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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风起云涌时(下)

    随着观音奴的念诵,身上隐隐有丝丝异状产生,空气中波浪滔滔,仿佛有某种不可描述之事物浮现出来,但又始终没有真正在物理世界显化。

    原来,她正在观想自身,在识海中把自己化作金刚亥母,通体红色,周身如红宝石一般,大放光明。

    识海中的她,一头二臂三眼,左臂夹着一根白色长杖,右手举着雪亮的金刚弯刀,在空中挥舞,高过头顶,似乎在切断一切幻想妄念,斩灭我执。左手在胸前持天灵盖,内贮赤红之血,以示满足无量安乐。

    她的头上戴着五骷髅冠,脖子处挂有五十个滴血人头的项圈,手臂和手腕上则覆盖臂钏及腕钏,胸口护业心镜护身,脚部也有踝钏。

    此番形象姿态,看上去诡异非常,但又透发着种种莫可名状的庄严神圣气息。

    识海中的她变成金刚亥母后,通体不着寸缕,身姿曼妙如二八少女,作舞蹈姿势,右小腿向左上卷,足心上仰,左足直立踏压在平卧之人尸的胸前之上,以示了断生死之意。

    斩灭我执,安乐无边。

    智火光焰,通身围绕。

    观音奴继续观想自身外表,如同上述金刚之母,但身体之内如一红色通明透亮的空泡,乃至指尖趾尖也是中空,正如极薄红绢所鼓胀的帐篷,或吹气鼓胀的气球一般,空无一物。

    起初,观音奴观想这尊金刚亥母与自身体量相等,然后渐次膨胀,如屋如山,接着超出山岳,弥天极地,化作星球,最后充满整个星空宇宙而无余。

    与宇宙合体之后,她又反过来,观想金刚亥母的神体渐次缩小,竟小如芝麻,再细小至蝼蚁微尘,乃至分子原子,但体型虽小,神体内外一切仍了了分明。

    由小及大,由大而小,轮转反复,无休无止。此番识海中的空间变化,委实诡异万端,隐隐有超出空间尺度的奥妙显露出来。

    此等观想法门,正是“忿怒母”之修行,类似天竺瑜伽中的孔荼里尼瑜伽。也就是通俗所谓的三脉七轮的法门,与我华夏的奇经八脉有几分类似,但并不相同。

    观音奴所习的忿怒母,乃是得到上师真传,亲授其中无数秘密诀窍,比之寻常“三脉七轮通中脉”的法门更为高深绝妙,不是什么烂大街货色的普通功法。

    观想之道,所存的观想之物,只停留在自身识海,而不是真实的物理世界之中。

    无论这种观察、想象出来的事物,多么恢弘、伟大、诡异或神圣,对于物理世界的常人来说,都是虚假的。

    只有修行者本身能幻想出种种外相,并且唯有她自己一个人看到这种种种不可思议之幻象,以此借假修真罢了。

    一切神通,皆是唯心所造。

    法不外求,自然神通具足。

    她的呼吸吐纳也与江海天、李如松这样的道门修士不同,只见她右手握拳压左胁,左手握拳,伸食指按住左鼻孔,从右鼻孔中猛呼长气一次,次猛呼短气一次,再呼长缓气一次;次以左手握拳压左胁,右手食指按住右鼻孔,从左鼻孔中如前呼气三次;最后从两鼻孔中如前呼气三次。

    如此这般,总共呼出了九次浊气,正是无上瑜伽中的“九节佛风”调息之法。

    这之后,她又依秘法,行引息、满息、均息、射息四法。

    却见她曲颈向前弯,犹如铁钩,腹腔鼓张起伏,最大时如同瓦水壶,继而屏住呼吸,身体微弓,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张弓,而体内所存之气,震荡间化作弓弦,渐渐呼吸至圆满状态,直至肺部膨胀至最大,再也无法容纳任何一丝多余之气,最后忍无可忍射息喷出,气从鼻孔泄出,先缓后急,喷射一空,滚荡的气流仿佛离弦之箭,激射至外。

    许久,她终于练功完毕,这才睁开双目,闪过一丝精光,喃喃自语着:

    “再过十日,就是预言中的日子了。此等秘密,菩提阁中,唯有我一人所知。我得赶在上师出关之前,得到那件东西,进献给他。他必定大为欢喜,我立下如此大功,到时候我提出自己不想成为他的‘空行母’,他也定然不会拒绝。我观音奴,岂会成为别人的炉鼎,任人采补。即使这个人是上师,那也不行!”

    “上师宏愿太大,想要同时完成多种成就法门,真正以大圆满之力,超越历代祖师,成为‘第二世尊’。我虽想助他成道,却也不愿舍弃自身圣洁之躯,‘双身成就’还是找别人去吧。”

    除她之外,帝都各处隐秘角落,都有异动发生,暗潮汹涌。

    帝都近日天清气朗,光明普照,而暗地里则潜伏着无数阴霾,正欲伺机而动。

    此时,街边陋巷处,一个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的老者,正听着这个时代几乎没有年轻人会听的老式收音机中的天气预报。

    “天气预报,红色预警,我市八日后,因台风来袭,将有灾害性特大暴雨天气,持续三日,请广大市民做好准备……”

    “多事之秋啊!”老者扶了扶眼镜,低头叹了一句,“要打雷下雨了,回家收衣服去喽。”

    他身后站着一个状貌威压国字脸的中年人,一脸恭敬地守候着。

    听到老者开口后,他眉头一皱,问道:“此事,您老人家当真不出手吗?那毕竟是关系到……”

    “还要老夫再说一遍吗?打雷下雨,回家收衣!东西再好,也要有命去拿。”

    中年人闻言,也低头沉思了许久,最后仍是恳求道:“帝都风起云涌,不日将天下大变,许多卧虎藏龙之辈可能登场。值此乱局,本需要执掌天下道门之人,去镇压风波,我北教势力最大,名声最响,虽当仁不让,可自从武当山玉诚老前辈二十年前羽化后,北教诸派别内已经没有绝顶高人坐镇。先生若不出山,如天下苍生何?”

    “小白云,不是老夫不愿出手。我这点修为,比起当年的玉诚道人、撄宁真人、泥丸真人这三大真人来说,差得太远了。真要搅和进你们这场纷争中,怕不是要当场登天,骨灰都被人给扬了。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老道我能吃几碗干饭,心里还是有数的,超过了饭量,那就要胀破肚皮喽。别的不说,哪怕与你相比,你的境界虽然不如我,可真要动起手来,我这把老骨头未必能赢你。”老者拍了拍干瘪的肚子,摇头道。

    中年人听他如此自贬,心知此老当真是不愿出面露脸,难免有所失望。

    “你们无非瞧我辈分高,寿数大,给我戴高帽子。可老夫虽然是东派这三百年来的唯一传人,人元丹法练的还行,地元丹法那种外丹法早就失传,想练也练不成,秦皇、汉武、嘉靖皇帝都失败了,历史上或许只有魏伯阳成功过,那也仅仅是一种九假一真的传说故事。天元丹法嘛,老夫也算是练成了一半,马马虎虎还凑合。老夫并无什么神仙法术,之所以能活得这么长,被你们称为‘地仙’,要诀只有四个字——莫管闲事。”老者悠悠道。

    中年人叹息一声,神色似有不甘道:“如此,晚辈只能打道回府,离开这多事之地了。”

    “希望你是真的打道回府,不要再偷偷去找南宗泥丸真人的徒孙们或是其他人了。有些事,本来知道的人没有那么多,一旦你四处求人,瞎捣鼓一通,反而会放出风声,让越来越多的人知道,事情只会乱上添乱。你来之前,老夫其实已经占卜一次,得了一个上乾下坤‘天地否卦’,不过暗含否极泰来之意,关键处在一个‘水’字,此事之转机,正与水有关。”

    “与水有关?是人是物?”中年人忙问道。

    “这就不太清楚了。天机晦涩,无法直言,你应该懂得当中禁忌。”老者打了个哈哈,没有说得很明白。

    高人行事,总是如此,天机不可泄露。

    见中年人转过身,准备离开,老者又强调了一句:“天下高人中,真正得知这一讯息的,不过十之一二,你若到处宣扬什么‘劫运之说’,怕不是七天以内,所有人都知道了,都想赶过来凑热闹,那才是真正大乱,甚至会提前引发劫数。我再三强调,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晚辈谨记。”

    中年人闻言,浑身一震,提前引发劫数,这种事是断然做不得的,也没有任何人敢承担此等因果。

    此等因果,谁碰谁死。

    他已决定,立刻返回宗门,闭关修行,并通告北教诸多流派的所有门人,守山不出,至少要等到十五日后,方可出山活动。

    PS:第一个大型副本要开始了,算是情节高潮吧。要把不同教派的实修功法、境界,强行对应,合理糅合进情节中,的确有点难。错漏之处,在所难免,瞎写着玩,博君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