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喝药
忽然，门外传来了一阵“砰砰”的敲门声。
玥彤贴在门口说道：“娘娘，药熬好了，您要不要趁热喝了？”
“给本宫送进来吧。”
看见满满一碗黑漆漆的药液，旁边摆着一小杯漱口的茶水。
碗一放在桌上，顿时都升起着浓浓的草药气味。
玥彤点头退下，嘱咐道：“娘娘早些喝，注意别凉了。”
她素来怕苦，这副身子畏寒，总是离不开这些难喝的苦药。
屏着呼吸一饮而尽也就罢了，偏生那苦味在口齿间滞留，久久不散，无法摆脱。
意识仰头看了眼姜漓，不想在他面前展现自己喝药的狼狈，于是丝毫未动。
姜漓偏过头，看着桌上那碗药，试探问道：“娘娘可是不愿喝苦药？”
“质子殿下早些回凉微宫吧，薛美人该等急了。”
她没回答，只是微微垂下眼眸，劝他赶紧走。
忽然，问道：“娘娘的药方，微臣能否查看一二？”
抬手指了指房间角落里的沉香木凤纹柜：“应当是在那儿呢。”
别国的医术，举世闻名，能得他一看也是好的。
在柜底翻找到了太医新开的方子，端详了一会儿。
道：“这方子用药太普通了，冬日里的寒疾，拖不得，恕微臣冒昧，娘娘可否允微臣替您改几味药材？”
犹豫了下，注视着他的脸，笑道：“那你改吧。”
取了笔墨来，那狼毫笔的笔杆上写了绝美的字，砚台极尽豪奢。
发髻高束，嘴唇微抿，浑身着装一丝不苟，连握笔的手腕都平稳地举着。
她盯着那白皙的又长的手指一直看。
不羁力量与冷峻克制交织的矛盾感，她还从未在任何一个人身上看见。
而面前之人，曾是别国最优秀的储君，姜国未来的新帝。
那双手写得出一等一策论、不久后要执朱笔批阅奏折，如今在替她改良小小的药方。
“苦的药材恕微臣不能删去，添了几味甜味的药相冲，娘娘喝起来口感会好些。”
他添进去的这药材有对女子生育大有益，可缺了它，药性又不足。
一阵酸涩的感觉在心间蔓延。
她虽体质极寒，但万一以后有了身孕，凭着宴家的显贵，左右是要为这姜国皇位争一争。
姜国如今内忧外患，二，五皇子都是不成器的，待他光复别国，重整旗鼓，哪怕只是为了保护母亲。
假以时日，姜国也将是他探囊之物。
可她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孩子的前程，与他反目成仇？
几经犹豫，宣纸上，墨晕成淡淡的一团。
“怎么了？”见他迟迟没有动静，不免疑惑。
“微臣…”他脸颊上掠过一抹凝重之色。
提笔写了几字，转回身将药方放在桌上，低声道：“娘娘，微臣写好了。”
“质子殿下有心了。”
“娘娘若没有其他事，微臣便不叨扰了。”没有理由久留，便行礼告退。
他走到门口，忽然脚步一顿。
“娘娘，皇上派微臣去北国平叛，这阵子不在宫中了。”他缓缓转回半个身子，轻声开口道。
“娘娘若有急事，可以传信鸽给微臣，微臣定会护娘娘周全。”
宴涟漪心里一颤抖，莫名生出些隐约的不舍，似乎他不在身边，她便要独身面对未知的命运。
“好。”她匆忙答道。
转过头去，免得他看清烛光笼罩下自己微微发红的脸颊。
她不安地揉了揉额头，或许是受了寒头晕，才会对他有奇怪注意。
良久，猛的站起来，不顾腿上的疼痛，推开门。
没理会玥彤的惊呼，只是往外看。
漫天飞雪纷纷扬扬，扑进檐廊之下。
浅浅的脚印，姜漓独自一人往凤栖宫侧边的小门走去，那略显清瘦的身形在路边的灯影里刻露，宽大的袍子上落满风雪。
朝廷上，谁也没有想到，宴会一案翻的竟那样快。
一同前去的几位老将上报的奏折上，一句一行的写满了都是皇子在北国领兵之时，所犯下的大小错处，有的甚至是军令中要砍头的大罪。
姜原令禁止再传，可抵不过众口纷纭。
不过两天的时间，二皇子的那些恶劣事迹便传遍了京城中的大街小巷。
十五万条人命，任凭二皇子再怎么纠缠，也不能再置民愤不顾，下旨重则了二皇子，午门前打了好三十板子，身为皇子的尊严脸面全失。
二皇子失势，倒显得同样也被处罚过的五皇子气焰嚣张了起来。
林妃母子最近没少给陶妃脸色看，又有着郑美人日日与她争宠。
陶妃在储秀宫里气的，乱砸东西，后宫里一时谣言频起，人人自危。
新年的时候天气晴朗，雪渐渐化了。
方子见效很快，不过半个月，她的身子便全好了，甚至觉得比从前还有活力些。
趁着日头正盛，便拉着玥彤一并逛御花园。
冬日里花草不茂盛，大多是雪白素裹的模样。
逛了一个时辰，有些无趣，便寻了一处水榭坐下。
“郑美人最近很少来凤栖宫请安了。”玥彤不满的说道。
“皇上最近宠爱她，一时抽不开身也是常有的事。”
“可奴婢听底下人说，郑美人如今得了盛宠，架子也大了起来，或许她是听说了宫里不入耳的传言，忌惮着娘娘您呢？”
“她出身低微，在这后宫里为人谨慎些也好。”
不远处一阵嘈杂声音，似有女子的叫骂声。
“笨手笨脚的奴才！打破娘娘的花瓶，把你卖了也买不起！”
走近一看，原来是陶妃身边的掌事宫女在训人。
两个十五岁年纪的小宫女，衣衫单薄地跪在地上发抖。
宴涟漪身形被树影挡住，那掌事宫女似乎没看见她。
正在教训着面前的小丫头：“你们两个就待在此处，互相掌掴，不见血不能停，听懂了吗？”
宫里的女人，到一定年龄会出宫嫁人的，要是伤了容貌，两个小宫女都面色惊恐，不住地磕头求饶。
“你们自己做错了事，还敢忤逆我？”掌事宫女不依不饶道。
眼见两个小宫女要挨罚，便拉着玥彤走了出来。
“你一个宫女好大的气派，让本宫看看这是在做什么？”
片刻，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贵妃娘娘果然比传说中还美丽。
“贵妃娘娘…“”那掌事宫女看见她来了，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立刻狡辩道：“她们两个小宫女摔了陶妃娘娘的花瓶，奴婢只是在替娘娘惩戒一二。”
“这等小事，不按宫规处置，却要将她们容颜都毁了吗？”宴涟漪脸色一肃。
“罢了，你随玥彤去一趟内务府，凤栖宫里的一应用具还没取，你随意挑一个花瓶，就当本宫替她们还给陶妃的。”
贵妃娘娘既已给她台阶下，掌事宫女也不敢再纠缠，她答应下，片刻，面色一动，眼角往斜方向的一处瞟去。
她没有理会她的小动作，见掌事宫女已经走远。
忽然，裙摆被一个跪在地上的其中一个宫女扯住。
“大胆！竟敢冒犯贵妃娘娘！”身旁的宫人打落宫女的手，大声呵斥道。
“你们是储秀宫的人，本宫方才为你们出头，只是她的惩罚不合宫规，纠缠本宫做什么？”
脸上的笑意霎间消失了，露出冷冽，自上而下地俯视，令人油然而生一种畏惧。
“陶妃娘娘待我们下人实在苛刻，奴婢心中不满已久。今日承蒙娘娘恩情，自知无以为报，不求去凤栖宫谋生，只希望能替娘娘娘娘传递消息，监视陶妃的举动，还望娘娘给奴婢们这个机会。”
一说完，身边跪着的另一个宫女也表露决心。
玥彤贴在门口说道：“娘娘，药熬好了，您要不要趁热喝了？”
“给本宫送进来吧。”
看见满满一碗黑漆漆的药液，旁边摆着一小杯漱口的茶水。
碗一放在桌上，顿时都升起着浓浓的草药气味。
玥彤点头退下，嘱咐道：“娘娘早些喝，注意别凉了。”
她素来怕苦，这副身子畏寒，总是离不开这些难喝的苦药。
屏着呼吸一饮而尽也就罢了，偏生那苦味在口齿间滞留，久久不散，无法摆脱。
意识仰头看了眼姜漓，不想在他面前展现自己喝药的狼狈，于是丝毫未动。
姜漓偏过头，看着桌上那碗药，试探问道：“娘娘可是不愿喝苦药？”
“质子殿下早些回凉微宫吧，薛美人该等急了。”
她没回答，只是微微垂下眼眸，劝他赶紧走。
忽然，问道：“娘娘的药方，微臣能否查看一二？”
抬手指了指房间角落里的沉香木凤纹柜：“应当是在那儿呢。”
别国的医术，举世闻名，能得他一看也是好的。
在柜底翻找到了太医新开的方子，端详了一会儿。
道：“这方子用药太普通了，冬日里的寒疾，拖不得，恕微臣冒昧，娘娘可否允微臣替您改几味药材？”
犹豫了下，注视着他的脸，笑道：“那你改吧。”
取了笔墨来，那狼毫笔的笔杆上写了绝美的字，砚台极尽豪奢。
发髻高束，嘴唇微抿，浑身着装一丝不苟，连握笔的手腕都平稳地举着。
她盯着那白皙的又长的手指一直看。
不羁力量与冷峻克制交织的矛盾感，她还从未在任何一个人身上看见。
而面前之人，曾是别国最优秀的储君，姜国未来的新帝。
那双手写得出一等一策论、不久后要执朱笔批阅奏折，如今在替她改良小小的药方。
“苦的药材恕微臣不能删去，添了几味甜味的药相冲，娘娘喝起来口感会好些。”
他添进去的这药材有对女子生育大有益，可缺了它，药性又不足。
一阵酸涩的感觉在心间蔓延。
她虽体质极寒，但万一以后有了身孕，凭着宴家的显贵，左右是要为这姜国皇位争一争。
姜国如今内忧外患，二，五皇子都是不成器的，待他光复别国，重整旗鼓，哪怕只是为了保护母亲。
假以时日，姜国也将是他探囊之物。
可她会不会为了自己的孩子的前程，与他反目成仇？
几经犹豫，宣纸上，墨晕成淡淡的一团。
“怎么了？”见他迟迟没有动静，不免疑惑。
“微臣…”他脸颊上掠过一抹凝重之色。
提笔写了几字，转回身将药方放在桌上，低声道：“娘娘，微臣写好了。”
“质子殿下有心了。”
“娘娘若没有其他事，微臣便不叨扰了。”没有理由久留，便行礼告退。
他走到门口，忽然脚步一顿。
“娘娘，皇上派微臣去北国平叛，这阵子不在宫中了。”他缓缓转回半个身子，轻声开口道。
“娘娘若有急事，可以传信鸽给微臣，微臣定会护娘娘周全。”
宴涟漪心里一颤抖，莫名生出些隐约的不舍，似乎他不在身边，她便要独身面对未知的命运。
“好。”她匆忙答道。
转过头去，免得他看清烛光笼罩下自己微微发红的脸颊。
她不安地揉了揉额头，或许是受了寒头晕，才会对他有奇怪注意。
良久，猛的站起来，不顾腿上的疼痛，推开门。
没理会玥彤的惊呼，只是往外看。
漫天飞雪纷纷扬扬，扑进檐廊之下。
浅浅的脚印，姜漓独自一人往凤栖宫侧边的小门走去，那略显清瘦的身形在路边的灯影里刻露，宽大的袍子上落满风雪。
朝廷上，谁也没有想到，宴会一案翻的竟那样快。
一同前去的几位老将上报的奏折上，一句一行的写满了都是皇子在北国领兵之时，所犯下的大小错处，有的甚至是军令中要砍头的大罪。
姜原令禁止再传，可抵不过众口纷纭。
不过两天的时间，二皇子的那些恶劣事迹便传遍了京城中的大街小巷。
十五万条人命，任凭二皇子再怎么纠缠，也不能再置民愤不顾，下旨重则了二皇子，午门前打了好三十板子，身为皇子的尊严脸面全失。
二皇子失势，倒显得同样也被处罚过的五皇子气焰嚣张了起来。
林妃母子最近没少给陶妃脸色看，又有着郑美人日日与她争宠。
陶妃在储秀宫里气的，乱砸东西，后宫里一时谣言频起，人人自危。
新年的时候天气晴朗，雪渐渐化了。
方子见效很快，不过半个月，她的身子便全好了，甚至觉得比从前还有活力些。
趁着日头正盛，便拉着玥彤一并逛御花园。
冬日里花草不茂盛，大多是雪白素裹的模样。
逛了一个时辰，有些无趣，便寻了一处水榭坐下。
“郑美人最近很少来凤栖宫请安了。”玥彤不满的说道。
“皇上最近宠爱她，一时抽不开身也是常有的事。”
“可奴婢听底下人说，郑美人如今得了盛宠，架子也大了起来，或许她是听说了宫里不入耳的传言，忌惮着娘娘您呢？”
“她出身低微，在这后宫里为人谨慎些也好。”
不远处一阵嘈杂声音，似有女子的叫骂声。
“笨手笨脚的奴才！打破娘娘的花瓶，把你卖了也买不起！”
走近一看，原来是陶妃身边的掌事宫女在训人。
两个十五岁年纪的小宫女，衣衫单薄地跪在地上发抖。
宴涟漪身形被树影挡住，那掌事宫女似乎没看见她。
正在教训着面前的小丫头：“你们两个就待在此处，互相掌掴，不见血不能停，听懂了吗？”
宫里的女人，到一定年龄会出宫嫁人的，要是伤了容貌，两个小宫女都面色惊恐，不住地磕头求饶。
“你们自己做错了事，还敢忤逆我？”掌事宫女不依不饶道。
眼见两个小宫女要挨罚，便拉着玥彤走了出来。
“你一个宫女好大的气派，让本宫看看这是在做什么？”
片刻，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贵妃娘娘果然比传说中还美丽。
“贵妃娘娘…“”那掌事宫女看见她来了，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立刻狡辩道：“她们两个小宫女摔了陶妃娘娘的花瓶，奴婢只是在替娘娘惩戒一二。”
“这等小事，不按宫规处置，却要将她们容颜都毁了吗？”宴涟漪脸色一肃。
“罢了，你随玥彤去一趟内务府，凤栖宫里的一应用具还没取，你随意挑一个花瓶，就当本宫替她们还给陶妃的。”
贵妃娘娘既已给她台阶下，掌事宫女也不敢再纠缠，她答应下，片刻，面色一动，眼角往斜方向的一处瞟去。
她没有理会她的小动作，见掌事宫女已经走远。
忽然，裙摆被一个跪在地上的其中一个宫女扯住。
“大胆！竟敢冒犯贵妃娘娘！”身旁的宫人打落宫女的手，大声呵斥道。
“你们是储秀宫的人，本宫方才为你们出头，只是她的惩罚不合宫规，纠缠本宫做什么？”
脸上的笑意霎间消失了，露出冷冽，自上而下地俯视，令人油然而生一种畏惧。
“陶妃娘娘待我们下人实在苛刻，奴婢心中不满已久。今日承蒙娘娘恩情，自知无以为报，不求去凤栖宫谋生，只希望能替娘娘娘娘传递消息，监视陶妃的举动，还望娘娘给奴婢们这个机会。”
一说完，身边跪着的另一个宫女也表露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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