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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审判(1)

    李无命看着那台收音机,这时,那台收音机还在不断说着话。

    车上的会员大多都坐到前车厢,他们听着收音机,不放过任何一点线索。

    “咳咳,你们应该知道,这是一场审判,对于你们的审判。

    “这辆公交车线路一共有十八站,而需要审判的有二十个人,在第一站不会进行审判。但所有人都必须经历一次审判。

    “所以,还需要再减少两个人。

    “算了,我们来讲一个小故事吧。

    “这是一个出租车司机的故事,他每天起早贪黑,但是车开得再快,也没有能够跑得过房价。

    “他渐渐地,产生了一些坏心思。

    “他开着出租车,四处闲逛,很容易找到一些没关严窗户的房子,先敲敲门,看看主人在不在。不在就偷偷进去,趁四周没人拿一些钱。

    “起初,还只是小偷小摸,随后,他就开始偷手表,偷首饰,最严重的时候一次,看见主人在家,还把房子主人绑起来,逼问银行卡密码。

    “在品尝到偷窃财物的快感之后,一发不可收拾,期间,他还去了一趟心理诊所,结果诊断得出他有轻度精神病。而他不知道,警察盯上了他。

    “后来,他在一次行窃中被抓,判处10年有期徒刑,并偿还所窃财产。

    “他在监狱里被故事会选中,经历了几次故事世界,成功越狱。

    “他的精神病越来越严重,他杀掉了一个出租车司机,抢走了他的车,又干起了他的老本行。

    “不过,这一次,他有了实力,膨胀起来,干出了杀死乘客,抢夺财物,抛尸的事情。

    “这不是最疯狂的,他有一次搞了一点炸药,放在了车上,开着车往曾经关押他的监狱围墙撞。

    “所幸他被我们截停,传送到了故事世界。

    “然后,他被杀死了。

    “这是一个无聊的小故事,不是吗?

    “那就来点更有趣的吧。”

    公交车的门被推开,一个人走了上来。他的头被砸碎,脖子上一个巨大的孔洞露着风。

    “这一位,想必除了两个人,其他人都不熟悉吧。

    “这位就是前面故事的主角,他也是我们这辆车的乘客,在没有抹除他的灵魂前,大家要好好相处。

    “现在是BJ时间2002年2月28日晚上7点,下面我宣布,审判开始。”

    李无命开着车,向着西区汽车站外开去。那个出租车司机脑壳被砸碎,脑浆凝固在破碎的地方,几根电线从伤口露出,狰狞且恐怖。

    他用突出眼眶的眼睛盯着李无命,他的脱臼的嘴巴被他用手强行掰了回来。

    他的声带没了,但他还能说话,他的嘴用一种奇特的方式快速张合,很快,公交车上,拿小灵通的吴雋的小灵通自己响了起来。

    “我叫黎铭,你死定了。”

    吴雋拿起小灵通砸在黎铭脸上,“你装什么大尾巴狼!”

    黎铭一句话没说,默默地走到了后面坐下。

    吴雋捡起

    李无命继续开车,这条公路上有路灯,四周时不时有车辆经过,车厢内倒也不显得昏暗。

    李无命记得早上走的路,向着旁边的辅路开去。

    这时,收音机又响了起来,“下一站,锤庄站。

    “请在车辆进站前完成投票。”所有人的面前都出现了一张表格,第一栏时人名,第二栏是照片,第三栏是打勾。

    不过,现在也没有什么固定的选择,而李无命和周富贵成为了最佳的选择。

    很快,就在李无命快要开车开到锤庄时,所有人都投完了票,而收音机开始了唱票。

    “周富贵,八票。

    “李七,七票。

    “吴雋,两票。

    “皮子厚,一票。

    “徐浮,一票。”

    大部分人都不怀好意地看向了周富贵,然而,这时,收音机又作妖了。

    “李七,再加一票。”所有人都惊讶了,然后,都看向了黎铭。

    黎铭骇人的机械脸上露出了瘆人的笑容。

    车开到了锤庄,没有人上车,二十几秒后,李无命关上了门。

    “接下来是第二个故事。

    “这是一个饭馆老板的故事。

    “这个老板开了一家小饭馆,他原本是一家建材公司的法务,然而公司经营不善,倒闭了,老板卷钱跑路了。

    “他拿到了极少的补偿费。

    “那一年的冬天很冷。

    “祸不单行,他的父亲去世了,由于没有足够的丧葬费,村里人只能尽快把他火化了。

    “据说,他的父亲是被冻死的。

    “他没有回去看父亲最后一面,他觉得对不起他。

    “但他还是偷偷回到了村里,在他爹的坟前,哭了很久。

    “他跑到了他后妈的家。

    “你们知道什么叫人彘吗?这位就知道,他把他的后妈做成了人彘。

    “正宗的人彘,要剁掉手脚,挖出眼睛,封堵耳朵,毒哑喉咙,割掉舌头,剔除毛发。

    “他就没有那么多的知识储备了,他把她的四肢用剁骨刀剁下,正巧,村里有一户人家,养了几十只黑狗,他把剁下来的部分的肉煮熟了,割下来,把手指直接连骨带肉给狗吃。其他的只把肉喂了狗。骨头,则被他熬成一锅骨头汤,隔壁小孩跑过来,他把汤分给了小孩们。

    “小孩子吃得很香,而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厨艺很好,于是,把后妈家里的财产拿走,开了一家饭馆。

    “而后妈很快就死了,毕竟伤口创伤面太大,血流不止。

    “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

    “这个原因和他爸有关。

    “他母亲在生下他之后,就因为难产死了。他爹又为他找了一个奶妈,不过,他沾花惹草的爹,把他奶妈给睡了,后来就成为了他的后妈。

    “这个后妈以前有过一个孩子,是和一名当地的留乡知青的结晶。

    “后来,两人闹掰了,当时已经是1980年了,一个要回城,一个要留下,最终坚持留下的还是在当地镇上的中学任教。而她离开了,干起了奶妈的工作,有时还去打点工。

    “这一次,她被雇来了,多年漂泊让她身心劳累,现在,又回到了住了很久的地方,虽然不是她的家乡,但胜似家乡。

    “她对于之前的感情还是不舍放下的,但自己也不可能一辈子困在这里,她也算是放下了。不过她总是欲求不满,或许是天性使然?

    “她对他爸和他是很不错的,而原本对于他爸在他妻子死去一年还不到,就急着再一次结婚感到不满的村民,也对于她改观不少。

    “至少小孩子不会丢石头,骂她了,村里的老人不会在背后戳脊梁骨了,成年人也不会用看奸夫淫妇的鄙夷目光看他们了。

    “然而,在他六岁时,他爸离开去下海经商后,这个女人再也抑制不住天性,许久未曾滋润过的她找到了村里的那个留乡知青,他现在在一所学校做化学老师。

    “这两个人很快就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奸夫淫妇,但是没有人知道。

    “起初,还只敢幽会,后来,她去他家居住,而那个下海经商的男人的儿子,也就是他,则被嘱咐留在家里,不能再去上学。只能鱼目混珠,假装她还在。

    “他的生活水平一落千丈,直到被人贩子在家门口捉走。

    “那个男人回来了,他爸赚了大钱,但回家后,发现他不见了,找那个女人,却发现她带着那个化学老师跑了。

    “他爸很生气,于是把祖宅连带着地卖给国家,离开了家乡。

    “他爸离开后,那两个人又回来了。

    “听到了这个消息,他爸跑去找说法,但是被一棍子打晕。

    “之后,两人再一次逃走,把他爸也绑了,离开了这里,前去了广州。

    “而他被拐走后,被卖到一户没有子女的人家,他在那户人家备受宠爱,他上了学,一路顺顺利利,后来成为了公司的法务。

    “这在以前可是个铁饭碗,而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小时候的玩伴,两个人相谈甚欢,他的玩伴告诉他,他爹回村里了,但是人疯了,他后妈照顾着他。

    “多年的游子没有归乡,自然要回去看看,他回家后,看见老父亲被锁在散发着霉味的床上。而外面的小洋楼真气派。

    “他不禁泪目,然后,他在父亲身边的抽屉里发现了一瓶药物。

    “他的行为惊醒了父亲,他父亲看了看他,大叫了起来。

    “他爸的叫声惊醒动了他的后妈,他被赶出了家。

    “他离开了村子,他莫名地觉得这瓶药有问题。

    “他拿去一所大学的实验室检验,发现药物里的铝元素严重超标,铝元素超标会导致严重后果,尤其是对于脑子有着严重影响。

    “他刚准备报警,却收到了他父亲被火化的消息。

    “这下是真的死无对证了。

    “他把后妈做成人彘,然后拼尽全力,找杀他爸的帮凶。

    “他把目光锁定在了那名化学老师身上。

    “作为一个化学老师,自然有自己的渠道弄来含铝元素的药品。

    “但是他一直没有找到那个化学老师。

    “其实,这位老师就在这辆车上,他已经是一个耄耋老人了。

    “这位老师后来成为了一名会员,只是可惜了,他一直热衷于研究生化武器,并准备在闹市区搞试验,最后被拉进了故事世界。

    “叮,前方到站,旭村站。

    “开始投票吧。”

    所有人都看向了冉证,他是唯一的老人。

    李无命在纸上选择了周富贵的名字。

    “叮,投票结束,周富贵,7票。李七,6票。冉证,5票。徐浮,1票。皮子厚,1票。吴雋,1票。”

    除了三个人坚定投给三个没有经过审判的人,其他人都投给了前三个人。

    让人意外的是,大部分人选择了周富贵。

    或许是他威胁最大,而李七本来就会多一票,大家都以为他会死,就想着随便投一个,投谁好呢,就投年轻力壮的周富贵吧。这一次属实是自作聪明了。

    周富贵怒吼着,他冲向车头,想着李无命冲去,想着要死一起死。然而,在空中,突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鼠标指针。

    它选中了周富贵,周富贵动不了了,然后右键,删除。

    周富贵消失了,什么都没有剩下。

    车停了下来,这一站有一个人,他颤颤巍巍地上车,皮肤青紫。外面已经一片漆黑,只有车站的光照亮了旁边的田野,市集已经远去,黑暗正在涌来。

    “那人是谁?”这个人走上了车,离得最近的就是李无命。

    李无命看着对方,对方抬头看着他。

    突然,对方跳了起来,掐住了他的脖子。

    “不要烧我,不要烧我!不要烧我!”

    李无命一脚把他踢开,双手捂着脖子,顺手关上车门,咳嗽着。

    那个人起身,嘴里嘟囔着,“不要烧我,不要烧我!”

    李无命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是那个被村民火化的老人。

    李无命看着他一步步向后走,突然,他停在了一人面前,低头看着他。

    这个人是吴雋,他也在此时抬头看向他。

    “爹。”他还是喊出了这个名字。

    “不要烧我!”这个疯疯癫癫的人依旧嘟囔着这个名字,他继续往后走,看到了冉证。冉证低下了头,然而,他被老人一下掐住了脖子。

    “为什么要烧我,为什么!”冉证一把把老人推倒,然后站起身,默默走到后面。

    而老人坐在了他的位置。车又开动了。

    “前方到站,以泰大厦。”李无命看见前方有点点灯光出现,前方要到XC区了。

    远处出现了大楼,大楼怪异离奇,荒诞不堪,原本方方正正的大楼,扭曲成了一个个张开双手的人形。

    “继续来讲故事,他没有找到化学老师,但他把他后妈的尸体切碎了,丢到了锅里,放了很多大料,煮熟了竟然还挺好闻。

    “他把这一锅汤拉到街上,卖给村里人。

    “肉汤可是好东西,他卖得便宜;自然有人来买。

    “很快,就卖光了。

    “他赶紧上车,回到了城市。

    “他来到城市,用之前的积蓄租了一家小铺面,然后给自己养父母写了一封信,说自己去广州打工了,想要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后来,他们一直没有联系。

    “他开了一家小餐馆,餐馆里卖汤,卖饭。

    “店铺不大,收的钱只够支撑开销和租金。

    “他决定另辟蹊径,他跑到街上,抓了一个人,关到了村里的房子,那栋小洋楼。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之前那一出没有人发现肉有问题。

    “他没有杀他,而是把他的腿砍下来,抹上盐巴,挂在房子上,当做腊肉。把他的胳膊割下来,放入了罐子里,倒入大料,挖个坑,像腌肉一样。

    “他又割下一条腿,把肉切成肉末,然后,揉起了面。中途,他出去买了点菜。

    “他把面团用擀面杖擀开,然后,做起了饺子皮。

    “他把菜剁碎,和肉一起做成了馅料,接着,就是包饺子了。

    “他把包好的饺子用袋子包好,然后,把半死不活的人用麻袋套在头上,一棍子打死了他。

    “鲜血都留在了麻袋里,没有污染墙面。

    “他把这具尸体煮熟后,分成了肉片,排骨,内脏,骨头。

    “骨头埋在了地下,而其他东西被他用黑色塑料袋分开装好。

    “他锁上了门,离开了楼。

    “他回到了城市,卖起了饺子。

    “这些人肉卖的很好,不是没有人质疑过,但是都被他搪塞了过去。

    “就在他回去取腌肉的时候,他发现挂着的腿消失了。

    “他警觉起来,蹲在地上,悄悄出了门。

    “很快,有两个人带着一个身上有纹身的人走了过来。

    “他认出来这些人是村头的无赖,纹身男是大哥。

    “他躲在橱柜后面,手里握着一把菜刀。

    “那个大哥先来了,他没有动手。

    “他听到了这两个来偷东西的无赖说的话,他明白他们知道了他的秘密。

    “等到最后一个人经过,他举起刀,一刀劈在最后一个人的后脖颈上。

    “那个人瞬间倒地,然后,他又是一刀砍死前一个人。

    “大哥也很憋屈地被偷袭杀掉了。

    “他把三人的尸体做成了菜,这一次,他没有腌肉,而是切碎,切片。

    “他把肉带回去,后来一发不可收拾。

    “为了帮助维持社会秩序,我们把他拉入了故事世界,想要改造他的性格。谁知,改造失败,只能拉进来审判。

    “叮,前方到站,以泰大厦站。

    “请投票。”

    四周又出现了灯光,怪诞扭曲的建筑让人觉得来到了赛博朋克的世界。李无命选择了冉证。

    而此时,大多数人的目光徘徊在冉证和吴雋之间徘徊。

    很快,所有人投完了票。“冉证,7票。吴雋,7票。李七,3票。皮子厚,1票。徐浮,1票。本次无人死亡。”

    车开到了以泰大厦的废墟前的公交车站,车站没有人。

    吴雋下了车,而冉证紧随其后,大家都知道,他们要做一个了断。

    冉证下车后,李无命看了看表,最多三十秒,他就关门。

    吴雋看向冉证,“你后悔吗?”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你父亲那一笔钱我用在了买房子上,也用在了搞试验上。”

    “说得真好听,那就一起死吧。”

    吴雋扑向了冉证,而冉证脚下一瓶药水炸裂,散发出毒气,而毒气碰到吴雋,他的身体立刻腐烂流脓。

    然而,不管不顾的吴雋扑倒了冉证,碰到的瞬间,吴雋的身上就出现了多个血洞,而血洞里流出的是黑色的血。

    吴雋惨叫起来,用尽最后的力气抱着冉证向远离车子的地方一滚,然后没了生息。

    李无命刚要关门,一只手搭住了后车门,冉证爬了上来。不过,就在这时,吴雋的父亲扑了上去,口中还大叫着,“为什么要烧我!”

    避之不及的冉证被扑下了车,而李无命毫不犹豫地关上车门。

    “不!”后面传来了扒门的声音。

    车站灯光熄灭,一道凝为实质的罡风刮过,后方再也没有声音。

    “下一站,金思小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