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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对不上!

    坐上出租车,窗外的景物飞速向后倒退。高楼林立,汽车穿梭,连两侧绿化带的树木似乎都和原来的世界是一样的。但何不同真切得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他的世界,他也不属于这个世界。

    摇下车窗,任风呼啸灌进车厢,深吸了一口异世界的空气。

    何不同将目光转回身边的史景昭,带着深邃的目光低沉地说道:“这司机是不特M超速了?”

    ……

    新笑相声社的本部依然是在一个小剧场里,和原世界一样,也是一个惨淡经营的社团。

    社里的一个和何不同他们关系较好的小演员早就等在了门口。搓着手,探头探脑看着周围,眼见何不同他俩下了出租,紧跑两步到了身前:“快点儿吧,社长现在正后台训话呢,郭老师要来,这咱们于公于私都得好好准备准备”

    “走走走……”

    一路小跑到了后台,还没进门,就听到了社长的声音,有些激动,也有刻意压抑激动的低沉。

    推门而入,三人冲社长点了个头,找了个角落坐下了。

    “少爷们,这次郭老师来是为了考察咱们长安市的相声行情,也是为了探望咱们相声同行。”社长双手交叉胸前,屁股靠着桌子叉腿站着,满脸的凝重:“咱们社运气好,我跟郭老师的一个长安朋友喝过酒,所以托人家请郭老师来咱们这儿看看,你们一定得把握住这次机会,好好在郭老师面前表现一下,好不好!”

    “好!”

    相声社里大部分都是青年演员,个个干劲儿都很足,但是也有爱开玩笑的演员调侃社长:“社长,那我们万一被郭老师看上了,人家让我们去铁云社,怎么办?”

    社长胸前叉着的手放了下来,脸上带着笑意:“万一真有哪位同仁,被郭老师看上了,进了铁云社。我孟竹子决不拦着。”

    但随即表情突然严肃:“不过有个不情之请,我必须要说,那就是希望那位同仁,学成归来了,一定要在长安市开个相声社,把新笑挤兑黄了没事儿,我只求在长安这片土地上,能把相声这门儿艺术发扬光大!”

    一边那个调侃的演员笑容滞了滞,不知是感动还是尴尬:“嗐,我们哪儿有这本事啊”

    但孟竹却不管:“万一成真了,诸位,长安的相声行业就拜托你了!”

    一时间后台静了下来。

    “对活吧对活吧”新笑的二把手吴婕说话了,笑了笑,双手冲大家挥了挥,而后拍了拍手:“大家!还有8个小时,郭老师就要来了,各位抓紧对活,一定把活弄瓷实!弄巧!弄好!”

    “得嘞!”

    “走吧走吧”

    “张老师,走,对活了……”

    社里的演员们都起身,陆续出去了。

    “走吧,那咱也对活吧何老师?”史景昭拍了拍大腿,冲何不同说道。

    “走”

    ……

    小剧场地方不多,各个相声搭子都有不同的对活的地方。走廊一般就是史景昭和何不同的固定场所。

    “唉……什么时候我能像社长那样,身边儿有个吴婕啊”,史景昭拿着对活的草稿,颓坐在台阶上跟何不同感叹。

    “你小子想做曹贼?”何不同斜眼看向史景昭。

    “你玩儿去!”史景昭回了何不同一个白眼,站起身来回踱步:“你说吴姐对咱社长多好啊?要是没吴姐,咱们社说不定早就关张大吉了”

    “哦?怎么说?”社里的经营方面,由于原身也是刚来没多久,因此何不同记忆里也没有太多相关的东西。

    “哎,这就说来话长了,咱们社长当年也是小钻石王老五,做生意赚了不少钱,当时身边儿的漂亮女的不能说海了去了,但也是一堆一堆地围着,吴姐那个时候也是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个,当然社长对谁都没动那方面心思啊。后来因为喜欢相声,不是办了新笑么,钱越亏越多,身边儿的女的也都散了,这时候吴姐来了,以强势的态度从社长那儿抢过了社团的大权,精心运营,什么宣传,揽客,都是她来。她自己的本职工作都耽误了不少,这才勉强维持住了社团的存活。”史景昭背着手仰头说罢,凑到了何不同身前:“你说吴姐这心思多明显啊?!多好的女生啊!”

    “得了你,人俩人儿怎么样那是人家的事儿,你就别瞎掺和了”何不同撇了撇嘴,“对活吧对活吧,别待会儿在郭老师面前丢了丑了”

    “那今天还说《报菜名》?”史景昭看了看草稿,又看向了何不同:“会不会太温啊?”

    “温倒是不怕,主要是给郭老师展示一下基本功,老活才能显本事”何不同倒是不怵这个,“就是看咱们能不能把老活说出来新意,说出来咱自己的风格了”

    “那咱谁来逗?”

    “谁这段儿贯口瓷实谁逗吧,郭老师面前,咱就不讲究固定位置了”何不同建议。

    “行,那老何你先来吧”

    “成”

    “我请您吃: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这段贯口何不同再熟悉不过了,当年背的第一段贯口就是它,而且在愿世界,基本上每周何不同都会在表演之余把会的所有贯口都复习一遍。

    嘡嘡嘡一段贯口下来,两人忽然却陷入了沉默。

    史景昭以一种惊疑的眼神看着何不同。

    何不同看着史景昭,一种不对的感觉逐渐蔓延全身,而后直冲天灵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不对!

    对不上!

    完全对不上!

    何不同脑子里终于涌上来了关于这段贯口的记忆!在原身的记忆当中,《报菜名》这段贯口的内容和原世界完全不同!

    “我请您吃:糖醋里脊糖醋鱼,糖醋排骨糖醋鸡……”何不同不连贯地喃喃道。

    “对啊……你刚才背的那是啥呀?”史景昭满脸震惊地看着何不同“老何,你这样可不能上台啊,你这背的,太磕绊了也,满嘴的栗子啊”

    就在这时,何不同脑子里关于相声贯口、攒儿、小曲儿的所有内容迅速在消失!就像打了一层马赛克,越打越重,直至完全记不清!

    “完了……”何不同喃喃自语,瘫在了地上。

    都完了,他脑子里的基本功完全不适用于这个世界,而他在原世界最瓷实的也就是基本功,并且原身关于相声基本功的所有内容也都被封锁了,他根本上不了台了!

    对于表演相声来说,要求的不仅仅是所谓的台上脑子快,还有搞笑的天赋。就像演员去演戏一样,你起码要对剧本有所了解,背过台词了,你才能揣摩人物的心理,知道用怎样的语气、情绪、状态去进行表演。而忘记了活的内容,忘记了基本功,意味着你根本不知道包袱在哪里,在哪儿翻包袱,气口在哪儿,观众的笑点又应该在哪儿;语气的顿挫、声调的抑扬、情绪的喜颓你都不知道了!

    那我怎么活下去?我基本功都忘了,我在这个相声社根本不可能待下去了!我连自己都养活不了了!我废了!

    人在经历重大事故的时候,总是会把问题扩大化,严重化,此时的何不同就是这样,他觉得他已经失去了自己立足社会的根本。

    “史老师,对不起,要给你拖后腿了,我完了”何不同双眼通红地看向史景昭:“我脑子里所有的相声有关的东西,我都忘了”

    看见何不同双目赤红,史景昭也吓了一大跳,连忙过去扶住何不同:“说什么呢你!咱俩认识多少年了!谁跟谁呀!不是……你怎么会突然就忘了呢?”

    “我不知道,我就是突然就忘了,都忘了……”何不同红着眼睛四下望着,像是要找出来自己关于相声的记忆,强行要镇定自己,但又无法镇定。

    “没事儿,没事儿,你听我说啊老何,真没事儿,忘就忘了呗,当年张无忌不就是忘了所有招式才领悟了张三丰太极拳的精髓吗?没事儿没事儿,你别跟死了一样瘫着好不好?”看着何不同的状态,史景昭已经有些急了,此时的何不同就像信念崩塌了一般,感觉精神就在崩溃的边缘。

    但是他也可以理解,何不同从小就喜欢相声,如果真的如他所说,所有关于相声的东西都忘了,那何不同可以说失去了支撑他从小到大的精神支柱。一个人要是失去了信念,失去了精神支柱,那他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有可能的。

    “听我说,老何,我知道你很急,但是你先别急”史景昭双手扭过何不同的脸:“你对于相声的感悟还在,对吧?”

    “……”

    “对吧!”史景昭朝着何不同的脸蒙扇了一巴掌。

    何不同的眼睛终于聚焦了起来,仔细在脑海中回想着:对,我在原世界的表演经验还在,我还没忘!我还没完全废!

    何不同也不是精神脆弱的人,刚才只是突然变故之下

    “对!我还没完全废!”何不同点了点头。

    “对!你的感悟还在!那就没事!这场,我来逗,你来捧!你忘了没事儿,离郭老师来还有八个小时,咱们迅速对活!”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