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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公孙康计斩二袁 青釭剑纠结悲情

    词曰:

    汉末无良君,沧桑少正道,遍地“黄巾”揭杆起,朽朝岌岌叫。

    各色众枭雄,皆称奉皇帝,镇压农民起义后,转头又相斗。

    1青釭剑

    曹操袁绍官渡之战,曹军虽少,但谋略得当以弱胜强。袁绍惨败,心狭火急病榻不起,终前立嘱废长立幼。长子袁谭不忿,三子袁尚恃勇,兄弟之间恶斗争锋。曹操乘间作隙虚拉实打,五年后歼灭袁氏主力,袁谭战死,袁尚与二哥袁熙领着残兵败将北奔乌丸。为了根除残余,曹操于东汉建安十二年(公元207年)夏,亲率大军,千里挺进,奇兵突袭,斩乌丸王蹋顿。袁氏兄弟无立足之地,无奈向辽东逃窜。

    白狼河位于辽河之西,自北向南流入渤海,纬度跨度大,春汛期间冰凌汹涌,又叫做“大凌河”,是辽西郡与辽东郡的界河。袁军抵达白狼河,望着河东白狼城,袁氏兄弟茫然:公孙瓒败亡,我们又与曹操酣战,让这辽东的公孙度捡了便宜,趁虚夺得了辽西。如今,咱们兵败如山倒,若是再遭他们的毒手,还不如回头与曹军再拼一把,死在公孙刀下,岂不更为窝囊?

    右北平乌丸单于寇娄敦,助袁不力,与二袁同逃,言道:“袁公与公孙瓒相战那么多年,公孙度虽未助袁家一兵一卒,但公孙家也没与袁家积大恶。如今公孙康与曹操交界,曹操是其最大威胁,公孙对我们不应落井下石,而回头再拼曹军就等于我们去白白送死。如今之策唯有结好公孙,方有可能劫后再生。曹操千辛万苦好不容易至此,对于你们袁氏,不斩草除根曹操绝不会轻易放手。公孙见曹军进犯,定奋起抵抗,曹军孤军深入已成强弩之末,公孙康兵强马壮以逸待劳,与咱联合破曹无疑!”

    几个将领几番踟躇后,袁熙领两个护兵涉水过河,与辽东守将商讨过河事宜。

    袁尚与众将忐忑之间,袁熙回来了,急喘喘地说:“白狼城守将卑衍,年当四七,掌如簸箕腰比虎粗,所使铜棒不下百斤,令人望而生畏。他问我们是投还是降,我说咱们互不为敌,谈不到降字,若说投也算可以,准确点说应用联字。曹军打败我袁家后,下一个必将对准你们。我们是来联结公孙的,共破曹贼以求共存。”卑衍不敢自作主张,支吾搪塞之间公孙恭到了,公孙恭说:“那得等哥哥到时方能定论,你们先歇几天吧。”

    袁尚问:“公孙康几日能到?”

    袁熙说:“公孙恭的话很含糊。估计他的意思是,曹军追得急公孙康就可能快点来,曹军不临门他就可能半路转回襄平。”

    袁尚又问:“知不知公孙模现在在哪儿?”

    公孙模是公孙康的堂叔,任平州都尉主管军事。公孙度任心而为,又给加了个“大”字,即称“大都尉”。其英勇无敌,声名显赫,威震东北。

    “我也没敢忽略这个鞑子。”袁熙说,“试问了一下,他们虽没明说准确地点,但现在肯定没在附近。”

    袁尚说:“公孙是在吊我们,等咱们都困倒后他们来埋尸。公孙模没在这儿就不用害怕,这季节白狼河不太深,不如趁今夜辽军熟睡时袭城,有了立足点,先填饱肚子再回击曹军。”

    “一派胡言!”袁熙斥之,“话没投机,辽军岂能贪睡?即使得逞,激怒了辽东,公孙模必来,与曹军两面夹击,我们焉能再生?”

    眼看天黑,袁氏兄弟望河兴叹。

    一马自西北疾驰而来,尾哨来报:“报!曹军没有疾速追来,不知其意如何。”

    袁尚令再探。

    送走了袁熙,公孙恭与卑衍计议:“曹袁争雄大势已定,曹操并非不识人际之士,与咱们素无纠葛,只是为追二袁而来。若咱们不与二袁结盟,曹军亦不会贸然进犯。”

    卑衍不愤:“可二袁现在在咱平州境内,总得有个对策呀!岂能装聋作哑?”

    公孙恭说:“这都是州牧的意思,听他的没错。卑将军明日领几个人,带点衣食过河看看,好言安抚几句,待兄到后再做决断。”

    次早,袁氏兄弟得辽东信卒劳军通告。听说卑衍来营劳军,袁氏兄弟立即打起精神,为显士气,把那些伤兵残卒赶到蒿草中,选些健壮军士列队迎候。

    卑衍一行来到河西袁营,双方互相施礼。卑衍说:“二将军昨日过河,徒手而返,恭公过意不下,叫卑某带点食物,先行慰劳一下,重犒稍待于后。”

    袁家兄弟谢过,领卑衍一行巡视袁营。看这袁营:有营无寨帐不遮天,旗帜残破缺边少角,战马无料随处散放,破了一面皮的战鼓成了将领们的喂马槽,铜锣无吊绳,还被架在火堆上烙蛤蟆。卑衍一行感慨无限。转过柳丛,突现靓景,一素衣女子抡剑疾舞:那个梨花飘耀后,跃溪冲天直刺苍峨,俄尔单腿落地,右臂左旋,那株小柳树明明被剑锋切过,却一丝不动无事般稳稳立在那里。卑衍称奇移步近前,不见毫纹刀痕,随手轻推,柳树随即倒地,断面如镜无星点碎渣。再看那舞剑之女,面不涂胭颜不添脂,不描粉黛不点朱唇,一身清秀满目凝霜,视物若无垂剑玉立。观者无不瞠目,继而一阵喝彩。

    突现一少壮,趋步向前,倾慕娇女:“小生自幼尚武,刀法剑术赏过数家,难见如此刃锋,相慕之下,愿与姑娘共舞几步,以助众兴。”

    这少年不为别者,乃是公孙康之子公孙渊,年方十六,英姿勃发气宇轩昂。虽见这舞剑之女,足踏破靴没法儿补,衣衫出洞露肘头,牙根狠狠咬,双眉戚苦霜,但细端量起来,此女无饰呈天色,俏姿藏秀容。公孙渊禁不住,面热心急以致莽撞搭此一讪。

    那边袁熙道:“少壮且慢,观你体貌,手起屠蛟龙,剑落劈华山。娇妹手腕可能会哆嗦,脚下乱步闪避不当时,二刃相磕,如断一柄必当扫兴。”

    卑衍见公孙渊不肯罢手,也有心验试那剑,怂恿道:“使剑不全仗力,四两可拨千斤。况且二人并非实打,只是展展步数亮亮剑花。满营士气沮丧之际,观观靓景亦可壮壮军威。”

    袁尚勇傲,败落至此也不肯谦恭:“咱不好意思明言不便对剑,实非顾忌娇妹,因其剑锋刃太锐,凡剑相磕不是锋折就是柄断,届时小将军可能失颜,袁家不忍目睹难堪。”

    卑衍被激得哇哇叫:“你袁尚连呼‘小将’,你知他是谁吗?平州牧兼辽东太守公孙侯爷之子公孙渊!而你这败军之将,还敢恶口相讥?”

    袁熙恐事闹僵,扯袁尚出圈:“此时非争闲言之刻。公孙公子中意娇妹,此情大可作戏啊!”

    围观者越多,公孙渊越显豪气:“欲与姑娘对剑,决非逞强,我胜实当常理,无可炫耀之处。久闻袁尚勇悍,不知怎败得如此狼狈?我欲先与其对几路,若其得胜,我即放你们过河,让予安营之地。袁尚何在?把他拽回来!”

    袁尚探过头:“汝言可信吗?”

    卑衍觉得袁尚久经沙场,公孙渊毕竟还没长成,武艺尚欠火候,如若败北,没得州牧明示,怎敢放袁军过河?赶紧劝阻:“袁将军别搅和了,留些气力准备迎击曹军吧!”

    袁熙说:“事即至此,两家联与不联也非需一场剑技来赌。娇妹你上前吧,你们二人曾有婚约,今日相会实出偶然但也太巧。”

    这姑娘名叫甄娇,袁熙的妻妹(小姨子)。袁绍当年雄踞黄河独揽四州时,为了集中精力逐鹿中原,向北采用怀济之策,与乌丸、鲜卑和亲后还想与辽东联姻,因无适合之女,想把甄娇改称袁娇冒充己女嫁与公孙渊,而甄娇不见公子真容不答应,袁家只是向公孙许个虚言并无实约。甄娇这几年夹裹于袁军中,吃过不少苦逢过无数险,早盼着适时有个归属,今见公孙渊面如冠玉,潇洒倜傥,即刻钟情。二人旋风睡莲步,脉脉抖温情。袁尚醋意大发:“这叫耍的哪套路数?像赶鸭子一样,这不是卖艺的道口儿,亮亮真本事来!”

    听到袁尚的话,二人还又想博得对方赞赏,故而抖擞精神尽展飒爽英姿:就虚时鸳鸯戏水,避实时绵里藏针。倏忽间,姑娘用剑在公孙渊头上蜻蜓点水般一弹,公孙渊拨云逐雾,双鹊搭桥二剑相架。怎见得公孙渊之剑即刻断折,手中只剩半截,当下愕然失色。

    卑衍目视残剑,口中“这,这,这这!”,吐不出句整话,转过神儿说:“姑娘此剑是‘莫邪’还是‘工布’?”

    袁熙说:“那二剑因年代久远才有此霸名,其时只能冶青铜,怎能与这把镔铁‘青釭’相比?”

    卑衍点头:“辽人亦知现世宝剑,首推‘倚天’与‘青釭’,没想到‘青釭’于此巧现。”

    袁尚见公孙渊剑折,心中暗喜疾步向前:“公子诺言不当忘吧?咱可过河了!”

    公孙渊面如紫肝:“咱根本没与姑娘真打,再说,也不是我败阵,而是‘青釭’剑太锋。你若不服,我借卑将军之剑与你剑对决。”

    袁尚跃跃欲试,袁熙急阻:“罢了罢了!有何情趣?留些力气等着与曹军拼杀吧。”

    甄娇不管二袁乐不乐意,推剑入鞘趋步向前,双手捧与公孙渊:“‘青釭’再锋,削不尽江南之竹,霸王再勇,突不破垓下之围。我握‘青釭’,实无太大作为,今献于公子,咱们戮力同心共破曹贼吧。”

    公孙渊大喜,双掌接过,缓缓拔出剑身,挑指轻弹:‘噌--’萦耳,刚而柔韧而锋。公孙渊欣喜若狂,端详着娇容难抑爱慕。

    事已至此,袁尚也捡好话说:“卑将军所言不差,当世宝剑,以‘倚天’为尊,象征汉室皇权,不知现落谁手。但‘青釭’最利,当年宦官作乱,父亲入宫平乱时,见了这柄‘青釭’,害怕落入贼手,随身带出此剑,生前亲佩,失却邺城后,母亲与二嫂被掠,娇妹携剑侥幸逃出,来到二哥营后,终日舞练,我想借来耍几路都不成。今日赠予公孙公子,足见娇妹真情。你们本有姻缘牵连,如今又以剑定情,何须另择良日?娇妹在此实在窘迫,不如今日就随公子过河吧。完婚时,袁家必当补送嫁妆。公子与娇妹意下如何?”

    二人不言,即为知会。

    卑衍不敢贸然:“郎才女貌喜结良缘,实当庆贺。但公孙渊乃东北王子,婚娶之仪不可草率,父不知母不晓,就这么悄声黯然地领回去,必令辽域耻笑,州牧怪罪下来卑某难推其咎。袁门四世三公,虽刚破败,然瘦死的骆驼贵于牛,嫁女岂能如私奔?州牧数日即到,理应届时再议,不在日下之刻。”

    卑衍一行遂回。

    公孙渊自幼聪顽任性,除父外谁也管不了,唯公孙康在其身边他才能老实些,而母亲任由他便,教他的先生也就更不敢管了。头些日子父亲把他送到襄平府学,差点儿把学府闹翻了,无奈又送到军营。公孙渊年纪不大却好女人,见了甄娇的艳容,哪肯再等一天呀。也不知怎么个来回,当晚就把姑娘弄过河,藏在个小金屋,先成好事再说。他根本没当回大事儿,而结下的却是旷世奇怨。

    2二袁之头

    曹操舍命追剿,二袁向东窜来,公孙康焉能掉以轻心?他于途缓行,不断接到探兵快报,时刻分析着局势,沿途安抚民心。辽东数年无大战,听说要打仗,民心便慌乱起来。

    公孙恭高大,公孙康矮瘦,看不出二人是兄弟。公孙康刚进白狼城,辽西太守阳仪和中辽太守张敞亦到,皆言未与曹军发生过冲突。

    公孙康问:“曹操现在何处?”

    阳仪说:“情报有歧,有的说在易水,又有的说是去了碣石。”

    “再探,一定要弄准。”公孙康试问,“应该如何对待二袁?”

    卑衍言:“曹操虽胜袁家,但连年征战后勤不济,远涉于此,难以为继。二袁近万兵痞,皆亡命之徒,资以补给,亦有可惧战力,曹若犯境应联二袁。”

    公孙恭摇头:“树曹为敌,非为良策。”

    公孙康率众登上城头,举目西望一派萧然,那片黑云有行将压下之势,细雨加雪,不会可怜河滩上这些饥寒交迫者。公孙康说:“曹袁争战关系到天下归属,如今而言,华夏天下将无人再能与曹操抗衡。公孙与曹氏本无世怨,曹军这次在柳城北杀了不少人,但没犯中辽之境,没杀咱们的人,看来他不想与咱们为敌。吾不接纳二袁,曹军未必先行进犯。今若与曹为敌,一战也可能将其击溃,然曹操主力在冀豫青兖四州,缓过神儿后必相机而来。东北虽广但极松散,难敌曹操的聚合力。”

    卑衍主战:“荆州刘表实力不菲,刘备今又靠在那里,哥俩为汉室宗族,岂能容天下落于外姓之手,咱若与二刘同心,南北夹击破曹无疑。”

    阳仪言:“刘备寄在刘表篱下避雨,孤藤攀树焉能自立?刘表乃一懦夫,早些年与孙坚打一仗,伤点元气后就怕再动兵。曹操看透其人,才敢孤军远行,曹军困在途中时刘表都没敢兴兵,何况现在已成胜局。”

    公孙康赞许:“袁尚这小子不是盏省油灯,咱不接纳他,他就会领着残兵据山为寇占水为匪,为害地方,不除难安。”

    “除二袁极易。”卑衍见仗就高兴,“今晚我领三千轻骑突击,不出半个时辰即可将这些残兵剁成血泥!”

    公孙恭心软:“单看河滩上这些士卒,也怪可怜,皆知袁氏不可复兴,已无勇气再为袁战,彼等只是想尽早还乡与亲人团聚。寇娄敦的部下俱是乌丸人,护留(王护留,后任辽西乌丸都督)的兵多数为鲜卑人,被咱无辜歼杀,结怨于数族亦非良策。”

    正论间,军士押上一人,那人急言:“我是寇娄敦弟弟阿罗槃,受兄之遣,偷渡过河带信一封。”

    公孙康看过:“寇娄敦实言相告,他和护留诚心投辽,可袁尚谋划借店谋主,先以美人计麻醉咱们,联辽破曹后再伺机夺取辽东,来个鸠占鹊巢。寇娄敦与护留愿作内应,除掉袁尚投奔咱们。正愁先下手不仁道呢,这下可好,我们不必犹豫了。”

    卑衍摩拳擦掌:“寇娄敦及护留营在北,二袁营在南,北营留着专屠南营,明晨丑时起兵,寅时就完活儿。好几年没砍真人头了,这回叫军士们过过瘾!”

    “且慢。”公孙康止之,“除却二袁何必兴师,手一招头就来了。我想知道的是袁家施何美人计了?”

    卑衍难以隐瞒。公孙康听后气得两唇发抖:“这小畜生,走到哪里就把乱子捅到哪里,看我如何收拾他!”

    再看袁营,日苦一日,杀伤马埋死兵,军心沮丧阵阵泣声。忽报公孙来信,二袁急读:显奕、显甫,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可弃志。曹贼猖狂,屠戮华夏,祸难殷流,尊公殂殒,四海悼心。吾日新到,礼纳有迟,字到如歉。公孙愿与袁氏联协共歼曹贼。今邀二位前来共叙,一洗风尘、二议军略、三授劳师之资。

    二袁大喜,急欲速行。袁买乃袁谭之子,心中不安:“如其有诈,如何是好?”

    “如其谋我,无可防身。”袁熙说,“几日来咱静待以诚,无显敌意,不应有险。”

    袁尚说:“风险自有,吉凶各半,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万一不测先别强战,侄应率兵北奔扶余国,奋发再兴另谋复仇。”

    袁买尚幼雄心不足:“两位叔叔同去,倘临危变,我无力拢住这些杂兵,寇娄敦等更不会与咱同生共死。死者死、降者降、散者再散了,袁门这点家底儿也就全完了。”

    顾不了那些了,不容袁买哭泣,袁熙、袁尚领着部族将领乌延、速扑丸和十来个随兵过河。到了宾驿,袁尚见公孙康不热情,心慌气急,见坐榻没铺软垫,假装着强硬,指道:“如此深秋,你们待客怎能不铺褥垫呢?”

    公孙康本想略叙几句,见袁尚出言不逊,厉声断喝:“尔等之头即刻搬家,何得榻褥?”

    刀斧手一涌而出,十来颗头滚瓜般落地!

    3七星宝刀

    曹军北进途中水土不服,军师郭嘉染病不起,终前留下定辽之策。曹操斩榻顿破柳城后,并没有急速挺进辽东,而是沿边徘徊,经右北平到易县后,向东去了趟碣石,面观沧海感怀伟业:“东临碣石,以观沧海。水何澹澹,山岛耸峙。树木丛生,百草丰茂。秋风萧瑟,洪波涌起。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幸甚至哉,歌以咏志。”

    曹操虽恋天高海阔,但心中有事不敢久留。回帐后,不集文议不论武功,倒头便睡,急坏了的众将喊醒曹操:“二袁投奔辽东,公孙康以逸待劳,兵强马壮。丞相无心碰硬亦可理喻,可南方事急,荆州刘表兵多粮广,钳住长江中游,咱们东下难征孙吴,西上难入巴蜀。刘备如今又投到荆州,他若鼓舌趁虚袭许都,大势危矣!”

    曹操揉着眼:“二袁尚在,此时回返岂不半途而废?”

    曹纯言:“既然决心灭袁亦当一鼓作气,攻下辽东北方皆属。不进不退急煞众将。”

    曹操笑道:“没听过守株待兔的故事吗?二袁首级来时,再议还师吧。”

    夏侯廉言:“那是嘲笑懒人的故事,丞相向来勤奋,怎能…”

    “散去吧散去吧。”曹操连连挥手,“急之不得,缓之自来。”

    众将不解,刚欲散去,公孙恭送二袁首级到。验过,确认无疑,众皆诚服。

    曹操设宴款待公孙恭,酒饮妙处,顿生愉悦,欣然作歌:“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当以慷,忧思难忘;何以解忧,唯有杜康……”曹操盯着公孙恭的脸,“哈哈!杜康,杜康!酒酿百家,吾独赏杜康。巧得很,令尊名度令兄名康,非故昧公孙将军父兄之名讳,二者合起来音同杜康。天下百余郡,皆饥贫离乱难民殷流,唯辽东无黄巾少盗寇,中原之士,趋之若鹜,如此明治,乱世之杰啊!”

    公孙恭讲:“用先父的话说,治邦如同烹小鲜,五味调料要齐备,但更重要的是主食,首先得让肚子饱。用兄的话说,切菜不同剁鸭食,乱刀胡砍那不行,该横时要横,该顺时要顺。”

    曹操本想问“用你的话来说呢?”,见公孙恭挠脖子,认为其没有主见,就不羞辱他了,只是感叹:“也就是仁法得度了。”

    公孙恭事先备好了回敬词:“当世英雄,惟曹公一人尔,剿黄巾、讨董卓、诛吕布、平袁绍,中原百姓指日可宁了,公才是盖世功臣华夏脊柱啊!”

    三巡过后,正欣然间,突见一人紧袖束身,碎步出席,随腰拔出亮刀,疾速翻舞。辽东人大惊,公孙恭后撤:“如似项庄否?”

    曹操大笑:“公孙立此不世之功,何来吾之歹意?此乃吾之堂弟,武卫将军夏侯廉,以舞助兴乃而!”

    几波彩声过后,夏侯廉定身,托刀捧于曹操,曹操转手于公孙恭:“这把‘七星’本为稀世珍物,原为司徒王允所藏,我曾借来谋杀董卓,不成反落其手,后归吕布,诛布后复得,王允已死无法奉还。公孙断首二袁,无以言谢,谨将此刀赠于辽东。并以丞相之尊代诏皇敕,加封公孙康为襄平侯,公孙恭嗣父之爵为永宁乡侯。”

    公孙恭谢领,宴终,夏侯廉送步:“曹公对‘七星’宝刀十分钟爱,今赐将军足见挚情,公孙日后当有回敬之礼。”

    公孙恭探话:“辽东特产人参、鹿茸、熊掌、海参,回后即贡。”

    “曹公不贪嘴。”夏侯廉说:“袁绍当年闯宫杀宦官时,盗走许多宝物,有些已经归缴复宫,尚有‘倚天’、‘青釭’两口宝剑落于二袁手中,此时应在辽东,将军回后仔细查查,回送曹公,礼之极矣!”

    公孙恭一口应承,夏侯廉便与之耳语:“还有一事请将军上心,破邺城搜袁府时,公子曹丕纳得美妇甄氏,半年后,由于心神不宁早产一男婴,曹公极钟爱这个孙子。甄氏有一小妹尚裹挟在袁军中,甄氏万分悬念终日啼哭。酒宴上,曹公不好意思明言,将军回后,仔细洞察一番,见其真容后务必送来。”

    公孙恭应允。

    4执法室

    公孙渊与甄娇,几天来沉溺于性恋之中,窗外冷风雨晨霾迷落雁,二人置若罔闻。知其秘踪者唯表弟王鼎,王鼎与公孙渊年仿无几,也是个纨绔子弟,与公孙渊形影不离,公孙渊走到哪儿他也跟到哪儿,得知二袁被杀,就赶紧跑来告知。公孙渊方觉不妙,方知闯下大祸,催促甄娇离开。甄娇哭不便放声,骂不便指名:“咱穷途末路之际得遇公子,救姊之望寄予公孙,没想到东北王如此弱懦,乘人之危落井下石。”

    王鼎说:“不能全怪姑父。袁家是先用美人计浑水摸鱼,如若得手再反客为主,顺手牵羊鸠占鹊巢。咱姑父是先下手为强。”

    甄娇喘息着:“此情我身全然不知,咱是看中公子情真意切,我对袁家本也藐视。把他们杀了就罢了,还把头送给曹操,你们这是当的哪路英雄?”

    王鼎边说边挠头:“二嫂说的也是,头送千里,讨好曹操咱也不赞成。”

    “别说这些了。”公孙渊深知自己又闯祸了,“不知父将如何了断?”

    “姑父说,如是别女,打你几板子后也就拉倒了,可这袁氏之女实在没法纳,既不能杀也不可留,不如随她去吧。”王鼎边说边把手向外挥。

    甄娇伸手摘“青釭”,公孙渊一把按住:“虽然处境窘迫,可你也没到绝命之处,怎能如此轻生呢?”

    “我才不想死哩!”甄娇怒目,“大苦大难逢过无数,轻生也活不到今天。即使四面石壁手无寸铁,我以头撞墙也要破它个窟窿,我去只身荡世闯一生!”

    王鼎没拦住,甄娇破门而出疾步而去。可她这一走,使公孙闹心十来年。

    王鼎不以为然:“以我之见,虎哥玩儿过的姑娘数这个最好,就这样走了,对她来说可悲对你来说可惜。”

    “这是没法子的事。”公孙渊也没太在乎,“走就走了吧,这几天玩儿得也够累的,你要舍不得就追上留着吧。”

    “看她的气质,眉梢如剑,面如凝霜,并不是个水性杨花之女,不是哪个人都能靠近的,再说,我也怕姑父啊。”王鼎笑嘻嘻地说,“虎哥玩儿过无数姑娘,早就开了眼界,问句不得体的话,她是不是…第一次?”

    公孙渊正经说:“没见红。照理说,常跨马背的姑娘,破了也算是常情,但她诚实,没有正面答。”

    王鼎说:“不是有句话么,越美的女人欲越浓,处于乱军之中,说不定哪天命玩儿完,得风流处即风流,肯定这不会是第一回…”

    “别者不敢说,看袁尚那股嫉妒劲儿,肯定被他玩儿过。风平浪定后,如何都无所谓了,把这事儿放下吧。”公孙渊沉思一番:“依父亲那面孔,挨顿扁揍是免不了的,你得帮我弄条棉裤。”

    王鼎却说:“这算点什么事儿,虎哥的虎胆,怎变成鸡胆了?”

    公孙渊一本正经:“若在往常,实无所谓,可如今袁家成了仇家。父亲怕我无法无天,当着他面让我念军法,其中有一项,与敌方之女通情者,斩之不赦。管怎我还是个儿,斩还不至于,如何消此灾,实在费思量。”

    王鼎思量着说:“这季节还早,没人穿棉裤,你爹看来反会増气。到他面前时,你把裤子退下来,撅着光腚让他打,显得好气又好笑,他叹口气,手一抬,你提着裤子赶紧跑,这遭事儿就过去了。”

    谁也没想到,处置公孙渊会在军事执法室。公孙康正襟危坐,刑杖手操板侍立:“法虚民乱而不宁,纲怠吏堕而不勤,军律不严不战自溃。实习军士公孙渊,视军律为儿戏,贪恋美色私纳袁女,乱我军策,败我大略,先杖五十再斩不迟!”

    举座皆惊面面相顾,卑衍起身:“公子枉为,末将难辞其咎,愿与公子分罚。”

    “还没轮到你,你是你,他是他,各领其过。”公孙康面向杖役,“你们怎不打呀?那就先打杖役!”

    皆知公孙渊杖不可免,噼里啪啦拍了一阵,公孙康心气难消,铁青着脸下堂亲验:“怎没开绽?我不领你们的情。”亲抄杖棒一顿猛揍。

    阳仪年过花甲,是公孙度发迹之前的结义兄弟,公孙渊疼痛可忍脑袋怕掉,面向众座,知阳仪言重:“阳爷救我!”

    阳仪见过程到了:“公孙渊见习军务不称职,不应以士官同罪,全当是小耗子上锅台讨了把厌吧。刑杖已受,没有恶果,死罪就免了吧!”

    长史纶直精通法律,见公孙康仍没松口,此时上言:“公孙渊与该女缠绵之际,袁氏还没确定为敌家,依法裁之,亦构不成死罪,望主公三思。”

    诸位异口同声为公孙渊求情。公孙康顺坡下驴:“此也算得上免死之由。赢政十三岁亲政,甘罗十二岁拜相,小杂种都十六了,不当年少。如其肩任军职,无论诸将如何袒护,亦当死罪。”

    公孙恭回来了,向兄陈述。公孙康舞了阵“青釭”,又耍几路“七星”,停住步说:“老阿瞒认为此刀不吉利,想嫁祸于咱们,换咱们的‘青釭’,事在人为,何必信物?那曹操长相究竟如何?”

    公孙恭言:“体不算高大,但很壮实,貌不算英俊,但很自信。”

    公孙康又问:“都说曹操奸猾,弟与之同席,其性如何?”

    恭言:“别处无法得知,曹公喝酒确实奸,明明还能喝硬装着过量了,光给我斟自己却停杯。”

    康问:“如何看出来,弟没过量吗?”

    弟言:“醉酒者,腿儿软上躯硬,瞳孔也异样,他下肢稳上身晃,眼皮虽然垂拉着,眼珠却亮活。总想灌醉我,那可不好使。他反复夸咱公孙,把父兄比作武帝时的蔡肜。我说蔡肜怎敢和父兄比,蔡肜当郡守时,只知强武,文治不行,那三十来年,虽然震服了鲜卑等胡夷,过后又都骚动了。咱们的市面多繁荣,不但凭武威,文治更服人,我举了几个例子,曹公频频点头。”

    公孙康摇头:“你还是喝多了,清醒者强不外显,韬光养晦暗暗做大,弟应深藏城府啊!”

    公孙恭不以女人为重,虽自称清醒,却把甄娇的事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