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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围城

    赵煦出汴梁城赶往京兆府也就是长安的路上,途径西京洛阳城,在洛阳行宫会见地方州府官员时,大宋和西夏爆发了今年党项人入境以来最激烈的战斗。

    这时泾原路主要州县外围的城寨坞堡已经全部失陷,绝大部分的百姓和军民按照之前的计划都撤退聚拢在镇戎军、渭州、泾州、原州、德顺军等州、军境内的大城和堡寨内。

    失陷地方虽多,但除了用来麻痹党项人的一些陈旧粮食和如同废铁的失修军械,大宋这边实际上并没有太大的损失。

    梁太后、嵬名阿吴大军势如破竹进展迅速,可占据了许多堡寨却没有获得多少实际补给,这让他们很是恼火。

    于是,梁太后下令对渭州境内的靖夏城和甘泉堡,德顺军境内陇干县和水洛城,镇戎军境内平夏城和彭阳城,泾州安定郡城和灵台县城同时发动了大规模的进攻。

    这时候去除掉仁多保忠部的十万人左右,西夏三十余万大军共分成了四部,战线已经拉长了两百里都不止。

    最考验泾原路守军的时候到了。

    尽管事先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军民撤入城内也没有太多的失误,但全部涌入城后对应的问题仍然不可避免的出现了。

    以安定郡城为例,作为泾州的州治,同时也是泾原路的路治,泾州有百姓二万六千四百多户,人口八万多近九万人。安定郡城接纳了泾州境内五万多百姓进城,这还不算牲畜和其他辎重。

    城内不仅是人满为患,供百姓临时居住搭建的棚户区根本就是人畜杂居,维护起来殊为不易,仅一两天就因为拥挤闹了不知多少起纠纷。

    这还不算后来干脆有城内的泼皮暗中行不法之事,更有梁上君子盗窃财货牲畜。

    不仅百姓怨声载道,上下官员亦是不胜其烦。

    要知道这时候西夏大军可还在围城的,事情本来都被折可适压了下来,后来越来越多到底是传到章楶那里。

    章楶自是大怒,立刻下令凡是在城内做奸犯科者一律杀无赦,由折可适亲自带人将抓到的四五个泼皮和六七个盗窃的小贼当众在城门下枭首。

    这般严苛的执法和雷厉风行的作风,才终于把这些乱糟糟的事彻底压了下去。

    而在当晚,西夏大军就开始大举攻城,这时候别说是章楶,就是折可适也断没有时间再去管城内的民政了。

    安定郡城一破,别说是财货和牲畜,城内的百姓有一个算一个谁也逃不脱都要因此遭难,这时候乡、里的保丁开始自发的维持秩序,夜间帮忙巡逻守夜。

    任谁都知道这是生死存亡的时刻了。

    当晚西夏人的喊杀声就没有停止过,从入夜后他们发起了五六波攻击,一直持续到天亮,城下双方尸体塞满了壕沟,休战时折可适清点人数一晚上就损失了近两千人。

    进攻方的党项人实则更惨,战斗尚未结束折可适无法统计,不过粗略估算,最少也得折了四五千人。

    安定郡城因为城高池深,还不算目前处境最艰难的,德顺军境内陇干县的处境才是当晚以及后面最凶险的存在。

    德顺军有百姓户籍近三万户,人口近十二万,但境内只有一县一城,余下还有砦五,所谓砦同寨是比城低一级的堡寨。

    砦作为边地护境安民之所,一般情况下战时都可以起到抵御西夏入侵和劫掠的效果。

    但是西夏这次举国入侵,兵力之多根本不是平时小股劫掠可比,而且这次宋军没有层层抵抗,是相当于把西夏大军放了进来,一般的砦如何能够抵挡?

    种建中也就是种师道为了保险起见只能将百姓尽量迁入陇干县和水洛城,这就造成这一县一城比安定郡城更混乱的境地。

    得亏种建中入仕途时是文吏,有处置民政的经验,加上其人眼光深远知道一旦乱起来别说抵御西夏人,城内的百姓民变都能将陇干县置于万劫不复之地,因此他在百姓入城之初立刻就严肃处置了偷窃和欺压良民的行为。

    之后他又召集都保一级乡吏,要求他们务必约束和管理好治下的百姓,必要时刻可以便宜行事。

    最后他又叫停了县内的一切与抵御西夏无关的政事,要求所有的县吏、衙役维持地方治安,分配好粮食,处理好城内的民事纠纷,不能让任何事阻碍到守军与党项人的战斗。

    关于厢军他自然也早有吩咐,提供后勤保障,修补军械,制造守城器具都是他们份内的事。

    他要将手里为数不多的五千禁军不遗余力的全部投入战事。

    当晚围攻陇干县的是西夏大将嵬名阿吴,他是受梁太后指使专门来对付种建中的。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挫一挫种家军的锐气,好抵消如今党项人惧怕种师中的念头。

    在德顺军境内嵬名阿吴有大军近四万,两万是正军,另外近两万也是党项拓拔部的年轻儿郎,算是精锐战士了。他亲率一万五千正军围城,一万部族战士协助。

    其他部众近一万五千人则在其侄嵬名顺的带领下进攻水洛城。

    而德顺军全部守军也不到万人,五千禁军就在陇干县城内,另四千人在水洛城固守。

    在西夏人进攻的当晚,双方的兵力对比是一比五,陇干县城也远不如安定郡城高耸坚固,由此可见,种建中所面对的压力有多大。

    围城的第一晚,陇干县城尚能从容应对,无非是死伤多了一些。

    但在第二天就开始艰难了,因为西夏大军人数远胜他们完全可以轮流分批次进攻,而他们第一晚就伤六百人,死亡四百余人,人数上已经不足以应对党项人的车轮战。

    种建中不得已将守军分成两批轮流守城,但这仍显得捉襟见肘,双方大战一昼夜,宋军再损伤亡近千人。

    能正常战斗的只有三千余人了。

    不得已之下,他只得下令健壮的厢军登城固守,轻伤禁军修补军械,制造守城的滚石擂木等物。

    到第三天战事已然白热化,党项人一度凭借云梯等攻城器械登上城楼,甚至有近百人在城楼立住了脚,这时候种师中已在城头奋战数个时辰,累得几乎要虚脱了。

    两班倒的守军将士跟他差不多,一时间竟难以将这百名悍勇的党项人围杀。

    危机时刻种建中艰难起身,一声大喝,如猛虎一般杀入敌阵。

    党项人好狠斗勇,但其一身技艺多在骑射,而不是步战,这与他们长期放牧有关,也与西夏境内缺铁少铜无法锻造大批量的刀剑等不无关系。

    他们能在城楼一时站住脚不是他们多能打,而是守城的宋军太累了。

    这时种建中奋起余勇杀将过来一番交手立刻连斩三四人,在鲜血飞舞和愤怒的嘶吼中,他整个人如虎入羊群,当者披靡。

    这帮草原牧民虽曾多次出征参与劫掠,可大宋的将门虎将,他们还不曾见到过,这时候只见种建中怒发冲冠,须发甲胃上都沾满了鲜血,在傍晚昏黄的日光照射下其人状若神魔,党项众人无不畏惧,迟迟不敢上前。

    其余宋军眼见主将如此神勇都大受鼓舞奋起余力终于一举将这百余名党项人围杀在城头。

    城下的嵬名阿吴在最后的亮光下亲眼看到种建中一刀一个如宰羊一般将他的族人杀死,不免也心生敬畏,加上众军疲惫,只得下令暂时退军。

    陇干县城再一次守了下来,但这时候厢军加禁军能战之人也不过三千人,禁军两千余,厢军一千人。

    当然,三日来西夏人也死伤惨重,两万五千人如今已有三成以上的伤亡。

    时任陕西路转运判官的孙路在陇干县城内目睹了这场伤亡惨重的守城战。

    他在入夜后由种师中亲自守的西城门上城楼,这时城下一些轻伤如断指或者腹部背部受伤的禁军还在火把下修补军械。

    厢军也一刻不停的跑上跑下修补损坏的城池,搬运守城军械。甚至一些保丁都久慕种家军名声自告奋勇加入了行列,这一刻他这个文臣突然有些羡慕种建中。

    他担任陕西诸路的转运判官属于是转运使司下权责极大的职位,而转运使司又握有地方财权,为此几乎每项差事他都要面对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腌臜。

    而种建中这样的武人就纯粹多了,就像这场守城战没有幕后操作,没有龌龊,只有明明白白的一刀一枪效命疆场,胜了杀敌建功,战死也算是马革裹尸,为了国家为百姓流了最后一滴血。

    孙路上城楼的时候,种建中正在狼吞虎咽的吃着已经凉透的饼子,下属递上来的一碗热水被搁置在女墙上,他本人则借着火光小心仔细的观察城下的动静。

    “种将军,”孙路拱手喊了一声。

    种建中没有反应,直到他的亲随拍了拍他肩膀,“将军,孙判官来了。”他这才将目光收了回来。

    “是有什么事?若是一般的小事你不该上城来的,党项人的神臂弓能射四五百步,这里不安全。”

    种建中拉着孙路躲在女墙下。

    神臂弓是蹶张弩的一种,早些年党项人发明的强弓劲弩,以脚蹬弩之括机发射,射出的箭矢强力无比,甚至能远距离穿透厚厚的甲胃。

    这几天的守城战明明准备充分,仍然这般艰难,西夏骑兵游离在城下各方位,以神臂弓远距离掩护攻城大军是重要原因之一。

    宋军一般的弓弩远不如神臂弓射程远,对游曳在远处的西夏骑兵没一点办法

    “说起神臂弓,我正是想来问种将军,为何不启用弓箭手呢?”孙路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如今守城战打了三天一日难过一日,傍晚的时候党项人一度站稳了城头,这么危急的时刻,他们明明手里还有王牌的啊!

    弓箭手是大宋从民间招募的一种特殊兵种,它的存在介于正规军和乡兵之间,只有在河东路和陕西诸路才会配备,属于提举弓箭手司辖制,其数量一般根据地方需要由当地军事主官招募,然后交由兵部和枢密院审批。

    此刻德顺军陇干县有近一千名弓箭手,他们所使用的也是神臂弓。

    西夏的神臂弓在大宋和西夏最初的战争中发挥了巨大作用,一度让宋军闻之色变,后来大宋工匠试图仿制神臂弓却都不得其法,无法与西夏的神臂弓相提并论。

    直到熙宁年间,党项拓拔部的首领之一李定归附大宋,他献上神臂弓图纸,并传授制作工艺,大宋从归顺的吐蕃部族那里购得大量牦牛角,依照李定的图纸和工艺,才算掌握了神臂弓的制作。

    之后神臂弓也随之配备在河东路、陕西诸路的弓箭手中,而配备了神臂弓的弓箭手才彻底奠定了其抵抗契丹和党项人不可或缺的兵种地位。

    种建中晓得孙路的疑惑,也知道不光孙路,守城的将士也大多疑惑,只是慑于他的威名一直没有提出异议罢了。

    他沉默了一会没有解释,反而问道:“西夏人动用旋风炮了吗?”

    所谓旋风炮是党项人发明的一种小型的抛石机。它可以立在骆驼背上发射石头,是周边诸国中西夏所特有的一种用于攻打城寨要塞的重要攻战性武器之一。

    旋风炮发射的石头大小如拳头,不足以破开城墙,但其发射频率极高,由西夏特种部队泼喜军特有,一支拥有五十门左右的旋风炮部队,可以持续不停地瞬间发射两百枚以上石弹。

    这石弹打在头上基本无药可救,瞬间惨死当场,戴了头盔一样会因为脑袋剧烈震荡而亡。即便打上身上也是非死即伤,是令宋军极其头疼的武器。

    这旋风炮又因为立在骆驼驼峰之上其机动性极高,一般的弓弩拿他们没有太多办法,只有神臂弓才能在旋风炮的射程之外重创泼喜军进而有效制止他们,最不济也能直接杀伤骆驼令旋风炮无处安置。

    孙路这才恍然大悟,原来种师中一直藏着王牌是为了对付西夏人的王牌。

    而敌军大帐内内的嵬名阿吴因为久攻不下准备动用泼喜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