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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节 暴雨年代(7)

    “我曾幻想过如果我没有遇到她会怎么样,可想来想去,脑海里都是她的样子。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很多时候我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做了。那天晚上她又说想让我娶她,我望着她的眼睛,好似看着一位陌生人。我想听清楚她的话语,大脑却一片空白。没有什么能让我下定决心伤害她,除了她自己。这个话题我们聊过很多次,我想了一些解决方法,最后都被否决了。我不能再去伤害我的妻子了,哪怕我已经伤害她了。我知道我有罪,如果那天的大雪能够下在这个季节,我多想被大雪埋葬的是自己。我现在也忘不了她的一切,她留在我心口的话,她熟睡时呼吸的频率,她的睫毛长到能落上蝴蝶。等到我真正杀了她,看到她的脸浮在脸盘里的时候,我知道那不是她。那具尸体不是她,困扰我的‘红色长裙’也不是她。她不是这个样子,起码她活在我记忆中不是这个样子。如果审判我,枪毙我能赎清我的罪过,我愿意去自首,但我知道,哪怕到了生命最后一刻,她的样子还是我和她初识时的样子。我不知道为何到了后面她能变得一点也不像她,我只想她能乖一点,想让她从我的身份里剥离开,只享受我在生活上的一面。但她做不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做不到。人生没有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们只能在最初选择的那条路上不断挣扎。最近不是新起很多词吗,像什么‘电脑故障’之类的。我也在清除我的‘电脑故障’。准确来讲,她不是我的‘电脑故障’,她倒像是我逃避现实的一个地方。我把这个地方称作‘家’。我不想我忙碌了一天回到家里,家里还是乱糟糟的。我想这个地方可以不大,但要有能让我精神放松的功能,无所谓吃喝啊!电影啊!什么明星啊!我把她比作我的‘家’。我也想跟她有个‘家’。可我放不下我的妻子,放不下我亲手争取的一切,我真的没法把这些和她放上天平,来比重,来选择,这是不公平的,也是我没办法的。或许,只有她完全变成我记忆中的她后,我才能更好的拥有她。这一个想法很可怕,像深渊引诱我跌落。我真的杀了她。用我的双手。最后一次试探她的呼吸,探索她的身体。那天下的雨很大,我在车灯里,抱着没有呼吸的她,很想哭,很想借着这场大雨流一场泪。我就这么看着她,看着她的身体跌落泥坑,看着她的面容被雨水淹没,看着这树林草木茂盛,大雨落在我们的城市。我等了好久才上车,我想大雨也能把我淹没。我想起那一个冬天,我开着车走在路上,大雪慢慢,慢慢把她推到我面前。雪花落在她衣服上,落在她手心里,纷纷扬扬很久。我看着雪花降落,感受着她慢慢走进我心里的一刻,我想那就叫永久,只是没想到后续会变得如此。”

    我并没有把这段话写进记录表里,眼前这个男人像是梦游般在自言自语,我也是听到一半,才反应过来,他嘴里说的她是第一位被害人。

    我走出审讯室,窗外还在下着雨,空气微凉,天际还未少许微光,黑色的建筑物矗立在天幕下,被雨幕包围。我点起一根烟,对着窗外的雨水吐出烟雾。两天前,我们调查组接到市里通车,驱车来到这座小城。警员被害的消息令市里的领导大为震怒,同行的同事甚至路上都联系了当地的武警部门。谁都没想到是易志平杀的人,大家一开始都以为是当地悍匪作恶。

    初次见易志平的时候,我就对他感官不好,总觉得他的笑容背后隐藏着许多东西。和当地警方朋友喝酒的时候,也听他说起易志平的一些家事,朋友肯定了他的办事能力和履历,对他在男女之事上的作为也不便评价,毕竟这是1998年,人们习惯去看香港影碟,去模仿电影中明星的做派和穿搭,但并不认同电影外明星“混乱”生活。人是被欲望控制的猛兽,又是被道德和法制圈定的“良好市民”,两者并不冲突。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街边的路灯亮了起来,下班的人潮披挂着雨衣骑着自行车往来街道,孩子们却只打着雨伞穿着雨鞋在小巷中踩着水坑玩,欢笑声似乎都能传到这里。警察局长从办公室出来,看我一个人在楼道抽烟,走上前,跟我借火。

    我把火机丢给他,并不想和他说话。警员被害案件已经够他喝一壶了,再加上之前被他特意压下的“陈年旧案”。我实在想不通,他怎么能对得起身上穿得这件制服,也实在想不通,为何组织上还未下通知把他带去调查。不过目前,“易志平案”才是“重中之重”。

    就算我没理会他,看他样子,也是执意想和我说话。

    “叶督察,老易,易志平审讯的怎么样了?”

    “案情脉络大体摸清了,但有些细节他还没交代清楚。”

    “这个易志平,到这个时候了还不老实交代,这不是给组织添乱吗。”

    “孰是孰非,到最后肯定有个定论。”我稍微偏转了一下身子,面对着他,“你也知道,法律不会冤枉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一个坏人。”

    我特意把最后半段咬字很重,也实在不想称呼他的姓名或职位,就只说一个“你”。

    他只是点头称是,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寂静”。雨落在窗台上,百合叶窗下积出一小摊雨水,细细的绿苔沿着雪白的墙面一直蔓延向下。街上的人流比之前少了许多,灯火从居民楼里依次亮出,人们被雨水圈进家中,黑色天幕下的北方小城此刻分外宁静。

    “这城市真的漂亮。”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让我拧紧眉头。我看着眼前这个叼着烟看着窗外夜景的人,恨不得给他一拳。你说这城市美丽,是因为你经营城市多年?你暗示这表面的漂亮,是想掩盖背地的肮脏?南方的汛情牵动着全国人民的神经,看着电视里只有二十岁的解放军官兵手牵手筑成人堤,不畏死亡,只想能让后方的人民群众安全撤离,我们单位上过战场的老领导们哭得稀里哗啦。你在的这座城市里也在下雨,只是没有汛情,但我所见是另一种“洪水猛兽”——能腐蚀肌体,损坏神经的“洪水猛兽”。

    我吸完手中的香烟,转身回到审讯室,没有理会他的招呼,也不想去理会。

    易志平还在自言自语,负责记录的女同事也没从他的话语中摘抄到多少有用信息。我喝了一口茶,决定还是从他妻子方向入手,既然他自言自语中说对不起自己的妻子,这份愧疚心可能会成为突破口。

    我翻阅着手中的档案,看着面前这个女人,才发觉她跟第一位被害人长得十分相似,都是鹅蛋脸庞,长发,眼角有一颗小小的痣,就是她有些年老,眼中的神色更加沧桑,不像被害人生前照片一样轻松活泼。

    女同事开始常规的审讯流程,问完姓名、籍贯、年龄后,我才发现易志平和她成婚多年,一直没有孩子。我手指轻敲着桌子,思考说辞,女同事拿出了小吴的照片问她是否认识这个人。

    她点了点,随后低下头,我从档案卷中翻出其他照片,走到她面前,把照片摆到她面前。

    “你现在还认识他吗?”

    照片是小吴被害的现场照片,他被人勒死在一棵大树下,脖子上的铁链绕过树干在另一头嵌进树体。小吴整个人像一把尺子,平直的如同三角形的斜边,僵硬在那里。他的双脚在地面刨出两个大坑,整个脚踝都没在泥水中,而双手指甲有的都已经磨断,大树树干上都是深深的抓痕……

    她只看了一眼就把头扭到了一旁,我把照片收起来,说:“不用说你不敢认识,小吴的爸妈估计也不敢认识。他们想不到自己的独生儿子死的这样凄惨,还是被自己的同事害死。”

    “你看着我!”我不由得加大嗓音。

    她把脸朝向我,眼中都是慌乱,嘴却抿得很紧,不肯说一句话。

    “我们已经知道小吴被害那天下下午给你打过一个电话,电话内容是什么?”

    她还是不肯说话,或许可以说,她在犹豫要不要说话。

    “你可以好好想想!”我把第一位被害人的照片摆在她面前。

    她低头看了眼照片,低下的头颅忽然有些发抖,一些轻微的叹息从口中发出。

    “这是你丈夫杀得第一个人,也是小吴一直追查的一个人。我看她跟你长得很像。”我继续把另一张照片摆在她面前,照片是从她家中相册翻出来的,按上面的时间标记,应该是她和易志平刚相恋时拍的合影。

    她小心抬起手摆弄着两张照片,目光先在合影那张停留,最后定格在第一位被害人身上。

    “你们知道她是谁了?”她指了指第一位被害人,问道。

    “是你丈夫的情妇。”我身后的女同事回答道。

    “我猜也是,她这么年轻,这么漂亮。不像我,年纪大了,孩子也生不出来。”

    她的话语低沉,声音像风一样打着转。目光又移到合影身上,手指轻轻摩挲着易志平的脸,转而又摩挲着自己。

    “你们准备跟小吴的爸妈怎么说?”她忽然抬头看向我。

    我看着她眼中被强行隐没掉的泪光,思忖了一下,“等案件水落石出了,上面会给小吴一个‘烈士’的名称。”

    她好像松了口气,继续说:“小吴是个很好的孩子。那天下午他给我打了一个电话,问我老易这两天晚上有没有在家。”

    我朝身后点点头,示意女同事快些记录。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在回忆些什么,继续说:“那几天他和老易都有些怪怪的,那天下午之前,他还给我打过一个电话,问我上周五老易晚上有没有在家。我没有直接回答他,老易一直不让我过问他工作上的事,就含糊的回答了一下。那天老易回家后,我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他让我之后都说他在家,要是单位有事会提前和我说之类的话。”

    “那当天下午你也这么回答小吴的?”

    “嗯”她点了点头,接着说:“小吴还给了我一个call机号,让我晚上等到老易回家后给他回个电话。”

    “那你回电话了吗?”

    “没,那晚老易回来让我很害怕,就没敢给小吴回电话。”

    “他怎么让你害怕了?”

    “他像变了个人一样,之前他就对我有些冷淡,但那晚他回家后,我感觉他要杀了我。”

    我把“想杀了我”几个字下划了一条线,接着问:“你是怎么认识易志平的?”

    她有些诧异我如此问,但还是说:“我和他是初中同学,那时候我被小混混欺负,是他帮我解围。”

    她又看了一眼两人的合照,“那时候他就告诉我他想当警察,想帮助那些被欺负的人。”

    “后来你们就在一起了?”女同事有些八卦的问道。

    “没有。”她嘴角终于浮现了一抹笑容,“后来我搬家了,我们就断了联系。没想到差不多二十岁的时候,我们又碰到一起了。那时候我发现他真的当了一名警察,真的想去帮那些被欺负的人。后来,我们就相恋了,他被调到这座城市,我们结了婚,在这座城市扎了根。结婚那天,我问他这么坚持当一名警察的,他说看到那些混混欺负我的时候,就想保护我,有了警察这个身份,就可以保护我一辈子。”

    我又在“保护我一辈子”下划了一条横线。

    “没想到后面。”她没有在继续说话,嘴角刚刚露出的一抹微笑被苦涩硬生生打断,在我的眼里,像一株缀满露珠的小草深深低下头颅。

    “小吴是个很好的孩子。他好久都没回家,我想跟他说会话,就说起小吴给我打电话这件事。”她忽然流下了泪,手里紧紧攥着她和易志平的合照,“我觉得是我害死了小吴。”

    我起身把面前的纸巾递给她,说:“这事不怪你,我们会还小吴一个公正。”

    她拿起纸巾擦拭眼泪,照片被她攥得发皱,我看着照片上的两个人。这是很久之前的照片,彩色背景都有些泛黄,两个人的头原本紧紧贴在一起,忽然相对又相视一笑,摄影师也是抓拍的这个镜头。那时候他们都还年轻,打扮也还有些土气,手里也没多少存款,但她还是为了他围上了新买的紫色围巾,他还是为了她特意抹上了很贵的发蜡……

    易志平的妻子离开后,女同事问我要不要休息下再审问易志平。我看着手中的合照有些发愣,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她也看了一下合影说:“我觉得易志平的妻子和第一位被害人长得不像。”

    “易志平的老婆年纪都大了,肯定不像。”

    “不是。”女同事指了一下照片中的人,“年轻的时候也不像。”

    我有些诧异的回头看着她,她摇着头说:“真不知道你们男的眼睛是怎么长得,这都看不出来。”

    我点起一根烟,当着她的面抽起来,整个人靠在椅背上伸展肩膀。

    “你说,易志平案结束后,组织怎么处置他?”

    我当然知道女同事口中的“他”是指警察局长,但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反而把头往门口张望一会儿,确定没人后,才说:“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就怕这只老蚂蚱成了精,能想办法熬过去!”

    我听着女同事恨恨的语气,决心先去厕所方便一下,在来审讯易志平,没想到刚到转角就碰到了小郑。

    小郑刚看到我就打算回头,我叫住了他,问他怎么了,怎么见我就躲。

    小郑半天没有说话,到后面硬生生憋出一句:“能治易志平的罪吗?”

    我拍了拍小郑的肩膀,斟酌了下语气,“小吴的事也不怪你。”

    “叶督察。”小郑眼里噙着泪,眼角通红,看样哭过不止一次,“要不是我轻信易志平的话,也不会害得小吴被怀疑。要不是我把传呼机借给易志平用,小吴也不会被他骗过去杀害。要不是……”

    他话还没说完就哭了起来,我看着眼前这位小伙子也说不出话。我理解他的悲伤,也明白他的困惑。杀人的是易志平,但他却借了太多手完成他的杀人计划,要不是小吴最后那通电话打给了他的妻子,恐怕在我们理解思绪之前他就能逃之夭夭。

    我把手移了一下,转而拍了拍小郑的手臂,“就算易志平是个老狐狸,但终究邪不胜正。我们不能让牺牲的同志白白牺牲,所以你要……让小吴的精神成为你的一部分,替他好好做好警察这份工作。”

    “我想抽根烟。”

    我替小郑把烟点上,烟草刚入他的肺就呛了他一口,他看了我一眼,就生生止住了咳嗽,脸也被憋得通红。我又拍了拍他的手臂,上完厕所后,回到审讯室,吩咐外面把易志平带进来。

    这次易志平没有在自言自语,我想了一下审讯说法,接着阻断想要问话的女同事,丢给他一根烟,说道:“刚才我上厕所的时候碰到小郑了,他跟我要了一根烟,决心把小吴那份也好好做下去,要当一名好警察。”

    易志平笑着叼起烟,接着跟我要火,火焰燃点烟草后,轻吐一口烟雾,“他就不适合抽烟。”

    “他会成为一位好警察的。”我听出了他的弦外之意,接着说:“但他需要一个真心教他的好师傅。”

    “这种人少。”

    “是少,总比‘利用’他的好。”

    “我就用他传呼机给小吴发了一个消息,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是我杀了小吴。有指纹吗?有人证吗?我现在只算一个‘犯罪嫌疑人’。”

    “证据当然有。”我拿出档案袋里的传呼机,“这是小吴塞在你驾驶座缝隙里的,想必你杀人后精神高度紧张,哪怕清理了现场痕迹,也忽视了这种角落。”

    “这可能是他不小心掉在我车里的!”

    “易志平,事到临头,别想抵赖。”女同事还没在我说话之前,就大声抢白了一句。

    易志平笑着看着我们,又抽了一口烟,不再说话。

    我也笑着拿出档案袋里的两张照片,摆在他面前,一张是第一位被害人生前的,一张是他和他妻子的合影。

    “我觉得你妻子和第一位被害人长得很像,但我同事却觉得长得不像,你觉得呢?”

    “这世上相像的人很多。”易志平就匆匆瞥了一眼,说道。

    “前面你妻子来到这里,说起你俩相恋过程。结婚那天你跟她讲,你穿上这身制服是想保护她一辈子,让她不在害怕被别人欺负。只是没想打后面她会说,你杀死小吴那天晚上回家后那样子就想把她也杀了。”

    “你是不是也想杀了她!”我紧盯着易志平的眼睛。

    许久,易志平才叹了一口气,“我对不起她。”

    “因为你出轨?”

    易志平摇了摇头。

    “因为她不能生孩子?”我接着问。

    他又摇了摇头,“其实是我,我原来也以为是她,和小刘在一起后,才发现是我自己的问题。”

    “所以你‘恼羞成怒’杀了小刘?”

    易志平没有在说话,反而看着照片,过了好一会儿,才喃喃自语道:“我也觉得她们长得很像,那天下雪的时候,我碰到小刘,就好像碰到年轻时候的她。”易志平顿了一下,接着说:“我喜欢她很久了,从初中就开始了,一开始没想当警察,但后来她搬了家,去了别的地方,我也没有了她的联系方式,就想如果当了警察是不是能找到她的户籍资料,再次遇见她的概率大一点。”

    “那你还出轨?”女同事又问了一句。

    这次易志平没有不回答她的询问,反而苦笑了一下,“结婚前,以为只要感情就够了。结婚后才发现了,维系这份感情太难了。我和她又没有孩子,这又不是我们长大的城市,有时候觉得很陌生,很想找个其他渠道去放纵一下。”

    “你在警队干了这么多年,升职指日可待,这城市怎么给你‘陌生感’?”我问道。

    易志平这次笑得更大声,“你觉得我‘指日可待’?”他看向我,“你觉得有这位局长在,我能‘指日可待’?”

    我没有回答,反而引得他想继续说,“他恨不得把他所有亲戚都安排进来,岗位就那么多,‘尸位素餐’的人多了,我们这种没资历、没背景的人怎么‘指日可待’?我不行,小郑也不行。”

    “我觉得小郑可以。”

    “那是他还没被染得一身黑。我当年觉得我也可以。我刚杀小刘的时候,我很害怕他们追捕我、通缉我。我留下了太多马脚,只要用心查一下就能找到我和小刘的出租房,就能找到小刘和我的关系,我只是没想到,大家都好像没事人一样,象征性查了几天后就不了了之了,只有小吴……”

    “所以你杀了小吴?”我又给他点了一根烟,问道。

    他朝我笑了一下,好像卸下了所有的包袱,说道:“一开始我并不想杀他,他怀疑我,这正常。我只是没想到他能追查到我出租屋那里。我没有办法!”

    “那你是怎么让他在出租屋那里失去线索的?”

    “很简单。我从小郑那里知道了只有他一个人查找这件事,就安排了一名妓女先到那里,伪装成小刘,让他断了线索。”

    “但其实,我们也是从这条线上先怀疑到你身上的!”

    “嗯?”易志平有些诧异的看向我。

    “小吴在查验出租房的时候发现了刚使用过的避孕套,而他通过电话也早就知道了这几天你都是回家的,根本没去出租屋那里。”

    “他妈的。”易志平苦笑的骂了一句,“我给她买了一盒避孕套,让她打开盒子就随意放到茶几或者床头柜上,没想到她在我出租房里直接拿着接客用。这年头,婊子和狗都不值得相信。”

    “所以你因为什么杀了小刘?”

    “她想跟我结婚,我知道是自己的问题后,就觉得分外对不起我妻子。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跟我提,那天晚上我喝了酒,没想到下手重了。”

    说完这句,易志平就不在说话,烟也烧完了,剩下的烟火燃点在他指尖。女同事把剩下的审讯环节完成就让民警带他回了拘留室。

    我点起一根烟看着头顶的灯光,幻想有一只蛾子能穿越楼外的大雨来到这里,轻扑着近在咫尺又永远抓不到的灯火。

    女同事问我什么时候带易志平回检察院,我收起审讯桌上的照片,看着合影的两人,他们那时候真的年轻,眼睛中都是光芒,都是能拥抱对方的神采。只是这照片有些泛黄,不知道是时间久远,终究会磨平激情还是激情本就平乏,经不住生活的推敲。

    “明天吧。”我回答道,等到女同事将要踏出审讯室时,我又说了一句,“到时候我想多带一个人。”

    她对我笑了笑。我们都是扑向灯火的蛾子,我想此刻楼外的雨水能小了些。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