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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 魁首(二合一)

    许敬宗的声音如若洪钟,一字一句,激昂炽烈。

    而在他身旁的许圉师却是冷汗淋漓,心中叫苦不迭,这等晦气的事情,怎让自己遇上了?

    宰相负责处理天下事务,工作之繁重并不亚于皇帝,自然不能整日围着皇帝转。但皇帝有政务上的问题需要宰相为之解惑,所以衍生了宰相轮换制。

    其他宰相正常公干,选出两位宰相随时辅佐皇帝,为天子解惑。

    今日就轮到许敬宗、许圉师值守议政厅。

    原本只以为轻松惬意的过好这一日,毕竟最近朝廷连番大动作,伤了不少元气,现在君臣上下都默认以民生发展为主。

    国中无大事,日子自然清闲。

    哪里想到就在晌午之后,李治突然收到了,侍御史谢春雷的一封密奏,直指监察御史李巢勾结长孙无忌,图谋造反。

    许圉师或许不是什么千古名相,能力中庸,但朝廷上的大局大势还是能够看清楚的。

    长孙无忌早非昔年那个关陇勋贵的领袖,称一句待宰的羔羊毫不为过。

    就现在的长孙无忌造反?

    这跟带着全族人找死有什么区别?

    许圉师早知道长孙无忌会有被处理的一天,但怎么也想不到竟给套上一个谋反的罪名。

    李治哭卿卿的,将渴求的目光望向了许圉师,哽咽道:“许卿觉得如何?”

    许圉师只恨不得自己立刻晕厥过去来逃避这一问,面对哭得悲痛欲绝的君上,他最终还是违心的说道:“臣赞同许相公的提议,长孙无忌乃我朝仅余唯二之元勋,他真有反意,后果不堪设想。”

    李治显然对这态度不甚满意,不过在这关键时候,他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只要许圉师点头同意便好。

    “如此即是如此!”

    李治犹豫再三,最终泣声道:“为了江山社稷,真有骂名,便由朕一人背负吧。”

    他说着鼓足了勇气,道:“便由许爱卿与辛爱卿负责此事吧。切记了,一定要调查清楚,断不可让阿舅蒙冤。”

    “都下去吧,朕心里不舒服,都别来打扰朕。”

    李治一副我很受伤的表情,屏退了下人。

    在所有人都撤出殿后,李治任由泪水从眼角滑落,人却跟没事人一样,翻看起了今日份的奏章。

    得到陈青兕求见的消息,李治也不擦拭眼中泪水,眉头却微不可察的皱起,他现在有些怕陈青兕,并不是对他不满,而是他每次来都是大事。

    这些几年,因为陈青兕,他们扭转了战略上的漏洞,可裤裆也给掏干净了。

    现在他是真想安分一点

    “请他入殿。”

    李治更清楚,自己不能不见。

    陈青兕一个脚迈入大殿,便见上头的李治一副我很受伤的模样,暗叫一声:“不好!”

    “仁儒”的李治,只要一哭,那流得九成九是鳄鱼的眼泪。

    他知自己来得不是时候,却也瞬间变脸,忙上前两步道:“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李治愁然道:“家丑不便多言,爱卿来寻朕可有要事?”

    陈青兕一听家丑,心中有数。李治不想说,他也不便问,只是将自己的猜测向李治细说:“臣想探查吐蕃战后的人员变动。如果真如臣的猜想,那么吐蕃内部很可能出现隔阂,加以利用,进而分化,可不战而胜。”

    李治来了精神,这可是好事。

    对于吐蕃最头疼的地方就是他们有高原庇佑。

    全力去攻,即便胜了,也是惨胜,且没有什么好处,但你不防着他,又容易为他所趁。

    尽管在陈青兕的安排下,吐谷浑承担了唐军的军饷,还在青海湖畔选择了一处适合耕种的地方,让唐军能够施行军屯,免去了部分财政压力。

    但吐蕃有十数万,他们还是需要在凉陇地界安排军队的。

    青海湖的唐军主要任务还是以防守为主,避免如上次一样,唐军的援兵没到,吐蕃就占领了八成吐谷浑的疆域,唐军只能被动的在吐蕃预定的战场作战。

    如果吐蕃自己内部出现了问题,他们正好可以乘机解决海东的事情。然后将战略东移,吐蕃将不再是问题。

    李治在陈青兕的熏陶下,战略方面的能力有所提高,想明白了关键。

    “好,朕这就安排人去查探吐蕃内部的情况。”

    至于陈青兕的推断是否合理牵强,李治现在完全不考虑,也不质疑。

    陈青兕在推论预判上的能力太强,强到已经超出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畴,而且至今没有错过。

    哪怕这一次错了,也没关系。

    陈青兕的推论是值得尝试的。

    陈青兕补充道:“可以让礼部延长一些谈判的时间,拖延使团返回吐蕃的时间。对方真想将赤玛洛留下,不会选择在长安动手。”

    他说着一笑:“他们早年趁着我们不在意,暗中培养了不少探查情报的密探。他们在长安的一举一动,都在武候、不良人的眼皮子底下。臣真不信,他们有那本事在武侯、不良人的眼皮子底下杀人嫁祸。在回程的路上,嫁祸给我们,或者吐谷浑,最是妥帖。”

    李治颔首道:“一切依照爱卿之言。”

    陈青兕知道李治维持脸上这股哀伤的态度不易,作为一个贴心的臣子,他识趣的选择了靠退。

    陈青兕回到了兵部,看了一眼天空,现在是夏末时节,灼热的太阳照射着大地,可他却感受不到这股热浪,反而有着丝丝的寒意。

    随着许敬宗的行动,在这烈日之下,仿佛丢了一个惊雷。

    大理寺的人直接闯入了长孙无忌的赵国公府,将长孙无忌这位三朝元老下了大狱。

    朝野巨震。

    以长孙无忌的功绩,固然不会在大理寺狱中受苦,但就以他的功绩而论,下大狱,本就是莫大的侮辱。

    陈青兕在兵部就得到了这个消息,只是暗暗叹了口气,不再多言,返回了陈家宅邸。

    陈青兕并没有急着去后院见自己的宝贝儿子,他知道源直心很快就会来的。

    发生了这种大事,清流党的内部,肯定要互通有无,来确保自己能够躲避此灾,当然长孙无忌这一倒,跟他一起陪葬的不在少数。到时候会有一定空缺留下,怎么着也得捞一些好处,提振一下士气。

    毕竟随着来济、杨武的先后遭贬,原本就不稳定的清流党,有些人心惶惶。

    尤其是现在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魁首

    陈青兕是来济推荐的,但他的地位官职都有些不够格,并没有完全得到内部的认可,观望者居多,当然少不了被许敬宗、许圉师等宰相趁机撬墙角的。

    这在唐朝此刻的庙堂是正常情况,玩不到一块去,和平分手。

    &t;divtentadv>在李治这种掌控欲望超强的帝王面前,是不可能形成牛李党争,或者是宋朝各种党争的局面的。

    党争的出现,往往伴随着皇权的旁落,皇帝需要平衡庙堂局势,扶持这个,支持那个。

    在李治这里,谁声音大一点,他都能将你撸下去。

    李治一朝换宰相比换小妾都勤快。

    这个时候所谓的党争就是一群志同道合的人相互扶持罢了

    加入离去都很随意,不会出现后世李商隐那种情况,只是娶了“李党”成员的女儿,就被视为对刚刚去世的老师和恩主的背叛。

    但也因来去自由,清流党此番离开了不少人,称一句元气大伤也不为过。

    如果不能乘此机会,抖抖翅膀,振振雄风,真就散了也说不准。

    陈青兕尽管对长孙无忌的事情有些遗憾,却也不会放过此次机会。

    便在他煮茶的时候,姜辰带着几分兴奋的小跑而来,说道:“郎主”

    陈青兕见姜辰一人前来,奇道:“源兄呢?”

    源直心作为陈青兕的左膀右臂,他是为数不多能够自由出入陈家宅邸前厅的存在。

    有事来寻,不用提前投递拜帖,可直入客厅等候。

    姜辰喜声道:“就是源郎君让属下来通知郎主,说赵侍郎、王侍郎一并来了。”

    陈青兕眼眸中闪过一丝欣喜,赶忙起身,来不及穿好鞋子,一瘸一拐的向屋外方向跑去。

    陈青兕自是知道赵侍郎、王侍郎是谁。

    赵侍郎叫赵仁本,官居户部侍郎。

    王侍郎叫王德真,官居吏部侍郎。

    两人都是清流派的核心人物

    清流派原以来济为首,刘仁轨、杨武次之,赵仁本、王德真再次,这五人是清流党的基石。

    依照来济原先的预定,安排杨武来辅佐陈青兕。

    杨武能力平庸,但他肯干敢干,不管再脏再累的活,他都一肩挑之,且拥有足够的耐心慢慢干。他或许成不了领头羊,却是羊群中最重要的一份子,深受他人爱戴。

    只可惜杨武惧内,有一个昏庸透顶的夫人,私自针对陈青兕,想要帮着自己的丈夫获得清流派的魁首。

    杨武的夫人还停留在贞观时期,不以言论问罪。

    弹劾人不受惩处

    李治当时正因为陈青兕避免了一场大败,正是蜜月期,随手就将杨武外放了。

    这也无形中导致陈青兕少了一个助臂

    赵仁本、王德真官职、地位都在陈青兕之上,能力也是万中无一

    赵仁本最有担当,贞观年间,累迁殿中侍御史。正赶上朝廷派遣一个御史出使远方,同僚们都互相推辞。赵仁本出列请求前往,对治书侍御史马周说:“领朝廷俸禄,自当为朝廷之事奋不顾身。即使要长途跋涉,遭遇艰难险阻,也当一往无前。”

    赵仁本最后成功完成任务,获得了马周的青睐器重,从而平步青云。

    王德真是李渊的挽郎,也就是引柩唱挽之人,凭借自身努力,从密王府典签,凭借实力,一步步爬到今日地位。

    两人自然不会轻易为一少年折腰,只是配合在一旁观望,甚至于相互间都不在私下见面的,需要靠源直心作传声筒,传达彼此的意思。

    毕竟谁先找谁,便等于矮上一筹。

    现在两人随着源直心一并来访,想来是认可了他这个魁首。

    得了两人的认可,陈青兕这个清流党魁首之位,也算是坐稳了。

    “赵侍郎、王侍郎!”

    陈青兕热情的上前,“快,快快进屋。”

    他没有任何的生分,甚至都没有寒暄,将两人向自己的客房里请。

    态度很明确,本就是自己人,没有必要多余的客套。

    赵仁本、王德真也乐得如此。

    有些事情彼此相知就好,说出来反而不美。

    四人入得客厅,陈青兕在上首煮茶,赵仁本、王德真居于下首左右,源直心自然是末席。

    陈青兕的茶艺颇有门道,动作行云流水,轻巧的往茶汤里放入生姜,嘴上说道:“长孙无忌的事情都听说了吧!”

    赵仁本道:“这等大事,如何不知?”

    他顿了顿,问道:“陈侍郎之前让源大夫出面提醒,可是因为此事?”

    陈青兕颔首道:“正是如此,长孙无忌固然有大功于朝廷,但他与褚遂良凭借辅臣之便,独断专行以是事实。在下见庙堂气氛育异,知将发生大事,故而让源兄提醒一二。”

    赵仁本、王德真互望一眼,各自点了点头。

    其实他们都不讨厌陈青兕,所谓清流,自不会是藏污纳垢之所,能够进入之内,大节上是不存在问题的。

    陈青兕的名望、官声、能力,都足以成为他们中间的一员。

    在来济的介绍下,他们对陈青兕都表达了热情的态度。

    只是他们不觉得陈青兕有能力带领他们

    现在陈青兕看中的狄仁杰、张柬之、魏元忠都表现出了非凡的能力,展露了识人之能,又在庙堂上提前洞察预知了尚未发生的风险。

    至于个人才能,更不用说:三年不到从县令直接升为侍郎,且没有资历加持

    如果这都没有资格当任魁首,那清流派也选不出魁首了。

    王德真说道:“我们这伙人大多都是陛下登基后提拔的新朝臣子,与长孙无忌先帝勋贵并无深的联系。此次风波,对于我们来说,影响是不大的。”

    陈青兕点头明白,来济就是李治一手提拔起来对付长孙无忌的,他们这一群人,与长孙无忌自然没有多少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