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生与不生
第二天中午，林菊芳没有吃午饭，急匆匆地赶向拘留所。阳光很亲切地抚着她，但她却完没有感受这春天的温暖与柔情。
林菊芳第一次到这里来，这儿的一切对她是新鲜的。但林菊芳没有去感受这种新鲜，她没有那份心情。不知道赵君伟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消瘦了，是不是没有吃饱饭，是不是……林菊芳有很多猜想，直到见到他之后，才知道自己原来的想象与实际的相差那样远。
赵君伟对于林菊芳的探视并没有意外的神情，他有些许的高兴，但这种高兴没有持续多长时间。赵君伟问：
“你有工夫来看我了？”
林菊芳听了诧异，思忖着如何是回答他。赵君伟一定是觉得他自己的话不妥，忙陪笑道：
“妈怎么样了？”
赵君伟现在很温和，没有了昨天里的气势。林菊芳想就应该让他这里多待几天，那样也许能让他有一些改变。
林菊芳只是在想，没有及时地回答，这让赵君伟以为她在慢怠他，于是他提高了声音道：
“我问你话呢，我妈怎样了？”
林菊芳回过神来，看着赵君伟说：“挺好的，哦，不是、她惦记着你呢。君伟，等你出来后别再干那傻事啦。”
林菊芳说这样的话时眼里有泪花。她的动情的话也让赵君伟受到了感动，他咽了口唾沫，从喉咙挤出一句话来：
“我出去以后一定好好做人，这不是人待的地方。我、我对不起你……那个、你吃饭了吗？”
赵君伟的眼睛迟疑着，似是还有什么话没有说。
林菊芳倒是没有觉察出赵君伟情绪上的细微变化，顺着他的话答道：
“什么对不起对不起的，你出来就好了。你出来了咱们好好过日子，天天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睡觉。”
林菊芳猛可地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脸不禁红了起来。她忙掩饰地说：
“我吃过了。哎，刘亚宁要结婚了，下个周日，正好你也去。”
赵君伟显出几许高兴的神情，脸上有了笑容。
从拘留所出来，林菊芳回想着刚才的情景，不禁有一丝笑意浮上来。
车辆不断地从身边过去，前面的移动公司的气派的门面也像是喜庆地对她笑。到公司时，她的笑容还在。刘亚宁逗她说：
“哟，会情人了，这么甜！”
林菊芳扬起胳膊做出打的样子，红润的脸上有一点羞赧，目光躲闪，但很快又定睛在刘亚宁的脸上。
“什么呀，我还会情人？你会情人吧，会那个王振南。”林菊芳把话说完，咯咯地笑起来，又接着道，“你说你呀，想就想呗，还拿我做幌子。”
刘亚宁莫名其妙地大笑起来，然后与林菊芳一同进了室内。
所有的日子似乎都是一样的，今天不过是昨天的重复，工作在继续。
林菊芳昏昏然地单位回到家里后，懒懒地倒在床上。她不再对白日里的事情做一番梳理，只是闭着眼睛微张着嘴做浅淡的调息。这样过了好一阵后，她才坐起来再到桌前打开电脑。她仅仅是想做一点事情，不管是什么。
随随便便地浏览了一会网页后，她联上了QQ，恰好小玉在。小玉的头像鲜明生动，似在和别人火热地聊天。林菊芳敲过几个字：
干什么呢？
嘀嘀的声音传过来：我在和我的男友聊天，你在干什么呢？我怎么老也看不见你，在网上？
林菊芳答道：没空。
小玉说：老公不让吧？照片里的老公看起来心眼儿小。
林菊芳道：小不小的你试试，一试就知道了。
……
林菊芳与小玉聊得很高兴，她觉得自己现在心情放得很开，好像还有那么一点轻松。赵君伟不在身边，她却有这样的心境，实在是想不明白的事。
林菊芳没有吃晚饭，不觉得饿。她在电脑前捱到九点多时，才爬到床上休息。以后的三天里，她都是这样。
明天，赵君伟就出来了。想到这时，林菊芳有一点激动，但是这一点点的激动转瞬即逝，她还是担心赵君伟会旧态复萌。她的担忧很有些道理，以她的浅短的人生经验虽不足以明了她与赵君伟以后的路途隐有多少吉凶祸福，但大体知道赵君伟不会改变多少。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林菊芳这样反复地想，却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那就听命由天吧。
第二天十点多时，林菊芳请了假，与李淑敏一起到了拘留所。赵子华没有与她们同去，他说他忙，没有时间。接赵君伟也并不是一件隆重的事，有她们两个也就够了。
打车直接到的李淑敏的家，听李淑敏说她要给赵君伟好好压压惊，补尝补尝这几天来肚子里的亏欠。赵君伟在进到屋里后享受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拿过一包干果撕开后吃起来，边吃说：
“在家里是天堂呀，犯了罪就不是人，唔……嗯……”
赵君伟的话真实得有点夸张，这就让李淑敏微笑起来，爱怜地对她的这个宝贝儿子说：
“瞅瞅你呀，君伟，在那儿的这几天都瘦了，再以后可不能再袭警了。那儿要是好的话，不谁都上那儿了吗？哎，君伟，在那儿有没有人打你呀？我听说，那里还有坐班的。”
赵君伟马上回答道：“没有的，没有的，我爸特意托了人，我没受屈儿。”
赵君伟的回答让李淑敏放心下来，她不再与他谈论在拘留所的事，转而向林菊芳说：
“菊芳，咱们做饭吧。那什么，让你爸妈也来，咱们一家人好好热闹一下。”
林菊芳没有拒绝，她仅仅是笑一下，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一坨儿鸡腿，问：
“妈，没有青菜，等一下我去买。”
李淑敏认真地看着林菊芳，看得她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李淑敏轻轻一笑道：
“我去吧，就一会儿的工夫。再说，我也舍不得让你去呀，现在我家的菊芳可是金贵着呢！菊芳，有感觉没？”
林菊芳听她这样一说，不免惶恐起来，但脸上是平静还略带一点羞状，道：
“还行、吧，妈，我没、感觉怎样。”
李淑敏又轻轻一笑道：“妈都经过那事，都懂。菊芳，以后，可得让君伟多干点家务，不能再由着她的性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林菊芳听到这儿时不免心里有气生成，赵君伟干什么是自己能管得了的吗？
“妈，我可管不了你那宝贝儿子，他啥时都把我说的话当成耳旁风。”
林菊芳带笑的回答使李淑敏略微停顿了一下，但马上接过道：“赵君伟，听见没，以后再不听菊芳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要多干家务，少抽烟，少气人，没听说吗，抽烟对胎儿不好。哪天我要是听到你对菊芳不好，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李淑敏的话听起来严厉，但赵君伟却没有分毫的紧张的表情。林菊芳知道她不过是随便那么一说，当真不得。
赵君伟翻了翻眼睛，说：“菊芳她没、没那么什么、没干多少家务的，妈，我以后听你的话，不惹你生气了。”
赵君伟说着时扭动了一下身子，向林菊芳这里靠了靠，十分亲昵地偏转脸来看了一眼林菊芳。林菊芳被他看得发窘，就掩饰地说：
“妈，我去做饭去。”
这样简短的一句后，她马上起身，但是被李淑敏柔和地止住了。
“我说了，不用你来，我自己一个就行了。菊芳，你现在就是好好地养着，啥也不用你伸手。哦，君伟，你看好菊芳哟。”
林菊芳笑了一下，里边有一点苦又兼有一点无奈。她自己动手剥了一个一块软糖放进了嘴里，细细地咀嚼着，但她的心思却全不在嘴里的糖上。
赵君伟向她的身边又靠了靠，甜腻地道：“菊芳，我想你了。”
赵君伟说完，手不安份地向林菊芳的身上抚来。林菊芳没有躲闪，浅笑着扬起手打到赵君伟的肩上，说：
“干嘛呀，瞅你像一个三年没沾着荤腥的饿鬼似的。你妈看着呢，晚上的，啊……”
林菊芳的柔声的近乎耳语的话分明是对赵君伟的鼓励，他将手探过了林菊芳的后背。林菊芳让他抚摸了一会儿后，快速地站起，到了厨房，她没有回头看赵君伟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不过，她自己却是笑着的，而且脸上有一抹红晕。
李淑敏见林菊芳过来，立刻将笑容绽放出来，对她说：“菊芳，把那个盘子递给我。哟，你说这你爸这个人呢，老是见外，刚才打电话让他过来他就是不过来，还得让你爸去接他。”
林菊芳听得糊涂，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就看着李淑敏。李淑敏接过盘子又说：
“你爸这个人老拿自己当外人，总是那么客气的干什么？等会来了，看我不怎么收拾他。”
林菊芳听明白了，她莞尔一笑道：“我爸不是外道，他就是那样一个人，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再说他每天也忙啊。妈，我爸去接他了？”
李淑敏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后，专心地炒菜。林菊芳站着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在这儿好像是多余的。李淑敏拿着铲子在锅里翻动了几下后，头也不回地说：
“菊芳，在这儿也是看着，还不如去歇着呢。”
没有听见林菊芳的应答，她就回头看，林菊芳在沙发上坐着呢。李淑敏小声道：
“跟个猫儿似的呀！”
她自语完，自己笑起来。
林菊芳和赵君伟在李淑敏那儿吃完饭后就回到他们自己的家里。赵君伟的情绪好到了极点，躺在床上不断地唱啊笑的。他一定是感受到了在家里的幸福，感受到自由的可贵。但是，他说着话时，话题却偏转了：
“你爸真能灌酒，两缸子呀，看着都迷糊。哎，你说你咋不能喝呢？”
在他旁边坐着的林菊芳瞪了他一眼，嗔怪道：“说啥呢？啥叫灌？没大没小的，真是！住了两天拘留所还长知识了……”
赵君伟自知理亏，忙陪笑道：“该死！我该死！不说了，不说了，那，菊芳，你——”
赵君伟话还没有说完，就将手环了上来。林菊芳没有躲闪，吃吃笑着，接受了赵君伟的亲热。
窗子外已昏暗，华灯既上。
林菊芳光滑润泽的身体被赵君伟拥着，内心里有初婚时的甜蜜与幸福。她希望这种情感能长久地持续下去，至少不像上些日子那样彼此淡漠猜忌。
赵君伟抚摸着林菊芳的平坦的小腹忽然说：
“我妈一直以为你怀孕了呢，她还长罗着买小衣服买学步车。”
赵君伟看林菊芳的眼睛。林菊芳躲避着，不与他对视。
这实在是不妙的事，林菊芳有点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赵君真实的意图，就试探着说：
“我也没说我怀孕呢，你、你跟妈说了？”
赵君伟似是毫不在意地答道：“没呀，跟她说这个干什么。我妈她老想着抱孙子什么的，那有什么好？还是好吧，想不清楚。再不，你生一个得了。”
赵君伟的话很耐人琢磨，不由得林菊芳向更深一层想去。她轻柔的脱开了赵君伟的拥抱，仰面躺着，眨动着眼睛想心事。过了一会儿，她复又转脸，看着赵君伟道：
“那要是我不生呢？”
赵君伟半是玩笑地说：“那我就休了你。”
林菊芳撅起了嘴，伴做生气的样子道：“那我真的就不生了，哦，不是不生，是不能生。”
赵君伟猛可地坐起来，大瞪着眼睛道：“你真的不能生啊？那你干嘛要骗我妈，还骗我？我早就知道你没怀孕，就是没揭穿你而已。”
赵君伟显出一点宽宏大度的神气，还有一点不屑。他的头微微摇了一下，像是要摇掉烦恼一样。他的眼神里有另一种意思，林菊芳猜不透。
刚才的火一般的激情慢慢地退去了，情感似乎又回复如上些日子的状态中，这让林菊芳有些失落。她试探着问赵君伟：
“你真是那样想的呀？我没有骗你，真的，那些天真的是想吃酸的呀。君伟，你说生孩子有那么重要吗？”
赵君伟像是在想，却没有回答他，只是说：“困了，睡觉。”
他掉转头，闭上眼睛。林菊芳看着他的后脑勺，一种生硬的情感忽然生成，她不知道这种情感该怎样来形容。
林菊芳第一次到这里来，这儿的一切对她是新鲜的。但林菊芳没有去感受这种新鲜，她没有那份心情。不知道赵君伟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消瘦了，是不是没有吃饱饭，是不是……林菊芳有很多猜想，直到见到他之后，才知道自己原来的想象与实际的相差那样远。
赵君伟对于林菊芳的探视并没有意外的神情，他有些许的高兴，但这种高兴没有持续多长时间。赵君伟问：
“你有工夫来看我了？”
林菊芳听了诧异，思忖着如何是回答他。赵君伟一定是觉得他自己的话不妥，忙陪笑道：
“妈怎么样了？”
赵君伟现在很温和，没有了昨天里的气势。林菊芳想就应该让他这里多待几天，那样也许能让他有一些改变。
林菊芳只是在想，没有及时地回答，这让赵君伟以为她在慢怠他，于是他提高了声音道：
“我问你话呢，我妈怎样了？”
林菊芳回过神来，看着赵君伟说：“挺好的，哦，不是、她惦记着你呢。君伟，等你出来后别再干那傻事啦。”
林菊芳说这样的话时眼里有泪花。她的动情的话也让赵君伟受到了感动，他咽了口唾沫，从喉咙挤出一句话来：
“我出去以后一定好好做人，这不是人待的地方。我、我对不起你……那个、你吃饭了吗？”
赵君伟的眼睛迟疑着，似是还有什么话没有说。
林菊芳倒是没有觉察出赵君伟情绪上的细微变化，顺着他的话答道：
“什么对不起对不起的，你出来就好了。你出来了咱们好好过日子，天天在一起，一起吃饭一起睡觉。”
林菊芳猛可地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脸不禁红了起来。她忙掩饰地说：
“我吃过了。哎，刘亚宁要结婚了，下个周日，正好你也去。”
赵君伟显出几许高兴的神情，脸上有了笑容。
从拘留所出来，林菊芳回想着刚才的情景，不禁有一丝笑意浮上来。
车辆不断地从身边过去，前面的移动公司的气派的门面也像是喜庆地对她笑。到公司时，她的笑容还在。刘亚宁逗她说：
“哟，会情人了，这么甜！”
林菊芳扬起胳膊做出打的样子，红润的脸上有一点羞赧，目光躲闪，但很快又定睛在刘亚宁的脸上。
“什么呀，我还会情人？你会情人吧，会那个王振南。”林菊芳把话说完，咯咯地笑起来，又接着道，“你说你呀，想就想呗，还拿我做幌子。”
刘亚宁莫名其妙地大笑起来，然后与林菊芳一同进了室内。
所有的日子似乎都是一样的，今天不过是昨天的重复，工作在继续。
林菊芳昏昏然地单位回到家里后，懒懒地倒在床上。她不再对白日里的事情做一番梳理，只是闭着眼睛微张着嘴做浅淡的调息。这样过了好一阵后，她才坐起来再到桌前打开电脑。她仅仅是想做一点事情，不管是什么。
随随便便地浏览了一会网页后，她联上了QQ，恰好小玉在。小玉的头像鲜明生动，似在和别人火热地聊天。林菊芳敲过几个字：
干什么呢？
嘀嘀的声音传过来：我在和我的男友聊天，你在干什么呢？我怎么老也看不见你，在网上？
林菊芳答道：没空。
小玉说：老公不让吧？照片里的老公看起来心眼儿小。
林菊芳道：小不小的你试试，一试就知道了。
……
林菊芳与小玉聊得很高兴，她觉得自己现在心情放得很开，好像还有那么一点轻松。赵君伟不在身边，她却有这样的心境，实在是想不明白的事。
林菊芳没有吃晚饭，不觉得饿。她在电脑前捱到九点多时，才爬到床上休息。以后的三天里，她都是这样。
明天，赵君伟就出来了。想到这时，林菊芳有一点激动，但是这一点点的激动转瞬即逝，她还是担心赵君伟会旧态复萌。她的担忧很有些道理，以她的浅短的人生经验虽不足以明了她与赵君伟以后的路途隐有多少吉凶祸福，但大体知道赵君伟不会改变多少。也许这就是命中注定？……林菊芳这样反复地想，却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那就听命由天吧。
第二天十点多时，林菊芳请了假，与李淑敏一起到了拘留所。赵子华没有与她们同去，他说他忙，没有时间。接赵君伟也并不是一件隆重的事，有她们两个也就够了。
打车直接到的李淑敏的家，听李淑敏说她要给赵君伟好好压压惊，补尝补尝这几天来肚子里的亏欠。赵君伟在进到屋里后享受地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拿过一包干果撕开后吃起来，边吃说：
“在家里是天堂呀，犯了罪就不是人，唔……嗯……”
赵君伟的话真实得有点夸张，这就让李淑敏微笑起来，爱怜地对她的这个宝贝儿子说：
“瞅瞅你呀，君伟，在那儿的这几天都瘦了，再以后可不能再袭警了。那儿要是好的话，不谁都上那儿了吗？哎，君伟，在那儿有没有人打你呀？我听说，那里还有坐班的。”
赵君伟马上回答道：“没有的，没有的，我爸特意托了人，我没受屈儿。”
赵君伟的回答让李淑敏放心下来，她不再与他谈论在拘留所的事，转而向林菊芳说：
“菊芳，咱们做饭吧。那什么，让你爸妈也来，咱们一家人好好热闹一下。”
林菊芳没有拒绝，她仅仅是笑一下，然后从冰箱里拿出一坨儿鸡腿，问：
“妈，没有青菜，等一下我去买。”
李淑敏认真地看着林菊芳，看得她低下头。过了一会儿，李淑敏轻轻一笑道：
“我去吧，就一会儿的工夫。再说，我也舍不得让你去呀，现在我家的菊芳可是金贵着呢！菊芳，有感觉没？”
林菊芳听她这样一说，不免惶恐起来，但脸上是平静还略带一点羞状，道：
“还行、吧，妈，我没、感觉怎样。”
李淑敏又轻轻一笑道：“妈都经过那事，都懂。菊芳，以后，可得让君伟多干点家务，不能再由着她的性子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林菊芳听到这儿时不免心里有气生成，赵君伟干什么是自己能管得了的吗？
“妈，我可管不了你那宝贝儿子，他啥时都把我说的话当成耳旁风。”
林菊芳带笑的回答使李淑敏略微停顿了一下，但马上接过道：“赵君伟，听见没，以后再不听菊芳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要多干家务，少抽烟，少气人，没听说吗，抽烟对胎儿不好。哪天我要是听到你对菊芳不好，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李淑敏的话听起来严厉，但赵君伟却没有分毫的紧张的表情。林菊芳知道她不过是随便那么一说，当真不得。
赵君伟翻了翻眼睛，说：“菊芳她没、没那么什么、没干多少家务的，妈，我以后听你的话，不惹你生气了。”
赵君伟说着时扭动了一下身子，向林菊芳这里靠了靠，十分亲昵地偏转脸来看了一眼林菊芳。林菊芳被他看得发窘，就掩饰地说：
“妈，我去做饭去。”
这样简短的一句后，她马上起身，但是被李淑敏柔和地止住了。
“我说了，不用你来，我自己一个就行了。菊芳，你现在就是好好地养着，啥也不用你伸手。哦，君伟，你看好菊芳哟。”
林菊芳笑了一下，里边有一点苦又兼有一点无奈。她自己动手剥了一个一块软糖放进了嘴里，细细地咀嚼着，但她的心思却全不在嘴里的糖上。
赵君伟向她的身边又靠了靠，甜腻地道：“菊芳，我想你了。”
赵君伟说完，手不安份地向林菊芳的身上抚来。林菊芳没有躲闪，浅笑着扬起手打到赵君伟的肩上，说：
“干嘛呀，瞅你像一个三年没沾着荤腥的饿鬼似的。你妈看着呢，晚上的，啊……”
林菊芳的柔声的近乎耳语的话分明是对赵君伟的鼓励，他将手探过了林菊芳的后背。林菊芳让他抚摸了一会儿后，快速地站起，到了厨房，她没有回头看赵君伟是一种什么样的表情。不过，她自己却是笑着的，而且脸上有一抹红晕。
李淑敏见林菊芳过来，立刻将笑容绽放出来，对她说：“菊芳，把那个盘子递给我。哟，你说这你爸这个人呢，老是见外，刚才打电话让他过来他就是不过来，还得让你爸去接他。”
林菊芳听得糊涂，不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就看着李淑敏。李淑敏接过盘子又说：
“你爸这个人老拿自己当外人，总是那么客气的干什么？等会来了，看我不怎么收拾他。”
林菊芳听明白了，她莞尔一笑道：“我爸不是外道，他就是那样一个人，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再说他每天也忙啊。妈，我爸去接他了？”
李淑敏给了她一个肯定的回答后，专心地炒菜。林菊芳站着看了一会儿，觉得自己在这儿好像是多余的。李淑敏拿着铲子在锅里翻动了几下后，头也不回地说：
“菊芳，在这儿也是看着，还不如去歇着呢。”
没有听见林菊芳的应答，她就回头看，林菊芳在沙发上坐着呢。李淑敏小声道：
“跟个猫儿似的呀！”
她自语完，自己笑起来。
林菊芳和赵君伟在李淑敏那儿吃完饭后就回到他们自己的家里。赵君伟的情绪好到了极点，躺在床上不断地唱啊笑的。他一定是感受到了在家里的幸福，感受到自由的可贵。但是，他说着话时，话题却偏转了：
“你爸真能灌酒，两缸子呀，看着都迷糊。哎，你说你咋不能喝呢？”
在他旁边坐着的林菊芳瞪了他一眼，嗔怪道：“说啥呢？啥叫灌？没大没小的，真是！住了两天拘留所还长知识了……”
赵君伟自知理亏，忙陪笑道：“该死！我该死！不说了，不说了，那，菊芳，你——”
赵君伟话还没有说完，就将手环了上来。林菊芳没有躲闪，吃吃笑着，接受了赵君伟的亲热。
窗子外已昏暗，华灯既上。
林菊芳光滑润泽的身体被赵君伟拥着，内心里有初婚时的甜蜜与幸福。她希望这种情感能长久地持续下去，至少不像上些日子那样彼此淡漠猜忌。
赵君伟抚摸着林菊芳的平坦的小腹忽然说：
“我妈一直以为你怀孕了呢，她还长罗着买小衣服买学步车。”
赵君伟看林菊芳的眼睛。林菊芳躲避着，不与他对视。
这实在是不妙的事，林菊芳有点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赵君真实的意图，就试探着说：
“我也没说我怀孕呢，你、你跟妈说了？”
赵君伟似是毫不在意地答道：“没呀，跟她说这个干什么。我妈她老想着抱孙子什么的，那有什么好？还是好吧，想不清楚。再不，你生一个得了。”
赵君伟的话很耐人琢磨，不由得林菊芳向更深一层想去。她轻柔的脱开了赵君伟的拥抱，仰面躺着，眨动着眼睛想心事。过了一会儿，她复又转脸，看着赵君伟道：
“那要是我不生呢？”
赵君伟半是玩笑地说：“那我就休了你。”
林菊芳撅起了嘴，伴做生气的样子道：“那我真的就不生了，哦，不是不生，是不能生。”
赵君伟猛可地坐起来，大瞪着眼睛道：“你真的不能生啊？那你干嘛要骗我妈，还骗我？我早就知道你没怀孕，就是没揭穿你而已。”
赵君伟显出一点宽宏大度的神气，还有一点不屑。他的头微微摇了一下，像是要摇掉烦恼一样。他的眼神里有另一种意思，林菊芳猜不透。
刚才的火一般的激情慢慢地退去了，情感似乎又回复如上些日子的状态中，这让林菊芳有些失落。她试探着问赵君伟：
“你真是那样想的呀？我没有骗你，真的，那些天真的是想吃酸的呀。君伟，你说生孩子有那么重要吗？”
赵君伟像是在想，却没有回答他，只是说：“困了，睡觉。”
他掉转头，闭上眼睛。林菊芳看着他的后脑勺，一种生硬的情感忽然生成，她不知道这种情感该怎样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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