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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蒙古男儿三艺

    第二个项目是搏克,吉尔格勒和安格都换上了搏克专用的服装。

    伴随着旁边裁判员的一声令下,比赛的开始了。几十个身材魁梧强壮的蒙古小伙子陆陆续续走上了比赛场地。

    他们大多数都有着胖胖的肚子,确切的说是全身都是象征着力量的重量,看上去有二百多斤。但是跟吉尔格勒显眼的八块腹肌相比,他们的力量就像是一块棉花糖和一块水果硬糖。

    搏克比赛是两两进行的,吉尔格勒跟一个两百多斤的小伙子一组。

    比赛开始的额时候,两个人都挥舞着自己的胳膊,吉尔格勒就像雄鹰展翅一样,有节奏的摆动双臂。他们两个走路的时候都像狮子等猛兽一样,充满力量感。他们就这样一摇一摆的走到了场地中央。

    出场仪式结束以后,真正的比赛就开始了。

    比赛一开始,吉尔格勒和他的对手就迅速的互相用手抓住了对方的胳膊,互相牵制住了对方。

    在一旁观看的人们都看得非常入迷,一会儿放松叹气,一会紧张的握紧拳头。一会儿紧锁眉头,一会儿舒展眉头。就好像他们自己是赛场上的搏克手一样。

    琪琪格全神贯注的看着比赛中的吉尔格勒,她甚至都不敢多眨一下眼睛。好像她在眨眼的刹那,吉尔格勒就会受伤一样。

    又好像她的眼神可以给吉尔格勒穿上一身看不见的铠甲,可以保护他不受伤。

    那个对手小伙子双臂突然用劲,一下子把吉尔格勒甩起来了,腾飞在空中。但吉尔格勒紧紧抓住他的衣服,没有放开手,也就没有倒下。他稳稳的落地,两个人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博弈。

    吉尔格勒虽然比对方瘦很多,但他非常有力气,身手很敏捷,气势上一点儿都不输。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的时候,两个人都突然用劲,一起倒在了地上。这一局,算是双方打了个平手。

    这下琪琪格终于可以稍微放松一会儿了,她的吉尔哥哥没有受伤。

    琪琪格放松的坐在了座位上,她看上去很累,好像刚刚在赛场上比赛的是自己一样。

    琪琪格的额吉轻轻握住她的手,向她点了点头,好像在说:“别担心,放轻松,吉尔格勒不会受伤的。”

    第三个项目就是射箭了。

    大家脱下搏克专用服,换回了原来的衣服。

    射箭项目分为静射和骑射两个部分。射箭的箭靶是用五种不同颜色涂成的“毡毛靶”,靶中心是活的,箭射到中心就会掉下来。

    静射的规则是每个参赛者射击四箭,分三轮完成,以中靶次数的多少来决定胜负。

    裁判官员一声令下,站在原地的射手们就搭弓引箭,一齐射向靶心。

    吉尔格勒站直自己的身体,把箭搭在了弓弦上,熟练的拉满弓,吉尔格勒充满男性魅力的力量感在这一刻表现的淋漓尽致。

    他的右手紧贴着右边的脸部,眼神坚毅,对准目标以后,迅速放开。

    看着吉尔格勒帅气的动作,会让人想起苏东坡的诗句“会挽雕弓如满月,西北望,射天狼。”,这是一个优秀射箭手才能完成的高难度动作。

    大家的视线被吉尔格勒的箭带着往前飞,时间好像慢了下来。好像每一秒都可以用肉眼看见。那只箭在跟地面平行的位置保持一定速度向前运动着,穿过带有青草气息的清新空气,穿过一分一秒的时间,然后完美击中靶心。那只箭干脆利落的穿透靶心,带着红色的靶心一起落地。

    一时间,尖叫声,欢呼声,都是对这个帅气的蒙古小伙子的赞美。

    大汗赞美说:“吉尔格勒真是我们蒙古草原上的莫日根啊。”

    莫日根是蒙古语神箭手的意思。

    后面的比赛中,吉尔格勒毫无悬念的一一击穿靶心。

    赢的了射箭比赛的冠军。

    大汗对这位身手了得的小伙子非常欣赏,赐给他一个不错的官职,只要他愿意,随时可以上任。

    吉尔格勒拜谢了大汗,表示自己会慎重考虑,以及尽快给大汗一个答复。

    琪琪格的额吉想让吉尔格勒接受那份官职,因为那关系着她女儿后半生的生活。但又不好直接开口,她就让琪琪格去问一下吉尔格勒的想法。

    一个阳光明媚的早上,琪琪格吃完早饭,她的额吉就拿着准备好的羊肉饼和一袋奶茶,让琪琪格给吉尔格勒送去她亲手做的冬衣。

    琪琪格拿着冬衣和食物,骑上马背,朝着吉尔格勒家的方向奔驰而去。

    听到琪琪格马的叫声,吉尔格勒就知道琪琪格来了。他走出蒙古包,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他走上前把琪琪格抱下马,顺手接过了她手里的东西。两个人走进蒙古包。

    吉尔格勒家的蒙古包里面铺着一张棕褐色的羊毛地毯,地毯上有格子形状的花纹,花纹是用黄色和橙色的线缝制上去的,看上去非常温馨。

    蒙古包的中间有一张桌子,桌子两边有两张椅子。桌子右后方有一个屏风,屏风后面是一张床铺,桌子的左后方是两个柜子,一个比较高,一个矮一些。

    矮一点的柜子旁边有一个精致的木架子,木架的左边挂着吉尔格勒平日里用的弓箭,木架的右边挂着平日里穿的衣服。

    吉尔格勒把东西放在桌子上,招呼琪琪格坐下。两个人分别坐在桌子两边的椅子上。

    琪琪格说:“吉尔哥哥,这是我额吉亲手给你做的冬衣,今天让我专门送过来。”

    吉尔格勒笑着看着琪琪格的眼睛,他那具有穿透力的眼神好像要看穿琪琪格的内心,他说:“你就别跟我卖关子了,我不相信你今天来就是为了送冬衣。”

    琪琪格的脸上露出调皮的笑容,说:“我带了一些羊肉饼和热奶茶,我们出去找个地方慢慢说吧。”

    吉尔格勒听从了琪琪格的建议,就像一直以来的那样,只要她说的,只要他能做到,他都会愿意去做,为了让她开心。

    他们两个走出蒙古包,吉尔格勒把自己的“赤兔”(一种枣红色的马)牵过来,他扶着琪琪格先上马,然后把食物放在马背上,自己左脚踩着马鞍,左手抓着鞍头,一个转身就骑上马背了。吉尔格勒两只手抓着缰绳,两只胳膊就像围栏一样保护着琪琪格。

    他们来到了一个向阳的山坡上,吉尔格勒先下马,然后把琪琪格抱下来,他把马放到旁边吃草,就跟琪琪格一起坐在草地上了。

    琪琪格把羊肉饼拿出来,把奶茶倒入两只精美的金属杯里面,两个年轻人津津有味的吃着羊肉饼,享受着美好的时光。

    “琪琪格,现在可以说了吧,我会很安静的听你说。”吉尔格勒温柔的看着琪琪格说。

    琪琪格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说:“我额吉说大汗给你提供一个很不错的官职,你打算接受吗?”

    吉尔格勒说:“我还没想好,不过我想我应该会谢绝吧。”

    他说话的时候很轻松。琪琪格觉得她也应该很轻松的继续接下来的谈话。她调整了自己的语气,好让自己的语气听上去不那么紧张。

    她说:“那我想大汗应该会有点失望吧,你家族里的长辈一直都是守护草原的优秀将军。你从小就精于骑射,身手绝对不输于现在军营里的将军,大汗也希望你可以像他们一样做草原的英雄。”

    吉尔格勒眼含笑意的看着琪琪格,说:“你知道吗?我最近经常在想,我应该用我的一生去做很多事,很多我想做的事,而不只是做一个军队的首领。”

    琪琪格说:“可以啊,你可以去研究汉文,做一个为大汗出谋策划的谋士,你一向都很喜欢汉人的文化。或者去学医,给人们治病疗伤。”

    “不,那些也都不是我喜欢做的事情。”吉尔格勒说。

    “那你想要做什么呢?”琪琪格说。此时的琪琪格内心已经十分紧张了,她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想要离开这里,去寻找我想要的一首马头琴曲子。我想要创作一首我想要的马头琴曲子。”吉尔格勒平静的说。

    “去哪里寻找呢?”琪琪格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我也不知道,但我认为总能找到的。”吉尔格勒说。

    琪琪格声音颤抖着说:“吉尔哥哥,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们快要结婚了,你现在说你要离开这里,那我怎么办?”

    没等吉尔格勒回答,琪琪格眼睛里的泪水已经倾泻而下。吉尔格勒坐到琪琪格的身边,用手臂把她搂紧自己的怀里。

    轻轻安抚她:“琪琪格,别哭,我不想让你难过。”

    他的声音充满着爱意和柔情,给了琪琪格很大的安慰。琪琪格用衣袖擦干了泪水,用力让自己不再激动。

    她说:“你说你不想看到我难过,可你现在就是在让我难过啊,我们快要结婚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所以我要在结婚之前告诉你我的真实想法。”吉尔格勒说。

    “你爱我吗?你在意我吗?”琪琪格坐开了一点儿。

    “我当然爱你,琪琪格。”吉尔格勒说。

    “你爱我,就接受大汗给你的那个职位好吗?我们以后总是要生活啊,没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怎么生存呢?”琪琪格乞求一样的问着。

    “如果你愿意,可以跟我一起离开这里,我们一起去寻找马头琴曲子。”吉尔格勒看着琪琪格说。

    “吉尔哥哥,你这样真是让我为难。”琪琪格说。

    “对不起,琪琪格,我也不想这样。”吉尔格勒说。

    两个人大概有十几秒都没有说话。

    吉尔格勒先开口了,他说:“你知道吗,每当我一个人在草原上拉马头琴的时候,就会有很多遐想。我会想到很多年前人们是什么样的,很多年以后人们又是什么样的。有时我还会想说不定在山顶生活也不错。”

    琪琪格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她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吉尔格勒:“吉尔格勒,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是的,自从去年我的父亲去世以后,我身边就一个亲人也没有了。就在他去世的前一天我还跟他一起骑马射箭,一个人说没就没了。”吉尔格勒说着说着,眼里出现了一丝忧伤。

    “我知道,我知道你一定很难过很伤心,但我一直都陪在你身边,我会永远在你身边陪着你的。”琪琪格认真的看着吉尔格勒说。

    “那不一样,琪琪格。”吉尔格勒的话语里满是沮丧。

    “你是不是非常不快乐?如果让你离开草原你会开心吗?”琪琪格问。

    “我也不知道,但是如果我一直呆在这里,我的内心就一直得不到平静。内心不平静,就不会创作出我想要的关于生命的曲子。只有寻找到我想要的那首曲子,才会真正的快乐。”

    吉尔格勒非常不愿意跟琪琪格说这些话,但他又不得不说,说了会后悔,不说也会后悔。

    琪琪格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哭泣。他们两个都沉默了。

    他们坐在山坡上,看着下面的绿草碧水,看着远处更远的地方。

    又过了一会了,琪琪格说:“吉尔哥哥,我想我们都先平静一下吧,我希望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建议。请你记得,我爱你。”

    吉尔格勒说:“我也爱你,琪琪格。”

    说完,琪琪格站了起来,吉尔格勒也跟着站了起来。

    吉尔格勒骑着马把琪琪格送回了家,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琪琪格下马的时候,才对吉尔格勒说了一句路上小心吉尔格勒笑着跟琪琪格道别,然后自己一个人回家了。

    回到家里的吉尔格勒,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椅子上,他拿起自己的马头琴,轻轻拉起一首曲子。一边拉一边回忆起从前的各种事情。

    脑孩里闪现出的额吉朦胧的身影,他的额吉在陪着他骑父亲做的木马,父亲不是专业的木工,但也像给自己的儿子做一个木马,所以就做出一个不太精致的小木马。吉尔格勒坐在小木马上摇摇晃晃,额吉在身边陪着他。时不时给他吃一点自己做的点心。

    除了额吉,他的脑海里还会闪现出自己的父亲教自己骑马的情景,当时的吉尔格勒还很小,当父亲第一次把他抱上马背的时候,他吓的大哭。

    他的父亲平静的骑上马,坐在吉尔格勒的后面,两只手臂护着他慢慢的往前走,一边走一边说:“我们草原上的男孩子怎么能不会骑马呢?你看,吉尔格勒,当你在马背上的时候,这匹马就是你的战友了,你的所有一切都跟他融为一体,只要你真心对它,它一定会护你周全。”

    吉尔格勒听着父亲的话,似懂非懂,但他不再害怕了。因为他相信那匹马,相信它可以保护好他,不让他摔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