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英灵长存
天启十六年。
旧历入三，惊蛰。
陈白擦了擦脸上的汗，和李槐张角等人气喘吁吁的在各个大街小巷张贴衙役招募告示。
以往这差事基本上无人问津，毕竟又苦又累俸禄还不多。
但眼下却被诸多百姓纷纷围观，更有人甚至是直接拉扯着他们，嚷嚷着想立马加入其成为衙役。
一瞬之间，陈白都觉得这场面有些梦幻。
“老张啊，这热闹的样子我简直不敢相信呐！”
他咽了咽口水，扯了扯一旁张角的衣裳。
不料张角全当无视，而是兴致勃勃的给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大声讲解。
“乡亲们，咱们这只是奉李大人之命张贴告示，倘若有兄弟想来咱们县衙里帮忙，须得去咱们杂部报名，然后进行选拔。”
“可先说好，咱虽欢迎大家，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毕竟诛妖可是个玩命的活计，要没几分气力还是别来掺和了！”
话音刚落，一个黑黢黢的汉子就挤开人群，嗓音大的震天响道：“俺是个铁匠，不说其他，就是这一身力气，也足够捶死一只豹子精！”
李槐闻言大喜道：“好好好！”
“还有我！我……”
几场淅沥小雨过后，空中难得出现了一丝久违的泥草芳香味。
凉城内喧闹的集市，城门处络绎不绝的商贩，无不在彰显这个小城的生气。
“大人，已经彻底修缮完成了。”
宋义走近，向李濠指着一个方向，恭恭敬敬道：“完全是按照林大人的要求建的。”
李濠缓缓踱步上前，看着面前一尊高三丈有余，宽约一丈的巨大石碑，怔怔出神。
石碑周身饰以各类妖兽雕刻，有虎爪飞扬，熊掌黑背，岩羊双角……
在这些精巧的雕刻环绕下，石碑正面赫然出现了数百个名字。
林清羽，风若离，沈翊，李濠，苏媚儿，陈白，张角……
何光，钱乙，赵朱砂，孙小小……
在石碑背面，则是刻有数千道更加密集的名字。
那是一千多名中山士卒的姓名。
萧苍术和曹庄等赫然在列。
临别叶倾绝之际，林清羽找他要了这支军队的花名册。
李濠本以为林清羽是想将其上交给州刺史，没想到他只是派人临摹了一份，随即将这些人的姓名，也刻在了石碑之上。
铁质花岗岩本性坚硬，寻常石匠要想在上刻字须得颇费一般功夫，林清羽干脆下令让他们只管雕刻纹饰，其余事情不必多管，工钱照拿。
这将近两千个名字，是他手执寒璃剑，用逐风剑意一字一字的雕琢而成。
石碑为画卷，剑锋为笔。
林清羽将这注定要载入史家中的一战，以镇魔画师的身份为后世留下了一幅活生生的画卷。
放眼望去，整块石碑杀意凛然，每个名字都筋骨铿锵，如同某位剑修在凌空而舞，但又同时极具美感，仿若一位画师在飘然作画。
“没想到大人把奴家的名字也刻上去了。”
青衫画师旁，一位身着赤红轻纱，身姿曼妙的女子正掩面轻笑。
虽脸着薄纱，但就凭那一双勾魂夺魄的媚眼和其散发的媚香，便令一旁的几十个工匠眼睛发直，控制不住的燥热了起来。
望着石碑之上“苏媚儿”那三个字，饶是这位修行多年的大妖也有些意料之外。
毕竟她是妖。
但是林清羽却不以为意，反而是朝她微微一笑，温和道：“或许很多年后，世人只会知道这石碑上刻着的这三个字是位英雄。”
“至于是人是妖，那重要吗？”
林清羽和煦一笑，道：“换而言之，就算他人知道了你是妖，又如何？”
“你的名字，是我林清羽亲自刻上去的，若有人不服，尽管来找我便是！”
苏媚儿闻言，美眸中浮现出一丝莫名之色，眼底泛起一丝水雾，微微躬身道：“多谢林大人。”
林清羽缓缓摇了摇头。
说到底，还是昔日吴家惹了苏媚儿，并且和其结下了杀子之仇，尽管后来苏媚儿灭了吴家满门，但归其原因，她本性也恐怕很难称的上是恶。
倘若是凉城的修士被妖兽杀死了，那他林清羽不也得听命去诛杀那一窝妖兽吗？
也许，有时候只能怪这个世道。
作为青丘狐族，苏媚儿一路流亡到大周凉县，却不想在这边陲之地先后失了伴侣，没了女儿，和啸月谷的诸多妖兽比起来，她绝对算得上是可怜之辈。
所以看透了一些事情，林清羽并不追求世俗的固化看法，只求一个念头通达便好！
对错公正自在人心。
所以昔日当苏媚儿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吴峰时，他并未阻拦。
人活一世求个念头通达，妖又何尝不是。
“你的那些子孙们，在兽潮一战中也损失不轻吧。”
林清羽忽而问道，当日那场大战，就连苏媚儿都身受重伤，更不要提那些小狐狸了。
“死了百来个后辈，倒是伤了不少。”
提到此事，苏媚儿突然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你先前说的那个约定，可还作数？”
林清羽曾在狱中和她说，兽潮一战后，放任她带领媚狐陵所有狐妖离开。
“其实……”
他话锋一转。
“难不成林大人是想毁约？”
苏媚儿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容也变得潮红，语气急促道：“莫不是……”
“你别急。”
林清羽淡淡一笑，道：“我并未说要毁约，而是想和你商量另外一个选择。”
“兽潮一战后，啸月谷几乎再无什么妖兽，你要不要带领你的徒子徒孙，去那边安家？”
苏媚儿闻言忽而双眼泛出泪花，道：“多谢。”
不用流浪飘亡，自然是最好的。
她自是无所谓，可是那些还没开灵智的小狐狸，就得遭不少罪了。
对于凉城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媚狐陵靠近商道，但啸月谷可是处于偏僻之地，对百姓毫无影响。
况且有了苏媚儿进驻啸月谷，便可抑制谷内其他妖族崛起，相当于是一劳永逸的解决了此地妖患问题。
和苏媚儿打交道，远比要和其他妖族打交道要来的容易。
这也是林清羽的心中考量。
他语气温和道：“只要你能制约底下徒子徒孙不出谷伤人，便无甚大事。”
“当然，若是凉城再出现像吴峰那等人，你尽可来找我。”
林清羽忽然像想到了什么，停顿片刻补充道：“若是我不在，找李大人也一样。”
“对了，你们去啸月谷还需注意一个妖族！”
旧历入三，惊蛰。
陈白擦了擦脸上的汗，和李槐张角等人气喘吁吁的在各个大街小巷张贴衙役招募告示。
以往这差事基本上无人问津，毕竟又苦又累俸禄还不多。
但眼下却被诸多百姓纷纷围观，更有人甚至是直接拉扯着他们，嚷嚷着想立马加入其成为衙役。
一瞬之间，陈白都觉得这场面有些梦幻。
“老张啊，这热闹的样子我简直不敢相信呐！”
他咽了咽口水，扯了扯一旁张角的衣裳。
不料张角全当无视，而是兴致勃勃的给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百姓大声讲解。
“乡亲们，咱们这只是奉李大人之命张贴告示，倘若有兄弟想来咱们县衙里帮忙，须得去咱们杂部报名，然后进行选拔。”
“可先说好，咱虽欢迎大家，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毕竟诛妖可是个玩命的活计，要没几分气力还是别来掺和了！”
话音刚落，一个黑黢黢的汉子就挤开人群，嗓音大的震天响道：“俺是个铁匠，不说其他，就是这一身力气，也足够捶死一只豹子精！”
李槐闻言大喜道：“好好好！”
“还有我！我……”
几场淅沥小雨过后，空中难得出现了一丝久违的泥草芳香味。
凉城内喧闹的集市，城门处络绎不绝的商贩，无不在彰显这个小城的生气。
“大人，已经彻底修缮完成了。”
宋义走近，向李濠指着一个方向，恭恭敬敬道：“完全是按照林大人的要求建的。”
李濠缓缓踱步上前，看着面前一尊高三丈有余，宽约一丈的巨大石碑，怔怔出神。
石碑周身饰以各类妖兽雕刻，有虎爪飞扬，熊掌黑背，岩羊双角……
在这些精巧的雕刻环绕下，石碑正面赫然出现了数百个名字。
林清羽，风若离，沈翊，李濠，苏媚儿，陈白，张角……
何光，钱乙，赵朱砂，孙小小……
在石碑背面，则是刻有数千道更加密集的名字。
那是一千多名中山士卒的姓名。
萧苍术和曹庄等赫然在列。
临别叶倾绝之际，林清羽找他要了这支军队的花名册。
李濠本以为林清羽是想将其上交给州刺史，没想到他只是派人临摹了一份，随即将这些人的姓名，也刻在了石碑之上。
铁质花岗岩本性坚硬，寻常石匠要想在上刻字须得颇费一般功夫，林清羽干脆下令让他们只管雕刻纹饰，其余事情不必多管，工钱照拿。
这将近两千个名字，是他手执寒璃剑，用逐风剑意一字一字的雕琢而成。
石碑为画卷，剑锋为笔。
林清羽将这注定要载入史家中的一战，以镇魔画师的身份为后世留下了一幅活生生的画卷。
放眼望去，整块石碑杀意凛然，每个名字都筋骨铿锵，如同某位剑修在凌空而舞，但又同时极具美感，仿若一位画师在飘然作画。
“没想到大人把奴家的名字也刻上去了。”
青衫画师旁，一位身着赤红轻纱，身姿曼妙的女子正掩面轻笑。
虽脸着薄纱，但就凭那一双勾魂夺魄的媚眼和其散发的媚香，便令一旁的几十个工匠眼睛发直，控制不住的燥热了起来。
望着石碑之上“苏媚儿”那三个字，饶是这位修行多年的大妖也有些意料之外。
毕竟她是妖。
但是林清羽却不以为意，反而是朝她微微一笑，温和道：“或许很多年后，世人只会知道这石碑上刻着的这三个字是位英雄。”
“至于是人是妖，那重要吗？”
林清羽和煦一笑，道：“换而言之，就算他人知道了你是妖，又如何？”
“你的名字，是我林清羽亲自刻上去的，若有人不服，尽管来找我便是！”
苏媚儿闻言，美眸中浮现出一丝莫名之色，眼底泛起一丝水雾，微微躬身道：“多谢林大人。”
林清羽缓缓摇了摇头。
说到底，还是昔日吴家惹了苏媚儿，并且和其结下了杀子之仇，尽管后来苏媚儿灭了吴家满门，但归其原因，她本性也恐怕很难称的上是恶。
倘若是凉城的修士被妖兽杀死了，那他林清羽不也得听命去诛杀那一窝妖兽吗？
也许，有时候只能怪这个世道。
作为青丘狐族，苏媚儿一路流亡到大周凉县，却不想在这边陲之地先后失了伴侣，没了女儿，和啸月谷的诸多妖兽比起来，她绝对算得上是可怜之辈。
所以看透了一些事情，林清羽并不追求世俗的固化看法，只求一个念头通达便好！
对错公正自在人心。
所以昔日当苏媚儿在众目睽睽之下杀死吴峰时，他并未阻拦。
人活一世求个念头通达，妖又何尝不是。
“你的那些子孙们，在兽潮一战中也损失不轻吧。”
林清羽忽而问道，当日那场大战，就连苏媚儿都身受重伤，更不要提那些小狐狸了。
“死了百来个后辈，倒是伤了不少。”
提到此事，苏媚儿突然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你先前说的那个约定，可还作数？”
林清羽曾在狱中和她说，兽潮一战后，放任她带领媚狐陵所有狐妖离开。
“其实……”
他话锋一转。
“难不成林大人是想毁约？”
苏媚儿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容也变得潮红，语气急促道：“莫不是……”
“你别急。”
林清羽淡淡一笑，道：“我并未说要毁约，而是想和你商量另外一个选择。”
“兽潮一战后，啸月谷几乎再无什么妖兽，你要不要带领你的徒子徒孙，去那边安家？”
苏媚儿闻言忽而双眼泛出泪花，道：“多谢。”
不用流浪飘亡，自然是最好的。
她自是无所谓，可是那些还没开灵智的小狐狸，就得遭不少罪了。
对于凉城来说，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媚狐陵靠近商道，但啸月谷可是处于偏僻之地，对百姓毫无影响。
况且有了苏媚儿进驻啸月谷，便可抑制谷内其他妖族崛起，相当于是一劳永逸的解决了此地妖患问题。
和苏媚儿打交道，远比要和其他妖族打交道要来的容易。
这也是林清羽的心中考量。
他语气温和道：“只要你能制约底下徒子徒孙不出谷伤人，便无甚大事。”
“当然，若是凉城再出现像吴峰那等人，你尽可来找我。”
林清羽忽然像想到了什么，停顿片刻补充道：“若是我不在，找李大人也一样。”
“对了，你们去啸月谷还需注意一个妖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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