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梦见了她
结婚的日子在一天一天地迫近，林菊芳却一天一天地惶惑起来。她知道那一天是一条分割线，那以后的无数个时日里她会与赵君伟长相厮守过生活品味情感生儿育女。无数个女人都是如此，她亦是如此，不会有特别。她想尽可能地珍惜现在，但是现在却飞一样地从她的眉眼间滑走。
赵君伟同赵子华装了房子后就买家具置器皿忙得不亦乐乎。林菊芳时常要去，因为他们要听她的意见，但是她真的是没有意见或者是建议。林菊芳对生活没有太多的要求，简单即可。
再有五天就是大婚的日子，林菊芳把她所珍视的每一天都用到了极致。她有时甚至忘了自己的所处的位置，恍恍然地又仿佛自己现在还是一个读大学的女生。
五天，是不够她挥霍的。五天之后，她便是人之妇。
夜空里有风吹过去，似是把那时隐时现的几颗暗淡的星星吹得歪斜了。
刘亚琴和林占河在屋子里讨论事情，庄重而严肃。林菊芳听他们谈论自己的婚事，谈论姐姐的家事，谈论老舅谈论大姨。她只是插了几句，就回到自己的屋里了。
林菊芳坐在床边，回想着这几天所经历的事情，不禁莞尔一笑。刘亚宁的话兀地跳了出来：“相看两不厌，只有蜜月间。过了七八年，看着心里烦。”
不会吧？她自己问自己。这时，林占河出来向炉子里填煤，嘎啦嘎啦的铁器的撞击声将刚才的跳过的刘亚宁的话撵掉了。
林菊芳脱掉鞋子，倚靠着床头打开手机QQ。小玉不在，她的头像灰尘突突的，倒是李卓然的头像鲜艳明丽。卓然——李卓然的QQ名，在林菊芳的眼前晃来晃去，像是要和她说话一样。
突然地，李卓然发来的消息：菊芳同学，难得在网上和你见面。听小玉说你要结婚了，祝福你！
这样短短的几句，让林菊芳心头一振，强烈的难以自抑的情感忽地跳出来，撞上她的额头。她呼吸急促起来，手忙脚下乱地打过去几个字：
你总的知道？
林菊芳确是急一点，把“怎”字打成了“总”字。
从毕业到现在，林菊芳从来没有在网上与李卓然聊过天。她对李卓然现在的情况一无所知，她似乎也将她与李卓然在旧日里的交往忘却了。
林菊芳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怪自己如何像一个小女孩儿一样容易激动。她问：
是谁告诉你我要结婚的？
李卓然答道：小玉。小玉说你要结婚了，所以我才祝福你的。
林菊芳问：哦。那你现在呢？
李卓然答：我现在？我现在还没有恋爱。
李卓然的话似是含有深意，他好像是特意让林菊芳知道他还没有恋爱一样。林菊芳在心里默念着：李卓然、还没处朋友……
想了一会后，她问：为什么？你的条件那样好，你家的条件那样好。
嘀嘀的几声过后，李卓然说：没有合适的，合适的又快结婚了。
林菊芳看到这几个字后，突然间把手机贴在胸前，心又剧烈地跳动起来。她长久注视着对面墙上的挂历，那挂历上鲜艳的兰花似是有幽香要飘出来。
林菊芳感到脚有点凉，就把被子拽下来盖在脚上，又开启了电热毯。隆冬时节的冷气从门缝里挤过来，从墙壁上渗透进来。林菊芳的沉默让李卓然产生了误解，他发过来的几个字里透露着他的小心翼翼和无限的牵挂：
菊芳同学，我说错了什么吗？要是、我说错了，你就骂我吧。
林菊芳忽然间眼睛酸涩起来，她像是看见了李卓然一样，说：没有错。你说的合适的，是哪一个？
李卓然没有回答，那个头像就那样鲜明艳丽地伫在林菊芳的眼前。
母亲那屋子里传来电视的伴音，大概是一个什么乡村喜剧。林菊芳对那样的剧没有什么兴趣对，好像言情的剧也不能充分地调动她的情绪。她好久没有认真地看一部电视剧了。电视里的剧她没有认真地看，但是生活中的剧却是在认真地演。
李卓然很显然是大着胆子在问：菊芳同学，我们毕业时的同学录里有我写给你的一首诗，你看了吗？
林菊芳陡然想起她的那本同学录里确是有一首他写的诗，而且她也认真地读了。为什么他要提起它呢？林菊芳想不明白。她回道：
哦，我再看一下。
李卓然发过来一个微笑的表情，然后说：你先看，我有事。
林菊芳把手机放到床上，然后下床穿鞋，再打开三屉桌翻出那本尚新鲜的同学录。她找到李卓然题诗的那页，读起来：
……
我把九月的菊花，
采摘下来；
嗅出的芳香，
成为经久的梦想。
这梦想是你的，还是我的?
没有人来告诉我，
浅色的花瓣里有没有对夏天的深深的爱恋。
情近情远只在眼睛里，
我的，还是你的?
……
林菊芳当时读到这首诗的时候只觉得有些怪，现在她好像能感受到里面的一种切切的情分。这是一首情诗，是在向她表白吗？
林菊芳心动了，她反复地在心里吟咏着。菊花、芳香，那分明就是说自己！林菊芳看着，猛然明白了隔行的倒数第二个字串成了：菊芳我爱你！
林菊芳她的眼睛里起了一层薄雾，又似有一滴泪珠儿滚落下来。她用手去擦，嘴角也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如果再回到从前，她、他……林菊芳打开QQ看，李卓然的头像已经暗淡。他一定是觉得尴尬，不敢面对。林菊芳叹了一口气，食指在李卓然的头像上滑动了几下。
小玉忽然来了消息：林菊芳，李卓然和你联系了了？
林菊芳一愣，但马上明白了一定是小玉将自己要结婚的消息告诉了李卓然。她没头没脑地说道：
你觉得我和李卓然可能吗？
小玉像是嘻笑地回答道：可能怎样？
林菊芳默不作声了，她和李卓然又能怎样呢？她和他在生活上已无重叠与交叉，所过往的一切都已成为了美好的记忆，不复回来。
小玉说是她在昨天把林菊芳要结婚的消息告诉李卓然，不想李卓然竟心急起来，还向她要林菊芳的电话。小玉还说李卓然现在在一家银行上班，他现在还没有处女朋友，他常常向她打听林菊芳的消息……
林菊芳有点生气地说：那你为什么不早和我说这事？
小玉一定是一脸的无辜，她快速地打过来几个字：你个没良心的，谁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
小玉的头像倏地暗下去，但不一会又亮起来，然后一串字打过来：他常说你高贵，又因高贵而高傲。你现在感觉他在爱你或者是你在爱她？你说，你电话号是告诉他还是不告诉他？我困了，想睡。你也睡吧，在梦里见到他。
林菊芳暗自笑了一下，随即关了QQ，最后连手机也关了。
酸涩的感觉一直伴着她，又好像是陪她入了梦，但林菊芳没有在梦中看见李卓然。
后半夜时，林菊芳醒来了。窗外的黑暗压迫着她，让她感到胸口的沉重。她睡不着，原因可能不是缘于李卓然。他们彼此没有做过爱的承诺，没有让对方深入到彼此的心中。但不是因为他又是因为谁呢？
林菊芳感到肩头有点凉，屋子里的确是冷一些。她裹紧了被子，也像把自己的心裹紧了一样。不由自主地，她又想起了李卓然。她一边骂自己该死，一面又满心期待地打开手机上了QQ。
李卓然的离线消息伴着嘀嘀的声音传过来：菊芳同学，我曾经做一个美丽的梦：你穿了一件粉红的衣服坐上了花轿，在一个海棠花盛开的时节走进了被雪盖着的小房子里。这个梦好美，也好凄凉……
林菊芳的心突然间沉下去，她的眼睛里陡地溢出泪花。为了自己还是为李卓然？她得不到确切的答案。
赵君伟同赵子华装了房子后就买家具置器皿忙得不亦乐乎。林菊芳时常要去，因为他们要听她的意见，但是她真的是没有意见或者是建议。林菊芳对生活没有太多的要求，简单即可。
再有五天就是大婚的日子，林菊芳把她所珍视的每一天都用到了极致。她有时甚至忘了自己的所处的位置，恍恍然地又仿佛自己现在还是一个读大学的女生。
五天，是不够她挥霍的。五天之后，她便是人之妇。
夜空里有风吹过去，似是把那时隐时现的几颗暗淡的星星吹得歪斜了。
刘亚琴和林占河在屋子里讨论事情，庄重而严肃。林菊芳听他们谈论自己的婚事，谈论姐姐的家事，谈论老舅谈论大姨。她只是插了几句，就回到自己的屋里了。
林菊芳坐在床边，回想着这几天所经历的事情，不禁莞尔一笑。刘亚宁的话兀地跳了出来：“相看两不厌，只有蜜月间。过了七八年，看着心里烦。”
不会吧？她自己问自己。这时，林占河出来向炉子里填煤，嘎啦嘎啦的铁器的撞击声将刚才的跳过的刘亚宁的话撵掉了。
林菊芳脱掉鞋子，倚靠着床头打开手机QQ。小玉不在，她的头像灰尘突突的，倒是李卓然的头像鲜艳明丽。卓然——李卓然的QQ名，在林菊芳的眼前晃来晃去，像是要和她说话一样。
突然地，李卓然发来的消息：菊芳同学，难得在网上和你见面。听小玉说你要结婚了，祝福你！
这样短短的几句，让林菊芳心头一振，强烈的难以自抑的情感忽地跳出来，撞上她的额头。她呼吸急促起来，手忙脚下乱地打过去几个字：
你总的知道？
林菊芳确是急一点，把“怎”字打成了“总”字。
从毕业到现在，林菊芳从来没有在网上与李卓然聊过天。她对李卓然现在的情况一无所知，她似乎也将她与李卓然在旧日里的交往忘却了。
林菊芳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绪，怪自己如何像一个小女孩儿一样容易激动。她问：
是谁告诉你我要结婚的？
李卓然答道：小玉。小玉说你要结婚了，所以我才祝福你的。
林菊芳问：哦。那你现在呢？
李卓然答：我现在？我现在还没有恋爱。
李卓然的话似是含有深意，他好像是特意让林菊芳知道他还没有恋爱一样。林菊芳在心里默念着：李卓然、还没处朋友……
想了一会后，她问：为什么？你的条件那样好，你家的条件那样好。
嘀嘀的几声过后，李卓然说：没有合适的，合适的又快结婚了。
林菊芳看到这几个字后，突然间把手机贴在胸前，心又剧烈地跳动起来。她长久注视着对面墙上的挂历，那挂历上鲜艳的兰花似是有幽香要飘出来。
林菊芳感到脚有点凉，就把被子拽下来盖在脚上，又开启了电热毯。隆冬时节的冷气从门缝里挤过来，从墙壁上渗透进来。林菊芳的沉默让李卓然产生了误解，他发过来的几个字里透露着他的小心翼翼和无限的牵挂：
菊芳同学，我说错了什么吗？要是、我说错了，你就骂我吧。
林菊芳忽然间眼睛酸涩起来，她像是看见了李卓然一样，说：没有错。你说的合适的，是哪一个？
李卓然没有回答，那个头像就那样鲜明艳丽地伫在林菊芳的眼前。
母亲那屋子里传来电视的伴音，大概是一个什么乡村喜剧。林菊芳对那样的剧没有什么兴趣对，好像言情的剧也不能充分地调动她的情绪。她好久没有认真地看一部电视剧了。电视里的剧她没有认真地看，但是生活中的剧却是在认真地演。
李卓然很显然是大着胆子在问：菊芳同学，我们毕业时的同学录里有我写给你的一首诗，你看了吗？
林菊芳陡然想起她的那本同学录里确是有一首他写的诗，而且她也认真地读了。为什么他要提起它呢？林菊芳想不明白。她回道：
哦，我再看一下。
李卓然发过来一个微笑的表情，然后说：你先看，我有事。
林菊芳把手机放到床上，然后下床穿鞋，再打开三屉桌翻出那本尚新鲜的同学录。她找到李卓然题诗的那页，读起来：
……
我把九月的菊花，
采摘下来；
嗅出的芳香，
成为经久的梦想。
这梦想是你的，还是我的?
没有人来告诉我，
浅色的花瓣里有没有对夏天的深深的爱恋。
情近情远只在眼睛里，
我的，还是你的?
……
林菊芳当时读到这首诗的时候只觉得有些怪，现在她好像能感受到里面的一种切切的情分。这是一首情诗，是在向她表白吗？
林菊芳心动了，她反复地在心里吟咏着。菊花、芳香，那分明就是说自己！林菊芳看着，猛然明白了隔行的倒数第二个字串成了：菊芳我爱你！
林菊芳她的眼睛里起了一层薄雾，又似有一滴泪珠儿滚落下来。她用手去擦，嘴角也轻微地抽动了一下。
如果再回到从前，她、他……林菊芳打开QQ看，李卓然的头像已经暗淡。他一定是觉得尴尬，不敢面对。林菊芳叹了一口气，食指在李卓然的头像上滑动了几下。
小玉忽然来了消息：林菊芳，李卓然和你联系了了？
林菊芳一愣，但马上明白了一定是小玉将自己要结婚的消息告诉了李卓然。她没头没脑地说道：
你觉得我和李卓然可能吗？
小玉像是嘻笑地回答道：可能怎样？
林菊芳默不作声了，她和李卓然又能怎样呢？她和他在生活上已无重叠与交叉，所过往的一切都已成为了美好的记忆，不复回来。
小玉说是她在昨天把林菊芳要结婚的消息告诉李卓然，不想李卓然竟心急起来，还向她要林菊芳的电话。小玉还说李卓然现在在一家银行上班，他现在还没有处女朋友，他常常向她打听林菊芳的消息……
林菊芳有点生气地说：那你为什么不早和我说这事？
小玉一定是一脸的无辜，她快速地打过来几个字：你个没良心的，谁知道你们是怎么回事？
小玉的头像倏地暗下去，但不一会又亮起来，然后一串字打过来：他常说你高贵，又因高贵而高傲。你现在感觉他在爱你或者是你在爱她？你说，你电话号是告诉他还是不告诉他？我困了，想睡。你也睡吧，在梦里见到他。
林菊芳暗自笑了一下，随即关了QQ，最后连手机也关了。
酸涩的感觉一直伴着她，又好像是陪她入了梦，但林菊芳没有在梦中看见李卓然。
后半夜时，林菊芳醒来了。窗外的黑暗压迫着她，让她感到胸口的沉重。她睡不着，原因可能不是缘于李卓然。他们彼此没有做过爱的承诺，没有让对方深入到彼此的心中。但不是因为他又是因为谁呢？
林菊芳感到肩头有点凉，屋子里的确是冷一些。她裹紧了被子，也像把自己的心裹紧了一样。不由自主地，她又想起了李卓然。她一边骂自己该死，一面又满心期待地打开手机上了QQ。
李卓然的离线消息伴着嘀嘀的声音传过来：菊芳同学，我曾经做一个美丽的梦：你穿了一件粉红的衣服坐上了花轿，在一个海棠花盛开的时节走进了被雪盖着的小房子里。这个梦好美，也好凄凉……
林菊芳的心突然间沉下去，她的眼睛里陡地溢出泪花。为了自己还是为李卓然？她得不到确切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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