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荒谬的结论
“老大，陈鸢身上的伤不止拉扯挣扎时出现的擦伤，还有很多属于静止时、或者冷静状态下受到的伤害，我怀疑她有自杀倾向。”林小妍深吸一口气，表情复杂。
温聿心里也不好受，他有过类似的猜想，但具体原因如果以简单的抑郁症作结无疑缺乏证据，陈鸢平时的行为也看不出什么异常，这时需要能冷静分析的夏顾问出马。他们简单讨论几句之后又路过刚才的小摊，摊主朝两人挥手打招呼。
“回去了？”
“嗯，下次再来吃早餐。”
摊主目送着两人离去，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摇摇头。
回到市局，夏顾问正在整理资料，温聿把茶一泡，调出鉴证科的资料就坐下来直奔主题。
“陈鸢身上这些和案发时挣扎产生的伤口混在一起的痕迹，你看看是怎么回事？我和小妍子都觉得有自残的可能性，陈鸢的母亲也说她在生前曾经谈论过下辈子会变成什么的话题，我们觉得应该重视，你分析一下？”
“分析伤口来源？”夏从雪认真盯着资料说明和图片看了会儿，蹙起眉头，“两种可能，抑郁焦虑带来的自残冲动，和平静状态下进行的某种实验。当然，就算证明她有自残行为，也不能表明她真的有自杀冲动，就算是抑郁症患者，在某些情况下也只是用疼痛和血液刺激神经，达到和镇定药物同等的效果，他们会使用简单便捷、随时可以做到的方式进行，伤口通常在容易遮盖的地方，例如手腕，可以用装饰品遮盖。”
温聿无言的点点头。
“有的人仅仅把自残当作药物的替代品，因为药物带来的副作用会很大程度影响生活，影响行为能力，甚至让人失去工作和学习的动力。当然，也有可能药太贵，长期服用会超出本人的负荷能力。”夏从雪把资料朝温聿那边递了递，“陈鸢的伤口分布比较特别，没有刻意避开容易被看见的位置，这说明她本身就不在乎被人知道，又或者她很快就会死去，在这个前提下根本不必在乎这种小事对自己造成的影响。”
“我见过其他年龄段和精神状况特殊的人这么做，但正常大学生……可能是以前没有机会深入调查这个群体，我不太能理解陈鸢。”温聿蹙眉盯着资料上的伤口图片出神，“切口太平整，而且下刀越来越熟练。”
“一件事重复多了就会这样。你看这块地方，手腕这里。”夏从雪伸手指了指，“伤口看似一条，细看有很小的分叉，是重复性的割伤。”
“说明陈鸢早期很在意疤痕，想尽量减少？”
“对。但是根据新旧程度来看，她逐渐麻木、或者说习惯了，已经无所谓了。”
“听同学说陈鸢喜欢穿长袖，这么看来，她在习惯性的遮住疤痕。既然不在意被人看见，为什么要穿长袖？”温聿吸了口气。
夏从雪目光复杂，温聿很少看到他露出这种神色，但是最近好像很频繁……他们都太累了，而且案子本身的谜团和背后真相带来的压迫感都很令人窒息，尤其是亲眼看到唐一帆坠楼的事。
“有顾虑，或者被下了不准让人看见的死命令。”夏从雪把凉掉的茶倒进垃圾桶，给自己添了杯热茶，“学生会做的吧，只能是他们了。操控一枚毫无反抗之力的棋子对年轻人来说魅力无穷，特别是掌控生死这一点，最令人欲罢不能。”
“你的意思是……咨询室或者学生会教唆陈鸢自残？”温聿面色变得沉重了几分。
夏从雪喝着茶轻轻呼出一口气：“不然呢？我们最早以为这些是两人拉扯时造成的外伤的一部分，仔细看才知道都是冷静状态下形成的伤口，杜方明也有，位置不同可能是为了混淆警方视线，但过程其实差不多，只是他明显比陈鸢熟练和疯狂。”
“这么做能得到什么？”温聿问。
“掌控生死啊，你没有过中二的时候吗？”夏从雪冷静的目光从容的撇向温聿，“传播负能量，洗脑，带领大家克服对疼痛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最终完成无解的双人死亡。听起来很酷，不是吗？”
温聿下意识握紧资料用力皱着眉：“……荒谬。”
“这个世界本身就很荒谬，把人逼疯很奇怪吗？”完全恢复到平常的状态，夏从雪不带感情的说道，“扭曲的环境培育出扭曲的人，克服对死亡的恐惧成为殉道者比承认自己是现实中的Loser简单多了。人一辈子或许就一次做英雄的机会，难得鼓起勇气，何必去想之后的事？为梦想殉道，为爱情殉道，越是年轻，越容易豁出一切，活得越久拥有的东西越多，就越是瞻前顾后。”
“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该嘲笑那些用错了地方的勇气。”温聿长长叹了口气，疲惫的扶着额头，“那是他们自己觉得最闪耀的时刻。”
两人正说着话，方安欣突然推开门，急得连敲门都省略了：
“老大，W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皮肤修复的手术定在明天。他本人似乎有什么阴影被激发，反应特别奇怪，胡言乱语的……为了保护隐私，X和经纪人拦住了我们的人，说是要自己请心理医师。”
“这样最好，本来心理创伤就是很私密的东西，我们介入反而容易给当事人造成压力。再说，W只是被卷入案件的无关人等，真正要注意的人是X，他才是被对方盯上的猎物。”夏从雪起身收拾好茶具，准备出门做个按摩，他忙来忙去已经有些精神不集中，力不从心的时候需要及时调整状态，享乐是最快的解压方法，“我去躺养生会所，肩颈疼得厉害。”
“是该休息休息。”温聿点点头看着发小旁若无人的走了出去，转头跟方安欣交待，“多让人看着点X，如果他想出医院，让他联系我报备一下。”
“啊？我们无权干涉人身自由吧老大……”
“你们没有，我有。我是他哥。”温聿强硬的说道，“条款在温家家法里，你看不到。”
“行行行，你说了算，我去安排。”方安欣被老大开玩笑式的装x噎得赶紧吐出几个字跑路。
等到办公室只剩下自己一人，温聿才拿起资料缓缓翻看，仿佛要将那些本不该出现的伤口刻在眼底。
温聿心里也不好受，他有过类似的猜想，但具体原因如果以简单的抑郁症作结无疑缺乏证据，陈鸢平时的行为也看不出什么异常，这时需要能冷静分析的夏顾问出马。他们简单讨论几句之后又路过刚才的小摊，摊主朝两人挥手打招呼。
“回去了？”
“嗯，下次再来吃早餐。”
摊主目送着两人离去，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摇摇头。
回到市局，夏顾问正在整理资料，温聿把茶一泡，调出鉴证科的资料就坐下来直奔主题。
“陈鸢身上这些和案发时挣扎产生的伤口混在一起的痕迹，你看看是怎么回事？我和小妍子都觉得有自残的可能性，陈鸢的母亲也说她在生前曾经谈论过下辈子会变成什么的话题，我们觉得应该重视，你分析一下？”
“分析伤口来源？”夏从雪认真盯着资料说明和图片看了会儿，蹙起眉头，“两种可能，抑郁焦虑带来的自残冲动，和平静状态下进行的某种实验。当然，就算证明她有自残行为，也不能表明她真的有自杀冲动，就算是抑郁症患者，在某些情况下也只是用疼痛和血液刺激神经，达到和镇定药物同等的效果，他们会使用简单便捷、随时可以做到的方式进行，伤口通常在容易遮盖的地方，例如手腕，可以用装饰品遮盖。”
温聿无言的点点头。
“有的人仅仅把自残当作药物的替代品，因为药物带来的副作用会很大程度影响生活，影响行为能力，甚至让人失去工作和学习的动力。当然，也有可能药太贵，长期服用会超出本人的负荷能力。”夏从雪把资料朝温聿那边递了递，“陈鸢的伤口分布比较特别，没有刻意避开容易被看见的位置，这说明她本身就不在乎被人知道，又或者她很快就会死去，在这个前提下根本不必在乎这种小事对自己造成的影响。”
“我见过其他年龄段和精神状况特殊的人这么做，但正常大学生……可能是以前没有机会深入调查这个群体，我不太能理解陈鸢。”温聿蹙眉盯着资料上的伤口图片出神，“切口太平整，而且下刀越来越熟练。”
“一件事重复多了就会这样。你看这块地方，手腕这里。”夏从雪伸手指了指，“伤口看似一条，细看有很小的分叉，是重复性的割伤。”
“说明陈鸢早期很在意疤痕，想尽量减少？”
“对。但是根据新旧程度来看，她逐渐麻木、或者说习惯了，已经无所谓了。”
“听同学说陈鸢喜欢穿长袖，这么看来，她在习惯性的遮住疤痕。既然不在意被人看见，为什么要穿长袖？”温聿吸了口气。
夏从雪目光复杂，温聿很少看到他露出这种神色，但是最近好像很频繁……他们都太累了，而且案子本身的谜团和背后真相带来的压迫感都很令人窒息，尤其是亲眼看到唐一帆坠楼的事。
“有顾虑，或者被下了不准让人看见的死命令。”夏从雪把凉掉的茶倒进垃圾桶，给自己添了杯热茶，“学生会做的吧，只能是他们了。操控一枚毫无反抗之力的棋子对年轻人来说魅力无穷，特别是掌控生死这一点，最令人欲罢不能。”
“你的意思是……咨询室或者学生会教唆陈鸢自残？”温聿面色变得沉重了几分。
夏从雪喝着茶轻轻呼出一口气：“不然呢？我们最早以为这些是两人拉扯时造成的外伤的一部分，仔细看才知道都是冷静状态下形成的伤口，杜方明也有，位置不同可能是为了混淆警方视线，但过程其实差不多，只是他明显比陈鸢熟练和疯狂。”
“这么做能得到什么？”温聿问。
“掌控生死啊，你没有过中二的时候吗？”夏从雪冷静的目光从容的撇向温聿，“传播负能量，洗脑，带领大家克服对疼痛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最终完成无解的双人死亡。听起来很酷，不是吗？”
温聿下意识握紧资料用力皱着眉：“……荒谬。”
“这个世界本身就很荒谬，把人逼疯很奇怪吗？”完全恢复到平常的状态，夏从雪不带感情的说道，“扭曲的环境培育出扭曲的人，克服对死亡的恐惧成为殉道者比承认自己是现实中的Loser简单多了。人一辈子或许就一次做英雄的机会，难得鼓起勇气，何必去想之后的事？为梦想殉道，为爱情殉道，越是年轻，越容易豁出一切，活得越久拥有的东西越多，就越是瞻前顾后。”
“即便如此，我们也不该嘲笑那些用错了地方的勇气。”温聿长长叹了口气，疲惫的扶着额头，“那是他们自己觉得最闪耀的时刻。”
两人正说着话，方安欣突然推开门，急得连敲门都省略了：
“老大，W的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皮肤修复的手术定在明天。他本人似乎有什么阴影被激发，反应特别奇怪，胡言乱语的……为了保护隐私，X和经纪人拦住了我们的人，说是要自己请心理医师。”
“这样最好，本来心理创伤就是很私密的东西，我们介入反而容易给当事人造成压力。再说，W只是被卷入案件的无关人等，真正要注意的人是X，他才是被对方盯上的猎物。”夏从雪起身收拾好茶具，准备出门做个按摩，他忙来忙去已经有些精神不集中，力不从心的时候需要及时调整状态，享乐是最快的解压方法，“我去躺养生会所，肩颈疼得厉害。”
“是该休息休息。”温聿点点头看着发小旁若无人的走了出去，转头跟方安欣交待，“多让人看着点X，如果他想出医院，让他联系我报备一下。”
“啊？我们无权干涉人身自由吧老大……”
“你们没有，我有。我是他哥。”温聿强硬的说道，“条款在温家家法里，你看不到。”
“行行行，你说了算，我去安排。”方安欣被老大开玩笑式的装x噎得赶紧吐出几个字跑路。
等到办公室只剩下自己一人，温聿才拿起资料缓缓翻看，仿佛要将那些本不该出现的伤口刻在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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