伍。”

    许圉师听他称自己是贤德长辈,不免眉飞色舞,随即又皱眉说道:“贤侄方正不阿,却是难得。只是李相公这人,人前温良恭俭,与人交谈和颜悦色。内心却阴险褊狭,对他稍有冒犯或不从,必定挖空心思加以诬告陷害,置之死地而后快,故又有义府笑中有刀之说。”

    他来回走了两步,说道:“今日贤侄得罪李相公,他必不肯罢休。这样,我与许相公有私交,你随我去拜访他。请他出面,可化解此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