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顶

    盛朝歌以前最讨厌哭哭啼啼的女生了。于是她转头想找点什么事情做，转移一下注意力，很好，左湛刚好出现在楼下的马路上。

    显然，他也看见了她，兴冲冲地向她挥手，盛朝歌微笑示意。

    下一秒，左湛笑着撒腿狂奔起来，大概两三分钟，他就跑上楼来了。

    “嘿！”他弯腰喘着气，冲她笑。

    盛朝歌没说话，看着他，盈盈一笑。

    左湛跑过来，学着她的样子，在她身旁坐下。他偷偷看了眼盛朝歌，见她只望着远处没注意他，悄悄将腿往她那边移了些，和她的并着。

    这儿安静极了，除了偶尔听到一两声小孩的嬉闹声，剩下的就是楼顶的风声。

    三栋开外的居民楼顶，还晾着人家洗好的被单，左湛瞧了瞧，再远些，便是镇上统一盖的蓝色琉璃瓦屋顶，大斜檐，很具有江南特色。

    左湛觉得没什么可看的，但他还是静静地陪着盛朝歌。就这样甜蜜地坐了一会儿，盛朝歌忽然开口：“我曾经有个朋友。”

    她转头看他，“她跳楼了。”

    这信息冲击太大，左湛都没反应过来，他愣了半会儿，想说些什么，又听见盛朝歌说：“就是从这儿跳下去的。”

    左湛的神色明显有一瞬间僵住，他用力眨了一下眼，好像现在才意识到俩人的坐姿很危险，但他又不敢轻易动作，犹豫着看着她。

    盛朝歌看出了他的紧张，笑了，她一个翻身跳到地上，动作利落干脆，撑着腰下巴一扬，“下来吧！”

    那模样简直像个小女侠。

    左湛不甘示弱，以同样敏捷的身手落了下去，在起身的瞬间，他脸上又挂上了那种无所谓的笑。

    他走近了盛朝歌。他离得太近，盛朝歌本能地后退了两步，左湛就低头轻轻地笑了起来。

    盛朝歌这才发现左湛脸上居然有梨涡，很纯正的两个梨涡，在他的脸颊两侧。难怪他笑起来那么勾人，盛朝歌也不由得愣了一愣。

    就是趁她这一愣神的功夫，左湛突然又凑近了她，一种很淡的清冽气息迎了过来，“在想什么？”

    盛朝歌很没出息地避开他的目光，甚至忘了拉开和他的距离，她看向了别处，摇头：“没什么。”

    她今天穿着一件很宽松的T恤，大圆领露出她的一截锁骨，左湛眼睛又移向了她的脸，她没看他。

    他伸手，指尖伸到了半空，但又改成了指节，他敲了敲她的锁骨，“想去看海吗？”

    海？

    关城是内陆城市，哪里来的海？

    盛朝歌没意识到他刚刚做了什么，只是怀疑地看着他，左湛神秘地笑了，嘴角勾得很好看，他说：“跟我走。”然后拉起她的手，跑了起来。

    他的手凉凉的，在这大热天显得很难得，盛朝歌没有拒绝，跟他跑了许久，直到她觉得大概跑出了落叶镇，在一大片芦苇丛前停了下来。

    芦苇。全是芦苇。

    盛朝歌站在那儿，触目过去是一片白色，正值花期，芦苇开得很盛，高高低低的芦苇在风里像波浪，细细密密的苇花散在空中，是一场夏季的雪。

    这儿很美，可是——

    海呢？

    盛朝歌转头看向左湛，他会心一笑，走到她前面，把面前的芦苇一拨，钻了进去。

    盛朝歌跟着他，走进去，走过那片芦苇，眼前慢慢出现了水面。等她真正走进芦苇丛的中心，一个不大不小的湖完全展现在她眼前。

    厚厚的云层也遮不住的太阳光，在湖面上闪闪发亮，跳跃其间。苇絮在空中飘扬，散散漫漫，在湖面的照耀下，某个特定的角度，能看见它们呈丝丝缠缠状，像一条蜿蜒的无形河流，经风起，不知栖往哪个角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