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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又是陈青兕 心胸狭隘(二合一)

    赤玛洛看着眼前的青年,她此番来长安,时日不多,耳中听得最多的就是最年轻的大儒,最年轻的侍郎,文武双全的天下奇才,集万千褒赞于一身,眼眸中有着一丝探究的意味。

    赤玛洛出生于吐蕃最鼎盛的家族没庐氏,乃吐蕃四大尚族之一,吐蕃最顶尖的豪强。族中男子即便不在朝中为相,也是居相之下,少数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存在,女子生来就是王族嫔妃,其中出色的更是赞普王后。

    赤玛洛天生聪颖,姿容出众,幼年就被钦点为未来的吐蕃王后,以未来的吐蕃王后作为培养,成为吐蕃年轻一辈,最出色的后起之秀之一,也是没庐氏一代人中最出色的一位。以至于没庐氏上下皆叹,若是赤玛洛为男儿生,吐蕃大权何至于让噶尔家族长期执掌?

    作为吐蕃最拔尖的一拨人,赤玛洛自小接触的就是噶尔东赞、芒松芒赞、赞悉若多布、论钦陵、乞力徐这些俊杰,眼高于顶,一直很好奇,到底什么人,配得上如此褒赞,与他们吐蕃的俊杰相比又当如何?

    却不想今日竟遇上了

    面对礼部官员的问好,陈青兕微微颔首,说道:“对特别国家当格外谨慎,以避免他们遇到任何不测,或发生一些让人难堪的事情出来。”

    礼部郎中方宝硬着头皮称是。

    在这微妙的时候,礼部同意吐蕃使者入长安解释申诉进贡,本就顶着巨大的压力,面对陈青兕夹枪带棒的说辞,压根不敢回嘴。

    赤玛洛却略微不悦,说道:“都说唐廷是礼仪之邦,我吐蕃携带重礼诚意而来,陈侍郎此番态度,实在有违待客之道。”

    陈青兕却是一笑:“这位娘子误会了,我大唐干不出前倨后恭,思之令人发笑之事。只是贵国平素行径,背信弃义习惯了,仇家遍地。这长安汇聚天下人,难免会有贵国仇人,万一有个闪失,朝廷难辞其咎。”

    比斗嘴,陈青兕可不输给任何人,何况吐蕃这种国家,在崛起的路上肯定是将小人流氓行径贯彻到底的。

    国格上自是千疮百孔。

    赤玛洛却也不恼,坦然受之,说道:“番外小国,不知王法礼俗,以后还望陈侍郎多多指教。”

    这就是小国与大国的区别,君子与流氓的差别。

    小国、流氓遇到事敢直接躺在地上耍赖哭娘,大国、君子却不能如他们这般,遇事就往地上一滚。

    陈青兕颔首道:“放心,在下一定多多指教。”

    大国、君子对付无赖,不需要以无赖的法子,只要刀剑足够锋利即可。

    赤玛洛深深的看了陈青兕一眼,跟着方宝离去了。

    陈青兕问道:“今日之事,与她无关?”

    王方翼摇了摇头道:“应该是扰乱视听的明子,故意招摇过市,吸引我们注意,至于郭待诏落水一事。人流涌动的,谁也说不准。”

    陈青兕道:“让他吃吃苦头也好,长个教训。”

    他说着再次跟王方翼道别,约时间下次再聚。

    赤玛洛跟着方宝走在回四夷馆的路上。

    赤玛洛很是健谈,一路找着话题。

    方宝很客气的回应,只要不涉及国事,他都回答得很是痛快。

    赤玛洛很自然问起了陈青兕:“听说陈侍郎诗文天下无双?”

    “那是自然!”方宝眉飞色舞的说着:“陈侍郎盛传的诗文不多,可无一不是精品。都是惊世骇俗的雄文,诗文中的经典字句,让人回味无穷,千载不衰。尤其是黄鹤楼中的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在下最是喜欢,每每拜读都不免心生敬意。”

    赤玛洛不住点头道:“实不相瞒,在下特别仰慕中原的诗文。汉时曹子建,本朝李百药,他们的诗文都有收集拜读。”

    说着,她还当即念了一首李百药的秋晚登古城以表自己所言非虚。

    “只是陈侍郎的诗作,在下却从未听过。”

    方宝道:“陈先生崛起于江南,不过是近年来的事情。吐蕃娘子远在千里,不知陈先生之名,并不奇怪。”

    赤玛洛忙追问:“可否与我详细说说?”

    方宝先沉吟片刻,想着陈青兕的典故事迹,几乎人尽皆知,并不是什么秘密,随便找个文士书生都能如数家珍,没有什么值得隐瞒的。

    当即将众所周知的事情,简略说了一遍。

    赤玛洛又问陈青兕的诗作。

    方宝也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最后赤玛洛眼眸中也透着几分道不明的震撼:感受到了大鹏何不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的豪情壮志,也体会到了欲将轻骑逐,大雪满弓刀的凛冽肃杀。

    她其实并不喜欢诗文,也不精于此道,但依然能够从那一字一句的经典字句中,感受体会到华夏文化的魅力。

    看着近在咫尺的四夷馆,赤玛洛最后问道:“却不知,何处有他的诗文集册?近郎君一路闲谈,在下发现这位陈先生之才,足可与曹子建、李百药相比。”

    方宝立刻纠正,说道:“却可与曹子建一较高下,李先生固然才情过人,却也要逊色一二。至于陈先生的诗集文册,这长安每一个书坊都有。陈先生的诗文最是畅销,没有书坊不愿赚钱。”

    赤玛洛拜别了方宝,回到了四夷馆最偏的院落。

    从四夷馆的安排亦可看出,他们一行人确实不受待见。

    赤玛洛直接找上了达延莽布支这位吐蕃副相。

    “副论,在芙蓉园被捕的可是我们的人?他并未逃脱,已经让唐人擒拿住了,现在于武候铺受审。”

    赤玛洛带着几分肃然的说着。

    达延莽布支却挥了挥手道:“无碍,他们已无存在的必要,只是未能造成赵持满与武家的冲突,这棋子牺牲的有些亏。”

    赤玛洛惊愕道:“这是故意暴露的?”

    达延莽布支点了点头道:“此次仓促与唐廷为敌,为了探明唐廷的反应,不得已暴露了这些年布置的消息网。赵持满此人重信守诺,有古侠士之风。京中三教九流之人多愿意听他驱使。赵持满借助他们的力量,给我们造成了巨大的麻烦。长孙家与武家有隙,便打算废弃一条用处不大的消息网,换取彼此交恶。却不想让人破坏了”

    “谁!”赤玛洛问了一句。

    “陈青兕!”

    达延莽布支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眼眸中透着一丝忌惮。

    是他?

    &t;divtentadv>赤玛洛笑道:“今日在武候铺,我也遇上他了,确实是个好人物。”

    他不忘此行的目的,再次问道:“可查明了是谁,坏了大论的布局。”

    达延莽布支点了点头道:“陈青兕!”

    还是他?

    赤玛洛心头微颤,说道:“会不会有错,他才多大?竟有如此本事?”

    达延莽布支轻声道:“年岁不是问题,中原从来不缺惊才绝艳之人,想当年霍去病,他才多大?他几年的成就,后世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尽管没有明确消息证明是他,可一切线索指的都是此人,十之八九,错不了。”

    赤玛洛似乎给吓到了,倒吸了口凉气,说道:“唐廷果然藏龙卧虎啊!副论,需不需要我去试探一下?”

    达延莽布支道:“怎么试探?”

    赤玛洛摇头道:“还未想好,不过这陈青兕的名头可是响亮,据说有曹子建的才华,文韬武略,具是不凡,投其所好便好。”

    达延莽布支皱眉道:“也好,不让你试一试,就你这性子,也不会罢休,一切小心。”

    赤玛洛盈盈作福道:“副论放心,天色不早,我先去休息了。”

    达延莽布支点头说好,目送赤玛洛离去。

    良久良久

    这位吐蕃副论长叹了口气,道:“可惜,可惜!你若是男子该多好,不至于客死他乡。”

    赤玛洛回到自己的房间,低声道:“陈青兕!”

    皇宫,内苑。

    武皇后看着脸色依旧有些惨白的侄女,心疼的道:“来,敏月,给姨看看,哪里伤着了。”

    贺兰敏月抿着嘴,委屈巴巴的说道:“圣人姨,敏月还以为见不到您了,那贼人是真想杀了我呐。”

    想到昨夜的景象,贺兰敏月忍不住惊惧,可随即想着自己已经被陈青兕所救,又有一些心安。

    武皇后好生安抚了贺兰敏月,看着自己的母亲、姐姐,道:“到底怎回事,一件好事,怎成这样?”

    武皇后有些恨铁不成钢,因为幼年受虐的遭遇,她本人极度缺乏安全感。

    现在她贵为母仪天下的皇后,丈夫是万万人之上的大唐皇帝,儿子是大唐未来的储君,已经到了人生巅峰。

    但她依旧不安,当下她还算青春貌美,有着可以魅惑天子的姿容。可十年,二十年以后呢?

    那时候自己年老色衰,李治还会不会如现今一般对自己宠爱不变?

    作为皇帝,李治未来肯定不缺年轻貌美的女子,到时候会不会出现一个戚夫人或者钩弋夫人

    太子的位子,还会不会如今日这般稳固?

    武皇后疑心重,又过于聪慧,看过太多的书,深知太子固然是一国储君,可未必就是未来的皇帝。

    武皇后想要更多的保障,想要提拔培养一些人成为李弘的助臂。

    只是后宫不得干政,武皇后虽贵为皇后,朝政上却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李治固然是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皇帝,却也不会轻易的将手中的权力交给一个后宫妇人。

    武皇后当前唯能够做的就是培养武家人才,为武家养望。

    让杨姥、武顺以钱财收买寒门士人,为贺兰敏之的崛起,提前布局

    却不想竟出了意外,他国细作混进了武家,闹了一通,丢了大脸。

    杨姥、武顺不敢隐瞒,将情况细细说明。

    杨姥、武顺都是心胸狭隘的妇人,在说到赵持满、王方翼的时候,将他们嚣张跋扈的劲加倍说了出来。

    杨姥忿忿不平的道:“这王方翼是那贱人的堂兄,赵持满是长孙家的外甥,他们在这时候挡着路抓人,这不就是在打我们武家的脸吗?这我们真要让他们搜了,那还了得。脸往哪搁”

    武顺也添油加醋,道:“您是没见那群人嚣张的样子,尤其是那个叫王方翼的,甚至都想对我们动刀了。赵持满也就罢了,人家是职权在身,他王方翼是什么?”

    武皇后是何等人物,焉能听不出自己的母亲、姐姐有这是在添油加醋。

    但他还是忍不住生气,不为别的就因为王方翼是王皇后的堂兄。

    她压着怒火,说道:“所以伱们就打算强行对抗朝廷的差役?就不能动动脑子,想一个更加妥帖的办法?”

    就芙蓉园武家面对的局面,她至少有十种方式化解局面,甚至能让赵持满、王方翼自讨苦吃。

    明明有不止一种更好的解决方法,偏偏自己的母亲、姐姐选择了最差的那一种。

    武皇后只恨自己困于后宫,不然以自己的手段,又岂会处处受制?

    杨姥、武顺不敢再说。

    武皇后道:“你们该好好谢谢陈侍郎,若不是他出面,可就不好收场了。”

    杨姥、武顺对于陈青兕并无好感,她们不会记得陈青兕救了贺兰敏月,只会牢记陈青兕是萧家女婿,而且陈青兕昨夜痛骂焦瑞的时候,意有所指。

    再大的恩,她们都记不住,可小小怨,却记得门清。

    不过在动怒的武皇后面前,她们也不敢多言。而且两人也知道,她们可以招惹赵持满、王方翼,却不能惹陈青兕,就算无好感不喜欢也得憋着。

    “这样”武皇后只是略微一想,便有了善后之法,“你们亲自去陈侍郎的家中道谢,本宫这里也会赏赐一份重礼。至于赵持满,本宫会赞他尽忠职守,也给他一份赏赐,你们就无需理会了”

    贺兰敏月拉着武皇后的手,乖乖的听着大人们谈事,并不插话,但听到去陈青兕家里道谢的事情,眉眼儿开心的弯两人起来。

    杨姥、武顺各自脸带不悦,给陈青兕送礼道谢也就罢了。

    赵持满凭什么?

    武皇后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道:“给他礼,也得他有命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