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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 二柱新名

    四月一,正值立夏。

    京中百姓每逢这个节气饭桌上必有一盘荷包蛋,即便再穷苦的人家也会煎上那么一两个。

    这个习俗的产生据说是因为立夏后是农事繁忙期,这期间对身心的劳损较重,而质朴的农民们一直流传着以形补形的说法,恰巧荷包蛋就是心形,虽然许多人家根本煎不出心形的蛋,但是这个沿袭了千百年的习俗还是保持了下来。

    此刻,从没干过农活甚至可以说是不事劳动的卫瑾桌上也摆了一大盘的荷包蛋,细数着应有六个,还是个吉利数字,可见纤云非常有心。

    这是午餐,诗会将在午时末开始举行,地点则是在京中有名的倚翠居。

    倚翠居是上京最有名气的酒楼,顾客多是勋贵名流,消费着实不低。

    嘉德公主往日举办诗会也是在倚翠居。

    卫瑾不禁心想,怎么感觉这个长公主好像是在模仿嘉德公主?

    虽然倚翠居名气大,但京中这么多酒楼,怎就偏要在那举行,而且以前真的从没听过长公主的名号,大家口耳相传的往往是嘉德公主的贤名。

    卫瑾用着饭,两名小丫鬟还在旁给他扇着风,这种骄奢的生活卫瑾不时感觉有些不真实。

    “你们去忙着吧,不必如此了。”

    卫瑾说道,两个丫头明明额头也见着香汗了,但只顾着给他扇风,卫瑾看着有些不忍。

    两名丫鬟闻言便也去用饭了。

    纤云伺候卫瑾有两三日了,这些日子她也算将卫瑾的性子和喜好摸清了个七七八八。

    卫瑾对下人算是比较宽容的,不会为难她们这些小丫鬟,反而极其照看她们,对她和疏月也没有区别看待。

    只是有一件事她不是很清楚,每次疏月伺候卫瑾沐浴时间都很长,几乎每次都要一个时辰,而且她每回都见到疏月出来后脸色泛红,细细揉着两只小手。

    二人是住一个厢房的,有时晚上疏月还让她帮忙给她揉手,每次给疏月揉着手纤云都能看出来她很放松。

    纤云总觉得疏月是被卫瑾欺负了,只是碍于主仆身份的差距敢怒不敢言。

    昨晚她实在没忍住问了疏月,可是她并没有承认,反而顾左右而言它,纤云觉得她在隐瞒着什么。

    又回想起小姐的交代,她让她们两个丫鬟互相监督,不能逾矩丝毫。

    纤云决定了,今晚小少爷沐浴时她必须得偷偷地瞧上一瞧,如此方不负小姐对她的重托。

    卫瑾风卷残云,不一会儿卫素也来了。

    少女今天特意打扮了,粉颊云鬓嫣红唇,一袭点缀着碎花的齐胸襦裙落落大方。

    卫瑾坐在桌前只觉得卫素颇为高挑。

    “走吧。”

    卫素催促卫瑾,翠儿也跟在她身后,那两个监视她的丫鬟并没有来,看来是被撤了,长公主的邀请卫平也不敢阻挠着。

    卫瑾收拾打扮了一番,与两名丫鬟交代了几句便跟着她走了。

    ……

    卫府大门,二柱已备好了马车,却并没有看着门房大爷。

    二柱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就如同被人揍了一顿一样。

    “你这是怎么回事,被谁给打了?”卫瑾问道,二柱这雄壮的身子按道理同龄人应没人是他的对手啊。

    二柱满脸苦相,倾诉道:“瑾哥,你可得替俺找回公道啊!”

    卫瑾茫然,这莫非还有故事?

    二柱解释道:“上次瑾哥不是给俺出了个难题吗,问俺若是再有个四弟该叫什么。”

    “俺想来想去,叫四柱还是叫小柱都颇为不妥。”

    “后来俺想明白了,无论四弟叫什么都会乱了纲常,瑾哥这是想提醒俺,让俺爹别再生了。”

    二柱说到这颇为得意,仿佛被自己的聪明才智所慑服。

    卫瑾此刻只想给他个大拇哥,真是人才啊。

    卫瑾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有这个想法。

    二柱也不顾旁人的看法,继续说道:“后来俺就郑重地与俺爹说了此事,没想到他二话不说脱下脚上的鞋就是给俺一顿好打,俺实在是冤枉啊,他怎就不明白俺的苦心呢。”

    二柱抱怨道,明明是个威武的汉子此时却跟个受了气的小媳妇似的。

    卫瑾听完这来由完全是哭笑不得,他当时问这个问题也只是觉得好玩,没想到他就是转不过这个弯。

    既然无论叫什么柱都不好,那名字里不要带柱不就行了。

    敢跟老子说这种大逆不道的话,也难怪会被打成这样了。

    二人上了马车,卫素和翠儿早已落座了,二柱则担当起马夫的活计。

    卫瑾掀开帘子与二柱澄清了这件事,并告知了他这个问题的答案。

    二柱听到这答案并没有醍醐灌顶的表现,反而愁眉不展。

    无它,文化水平过低根本不会起名字。

    就连柱这个字都是偶然间李大爷听戏学来的,什么“上柱国”,“柱国将军”之类的。

    李大爷觉得“柱”这个字很威风,就用在了几个儿子身上,但是他实在没文化,取的名个顶个的接地气。

    不过其实这几个名字已经比大多数普通人的好了,君不见二狗,铁蛋之流比比皆是……

    卫瑾心中有些愧疚,二柱这模样太凄惨了,都是他间接导致的。

    “二柱,不如我给你重新起个名吧。”卫瑾说道,他就爱给别人取名,就当是给二柱的歉礼了。

    二柱闻言拉着缰绳的手都差点松了,激动地说道:“瑾哥,你可是说真的,可不要骗俺啊。”

    在这个封建社会,主子给奴仆起名,这是莫大的恩赐。

    更不要说主子是个文化人,就算随便取一个也不会比“二柱”差。

    像卫瑾的“瑾”字,就算他们打破了脑袋也挤不出这么一个好字来。

    故而二柱异常兴奋,大脸都激动地亢红了。

    卫瑾爽朗笑道:“现在就能给你取一个,又怎会骗你?”

    名字都还没出来,二柱已是感恩戴德。

    卫瑾思考着,突然一股恶趣味充斥了他的脑海。

    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很多男子名字都带“国”字,若是给他取个名叫“建国”或“报国”岂不是很有意思。

    卫瑾想着,不自觉地笑出了声。

    不过卫瑾转而一想又觉得不妥,毕竟二柱是个奴仆,这名字多少有点过于霸气了,恐怕会出事。

    害,万恶的封建社会啊。

    卫瑾又思忖了片刻,心中总算有了个合适的好名。

    他不打算破坏他们老李家的阵型,既然都有个柱字,又要比原先立意深远一些,不如就叫“家柱”吧。

    这个名字不会犯忌讳,而且很贴合他的定位。

    二柱听到这个新名字,兴奋的两眼赤红。

    他也不多言语,只在心中想着以后一定要报答卫瑾。

    这么好的名字俺咋就想不出来呢,这两字明明俺也知道啊。

    二柱,不对,是家柱心里如此想着。

    瑾哥真不愧是读书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