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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推测

    上京,右相王府。

    王誊下值回到府上,一进大门就让下人去唤长子王晁,最近他听到些风言风语,急需与这个长子确认一番。

    书房内。

    王誊正饮着茶,王晁敲了敲开着的书房门便进来了,恭敬地行礼道:“见过父亲。”

    王誊看着这个长子极为满意,王晁方二十岁,但已是高中进士。

    但是这孩子运气不太好,刚被陛下任命为翰林院编修,母亲便因病去世,这之后只好回了江右浔阳老家守孝。

    丁忧三年,与之同科的同年有些运气好的都升上一级了,而他却一直在原地踏步。

    不过还好,他十七岁就中了榜眼,过了这三年也才二十岁,同科的进士就没有比他更年轻的,再加上他起步高,以后的前途依旧不可限量。

    这一点倒是和他这个爹一样。

    想当年,他十七岁高中状元,正是无限风光,连当时的宰相都青睐于他,最终也成了宰相府的佳婿。

    先帝之时,再也找不出一个年纪比他小的状元郎,即便放眼大楚开科以来的百年,也只有一二人似他这般无限风光。

    这之后,他于翰林院养望十八年,一朝飞升便从正五品的翰林学士蝶变为正三品的吏部右侍郎,当是时,他也才三十五岁。

    试问当时的朝堂,可还有一人以而立之年位列正三品大员?

    莫说当时,即便是现在也找不到!

    这之后又用了六年时间,在这景泰一朝,他终于登峰造极,成了从一品的右宰相。

    如今他才四十七岁,但朝堂上顶尖的那几个人,哪个不是年近古稀?

    即便是左相宋慎之,如今也五十有八了。

    可是这六年来,他再也未进分毫,因为再往上也只有左相之位了。

    这六年时间让他明白了,即使再怎么才华横溢,天赋纵横,当你面对一个能力也不弱的老古董时,资历将是你最大的软肋。

    宋慎之虽然二十一才中的二甲进士,但是为官已有三十九年了,而他也只才有三十年的官龄,九年的差距,可以弥补许多东西。

    可以说,左党和右党的争斗不仅是两个势力对利益的争夺,还关乎着他王誊位极人臣的理想!

    他,王誊,有朝一日必登临绝顶,带领右党再造辉煌!

    王誊思绪渐渐飘远,把王晁晾在了面前。

    “爹,您找我可是有要事?”

    王晁见着父亲有些分神,提醒道。

    王誊回过神,抚着下巴的短须说道:“确实有些事要找你确认一番。”

    王晁拱手说道:“父亲但问,孩儿知无不言。”

    王誊正襟危坐,严厉地说道:“听说你和宋慎之的女儿交往颇密?”

    听得此话,原本还镇静的王晁顿时有些不自在了,连忙解释道:“父亲,绝非你所想那般……”

    王晁话没说完,王誊就训斥道:“你也知道,我们是右党,宋家是左党,两党之人本就不该过多接触,更何况是两党之领袖。”

    “万一让他人理解出了错漏,以为左右二党要联手干什么大事,到时可就要出乱子了。”

    王晁听着这话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父亲根本不给他开口的机会……

    “父亲,我接触宋茹其实是为了接近长公主,因她与长公主感情甚笃,故而孩儿想出了这个昏招。”王晁解释道。

    王誊听到这番解释,心中也是震惊,他还以为长子对宋家女有意思,没想到他居然觊觎公主……

    心中虽掀起了波澜,但王誊脸上丝毫不显,这么多年的官场熬炼已是让他渊亭山立、处变不惊。

    王誊心中有些不忍,长子已经及冠之年了,可是还没订下婚事,三年前的那一场变故确是耽误了他良多。

    “你心中是什么打算?”王誊问道。

    长子想尚公主,对此他心念颇为复杂。

    在大楚,驸马是不能纳妾的,但是并不影响仕途,反而说不定对仕途有所助益,尚公主可以说有利有失。

    “长公主两天后会举办诗会,我们府上也送来了几份请柬,届时只需孩儿在诗会上一鸣惊人,长公主必对我青睐有加……”

    王晁激昂地说道,年轻人对这种事总是充满了激情的。

    “你可想好了,你真想尚公主?”王誊问道。

    王晁微微一笑,他很确定,他应是迷上了长公主,自上次在嘉德公主的诗会上见着她,那雍容华贵、贵不可言的形象已是彻底铭刻在了脑海中,久久难以消磨。

    即便不能纳妾又如何,今生得她一人足矣。

    “父亲,孩儿心意已决。”

    王誊感慨,说道:“这件事爹可能帮不了你,只得靠你自己争取了……”

    即便是身为右相,有些事也不是他能做到的,想要迎娶公主除非他立下大功请求赐婚,否则只有他们两情相悦这一条路可走了。

    “父亲放宽心,诗词于我不过小道耳,届时必定马到功成。”

    王晁信誓旦旦,王誊也不疑他的实力,这个长子和他年轻时极像,每回见着他都像在照镜子,子效父这可是好事啊,故而几个儿子中他最看重这个长子。

    王誊拍着王晁的肩膀勉励道:“自信是好的,但不要自大,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孩儿明白。”王晁说道,但神色明显有些敷衍。

    王誊心中感叹,还是年轻人好啊,总有一股子无所畏惧的勇气,如今的他将近知天命,已是感觉身体大不如前,虽心中豪迈依旧,但总是有些力不从心。

    “最近京中可有什么稀奇事?”

    王誊突然问道。

    这几日他总是觉得心中烦躁,自前几日晋王被陛下禁足后他就一直有种不详的预感。

    “稀奇事嘛倒是有一件,前几日教坊司也不知发生了何事,突然被锦衣卫士封锁了起来,听说还抓走了不少人,此后就再也没什么动静了。”

    王晁思索了一会儿,说道。

    王誊眼皮直跳,听到这话他内心的预感越发的强了。

    问了长子此事发生的时间,王誊赫然发现居然事发于晋王被禁足的前一天。

    作为一个在朝堂摸爬滚打了几十年的老狐狸,他瞬间发觉了这两件事之间貌似有些联系。

    前一日天子亲卫突然封锁了教坊司,第二天晋王就因“顶撞皇后”被禁足。

    “顶撞皇后”这个理由未免有些突兀了,除非……

    晋王好色人尽皆知,除非晋王在教坊司出了什么事,“顶撞皇后”不过是个遮掩……

    王誊恍然,但心中反而产生了更多的不解,这种狗屁倒灶的事对一些年轻人来说可能足够震撼,但是对他这个半老的右相来说已是见怪不怪。

    他总觉得,背后应该还有着更大的秘密。

    他的感觉一向是极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