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女频频道 » 知梦南风 » 第四十二章 真的离了

第四十二章 真的离了

    第二天早上,林菊芳还没有起来,赵君伟就来了电话:“林菊芳,你不是要离婚吗?你过来吧,我等着。”

    林菊芳被赵君伟的话气乐了,她对着手机轻飘飘地说:“是要离婚,我不是说过了吗?哎,赵君伟,你让我过哪去呀?还你等着!”

    如此的情境实在不像是在闹离婚。

    赵君伟回答说:“上、上咱们家。”

    林菊芳听着赵君伟艰难地说“上咱家”时,嘴奇怪地抿在了一起。她现在分明地感到赵君伟与她很生分,竟主动地与自己隔离开来。

    赵君伟没有过多地说,就挂断了。林菊芳把手机轻放在床上,很随意地翻了个身。她搞不清自己现在怎么就忽然轻松起来,赵君伟还没有和自己解除婚约呢。

    林菊芳特意请了假,为的是处理离婚的事。她在请完假后忽然后悔,自己怎么没特别嘱咐赵君伟一定要守时守承诺。

    叮嘱?林菊芳已没有权力去叮嘱赵君伟,那是企求?也不能是吧。

    不管怎么样,赵君伟已经同意了离婚,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林菊芳在吃完饭后又待了一阵儿,就向自己的与赵君伟共同生活的家走去。她不急于坐车去,只想在走的过程中好好地想一想,梳理一自己的思绪。她设想了好几个方案,以期应对赵君伟。

    走了这一路,她觉得热了,就不断地用手扇着,用那一点点凉风儿让自己稍微感到舒服一些。在半个小时后,林菊芳到了和馨家园。

    和馨家园依然如故,没有变化。但是,在林菊芳的眼里,这里即将被扫在记忆的最深处,不会轻易地翻拣起来。

    林菊芳本以为赵君伟会等在家里,但是他不在,而且打电话也不接。她感到自己受了戏弄,这离婚的第一步她就受到了挫折。

    林菊芳等到了中午,也不见赵君伟的影子,看来他是不能来了。林菊芳躺在自己的床上,摆弄自己的手机。忽然地,他想起这手机还是赵君伟给她买的呢。林菊芳忽地苦笑了一下,把那手机扔向床角。手机在床上翻了一个个儿,不动了。

    下午的二点多,赵君终于打来电话,说晚上回来。那么由现在开始就要在这儿静等着了?林菊芳心中的不快没有可以发泄,就狠命地把赵君伟的枕头扔到床下。

    在林菊芳要把脚踏到那枕头个时,手机响了。她接起,听到是母亲打来的,询问与赵君伟商谈离婚的事。林菊芳没好气地说:“没在家,不知道死哪个耗窟窿里去了!”

    刘亚琴劝道:“不是还有明天呢吗?你往回来吧,我去接你。”

    林菊芳想自己也真的应该回去,这里已不再是家,感觉已渐渐生疏。但是,在心里还有一种情感在不知不觉中生成,或者是怅惘或者是不舍,或者……她的目光忽然落到鞋柜上方衣挂上的小熊熊,立刻把它取了下来。这是五天前她在小摊儿上买的,只因为喜欢。她想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喜欢这么一样毛绒绒的玩具熊。

    从和馨家园出来不多远,刘亚琴从那边迎了过来。还未到近前,她就大呼小叫道:

    “哎呀妈呀,我都急死了,就怕你有个闪失,那个王八犊子玩艺儿啥事都干出来了。”

    林菊芳微笑了一下,对说话明显夸张的母亲说:“说哪去了,能有啥闪失。他赵君伟还能吃人?妈,你别把他想得那样坏!”

    林菊芳说最后一句时,心里颤了一下。她的眼睛里湿润了,如果不控制,那泪水就要流下来。她在心里责怪自己,骂自己还有所留恋。

    她们坐车回到家里,林占河已经院子里等待着。见她们一进来,忙问:“刚想打电话问,你们就回来了。怎么样啊?”

    林占河一脸的急切。但是刘亚琴却并不急于回答,反而问:

    “你怎么回来了?”

    林占河翻了翻眼睛,再打了个响鼻道:

    “我心里有事,惦记着菊芳呢。你说,开车老寻思这个寻思那个,要是刮了蹭了咋整出点车祸肇点事那多不值。”

    刘亚琴责备他道:“说些啥呀,还车祸肇事的!不能有点吉利话?”

    林占河瞪大眼睛回道:“我说出车祸就出车祸呀?我说话那样灵,那样灵就让赵君伟‘嘎巴’叫吊盘砸死!”

    林占河恶狠狠的话说得林菊芳心里一翻个儿,她猛然间就像看到了那样一幅惨烈的场景,赵君伟血肉模糊地躺在杂乱的工地上,眼睛半闭着气若游丝。

    父亲的话让林菊芳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的情感,她打断林占河的话说:“说什么呢,怪吓人的。赵君伟还不是十恶不赦的敌人吧?干嘛那么咒人家呀?“

    林菊芳撅起了嘴,显出不高兴的样子。她的情态很是有些可爱,竟不是与赵君伟闹离婚的样子,这就让情感粗糙的刘亚琴颇为奇怪地问:

    “他不是欺负你吗?你不是想和他离婚吗?让他这么死是便宜他了,要我呀,就让他得红斑狼疮烂心烂肺一点一点地死掉!”

    刘亚琴晃着脑袋说完后看林占河,不知道为何突然笑了,很快意地笑。

    林菊芳待母亲笑过后,不急不慢地说:“反正诅咒是不好的。”

    这三个人由外面说到屋里,中心的议题也由离婚转到刘亚东。林菊芳听着父亲和母亲的谈论,插不上言,只有静静地听着。她不便于参与议论,任何置评似乎都是对老舅的不敬。林菊芳的这种认知好毫无理由毫无根据,好像只有她一个人秉持,她的潜意识里有太多的对他人的礼让。

    林菊芳听了一会,回到曾经属于而现在又会属于她的屋子里。床还是那个床,被子却非原来的。大格子灰白底儿的被面上像是蒙了一层灰,看上去不洁净不透彻更别说事带有特别的馨香。她在这儿住了好几个晚上了,这几个晚上她没有心思去理会那被子的味道。现在,她想把被罩洗一下,找回过去的感觉。

    外面的热火力还有一些。

    林菊芳用洗衣机洗了被罩和别的一些衣物后,感觉有些累。洗衣时,她没有让母亲来帮她,她觉得自己一个人忙碌挺好,可以想一些事也可以忘掉一些事。

    晚饭后,林菊芳躺在床上,望着屋顶,眼睛瞪得大大的。她的思绪漫无目标,天上地下过去未来……最后她想到了赵君伟。一定是要离婚的,他无端地怀疑自己还打了自己,若是这样地持续下去,以后的日子还怎样地过呢?

    林菊芳像下了决心一样,猛地拿过手机拔通了赵君伟的电话。赵君伟的声音传过来:

    “干啥?”

    林菊芳尽量不放高声音道:“你说干啥?和你说离婚的事。”

    林菊芳突然觉得在屋子里打这个电话有些不妥,就关了手机,然后几步走到外面的街上,重又拔通了赵君伟的手机,没等赵君伟说什么,她先开口道:“我和你说离婚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赵君伟回答:“我怎么办?是你要离的,也不是我要离的。你怎么办就怎么办呗。”

    林菊芳从赵君伟的话里听出了他无所谓的态度,仿佛婚姻是个游戏,随时都可以中止。她生气了,对着手机喊道:“你等着,明天我就找你爸你妈,……不就离婚吗,我还真是下定决心了。告诉你,赵君伟,你八头牛都别想拉回我!”

    赵君伟不屑一顾地哼了哼,道:“谁拉你了?自己想得美!对了,你问你都要啥吧?你要啥我给你啥。我什么都缺,就不缺钱!”

    赵君伟说完挂断了电话,不等林菊芳再进一步地与他商谈。林菊芳觉得自己受到了辱没,一种隐隐的愤怒由心底升起,冲撞着她的额头。她咬了咬牙,又狠狠地跺了一下脚。

    离婚的路原来也是这样的曲折,不是一天两就可以走完的。明天,事情还要继续,不管这结果是怎样。

    林菊芳坚定了离的决心,就不再为此事牵肠挂肚。

    但以后几天里,赵君伟却拒不接她的电话,回到和馨家园的那个家里也不见赵君伟的影子。如此几次之后,林菊似对离婚的事失去了希望。

    今天是周日。

    林菊芳六点多时向和馨家园而去,希望这一次能把赵君伟堵在那儿。因为想到赵君伟可能在那儿,她的心忽上忽下地跳起来,不均匀地跳动让她有种怕的感觉。

    忐忑地进到自己住了半年多的居室内,她禀住了自己的呼吸,四下环顾着。赵君伟不在,不知道“死”哪去了。因为他不在,林菊芳似乎是松了一口气,同时又像是有一点失望。

    墙壁上的钟在“嗒嗒”地响,电脑桌上凌乱地放了一些吃的东西和包装皮儿,电视机的电源指示灯还亮着,沙发上的靠背儿有两个胡乱地叠放在一起,……林菊芳看着这一切,忽然心情沉重起来。她叹息了一声,又叹息了一声,不知道是为自己还是为曾经的这个家亦或是为赵君伟。

    林菊芳看了一大阵后,默默地动手收拾起来。她收拾得很仔细,像以前那样。待一切都做完以后,她坐到床上,看外面落日的余辉映在楼面上。

    天要黑下来了,街灯已亮起。

    林菊芳拿手机想给赵君伟打电话,可是想了想又放下了。她尽力地把自己的情绪控制在平静的状态中,不让自己激动不让自己血脉贲张。这样平复了自己的心境后,林菊芳打电话给赵君伟。赵君伟接了电话。这次赵君伟语气倒也平和,问:

    “林菊芳,你明天吧。今天不跟你说了,没空儿。你在哪呢?”

    林菊芳答道:“我、在家呢。也好,明天。”

    这样简单的一句话说完后,林菊芳挂断了。她没有开灯,任黑暗包围着自己。在黑暗中,她觉得自己能安静下来,能抛却目前的烦恼。钟还在走,不紧不慢不疾不徐。从昨天走到了今天,又会从今天走到明天。在这间里发生的所有故事都挂在了针脚上,带到将来,为将来所叙说。

    过了二十几钟后,林菊芳站起,又环视了一下这个屋子,然后走向门口。她换了鞋,出门,再下楼。

    林菊芳从单元门出来后没有像以前那样回看自己的房间,她的对于这个曾经的家的记忆或许止于今天,不会再延续。

    在离单元门二十几米地方,林菊芳突然站住了。前面的相拥着的两个人亲密无间,似是正在热恋中,男的恰是赵君伟。女的在笑,笑得甜腻粘着。

    林菊芳将头扭向一边,内里有一阵恶心与憎恶,还有一点尴尬。

    赵君伟看到了林菊芳,明显地脸上有了一种被窥破后的不自在。他欲言又止,稍停了一下后,张惶地挣开那女的搂抱向前走去。

    就是在这一刻,林菊芳不再有责怪赵君伟的想法,不再有对他的一点点抱怨,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不可能再回来。她也突然明白了,先前她还有对赵君伟的一点留恋,一点不舍,她还对赵君伟心存幻想,希望能重修旧好。

    林菊芳现在不需要镇定自己,她的心已平静如水。她快步地走出和馨家园,然后叫上了一辆出租车回到了家里。

    林菊芳没有对一脸探究的刘亚琴说过多的话,只是告诉她赵君伟已有了外遇,她已无法忍受。离婚肯定的,不可能再挽回的余地。之后,她就到西屋里,一个人躺到床上,默默地想事情。她不再流泪,泪已干掉。

    六天以后,刘亚琴、刘亚平还有老舅妈几个人去了李淑敏那里。她们一行人要做最后的努力,以规劝赵君伟和李淑敏,请他们慎重对待离婚的事情。李淑敏的主要的不让赵君伟与林菊芳过下去的理由是:林菊芳不懂得体恤赵君伟,没有将赵君伟摆到丈夫的位置上;在外面,林菊芳有外遇的嫌疑;赵家尚没有传宗的男丁,而林菊芳现在还没有身孕。……细节有一大通,足可以证明林菊芳不娴淑不温存且有几分的水性杨花。刘亚琴与刘亚宁同样地列举了赵君伟的种种劣迹,特别是讲到了赵君伟对林菊芳施与暴力。初衷是规劝并夹有探询的意味,现在完全地不顾情面据理而争乃至于争吵。

    林菊芳是后于她们一个多小时到的,当她到屋里时,几个人或坐或站着,都是一脸的沉郁凝重。赵君伟蜷缩在南面的墙,呆呆地听着看着。

    林菊芳木然地的了一圈后,艰涩地说:“妈,今天就离了吧。我和赵君伟的情份已尽,不再有破镜重圆的可能了。我……趁现在时间还早,我和君伟就把离婚协议签了。我什么也不要,只带走我的东西。我的东西不多,几件衣服,还有一点化妆品,再就是小东小西的。”

    李淑敏鼓劲了鼓嘴唇,几秒钟后说:“菊芳,按说呢你在我家待了这么时间了,做了这么长时的儿媳妇,我这当妈的也不忍心让你和君伟离婚不是?就是……”

    林菊芳不待她“就是”后面还有什么,果敢决绝地打断她的话道:“这没什么的,就是做了一辈子儿媳妇没生个一儿半女也不算合格。我不能生养,还有七七八八的事,那还往一块凑和干啥?我不耽误赵君伟,趁着年轻让他再找一个好的。就这么定了,马上签协议!”

    林菊芳说完,将事先拟好的并打印出来的离婚协议书从手包里拿了出来。刘亚平先接过看了一遍,然后疑惑地看了林菊芳好几眼。

    当赵君伟看完后,林菊芳问道:“可以吧?要是同意,你就签字。”

    林菊芳现在的语调出奇地平和,像是在同赵君伟商量。赵君伟迟疑了一下,然后看李淑敏。李淑敏扬了一下眉毛,对赵君伟说:

    “儿子,人家都准备好了,还不签?签吧,你还恋着人家可人家不恋着你。”

    李淑敏的话只换得林菊芳淡淡的一笑,她完全不去理会,就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刘亚琴倒是坐不住了,大着嗓子说:

    “这叫啥话!啥恋不恋的?就好像是我们家菊芳咋的了似的。”

    林菊芳冲着母亲瞪了一眼,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她说:“不管怎么样吧,我们是过不到一起了,是吧?那就签了协议,免得大家都不痛快。”

    赵君伟犹豫着,慢腾腾地过来,拿过协议书,分别签上了字。同样地,林菊芳也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这样的结果没有过费周章,却也不出林菊芳所料。

    等一切的正式手续都办完后,看看天光,已经三点多。

    林菊芳与母亲等人走出民政局的大门,坐上了老舅妈的白色丰田车。老舅妈并未急于启动,而是回过身来问:

    “菊芳,你就这么同他离婚了,什么都不要?多亏呀!”

    林菊芳呵呵地一笑,似是很轻松地说:“我人都不要了,还要什么东西呀?!”

    林菊芳的回答很难获得刘亚琴的认同,她不满地责备道:“给人家当了那些天的媳妇,归终到了啥也没落着,啥事呀!”

    倒是刘亚平想得开,劝刘亚琴也像是劝林菊芳道:“东西当不了人,有了人就有东西。菊芳,咱们还年轻,赶明儿再找。不信那事儿,找那套号的还真不费事。”

    刘亚平的话让林菊芳感觉放松下来,刘亚琴也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她侧头看林菊芳说道:“那可不咋的,咱姑娘就是俊,别说找赵君伟那样的,就是找五阿哥那样的也手掐把拿。”

    林菊芳觉得刘亚琴的话变了味道,就嗔怪她道:“说什么呢?我又不是七仙女!说话不着天不着地的,我都替你脸红。”

    被自己的女儿嗔怪,刘亚琴反而笑起来,笑得没有城府。她笑够了,忽地又把话题转到林菊英的身上。

    赵君伟的车就在不远的地方停着,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走。

    老舅妈一定是看见了赵君伟探出车窗的一张脸,就忽地发动了车子,说笑的刘亚琴猝不及防,“啊”的一声头撞向靠背。林菊芳见此情景,竟大笑起来。刘亚琴骂了一句。

    到家后的林菊芳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快快活活地哼着歌儿,还不时地东屋西屋地走几圈。她的这一举动被刘亚琴看成是解脱后的轻松与惬意,那么林菊芳真实的内心又是什么呢?她的内心未必见得是沉重,但静下来她会觉得一片的空虚,仿佛自己浮在半空之中,恐惧压迫着她。

    直到夜色降下来,林菊芳回到自己的床上,她才显出一点平静与安祥。没有人再来打扰自己了,自己也无需为别人劳神费心,一切都按着的意愿来,不怕再受到诘责与阻挠。哈哈……林菊芳忽然在暗夜中轻声地笑起来,进而是一滴清亮的泪流下,沾在枕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