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2
南阳。
大龙镖局的货交割完毕。
舟车劳顿的原小明决定就地休整几天。
这天，有人送来一封信，邀请原大镖师到老谭酒馆赴宴，因敌我不明，方大猷陪同前往，两人坐着轿子慢慢悠悠到达约定地点，一看架势就知道是鸿门宴了。
做东的是天理堂豫州南阳分坛的新坛主占虎与一众大小头目。
老谭变成了龙潭。
双方莫名其妙地寒暄了一阵，再不痛不痒地互相吹捧一番，然后又稀里糊涂地驴饮了一通。
大猷以一己之力挡住了天理堂十个人的酒，他知道敌人的目标是原小明，他必须让原老大保持清醒，虽然在他心目中该人没有资格当老大。
到最后站立的只有占虎与原小明了。
两人携手到花前月下密谈。
占虎看起来像个直爽的汉子，但是谈起事来就像秀才追求心仪的女子，还得先背诵一段《关雎》。
“原大镖师听谁说你在虎峙峡收服了胡药叉的山魈帮。”
“那是道上朋友给面子。”
“听说你是安西刀的现任主人。”
“那是我姐夫方小书慷慨。”
“听说你以前是医者，你跟谁学的刀法？”
“我用的是方家刀法。”
“听说方家的破浪刀法共十重，你练到第几重了？”
“招式都烂熟于心了，但是我没有实践过，不知道到什么层次了。”
“去年九月重阳的武林大会，你有没有参加？”
“没有。”
“这是每个武林人士心目中无与伦比的盛会，我去年变卖了所有家当去了一趟东京，与我们天理堂的腾新甲长老切磋了一番，真是快哉！你当时为什么不去？”
“去年重阳之时，我正在闭关修炼。”
“闭关之后，你的刀法可有精进？”
“算不上精进，但在街头打野架足够了。”
“出关之后你是不是该闯荡江湖了？”
“是，我在深秋时节来到了南阳。”
“去年，我们天理堂少主楚郢之在深秋时节也来到了南阳。”
“你在我面前说楚郢之，信不信我一刀劈了你？”
“失言了，我才想起你与楚少主之间有误会。”
“误会？”
“误会与否已不重要，楚郢之死在了南阳。”
“死得好，是哪位大侠这般英雄，诛杀了这个武林的败类、人间的畜生？”
“人既死，就不要评价他的是非功过了。”
“我的杀父仇人，他就是败类、畜生，狼心狗肺，猪狗不如，死得好，死得妙，死得呱呱叫！我手舞，我足蹈，我笑得像鹅叫。”
占虎无奈苦笑，“当时，方大吕似乎也在南阳，他曾在《武林传抄》声明要与楚郢之决生死。”
原小明笑笑，“方大吕是我姐夫，武功相当霸道，要是他出手，十个楚郢之恐怕都不是对手。”
“方大吕确实厉害，我们以前对此人过于低估了，他确实有本事杀死帅军、厉摩尼等天理堂大龙头以下任何一个高手，但是他手法更精致，力道更精准，控制更精细，招数更精到，反观楚郢之遗身，杀人者手法更粗犷，力道更雄浑，显然是出于破浪刀法。”
“江湖上会破浪刀法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刚才喝酒像骆驼的好汉方大猷就十分精通，他有一个徒弟叫马吉光的也会，还有我师爷方醒龙的敌人陶饭囊、关豫才都会三五招，我最近收了一个徒弟，他也会两招。”
“你说的这些人当时都不在南阳。”
“最有可能杀死楚郢之的是方大吕，你们冒不着，那只能赖在我的身上了，你说是就是吧，反正我杀他也是天经地义的。”
“他真是你杀的了？”
“真是。不是也没办法，你说是就是，不是也是，我又在你们的地盘上。本以为这事已经了了，原来你们对大龙镖局，对我还是念念不忘。”
“天理堂会记住每一个恩人，每一个仇人。”
“九月深秋，豫州南阳。风高云淡，秋高气爽。把酒临风，心旷神怡。吾与原氏小明，月氏敦煌，雄赳赳气昂昂自丹州发往豫州，意图狙击楚郢之于南阳，备迷药、鸩酒、毒香、机弩、鸟铳等，然天理堂高手如云，楚氏旁有四大护法卫之，白日鬼阴离者，人面兽心，乃杀手之王，雪泥剑厉摩尼者，剑法高妙，不亚楚神机，思之头大，想之头疼，然杀父杀师之仇不共戴天，虽无异以卵击石，但仍信正义必胜。至于南阳，苍天开眼，东京武林大会，楚神机缺席，坐实其死讯，江湖仁义之师闻风而动，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先是风流帅军死于牡丹花下，又暗器之王死于飞刀，剑鬼厉摩尼死于剑下，吾辈畏之如魔鬼之阴离则死于消息埋伏。一时江湖风虎云龙，高手颖脱。吾辈闻听楚郢之惶惶逃亡寿春。追之寿春，一日有人赠与木匣，打开竟是人头，一颗郢之，一颗据打听为保镖熊丹丹，此为祸水东引，亦或神人怜我，高人感我复仇之心，施恩于我，然我不敢贪天之功，故以此告天下。楚神机在天之灵容禀，郢之首级暂借一月，在恩师原龙刍墓前祭奠后送还，秋日天凉，想来不会生虫，当以檀木盛之。楚鄢之大人，新任龙头，王者武功，霸者智谋，我心仰之如高山，我愿与天理堂冰释前仇。芸芸方小书拜上，并祝洪福齐天。”
占虎笑道：“你倒背得滚瓜烂熟，以备今日之答问。”
小明笑道：“我一直追随方小书，他说的都是真的。”
“我当时负责善后，勉为其难当了一回仵作：帅军死于极强的掌力，据我所知没有什么牡丹花有如此阳刚的武功。奚味道确实死于飞刀，而这飞刀是出于两个人之手，一人近似独孤飞龙，一人近似沈笑蝉，不难得出结论，这出于月敦煌和方大吕。厉摩尼的剑法确实不亚于楚大龙头，但是他似乎是被一刀手和一剑手合力击之，估计此人刀剑皆长，能刀剑合璧者唯方大吕，又有毒龙剑加持，想来赢得也挺惊险。至于阴离，则死得太憋屈了。至于楚郢之，其实并非蓝紫电反叛弑主，乃有心之人误导栽赃，在你虎峙峡一战之后，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小明笑而不语。
“鄢之初登大宝，百废待举，之前不想同大龙镖局、神剑山庄开战，但是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现在该秋后算账了……”
小明瑟瑟发抖，“真是吓死人了。”
占虎笑道：“那么就这样了？”
“就这样吧。”
占虎转身离开。
小明鞠躬相送。黑暗中一双猫眼死死地盯着他，他心里一阵发毛。
大龙镖局的货交割完毕。
舟车劳顿的原小明决定就地休整几天。
这天，有人送来一封信，邀请原大镖师到老谭酒馆赴宴，因敌我不明，方大猷陪同前往，两人坐着轿子慢慢悠悠到达约定地点，一看架势就知道是鸿门宴了。
做东的是天理堂豫州南阳分坛的新坛主占虎与一众大小头目。
老谭变成了龙潭。
双方莫名其妙地寒暄了一阵，再不痛不痒地互相吹捧一番，然后又稀里糊涂地驴饮了一通。
大猷以一己之力挡住了天理堂十个人的酒，他知道敌人的目标是原小明，他必须让原老大保持清醒，虽然在他心目中该人没有资格当老大。
到最后站立的只有占虎与原小明了。
两人携手到花前月下密谈。
占虎看起来像个直爽的汉子，但是谈起事来就像秀才追求心仪的女子，还得先背诵一段《关雎》。
“原大镖师听谁说你在虎峙峡收服了胡药叉的山魈帮。”
“那是道上朋友给面子。”
“听说你是安西刀的现任主人。”
“那是我姐夫方小书慷慨。”
“听说你以前是医者，你跟谁学的刀法？”
“我用的是方家刀法。”
“听说方家的破浪刀法共十重，你练到第几重了？”
“招式都烂熟于心了，但是我没有实践过，不知道到什么层次了。”
“去年九月重阳的武林大会，你有没有参加？”
“没有。”
“这是每个武林人士心目中无与伦比的盛会，我去年变卖了所有家当去了一趟东京，与我们天理堂的腾新甲长老切磋了一番，真是快哉！你当时为什么不去？”
“去年重阳之时，我正在闭关修炼。”
“闭关之后，你的刀法可有精进？”
“算不上精进，但在街头打野架足够了。”
“出关之后你是不是该闯荡江湖了？”
“是，我在深秋时节来到了南阳。”
“去年，我们天理堂少主楚郢之在深秋时节也来到了南阳。”
“你在我面前说楚郢之，信不信我一刀劈了你？”
“失言了，我才想起你与楚少主之间有误会。”
“误会？”
“误会与否已不重要，楚郢之死在了南阳。”
“死得好，是哪位大侠这般英雄，诛杀了这个武林的败类、人间的畜生？”
“人既死，就不要评价他的是非功过了。”
“我的杀父仇人，他就是败类、畜生，狼心狗肺，猪狗不如，死得好，死得妙，死得呱呱叫！我手舞，我足蹈，我笑得像鹅叫。”
占虎无奈苦笑，“当时，方大吕似乎也在南阳，他曾在《武林传抄》声明要与楚郢之决生死。”
原小明笑笑，“方大吕是我姐夫，武功相当霸道，要是他出手，十个楚郢之恐怕都不是对手。”
“方大吕确实厉害，我们以前对此人过于低估了，他确实有本事杀死帅军、厉摩尼等天理堂大龙头以下任何一个高手，但是他手法更精致，力道更精准，控制更精细，招数更精到，反观楚郢之遗身，杀人者手法更粗犷，力道更雄浑，显然是出于破浪刀法。”
“江湖上会破浪刀法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刚才喝酒像骆驼的好汉方大猷就十分精通，他有一个徒弟叫马吉光的也会，还有我师爷方醒龙的敌人陶饭囊、关豫才都会三五招，我最近收了一个徒弟，他也会两招。”
“你说的这些人当时都不在南阳。”
“最有可能杀死楚郢之的是方大吕，你们冒不着，那只能赖在我的身上了，你说是就是吧，反正我杀他也是天经地义的。”
“他真是你杀的了？”
“真是。不是也没办法，你说是就是，不是也是，我又在你们的地盘上。本以为这事已经了了，原来你们对大龙镖局，对我还是念念不忘。”
“天理堂会记住每一个恩人，每一个仇人。”
“九月深秋，豫州南阳。风高云淡，秋高气爽。把酒临风，心旷神怡。吾与原氏小明，月氏敦煌，雄赳赳气昂昂自丹州发往豫州，意图狙击楚郢之于南阳，备迷药、鸩酒、毒香、机弩、鸟铳等，然天理堂高手如云，楚氏旁有四大护法卫之，白日鬼阴离者，人面兽心，乃杀手之王，雪泥剑厉摩尼者，剑法高妙，不亚楚神机，思之头大，想之头疼，然杀父杀师之仇不共戴天，虽无异以卵击石，但仍信正义必胜。至于南阳，苍天开眼，东京武林大会，楚神机缺席，坐实其死讯，江湖仁义之师闻风而动，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先是风流帅军死于牡丹花下，又暗器之王死于飞刀，剑鬼厉摩尼死于剑下，吾辈畏之如魔鬼之阴离则死于消息埋伏。一时江湖风虎云龙，高手颖脱。吾辈闻听楚郢之惶惶逃亡寿春。追之寿春，一日有人赠与木匣，打开竟是人头，一颗郢之，一颗据打听为保镖熊丹丹，此为祸水东引，亦或神人怜我，高人感我复仇之心，施恩于我，然我不敢贪天之功，故以此告天下。楚神机在天之灵容禀，郢之首级暂借一月，在恩师原龙刍墓前祭奠后送还，秋日天凉，想来不会生虫，当以檀木盛之。楚鄢之大人，新任龙头，王者武功，霸者智谋，我心仰之如高山，我愿与天理堂冰释前仇。芸芸方小书拜上，并祝洪福齐天。”
占虎笑道：“你倒背得滚瓜烂熟，以备今日之答问。”
小明笑道：“我一直追随方小书，他说的都是真的。”
“我当时负责善后，勉为其难当了一回仵作：帅军死于极强的掌力，据我所知没有什么牡丹花有如此阳刚的武功。奚味道确实死于飞刀，而这飞刀是出于两个人之手，一人近似独孤飞龙，一人近似沈笑蝉，不难得出结论，这出于月敦煌和方大吕。厉摩尼的剑法确实不亚于楚大龙头，但是他似乎是被一刀手和一剑手合力击之，估计此人刀剑皆长，能刀剑合璧者唯方大吕，又有毒龙剑加持，想来赢得也挺惊险。至于阴离，则死得太憋屈了。至于楚郢之，其实并非蓝紫电反叛弑主，乃有心之人误导栽赃，在你虎峙峡一战之后，我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小明笑而不语。
“鄢之初登大宝，百废待举，之前不想同大龙镖局、神剑山庄开战，但是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现在该秋后算账了……”
小明瑟瑟发抖，“真是吓死人了。”
占虎笑道：“那么就这样了？”
“就这样吧。”
占虎转身离开。
小明鞠躬相送。黑暗中一双猫眼死死地盯着他，他心里一阵发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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