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买样品
白州电机厂。
常务副厂长办公室，罗良军放下手中的发言稿，搜了搜眼窝。
坐在他对面的陈科焕有些忐忑不安，从罗良军审稿的过程中，一直眉头紧蹙，还时不时地看他两眼，这让他的心一直七上八下的。
“常务，这稿子可以吗？”陈科焕小心翼翼地问道：“还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需要修改的？”
罗良军直视着陈科焕，眼中带着些怒火，他深呼吸几口气，招手让他到自己身边来，然后拿出笔开始圈圈画画。
“第五条第三项，我电机厂在今年的五羊城国际展销会上，取得优异的成绩。这个得划掉，什么优异的成绩？二十万刀的小订单，平均到我们厂每个职工头上，还不到10刀，小打小闹有什么好宣扬的？”
“第七条第二项，我厂技术科在农机研发项目上取得了部分成果突破，这个部分，是多少项目？突破的数据体现在哪里？”
“第八条第一项，厂职工娱乐中心正在积极筹备，划掉，这个立项我同意了吗？”
罗良军每划出一条，陈科焕脸上就汗颜一分，到最后，已是汗湿了内衣。
看了看满头大汗的陈科焕，罗良军将手上的发言稿推给他，“拿回去给你们科长，把我的意见跟他说一说，让他好好琢磨琢磨，什么叫实事求是，什么叫言之有物。回去吧！”
“哎，是！是！”陈科焕拿着稿子小步后退，刚退到门口，罗良军又把他叫住。
“你们村那个，叫阿宋伯的，你跟他很熟吗？”
陈科焕愣了下，急忙说道：“我和他是邻居，平时关系……处的不错！”
“嗯！”罗良军点点头，“出去吧！把稿子交给你们科长，让他自己改好，今晚12点前送我办公室来，然后，你去司机班等我。”
“好的，常务。”陈科焕心中一喜，看来这个挂落不用他自己吃了。
陈科焕掩上门急匆匆地走了。
罗良军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分机号，“技术科吗？我罗良军，通知你们梁科长，带上吃饭的家伙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不多时，技术科的梁科长，带着两个人敲门走进了罗良军的办公室。
带队的梁科长，名叫梁谦，是电机厂里的元老，63年进的电机厂，本身也是八级钳工，属于厂里的技术担当，其他两人，则是技术科的组长，也是梁谦带出来的徒弟，能力都达到了七级钳工的水准。
“老梁，坐！”罗良军起身招呼三人到沙发坐下，自己则是搬了张凳子坐到了茶几对面。
三人对罗良军“自降身份”的做法见怪不怪了，坐在沙发上也没挪窝。
“老梁，这次叫你过来，是想了解一下，轮毂电机的研发进展得怎么样了？”
“常务啊！”梁谦一听罗良军提这一茬，顿时叫苦不迭，“你这可是摊了个大坑给我们啊！”
“现在厂里的活那么多，改这改那的，时间不够啊，就是不说时间的问题，你啥都不给我们，就让我们立项搞研发，我们怎么搞嘛？”
“停，我叫你来不是让你叫苦的，你有困难怎么不跟我提？”罗良军抬手打住。
“我提了呀，钱呢？”梁谦手一摊，“技术资料，我们可以去找，可技术研发经费你得拨给我们吧？”
“不是给你们科拨了三十万块钱吗？”罗良军凝眉。
“可你也没说是用在轮毂电机上面的呀！我们刚接到财务科的拨款通知，厂长和吴副厂长的指令就跟着来了，让我们全力攻克碾米机小型化的项目。”
“建模，材料，开炉，铸模，就这，三十万块钱，全砸这上面了，都还没砸出个水花来，一堆的问题要解决，眼下还有十几万块的缺口呢。”
罗良军听得牙疼，这事也是他疏忽了，没有让梁谦截留一部分做轮毂电机的研发。
“可这钱也花得太快了吧，你这么大的权限批示吗？我怎么没接到过你的款项批示申请？”罗良军皱眉问道，按流程，总额超过五千块的款项支出，是要流到他和厂长批示的。
他意识到不对劲。
“哎，厂长都亲自下场了，我能有啥办法？”梁谦的话顿时让罗良军心里一沉，还真是绕过他了。
罗良军只觉得心里堵得慌，自己去省里开会，这才三天而已，怎么没人通知自己。
“常务，要不就算了吧！”
梁谦小声说道。
“咱厂本身吧，别看人挺多，可其实就是个小厂，技术科也就十八号人，那些小年轻就不说了，大多都是走关系介绍进来的，本事稀疏，大学毕业的，经验又太少了。”
“整个技术科，光靠着我们这几个老家伙顶着了，而且，咱厂也不具备从无到有搞研发的资质，一直都是在抄作业呢！”
梁谦倒是看得明白，电机厂的厂长和常务副厂长两人理念不合，那是全场上下都知道的。
厂长属于空降，急于做出一番成绩，管业务的副厂长是归国的华侨，虽然进厂才两年，资历尚浅，可是他手里有国外客户资源，两人算得上是一拍即合。
截胡阻断罗良军的研发项目，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抄作业？罗良军沉吟片刻，抬头看向梁谦，“先不说这个，老梁，我再给你批一笔钱，专款专用，你估摸着，要长时间才能把这个项目做起来？”
“额，成熟的轮毂电机……”梁谦想了想道：“大多数是用在矿山运输车上，你想搞的，是小型化的轮毂电机吧？”
罗良军颔首应是。
梁谦挠挠头，“咱最擅长的，可能就是抄作业了，可抄作业……得先有个样品吧！是吧？这样品，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省里能不能买得到，而且据我所知，这轮毂电机，做得最好的，是小日子，但是以他们的尿性，是从不单卖的，必须得是整车购买。常务，要不你去问问多少钱能买一辆矿山运输车来？”
罗良军翻了个白眼，买矿山运输车？亏你想得出来！
他不是没查过，矿山运输车，那属于禁运品，外国佬压根不肯卖，而且，电机厂也买不起。
轻咳一声，罗良军道：“样品不用你操心，我问的是，有了样品，你，多久能摸透这项技术？”
“常务，你这是为难我了，东西都没见着，我怎么知道知道要多久？”梁谦无奈说道。
“行吧！跟我走一趟。”罗良军当即站起身来。
“去哪？”
“买样品！”
罗良军当先一步走出办公室。
常务副厂长办公室，罗良军放下手中的发言稿，搜了搜眼窝。
坐在他对面的陈科焕有些忐忑不安，从罗良军审稿的过程中，一直眉头紧蹙，还时不时地看他两眼，这让他的心一直七上八下的。
“常务，这稿子可以吗？”陈科焕小心翼翼地问道：“还是有什么不妥的地方需要修改的？”
罗良军直视着陈科焕，眼中带着些怒火，他深呼吸几口气，招手让他到自己身边来，然后拿出笔开始圈圈画画。
“第五条第三项，我电机厂在今年的五羊城国际展销会上，取得优异的成绩。这个得划掉，什么优异的成绩？二十万刀的小订单，平均到我们厂每个职工头上，还不到10刀，小打小闹有什么好宣扬的？”
“第七条第二项，我厂技术科在农机研发项目上取得了部分成果突破，这个部分，是多少项目？突破的数据体现在哪里？”
“第八条第一项，厂职工娱乐中心正在积极筹备，划掉，这个立项我同意了吗？”
罗良军每划出一条，陈科焕脸上就汗颜一分，到最后，已是汗湿了内衣。
看了看满头大汗的陈科焕，罗良军将手上的发言稿推给他，“拿回去给你们科长，把我的意见跟他说一说，让他好好琢磨琢磨，什么叫实事求是，什么叫言之有物。回去吧！”
“哎，是！是！”陈科焕拿着稿子小步后退，刚退到门口，罗良军又把他叫住。
“你们村那个，叫阿宋伯的，你跟他很熟吗？”
陈科焕愣了下，急忙说道：“我和他是邻居，平时关系……处的不错！”
“嗯！”罗良军点点头，“出去吧！把稿子交给你们科长，让他自己改好，今晚12点前送我办公室来，然后，你去司机班等我。”
“好的，常务。”陈科焕心中一喜，看来这个挂落不用他自己吃了。
陈科焕掩上门急匆匆地走了。
罗良军拿起桌上的电话，拨了个分机号，“技术科吗？我罗良军，通知你们梁科长，带上吃饭的家伙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不多时，技术科的梁科长，带着两个人敲门走进了罗良军的办公室。
带队的梁科长，名叫梁谦，是电机厂里的元老，63年进的电机厂，本身也是八级钳工，属于厂里的技术担当，其他两人，则是技术科的组长，也是梁谦带出来的徒弟，能力都达到了七级钳工的水准。
“老梁，坐！”罗良军起身招呼三人到沙发坐下，自己则是搬了张凳子坐到了茶几对面。
三人对罗良军“自降身份”的做法见怪不怪了，坐在沙发上也没挪窝。
“老梁，这次叫你过来，是想了解一下，轮毂电机的研发进展得怎么样了？”
“常务啊！”梁谦一听罗良军提这一茬，顿时叫苦不迭，“你这可是摊了个大坑给我们啊！”
“现在厂里的活那么多，改这改那的，时间不够啊，就是不说时间的问题，你啥都不给我们，就让我们立项搞研发，我们怎么搞嘛？”
“停，我叫你来不是让你叫苦的，你有困难怎么不跟我提？”罗良军抬手打住。
“我提了呀，钱呢？”梁谦手一摊，“技术资料，我们可以去找，可技术研发经费你得拨给我们吧？”
“不是给你们科拨了三十万块钱吗？”罗良军凝眉。
“可你也没说是用在轮毂电机上面的呀！我们刚接到财务科的拨款通知，厂长和吴副厂长的指令就跟着来了，让我们全力攻克碾米机小型化的项目。”
“建模，材料，开炉，铸模，就这，三十万块钱，全砸这上面了，都还没砸出个水花来，一堆的问题要解决，眼下还有十几万块的缺口呢。”
罗良军听得牙疼，这事也是他疏忽了，没有让梁谦截留一部分做轮毂电机的研发。
“可这钱也花得太快了吧，你这么大的权限批示吗？我怎么没接到过你的款项批示申请？”罗良军皱眉问道，按流程，总额超过五千块的款项支出，是要流到他和厂长批示的。
他意识到不对劲。
“哎，厂长都亲自下场了，我能有啥办法？”梁谦的话顿时让罗良军心里一沉，还真是绕过他了。
罗良军只觉得心里堵得慌，自己去省里开会，这才三天而已，怎么没人通知自己。
“常务，要不就算了吧！”
梁谦小声说道。
“咱厂本身吧，别看人挺多，可其实就是个小厂，技术科也就十八号人，那些小年轻就不说了，大多都是走关系介绍进来的，本事稀疏，大学毕业的，经验又太少了。”
“整个技术科，光靠着我们这几个老家伙顶着了，而且，咱厂也不具备从无到有搞研发的资质，一直都是在抄作业呢！”
梁谦倒是看得明白，电机厂的厂长和常务副厂长两人理念不合，那是全场上下都知道的。
厂长属于空降，急于做出一番成绩，管业务的副厂长是归国的华侨，虽然进厂才两年，资历尚浅，可是他手里有国外客户资源，两人算得上是一拍即合。
截胡阻断罗良军的研发项目，那是再正常不过了。
抄作业？罗良军沉吟片刻，抬头看向梁谦，“先不说这个，老梁，我再给你批一笔钱，专款专用，你估摸着，要长时间才能把这个项目做起来？”
“额，成熟的轮毂电机……”梁谦想了想道：“大多数是用在矿山运输车上，你想搞的，是小型化的轮毂电机吧？”
罗良军颔首应是。
梁谦挠挠头，“咱最擅长的，可能就是抄作业了，可抄作业……得先有个样品吧！是吧？这样品，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省里能不能买得到，而且据我所知，这轮毂电机，做得最好的，是小日子，但是以他们的尿性，是从不单卖的，必须得是整车购买。常务，要不你去问问多少钱能买一辆矿山运输车来？”
罗良军翻了个白眼，买矿山运输车？亏你想得出来！
他不是没查过，矿山运输车，那属于禁运品，外国佬压根不肯卖，而且，电机厂也买不起。
轻咳一声，罗良军道：“样品不用你操心，我问的是，有了样品，你，多久能摸透这项技术？”
“常务，你这是为难我了，东西都没见着，我怎么知道知道要多久？”梁谦无奈说道。
“行吧！跟我走一趟。”罗良军当即站起身来。
“去哪？”
“买样品！”
罗良军当先一步走出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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