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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送行

    蔡卞的想法跟赵煦是不谋而合的,他受神宗皇帝和王安石的影响是有开边拓土的想法的,至少也要收回祖宗旧地,不能被后世人怒骂他们怯懦无能,竟连基业都收不回守不住。

    但是交趾之事相比辽和西夏是要靠后的,熙宁年间两国一战,交趾已无力再战,南边暂时维持安定即可。

    因此在此事最后他建议赵煦应将目光放在北面尤其是西北。

    神宗皇帝对西夏的多次战争,已经占据河湟之地和横山部分地区,如今休养数年整军备战,是可以实现熙宁年间包围孤立乃至于灭亡西夏的战略构想的。

    蔡卞提出这种观点,让赵煦对其刮目相看,吕惠卿也赞同此说,力主对西夏要尤其强硬。

    “两位爱卿如此说,朕觉得覆灭西夏收归河西已经指日可待了。”赵煦心情大悦,于是他又问了蔡卞一个问题,“蔡卿朕若是派你去陕西四路中的一个去处担任要职,你可以做到只主政不干预军事吗?”

    蔡卞闻言略微一愣,立刻拱手道:“回官家,臣并无统帅大军之念头,亦知自身军略非已所长,若去了陕西四路自是理政后勤为主,军事当听从将官建言。”

    他以为赵煦要让其统率一路经略安抚使司内心有期待也有惶恐。因为他确实不曾直面过党项人大军。

    “好,那朕就任命你为鄜延路经略安抚副使,领延安府知府,协助种师中打理政务,军务以种师中为主。”赵煦当即就令吕惠卿书写诏书。

    苏轼提醒道:“官家,这任命不在朝会上讨论一下吗?”

    “不必了,”赵煦摆了摆手,说道:“朝会讨论短则两三日,多则十多天,鄜延路和种将军都等不了了,朕为一国之天子难不成还不能独立任命地方副职?”

    这些天亲政没多久,他对于新旧党争,尤其是旧党那边已经不耐烦。

    任命职务不是看谁适合不适合,胜不胜任,反而是看其属于那一边,如果不是自己这一派你就是适合也能找一堆理由让你显得不适合。

    这种朝会讨论毫无必要,甚至空耗人力简直不该存在。

    吕惠卿眼见官家有了火气,自己劝谏走个形式的话也咽了回去,他还没有得到正式任命这会去触怒官家,寻这晦气干什么?

    再者说如果朝会讨论蔡卞担任鄜延路经略安抚副使,说不定还真会搞个三五天没有结果,最后还得官家拍板,让蔡卞走马上任,省这么个流程似乎是有些不对,但于结果而言,根本是毫无影响。

    “那陈州那边?”蔡卞一时也对这种雷厉风行有点不适应。

    赵煦对周启道:“你去宰执那边传我口谕,蔡卞就任鄜延路经略安抚副使兼任延安府知府,陈州知州的人选让他们三日内寻一可靠人选递上来。”

    周启领命而去。

    宰执们办公的地点就在皇城之内,被称作政事堂,政事堂下设舍人院,有知制诰或直舍人院,负责撰拟诏旨。还设孔目、吏、户、兵礼和刑等五房,分曹处理各项政务。

    周启赶过去没花费多少时间,这时范纯仁、王岩叟和苏辙都在,他当即就让宰执们屏退闲杂人等宣读官家口谕。

    三人听完面面相觑,官家跳过他们直接任命了近日来新旧两党一直在拉扯的鄜延路经略安抚副使,还被官家追加了延安府知府,而且任命的人选是分属新党的蔡卞。

    不过之后三人就神态各异了。

    范纯仁多少是有些心有不甘的,毕竟这些年宰执的分量是日渐加重的,天子是一国之主当然可以随意任命官员,但多少顾虑宰执们的看法还是要有的。

    不然皇权得不到一定程度的遏制,暴君和昏君就更容易祸乱天下,这已经是人臣之间的共识。

    如今的官家虽然并不是什么暴君和昏君但体制的存在就在于长久性,下任的天子谁知道是什么样子呢?他这时只是在考虑体制的重要性,却没有想过这是因为他们几日来反复拉扯,让赵煦没了耐性。

    王岩叟就是看到了这点所以吃惊之后恢复如初,他在这场争执中几乎是零参与,不是他不想为旧党谋求发展,是因为他清楚官家所想的副使人选是要辅助种师中而不是钳制,范纯仁提出的人选却都是冲着钳制去的。

    那他还参与什么,由着同僚们去折腾吧!

    苏辙与王岩叟的想法又不相同,他其实也担心体制不存,确实不利长久,但因为兄长苏轼的原因知晓更多内情,知道官家不是不重视体制,而是厌恶了党争,今天有这举动,一点也不奇怪。

    “范相公,凡事要往好的方面看,官家任命了蔡卞,可把陈州知州的任命交给了中枢,这也算是体恤我们了。”他试图安慰范纯仁,毕竟这时候的范纯仁总揽政务,行使的可是左右二相的职权,自身情绪可是关系到国家大事的。

    范纯仁叹了口气,“想想也是,种师中的任命都近七八天了,副使人选却迟迟不能定下,或许官家是烦了,为了让心腹爱将尽快走马上任,这也可以理解,陈州知州你们可有什么人选?”

    “范相公是忙糊涂了吗?我们主管的是军务,这类政事该范相公拿主意才是。”王岩叟基本是一副看戏的心态。

    范纯仁对他这些天的表现不满久矣,皱眉道:“我说彦霖,知州是权知军州事,难不成地方官就没有军权?陈州不是边地就只管政务了吗?你区分这么仔细,到底是想偷懒还是别有用心?”

    王岩叟眼见对方发火,忙拱手请罪,“是我一时唐突了,范相公莫要怪罪,但知州人选我和苏右丞只能提提建言,还是得你拿主意才行。”

    不说那边政事堂的琐事,福宁殿这边,赵煦又召种师中和日谷得进殿,正式在近臣齐全的情况下复盘针对西夏的策略。

    这事吕惠卿和蔡卞完全不知情,而苏轼也只知道一部分。

    按照他们之前商议的计划引诱西夏出兵入侵当从现在主政的梁太后入手,先派人在西夏境内大肆宣传妇人主政祸乱国家,令百姓遭祸佛主厌弃,也致使西夏国运流失,不久国将不国。

    这些流言再配合现在已经在西夏境内盛行的种师中是佛主护教伽蓝关公转世,大宋已得佛主庇佑将日益昌隆等传闻,西夏梁太后为证明其执政合法性必须需要从军事上找补回来,让西夏主动入侵的构想就成功了一半了。

    另外调任现环庆路经略安抚使章楶到泾原路,曾帮助章楶在环庆路大破党项人的折可适调任为泾原路钤辖,其兄折可大领府州知州。

    完成上述人事调整后,再让章楶故意做出不满天子不满中枢的举动,对外宣称其才足可为宰相,远胜其族弟章惇,章惇未有寸功获封首相,而他屡败西夏,杀得梁太后翻山越岭仅以身免,却不得朝廷重用。在军备上也外松内紧,给党项人以泾原路防守虚弱的假象。

    如此,梁太后则大有可能从泾原路入侵。

    泾原路的地形确实可以沿着山川河谷直逼泾州和汾州,但其退路也容易被切断。

    待党项人大军入侵,泾原路守军按计划坚壁清野,敌进则守城寨,敌退则小股袭扰,一步步消磨西夏大军的耐性,待其疲惫想要撤军之时,鄜延路的种师中部则绕到敌后截断河谷退路。

    此役不说歼灭西夏大军主力,也要大幅消耗西夏的有生力量,为后续全占横山一线打好基础。

    当通直郎王厚将上述讲给吕惠卿和蔡卞听后,两人都十分震惊,这策略十分成熟,可行性不要太高,两人都以为这是久在边地与西夏长期作战的前汾州知州种师中的构想。

    但种师中却告诉他们策略的主体其实是官家提出来的,后续的完善和细节才是他和王厚,乃至于日谷得的补充。

    两人自然是大吃一惊,不可思议的看向赵煦,好一会才追问具体细节。

    王厚在地形图上将章楶所领泾原路大军和种师中所统领的鄜延路大军大致分部,以及相互之间何时防御何时进攻,夹击之时如何配合,一一说给他们二人。

    两人听得是热血沸腾,尽管这种战斗设想是完全建立在理论推导之上的,但应对的详细程度还是足以让人振奋。再考虑到主帅章楶和种师中都久经战事,临场应变能力完全不在话下,此战功成的概率很高。

    吕惠卿当即就表态眼下正该全力推行这次战略构想的实施,建议种师中和蔡卞立刻走马上任,章楶和折可适的调动也要尽早完成。

    理由是担心梁太后被西夏国内的反对势力赶下台,毕竟她的汉人身份注定是持久不了的。

    “章惇章相公这一两日应该就能从福建路赶来,到时候朝会上由章相公提出这些人事调动,然后召众宰执到文德殿商议,这事才能最终敲定下来。”赵煦一直保持着克制和清醒。

    对西夏开战一事,不管是主动进攻还是引诱他们入侵都是军国大事,如果这事都避开宰执是完全说不过去的。

    吕惠卿和蔡卞均是连连颔首,是他们激动之下心急了。

    这时候官家已经亲政当然也是可以越过宰执一意孤行的,但其代价自然也是巨大的,无论是现在的宰执还是后继者都会或多或少的抵制日后的政令推行。

    孤君和独相可都不是什么好称呼。

    而眼下章惇尚未就任,旧党的势力依旧过于庞大了,如果他们一力反对还真没有太好的办法,等章惇就任此消彼长,加上天子的推动,那就可以保证万无一失了。

    傍晚散值之后,众人散去,赵煦留下种师中一起就餐。

    期间赵煦交给种师中了两本册子,分别是《将苑》和《便宜十六策》。

    《将苑》种师中是知道的,也曾浏览一二,知道它又被称作《诸葛亮将苑》,之所以没有细看,是因为大家都说其书未见于史册,不曾现于隋唐,称其为后人伪作。

    “官家,这兵书主流都认为是他人托武侯之名的伪作,臣也以为应该是事实。”种师中如实道。

    赵煦笑道:“自然是伪作,但是不是武侯本人所作又如何?只要其论述是经得起推敲能应用于实战的,都是好兵书。我详细的阅读过,其内容其实多与武侯的思想相一致。另外,很多地方我又做了修订和注释,保证武侯本人见了也要竖起大拇指的。”

    这番话,如果让外人听到只怕赵煦就算是天子也会被人私下嗤笑的,但种师中经过之前的治军理念,以及诛杀卫慕启哥和这次针对西夏的军事构思,他是认为官家虽然年少但委实是天下奇才,他是相信这些话的。

    于是就小心收了起来。

    “另外,这便宜十六策是不全的,我给你节选了治军的那部分,有时间就好生读读,参悟一下,我大宋西北边疆重任以后就要多多仰仗你了。”赵煦对种师中寄予了厚望。

    原因当然有眼下的舆论都以为他是佛家护教伽蓝转世,道家关圣帝君转世,这种加持在封建时代是无可比拟的。

    不过主要还是因为种师中很纯粹,他能处理政务,但主职就是一个军人一个将领,并常以此自居,认为护境安民报效朝廷就是他的职责,没有多余的想法。

    他的悟性也不错,在军略上常常能一点就通。

    这就是赵煦认为时代所需要的那种武人,他引以为臂膀也就不足为奇了。

    章惇赶到京城的前一天,种师中和蔡卞带着朝廷的任命文书出汴梁城准备到鄜延路延安府就职。

    赵煦亲自到西门外相送,甚至骑马送行了一里有余,在这期间他交代这一对文武干吏务必要在任上精诚合作,互相砥砺,争取早日为大宋平定西患,收回河西故地。

    两人得如此器重内心自然抱有士为知己者死的决心,坚决表态定不负官家的期许和重托。

    之后,双方在不舍中拜别。

    种师中和蔡卞带一行人还未走多远,谁知不久之后,赵煦又快马追了上来。

    由于一路疾驰,他略有气短的对种师中说道:“对了,我常听你提起,说你的兄长种建中神勇且富有谋略,你可以将那两本书找人摘抄送你兄长一份。”

    少年天子说完不待两人有所表态,勒马转身,直接摆摆手,带着王厚和周启折回汴梁去了。

    只留下感激的种师中和错愕的蔡卞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