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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她还不放心?

    今天有点热,刘亚琴说再有两天就是二月二了。二月二龙抬头,那天是十五后的又一个重要的节日。林菊芳想起在乡下的时候,父亲每在年前就将猪头烤好再烀熟,只等着二月二这天应节。她喜欢吃巧舌儿,吃到巧舌时,父亲就会说,让菊芳吃巧舌是最正确的,吃了巧舌才会说巧话。林菊芳绝对不像姐姐那样善于察言观色能说会道,善于抓住人的心理投其所好,她只是朴素地由着情感去与人沟通交流,不见有半点的虚假与委蛇。这恰便是她的弱处,她也知道这一点,但改掉是不容易的。

    电话铃响起,是林菊英的。林菊英此时正斜靠在床头上,对着自己的手指左看右看。林菊英头也不抬地对林菊芳说:

    “菊芳,把手机给我拿过来。”

    林菊芳把手机拿过来后看了看,见是那个自己接过的那个男人的电话。她把手机递给林菊英后,就向外面看。外面的天极蓝,就像洗过的一样。

    林菊英接通电话后,边听边下床,向另一个屋子里走去。林菊芳心里边不舒服,就一下子躺倒在床上,仰面向上。刘亚琴问道:

    “谁电话呀?”

    林菊芳回答说:“我哪知道,又不是打给我的。妈,你别没事瞎打听。”

    很明显地,刘亚琴有些不愿意,她冲着林菊芳一翻眼睛,却没有说什么。

    下午时,刘亚琴出去买菜,这屋子里就只剩下了林菊芳和林菊英。林菊芳从冰箱里拿出一坨羊肉放到小盆儿里后问林菊英:

    “姐,你过来看看还缺不缺什么,要是缺的话就赶紧让妈捎点回来。这才刚吃完几天涮羊肉,又涮啦。”

    林菊英手托着后腰眼过来看了看说:“不缺了,就这些吧。哎,菊芳,你得学着点,像这个涮羊肉最简单的了。”

    “到时候再说吧,反正现在有妈呢。我就打下手,择菜啦洗菜啦,这不也是活儿吗?”

    在这个时候,林菊芳突然地想到了孟庆中,她甚至于想象出有孟庆中在的时候一切都不用她操持。这个奇怪的想法没有在脑海中停留多久,被她强行驱赶走了。

    “菊芳,你说——算了,不跟你说了。哎,你的声音和我真的像吗?”

    笑着说话的林菊英看着妹妹,她的另一只拄着门框。

    林菊芳猛然想起那个男的,也知道姐姐此时问的话与那个男的有关。她不知道怎么样回答姐姐,想了一会儿才说:

    “我也不知道,反正是像吧。谁跟你说啥了?”

    这样的问话好像让林菊英不知道如何回答,她的眼睛转了几转,最终还是说了:

    “一个朋友,他问你是谁,怎么说话和我声音那么像。我就告诉他了是我妹妹,刚来不多长时间。他说,还要请你吃饭呢。”

    吃饭?林菊芳忽然笑起来,自己与那个男人素不相识,他竟想到要请自己吃饭!是不是……她隐约地觉得姐姐在提到那个男的时,神采特别,内心里好像还有些激动。林菊芳说:

    “他是干什么的呀?多大了呀?他咋说——”

    林菊英紧接过问道:“他说啥了?”

    相互看着,她们都没有作声。四五秒钟过后,林菊芳忽然哈哈地大笑起来,说:“他说,我想你——”

    林菊芳弯下了腰,眼泪从眼角溢出来。她的这一笑,被林菊英所误解,以为妹妹是在嘲笑她,就捶了林菊芳一下道:“没有你想的那么肮脏,就是、就是一般的朋友。菊芳,他还说什么了?”

    直起腰来的林菊芳忍着笑,好一会儿才回答:“没说什么呀,就说想你,然后我说我不是林菊英,然后就挂了。”

    “哦,吓死我了!”林菊英抚了一下胸说,“我们俩现在、就是一般的朋友。”

    姐姐的这一说倒让林菊芳觉得他们关系不一般,应该是那样的关系吧?但是这一疑问是不能在此刻向她求证的。

    孙永民、银行的信贷部主任、三十三岁、沉稳干练……这些断续的不连贯的信息远远不是那个男人的全部。林菊英在叙述这些时,眼睛里有一种无法掩饰的光波在流动。她乐于将这些事情向妹妹叙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加倍地感受到那种激动人心的幸福。姐姐的性情永远这样,不会随着年岁的增长而稍有改变。如果是林菊芳,她绝不会向别人吐露,只在心里默默地体味。

    她们的谈话没有继续下去,刘亚琴回来了。她拎着大包小裹的菜蔬进来后就大呼小叫道:

    “累死我了。你也不说下来接接我,就在上面等着,看一会你吃不吃?”

    林菊芳闻声赶过去,接过菜兜子放到厨房里,然后与母亲一道择菜洗菜。林菊英过来讲与母亲搭讪:

    “妈,这金针蘑多少钱?”

    刘亚琴不高兴地回答道:“六七块呢,真贵!咱们那就四五块钱。”

    呵呵地一阵笑后,林菊英说:“那你就回去呗,回去吃你五块钱的金针蘑。这家什的,就好像家里比哪都好似的。这里羊肉全是真的,咱们家那儿净糊弄人,我一吃就吃出假来了。”

    她们似是吵架的谈话不消两分钟就会以刘亚琴或者林菊英的哈哈大笑作结束。

    姐夫宁宏伟回来时都已是七点多,天色暗淡下来。他一进门,就不大痛快地说:

    “卖得不好——哎,菊英,去年这个时候也这个样子吗?”

    林菊英懒洋洋地答道:“都一样,淡季不分年份。老公,你还没吃饭吧?给你的电话你说不回来吃,你看看,这肉这菜还有那么多呢。”

    这样亲昵的话在林菊芳听来却有十分的别扭,她怪异地看了姐姐一眼。他们结婚四五年来,吵架的日子不少于亲密无间的日子,但在今天看来,似是和缓了许多。也许他们吵架就是过日子的一种方式或者是一种调剂,就像父亲和母亲总是大喊大叫说话一样。

    “吃完了,和小胖一起吃的,还有小红。”宁宏伟答道。说完,他向那屋走去,然后一下子躺到床上,把床压得一忽扇。

    林菊芳看着姐夫的样子抿嘴笑了一下,她没有在意此时的林菊英瞪了宁宏伟一眼。

    在几分钟后,林菊英将门关上,然后是里面的压低了的声音。林菊芳听不清,她也不想听清。但是,还是有断断续的话传进林菊芳的耳朵里: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和谁吃饭也不许和小红吃饭……”

    林菊芳无奈地摇摇头,起身,到母亲那屋子里。

    第二天,刘亚琴在与林菊芳收拾完后,出去了,她说趁着今天天好,上外面透透气。今天的天也确实好,阳光充足,没有风。因为母亲出去了,林菊芳就到姐姐那屋里。林菊英正在床上翻找相片,见林菊芳进来就直了一下腰,用脚蹬了一下。林菊芳问道:

    “这是干啥呀?”

    她看见姐姐手里的一沓相片就伸出去拿,但是林菊芳一下子将手转到了后边。

    “哎呀,我在挑相片。你看看,就这个人的。我就不愿意看见她,跟个妖精似的,描眉打鬓又纹唇又纹眼线的。是个啥呀,真以为自己的个大美女啦!我全挑出来,再用黄包纸上,扔灶坑里烧了。”

    花花绿绿的相片被林菊英一张一张地挑捡出来,放在一边。林菊芳认出来了,那个人是商场里卖洗衣机的小红。她明白了什么,就劝道:

    “哎呀,你可得了吧,你能把相片挑出来,可你能把她从他心里挑出来吗?再说了,我还没看出我姐夫和那女的有啥事呢,就是你瞎猜吧。猜来猜去的,没准你真的把我姐猜到她那里去了。”

    听林菊芳这样一说,林菊英住了手,看着妹妹道:“你说,你姐夫是不是那样的人?我总觉得吧,有点不对劲儿。菊芳,你姐夫他这个小眼一眯缝净道,小嘴再甜不丢地一哄人,啥女的能受得了哇!不行啊,我不放心哪。”

    林菊芳坐在床上想,想来想去的有那么两分钟后,她哗地把手中的相片扔掉了,再用腿一扫,那些个相片就散落得到处到是。林菊芳将那些相片一张一张地收捡起来,再放好后,对姐姐说:

    “还说人家呢,你不也是——”

    知道自己说走了嘴,所以林菊芳马上有一点惊慌地看着林菊英。林菊英瞪起了大眼睛:

    “菊芳,我也怎么的?我不就是打个电话吗?那孙永民帮了我很大的忙,我不应该感谢人家吗?你说,他的模样为什么总在我眼前晃来晃去呢?”

    林菊英的注意力就这么快地转移了过来,她不再关心宁宏伟与小红,不再想那些看小见摸不着却令她烦恼不已的事。林菊芳无法回答姐姐的问题,她还没有完全悟透两性的种种奥秘,所有的经验尚不足以解释情感的困惑。于是,她不答,就那样地看着林菊英。

    “说了你也不懂,就一个呆样。”林菊英说。她抽了抽鼻子,像是有一点酸楚。

    林菊芳傻傻在听着,最后报以一个微笑,然后,她转身进了卫生间。在卫生间里,她在镜子前面仔细地端详了一下自己,所看到的依然是那样的光洁细腻,只是,眼角处有一道细细地纹。她忽地有了一点感伤,岁月实在无情,竟像刀子一样慢慢地细细地雕琢着。她洗了一把脸,然后擦了一点雅姿面乳。如此的打扮后,她心里的自信让她走起路来款款婷婷如风摆荷叶绰约有姿。

    重又走到林菊英的面前后,她细细地打量了一下姐姐,并未发现她的脸上还存有刚才的那种淡淡的忧虑与忧伤想往相混杂的表情。她就是一个风儿一样的人,所有的喜乐与烦闷都表现在脸上,也会突然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林菊英与妹妹说了一会话后,她忽地站起道:“不行,我得上商场,看着那个王八犊子去!”

    林菊芳哭笑不得,她不知道是该劝阻姐姐还是该支持。她目送着林菊英出了房门,再目送姐姐挺着肚子开着车出了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