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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九章 我真卑鄙

    方未寒掏出手帕拍在自己的脸上,冷漠地踢了踢已经软成一摊烂泥,双目无神的少女。

    她的身体又抖了抖。

    “不准装死,给我起来。要不就把你从这丢出去。”

    方未寒无情地说道。

    萧槿扭了扭身体,委屈说道:“我还被绑着呢……”

    方未寒小心翼翼地帮她解开绳子,很细心地不让绳子碰到萧槿的任意一寸肌肤。

    本来还很期待的少女现在不由得有些失望,却也只能拉着方未寒的手臂站起身来。

    “别往我身上蹭,潮乎乎的,你赶紧去洗个澡。还有允姜你也是。”

    方未寒很是嫌弃地推了推萧槿。

    “你说什么!”萧槿当即怒了,“你当初可是喝……”

    “啪!”

    方未寒的一巴掌让少女的身体颤动不已,刚才想要说的话也全部憋了回去。

    “去洗澡!”

    他瞪着萧槿。

    “哦……”

    少女白腻俏脸通红,只得委屈兮兮地答应。

    他们简短地吃了早餐,萧槿和陶允姜去洗澡,而方未寒自己则是前往楼船的指挥层找到了谢令婉。

    自己的前未婚妻小姐正坐在椅子后面,手中笔尖洋洋洒洒,批复日常的公文。在少女的身边,已经批复的公文已经垒得有半人高。

    她是不是很早之前就坐在这里工作了?

    方未寒本能地有些心疼,还暗藏着几分冷落了谢令婉的愧疚。

    “既然来了,为何又不进来?”

    谢令婉平静地抬头看他一眼,而后又将视线挪回面前的工作。

    “若是夫君觉得愧疚的话,不如过来给我按摩按摩肩膀。”

    方未寒的心思被她一眼看透,只得讪讪地走到谢令婉身后,手掌抚上少女的圆润肩头。

    温和的血气在指尖流动,不着痕迹地渗入少女的关节和经络中,消解着她积攒的许久疲惫。

    谢令婉轻声问:“昨天晚上,夫君和她们两个玩得可还开心?”

    “不开心。”

    方未寒叹了口气。

    “若论起这种事情,我还是最喜欢我的婉婉。”

    谢令婉的嘴角微微翘起,明显很享受方未寒的话。

    她就是最好的!无论是什么方面!臭夫君能够意识到这一点,应当说是进步了吗?

    不过毕竟这床上的事情不能拿到场面上来说,少女在短暂的得意之后便岔开了话题。

    “夫君可知道,这次为了剿灭拜火神教荆州总坛的事情,我们的损失有多少吗?”

    “肯定不少吧。”

    方未寒听见婉婉开始说正事,也严肃了神色。

    “岂止是不少。”

    谢令婉从一旁堆成小山的公文中抽出一沓递给方未寒。

    “这次的事情,包括粮草补给,武器折损,城池修缮以及兵马运输诸多事宜都算在内,拢共折算白银五万六千两。”

    少女一边批复公文,一边抽空为方未寒解说着。

    “就这还没有算上战死士兵的抚恤金,以及百姓疏散安置的费用,如果算上这些,恐怕最终的损耗数字不在十万两白银之下。几乎相当于扬州会稽的一年商业税收。”

    听见这个数字,饶是方未寒早已做好准备,也不由得为之咋舌。

    自己在京城的时候,曾经伙同玄重卫一同抄了宋家帮的总坛。那些人身居京城膏腴之地,通过贩卖索厄数十年积累的高额利润,最后也只抄出了十八万两白银。

    也就是说,凭借宋家帮这么多年的积累,这样的仗也只能打一场。

    这简直是一个天文数字。

    “这笔钱……要谁来出?”

    方未寒皱眉问道。

    谢令婉不由得莞尔一笑:“夫君懂得心疼钱了呀?”

    方未寒沉声说:“你本来与这件事情毫无关系,这笔钱自然不能让你来出,而是方遵那老小子占大头。”

    “自然不是我出,我岂是那种会吃亏的人?夫君还是应当要对我有一些信心的。”

    谢令婉安慰似的拍拍他的手。

    “这笔钱,不是我出,也不是方遵出,而是荆州的世家出。若不是他们的士兵临战倒戈,我们的损失恐怕也不会如此沉重。”

    “陶公早就想动手除掉他们,但苦于没有机会。而这次的消息一旦传回襄阳,长垣铁卫内部必然群情激愤,而陶公定然会借此发难。这些人蜗居荆州百余年,积攒财物不可胜记,在补足这次作战的损耗之后,应当还可以多余出一部分来作为盈利。”

    少女放下手中毛笔,将最后一份公文细细卷好,随手扔到一边去。

    她伸了个懒腰:“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扭亏为盈,最喜欢看到的东西就是收支平衡。”

    方未寒指了指自己,堂而皇之地问:“难道最喜欢的不应该是我吗?”

    谢令婉:“……”

    她扑哧一笑,嘴角显出两个圆圆的小酒窝。

    “夫君,好自信呀。”

    谢令婉转过身去,将螓首轻轻靠在方未寒的胸口前,

    “那夫君最喜欢的事情是什么呢?”

    方未寒心想这还不好回答?我弟弟最喜欢的事情就是我最喜欢的事情。

    “最喜欢的事情?肯定是……”

    他俯身在少女的耳边低声耳语一句。

    谢令婉轻轻吸气,白皙俏脸飞来一抹薄红。

    她不动声色地将方未寒的脑袋推到一边去,表情似是有点嫌弃。

    “别碰我,你身上一股萧槿的味道。”

    萧槿的味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方未寒一下子便联想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

    这臭妹妹,下次必须好好教育一下她,当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方未寒在内心咬牙切齿地想。

    “这次长垣铁卫的战损很高。”谢令婉突然轻声说。

    方未寒怔了怔。

    “一千名精锐铁卫,最后活着回来的只有一百二十一人。八百多名铁卫士兵全都战死在了洵阳城下。”

    “一支军队能够在伤亡十分之一时保持阵线,便算是训练有素。在伤亡三分之一时依旧能够保持阵线,便已经是精锐中的精锐。而伤亡一半以上依旧一步不后退的,他们的内心一定有信念在支撑。”

    “而长垣铁卫……伤亡十分之九。这简直是不可能的数字。”

    谢令婉说起这件事情,也不由得为之动容:“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军队,我也从来没有想象过,竟然有一支军队在目睹自己的同袍被无情碾碎,阵线被撕穿突破后,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后退重组,而是拼命冲上去为战友复仇。”

    “或许其中有他们面对的对手实力太过强大的原因,但这支部队……称一句当世第一,毫不为过。我认为他们对得起这个称号。”

    经此一战,陶琰治下的长垣铁卫彻底赢得了谢大小姐的尊重与认可。

    

    “所以你昨天帮着允姜说话,就是有这方面的原因?”

    方未寒问道。

    “当然,难道夫君想看着允姜伤心吗?”

    谢令婉轻笑。

    “她是个傻姑娘,也是我们需要保护的对象啊……不论是我,或是萧槿,又或者是夫君你,不都在背后默默地保护她吗?”

    方未寒捏了捏她的侧脸。

    “傲娇的娘子真是太可爱了。”

    “我这不算是傲娇,我这算是实话实说。”

    谢令婉微微噘起嘴巴,罕见地放下名门闺秀优雅,带上几分少女的娇俏。

    “不过夫君……你也多注意点,允姜心思单纯,又嫉恶如仇,很容易钻牛角尖。或许现在看不出来,但终有一日这种品行会反噬于她,造成无可挽回的后果。”

    谢令婉收敛笑容说道。

    方未寒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我知道。”

    他又为谢令婉捏了会儿肩膀,少女也是借此机会得到了喝口茶休息的时间。

    被方未寒捏得很是舒服的少女惬意合上眼睛,像是慵懒华贵的猫咪。

    谢令婉忽然问:“东宫卫率军的组建,你有什么方案吗?”

    “兵源的问题应当不需要担心,我缺钱。”

    方未寒将脑袋靠在她的肩膀上,意思不言而喻。

    “哦……缺钱呀。”

    谢令婉早就猜到这一点,所以她故意拉长了声调。

    少女明知故问:“那夫君准备怎么解决这钱的问题呢?”

    “婉婉……”

    方未寒开始在她的耳边吹气。温湿的气流拂过少女的莹润耳垂,让她的半边身子都有些酥麻。

    “好婉婉,帮夫君个忙呗?”

    他的手掌不自觉地从少女的肩膀挪到锁骨,又渐渐再度下移,按摩的力道也大了起来。

    “嗯……”

    少女闷哼一声,说话的末尾也无可避免地带上几分颤音。

    “不行,我也是有原则的……哪里能夫君说什么就……就是什么,这都是我辛辛苦苦赚的钱,不能白送给你。”

    她想要板起脸,但话语中的撒娇意味却还是盖过了严肃。在方未寒的动作之下,冰凌也软化作一池春水。

    方未寒见她这副模样,婉语十级的他自然也是十分配合。

    他捻起少女垂落在胸前的两绺头发,连同衣襟在一起细细揉搓,感受着指尖传来发丝凸起的奇妙触感。

    “好娘子,夫君最喜欢你了。”

    方未寒再度俯下身,嘴巴和少女的耳廓贴得极近。他说话的声音仿佛直接在谢令婉的大脑深处响起一般,让她的神魂都有些绵软。

    谢令婉紧紧抓着椅子一旁的扶手,裙下纤细双腿不自觉地来回摆动,却无论如何也寻找不到一个舒服的姿势。

    由于娇躯不自然地收紧,脚尖微微点地,失去了支撑后的少女整个人都蜷缩在椅子上,娇巧可人的耳垂已然红透,看上去就想让人咬一口。

    有时候,想和实际行动之间,可能只有一步之遥。

    耳垂上敏感的神经被一阵温热而潮湿的感觉包裹,强烈的信息流丝毫不讲道理地冲入少女的脑袋,将她的所有思绪瞬间挑断。

    大脑化作一片空白,根本无法思考。少女下意识高高昂起螓首,粉唇微张,鬓发散乱,玉钗步摇歪歪斜斜地落在一旁。

    方未寒很了解谢令婉,甚至要胜过于了解他自己。他了解她的喜好,了解她的内心,自然也了解她的身体。

    观察她是否情动,只需要观察她的小巧耳垂便可。现在少女的耳垂一边红透似晚霞,一边淡粉若桃花,方未寒自然就明白了她的真正想法。

    树欲静而风不止,在好面子的优雅少女最希望心上人停下的时候,他当然……不会停下。

    “娘子怎么不说话了?”

    方未寒促狭笑着。

    “夫君……要我说什么?”

    少女的话音中不知何时已然带上了一抹慌乱的哭腔。

    方未寒欣赏着自己一向冷静的小青梅露出这种妩媚的模样,不由得玩心大起。

    男人都是喜欢反差的。喜欢将完美的事物破坏,想要让白纸染上乌黑,想要将天上的仙子拉下凡尘。

    他凑到谢令婉的耳边,故技重施:“夫君最喜欢娘子,那娘子最喜欢的是夫君吗?”

    熟悉的感觉从上下两个方向包夹袭来,相较于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汹涌澎湃的洪流摧垮了少女的所有心房,素日里的沉静娴雅荡然无存。

    讨厌的夫君又在自己身上作怪,她却提不起一丝力气去抵抗。

    他就是想看自己出丑……真是讨厌……真是讨厌!

    还想听自己说喜欢他,怎么可能?!

    谢令婉心中嗔怪地想着,但话到嘴边却鬼使神差地变了一番味道:

    “喜欢……夫君是……全天下最好的夫君,我最喜欢夫君了。”

    少女的身体紧密贴合在他的手掌上,中间不留一丝缝隙,似是要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完完全全地暴露给方未寒。

    “娘子又在骗我了。”

    方未寒叹了口气,突然便仰起头,停下了所有动作。

    “我……我没有骗夫君啊?”

    蚀骨的感觉猛地中断,勾人的缠连在她的心尖,谢令婉难受得恨不得现在溺死。

    万蚁噬心一般的酥麻驱使少女茫然地睁开春水一般的眸子,想要去看,视野中却是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

    “若是娘子最喜欢我,又怎么会在夫君来要零花钱的时候拒绝我呢?”

    方未寒又开始唉声叹气。

    在拿捏婉婉这一方面,他真的是专业的。

    “我没有……”

    在谢令婉的身体从滚烫中渐渐冷却,想要辩解但大脑还未完全恢复清醒的时候,方未寒又抓住了这个短暂的空档期。

    “嗯……”

    强烈的悸动席卷她的整个大脑,那股美妙的迷醉感觉仿佛来自灵魂深处,让少女刚刚凝聚出的几分清醒再度烟消云散。

    方未寒笑着问:“所以娘子会给我钱的对吗?”

    “会的哦……”

    到了这种时候,少女机敏的言辞也有些混乱而语义不清,根本不加思考地便将自己内心的潜意识尽数道出。

    “无论是钱,还是什么……婉婉……整个人都是夫君的,永远……永远都只属于夫君……一个人。”

    “夫君想要什么,婉婉便给什么……夫君想要婉婉……也完全没有问题。”

    她喘息着说道。

    方未寒的内心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碰触。

    看着眼前分不清是快乐还是痛苦的谢令婉,他也不忍心继续折磨下去。

    扶着身娇体弱,因为脱力而陷入短暂意识中断的少女,方未寒最后又叹气:

    “用这种方式来拿钱……我可真是卑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