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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肆拾陆回:马作地卢飞快去,弓如霹雳弦惊来(上)

    朱由检不再答话,自顾自的向着城外望去。

    此时的北京西直门外大雪满天,城外关宁军便在袁崇焕率领之下,驻扎于广渠门外。

    只见北京城外,关宁军足有数万,除了五千蒙古游骑,还有万余辽东汉骑,更有蒙古战马八万匹,这是关宁军中精锐的精锐,也是大明最强大的力量。(后来也是这股力量亲手把南明送进了坟墓)

    一身戎装的蓟辽督师袁崇焕此刻身骑烈马,行走于广渠门外,正在巡视三军,不时还眺望远方。

    朱由检将袁崇焕的身形看了个真切,又顺着视线望去,正见一伙满清鞑子游走于远方,而在天地交接之处,浩浩荡荡的金兵也缓缓走来。

    打头的这伙清军有约莫几千人,为首一人身着亮白盔甲,盔头上插有两支飞翎,左右各有一名士兵,各打一面飞龙纯白不镶边大旗,看来是一个旗主的样子。

    按照满清鞑子的体制,这便是正白旗的旗主多尔衮了。

    作为后金军中有数的猛将,四小贝勒之一的多尔衮,此刻兵临城下,也是兴奋异常。

    只见他昂首挺胸,胯下的烈马阔步行走在大明朝京师之外,对于满清鞑子来说,这是第一次踏入京师境内,也难怪多尔衮兴奋如此了。

    多尔衮身边是正白旗的满洲女真,个个身穿白盔白甲,跨骑烈马,端的是威武不凡。

    在最中央的女真人四周,便是八旗蒙军了,这些蒙古人大多刚刚投靠,被安排在女真人不远的地方。

    人数最多的当然还要属汉军了,这些人本来都是大明军民,但辽东动乱之下,早已被努尔哈赤控制在手,原本还会反抗的汉人,随着毛文龙身死之后,此时也就只剩下躯壳而已,任由女真人差遣。

    汉军的将士们驱赶着刚刚在顺天周围抢的汉民,等到打仗的时候便会用这些人去做前锋,这自来便是后金军队的作战思路。

    原来清代的八旗分为八旗满洲、八旗蒙古、八旗汉军三个主要的体系。(汉八旗的说法是错误的,汉军是在满人统治下的,应该叫八旗汉军。)

    从时间上来看,八旗汉军是最晚形成建制的,而且在设立的过程中经历了不少的曲折。

    早在天命时期,努尔哈赤在辽东地区与明军对抗,当时后金主要的军事力量就是满洲八旗,以及数量有限的蒙古兵丁(此时蒙古八旗也尚未完善,先有二旗)。

    被俘获或主动归降后金的汉人,没有披甲当兵的权利,他们只能跟随主人出征,充当战争中打草喂马、采薪烧饭,或协助家主抢掠人畜财物。

    这一时期,汉人户口相对也较少。但自努尔哈赤相继攻下清河、开原、铁岭、广宁、锦州、义州等重镇后,一大批汉人归降,这些人被编入民户,并被征调入军,这部分人就是后来汉军旗的核心。

    天命后期,随着军事战略的需要,不少汉人开始披甲从军,实行的是二十丁抽一人当兵,这与满洲八旗“三丁抽一”的兵制不同。此外,在行政、军事等管理制度上,汉兵与八旗兵也截然不同。

    努尔哈赤晚年,由于推行一系列错误举措,导致满汉矛盾迅速激化,原来投奔后金的很多明朝地主乡绅,以及降兵降将,遭到了一场空前的浩劫。

    幸存下来的汉民被强制编为庄屯,分隶八旗,给诸王公贝勒、大臣为奴。因此努尔哈赤晚年,汉兵也就不复成军了。

    到了,皇太极天聪时期(也就是皇太极称帝之前),为了缓和严重的社会危机和政治危机,恢复了部分汉人庄奴为民,在这个前提下,汉兵才有可能复生。

    天聪前期后金对明军以及蒙古察哈尔部进行过多次战争,汉人民户下的人口不断增多,数量达到了数万之多,这些壮丁自然也就成了补充八旗兵的重要来源。

    一直要到尚可喜等人投清,为了争取汉族上层人物的支持,扩大满洲贵族政权的基础,皇太极才开始着手筹建汉军旗......

    多尔衮远远的望了城外袁崇焕一眼,当即哈哈大笑,说道:“明军已经毫无斗志,袁崇焕率兵回京,果然不出范先生所料,竟是连城都进不去!”

    多尔衮身边的赫然便是汉军二等总兵官佟养性,此人本是辽东抚顺人,早年是资产雄厚的地方大族,因暗地资助努尔哈赤被明军察觉而投了金军,后来为金军督造红衣大炮,甚至还做了清麻宗康熙皇帝的外太祖父。

    佟养性几步来至多尔衮身前,神色尴尬的行了一礼,想当年自己还是努尔哈赤的投资人,如今见了他儿子都要行礼了,口中说道:“旗主,袁崇焕率兵驻扎于城下,想必粮草不接,而我军连战连捷,正是气盛之时,何不主动出击,先打上一仗?”

    多尔衮此刻刚刚在漠北立下大功,正是意气风发之时,当即哈哈大笑,说道:“汉人内斗内行,外斗外行,难怪落到这副境地,派汉军出击,压着刚刚俘虏的汉人,老子倒要看看,他袁崇焕是打还是不打!”

    “贝勒爷,就怕明军的火炮......”

    佟养性话音未落,多尔衮便勃然大怒,骂道:“一路过来,明军的火炮打中谁了?要说是关宁军开炮就罢了,这城内的守军如何模样,你难道不清楚不成?”

    佟养性被骂了一句,也不敢表露出恼怒,但终究是有几分不满,说道:“这里终究是明庭京师。”

    多尔衮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京师之中,就算京营将士再差,也总比一路过来其他几个卫所要强,但对于多尔衮来说,汉人的性命也能算命?

    “你要抗命不成?”

    多尔衮气急败坏,当即抽出马背上的鞭子,高声呼道:“皇上派本贝勒攻打广渠门,汉军为我所用!你以为本贝勒不敢杀你不成?”

    佟养性终归还是汉人,听到这番言论,尽管心中也有几分不适,但面对这位气势正盛的小贝勒,也只好行了一礼,随即压着几千俘虏向袁崇焕驻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