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夜袭

    第一次见雾羽黑着脸那么生气，径直从自己身边夺门而去，一句话也没说。纵使如牙齐那般会察言观色摸透人心的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情绪也是摸不着头脑，若是气自己隐瞒女儿身的事情，应该早就生气了，何至于拖到现在。

    雾羽回到房间对于自己情绪失控的事也很费解，这本来是可以摆平的小事儿，心中却有一团怒火克制不住，甚至其中夹杂着吃酸的感觉，自己到底怎么了！

    想起之前牙齐蹲在火堆旁，像只淋透的小猫一样，小心翼翼的样子，就感觉胸口闷闷的，喘不上气来，于是干脆将门锁好，坐在床上，打起坐来。

    “大狼，你说他是不是生气了呀！”牙齐扯了扯在一旁颤栗的狼王的袖子。

    望着雾羽回去房间没啥动静了，狼王掏出新买的帕子，擦了擦头上的汗，呼了一口气。

    “真是个奇怪的人，管他呢，咱们也休息吧！”牙齐将手上的东西摔到桌上，坐到床上招呼狼王一起休息。

    “好吧”于是狼王又一次幻化成原来的大狼窝在牙齐的床上。

    牙齐靠在狼王身上就像抱着一个毛茸茸的大枕头上。很快，狼王就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缓。

    而床上的牙齐却辗转难眠，不知为何，总是想起雾羽那冷漠的样子。想起雪山上的事，“反正我对你也不重要。”堵气似的扭过身去。

    可又摸了摸怀里新买的发簪，这是在珠宝店里牙齐一眼就相中的碧玉簪子，式样很简单，是一团云朵的样子，簪子通体黑色，只有在强光下才会泛墨绿的光，虽然和雾羽头上那只白玉镶银的比起来，显得轻贱了些，但牙齐却觉得和自己的坠子很搭，雾羽如果也能戴着，应该也很好看吧。

    顺着床沿小心的狗到了床边的鞋，又将被子都盖到了一旁睡梦中的狼王身上，披上一件简单的裘衣就推门出去了。

    “雾羽哥哥，你睡了么？”牙齐扒在门缝上小声的寻问着，虽然已经在定康境内，但还在雪山附近，客栈的气温夜晚还是有点低的，加上雾羽是个不喜欢点着炭火的主，整个房间昏暗暗的，显得格外冷清，牙齐向举起双手呼了呼气，这世间没有拦得住牙齐的锁，小心的拨开了房门锁。

    屋里只亮了一盏微弱的灯，雾羽安静的坐在床上打坐，临时订的房间还来不及怎么布置，加上没多少行李，男子独自坐在烛光旁，显得格外冷清。

    牙齐见雾羽根本不搭理他，估摸应该是入定了，便径直走到床边坐下嘀咕起来，盘弄着手上的发簪小声的抱怨着，“你是不是不打算理我啦，好啦，我不应该对你隐瞒，但我也从来没否认过啊，今天和大狼出去散心，没告诉你，害你担心，我知道错啦，而且我这次出去，你看，我也给你买了一样礼物，我想着你用它来束发一定很好看。”牙齐将簪子举在雾羽面前晃悠着，见不搭理，自觉没趣，屋子里冷的出奇，便将自己身上的裘衣脱下搭在雾羽的肩上，说着说着便犯起了困，凭着向往温暖的直觉，又一次爬进雾羽怀里搂着他睡去。

    虽然是入了定，但修行之人，对于周围环境还是能有感知，自牙齐进门那一刻起，雾羽就察觉到熟悉的气场，故意不搭理她，想看看这小家伙打的什么算盘。

    看她先是坐在他身边念叨了好久，在雾羽不耐烦想赶走她的时候，这个傻孩子又将裘衣脱下搭了一半在自己身上，又过了一会儿，小猫打了打哈气，好像困了。

    雾羽以为小猫终于闹够了准备回去休息时，随着腿上的份量增加，看来小猫是打算继续睡在这里了。

    如果是往常倒也罢了。愚钝的自己今天才知道小齐是个女子，就算再没常识，也该知道男女授受不亲，但对于小齐的亲近让自己并不讨厌甚至还勾起了一丝私心。她也不过是个需要自己的孩子。从小猫坐在自己身边那一刻，白天心头郁结的不快就已经消失殆尽了。一丝愉悦不知不觉从嘴角溢出，就像孩子第一次吃到糖，雾羽有点喜欢这种感觉。

    但是自己要以什么身份和她继续相处呢，是旅途中普通同行伙伴么，可是伙伴总是有分离的一天，还是......“如果能让那孩子一直待在我身边，不，要是能多待一段时间就好了！”但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虽然还小，可是这不是自己能做的来主的，还是要看那孩子的心愿。

    多年之后，雾羽独自坐在灯下握着发簪回想时，或许当时并不全是出于一种想要保护弱者的正义感，而是自己卑鄙的私心在作祟罢了。

    次日清晨，伴随着熟悉的手麻脚麻醒来，望着枕在自己腿上还在熟睡的少女，雾羽轻轻将自己腿部挪开，取下她手中的簪子，给她掖好被角，准备出门处理手头上的事情。这时牙齐翻了个身，听见声音后转过身去，看着她那粉朴朴的小脸上紧紧皱着的眉头，这孩子估计又做噩梦了，为她贴上安睡咒，见眉头舒展开就安心离开了。

    牙齐揉着惺忪睡眼醒来，已经是快要中午了，阳光已经透过窗户间隙透过来，望了一圈空荡荡的房间，雾羽已经离开了。牙齐便从床上下来，边整理衣冠，准备去自己房中梳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