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科幻灵异 » 无命往事 » 第二十七章 新神,方曾

第二十七章 新神,方曾

    方曾感觉自己不断沉沦,他像是落进了深海当中,他不能呼吸,他没法睁开眼,他的身体没有力气,像是风中的树叶,随风起,随风落。

    他不断坠落,他不知道尽头在哪里,他只能随波逐流。

    囚春刀被丢出去了,现在他的手上什么都没有,灵魂飘飘荡荡,直至触碰到一层薄膜。

    他的后背穿过了薄膜,他感觉四周的液体变得粘稠了起来,耳边出现了越来越有力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他闻到了一股血腥味,他尝试着睁眼,很慢很慢,就像是婴儿的第一次尝试一样。

    他慢慢睁开了眼,迈出了重要的一步,他入目所见都是黑暗,远处是一道红光。

    人,都是有向往光明的本性的,从远古时期就是如此。

    他感觉自己游在一片粘稠的血液里,他尽力向着光明游去。光明,近了近了,他看得见了,那是一个巨大的红色心脏,它在跳动,但是极为缓慢。

    他靠近了心脏,而在这时,他听到了各种各样的声音,嘈杂的声音在一片寂静的环境里显得刺耳。

    他和心脏只差了几米,但他的手却伸不过去,他想要绕过去,但是,游动一段距离,又是一层阻挡,他还是没办法穿过。试了好几个方向,都没办法。

    他放弃了,他只能悬浮在血液中,听着声音,就当做是听收音机了。

    这是各种各样的声音,有点像打电话串线,他听到了别人的说话声,议论声,抱怨声,自言自语,吵架声,谩骂声等等。

    他屏息凝神,当然,他没有息,只能凝神了。

    他聆听着。“你为什么要反抗我们?”

    “你们为什么要占有我的厂!”

    “你个傻子,天天站在村庙门口,还有你,一个看破庙的,能有啥出息?”

    “我是个罪人,我辜负了你们的信任,我就是个王八蛋!”

    “你给我滚,让你去干活,你给我当街溜子,你咋不上黑煤窑干工去呢?”

    “你是个药婆子,他是个正经医生,我信谁?还用想吗?就是你治死了他!”

    “母亲死了,父亲是个不干正事,成天抽大烟的王八蛋。”

    “神啊,如果你存在那你就看看我吧。”

    “神啊,如果你不出现,我就砸了你。”

    “神啊,你为什么不出现,我母亲这么信任你,你为什么要背叛她?”

    “神啊,你是邪恶的,你是善良的,你双生双面,你还在,就杀了我的懦弱的来源吧。”

    “我疯了,这个不是神,那个村庙里面的黑雾才是神,祂帮助我除掉了懦弱,对着世界的善意,心中的牵挂和不舍,哪怕他亲自帮助我激发了这种可怕的黑暗的情绪。”

    “我给你说,你还是少出现,现在不让搞这一套了,时代变咯。”

    “你说说你,瞎作啥子嘞,你看看,现在一地鸡毛,铺子砸了,人给人一顿打。”

    “你这叫啥,这叫不撞南墙不回头,跳进申湖去捞钱啊,有你这么跳的吗?”

    “你干嘛,你说说看你还急眼了,有你这么求人的吗?”

    “我没有退路了,我的家产都被烧掉了。”

    “你,不择手段啊,啊!”

    “我是个叛徒,我要报他们杀父之仇。”

    “我已经打入内部。”

    “我成功了,呵呵,你们毁我一家造纸厂,我毁你们一家公司!”

    “先换一个身份。”

    “上学最主要的就是学习知识,然后施行。”

    “我要进体制。”

    “人的欲望永无止境,就像我,名利双收,端稳铁饭碗,接下来只要不逾矩就可以了,但我还想要更多。”

    “世俗的名利之上是什么,是求仙问佛,是长生不老,是极强实力,是玄学。”

    “今天有一个人过来说,我们的地下有一个神,可笑啊,这么多年我会不知道?我也不是吃白饭长大的,我是吃着萝卜白菜长大的。”

    “佛祖,三清,耶稣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叫他们,他们也听不到,不然这么多人不得把他们脑袋弄晕过去吗?这个从来没听说过的,嗯,不如信他一回?”

    “原来妖魔真的存在!”

    “这个守村庙的竟然也是,不过,就连这种人都能进,那这个神可以给我带来什么利益,商人逐利,本性使然。”

    “好神奇的花啊。”

    “神奇的花?但是有什么用?没有利益还不如种菊花。”

    “你也是个老道士了,你爹就是,你说说我可以用这东西换什么?我敢吗?”

    “你说什么,这东西可以控制城市?”

    “姑且信你一回。”

    “好神奇,从山上摔下来吃了这花还好了?”

    “我可以尝试卖出去,不对,是传播出去。”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说怎么这个人的事情传出去了,原来你这是在推波助澜啊。”

    “神,要是祂可以给我产这东西,我信祂又何妨?”

    “让我考虑一下,虽然我信神,但是不是祂。”

    “信神总是有理由的,没有哪个原本平淡的日子不过会突然间想开皈依佛门或是闭关苦修的。我记得村里有一个大学生说过,西方有一个叫做边沁的人,他认为人追求的利益是人一切行为的动因,这是不是就是你信仰神的原因?”

    “也是啊,那这是不是一个真正存在的神呢?”

    “关羽是真的神,他真的存在,这也是一个神,他也存在。”

    “果然,他存在。”

    “你知道吗?人可以一辈子白吃白喝,但是不能没有信仰,看那远方的血色天空,是多么灿烂美好。这个地方干活随意,什么事都不用干,他们可以自己帮助我们把这些屁事处理好。”

    “是啊,这些大大小小的公司确实是狗腿子,后面的人一有,就可以奋不顾身,不是要修金思小区吗?他们完全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不顾一切胡乱规划道路,强拆,不愧是一条条狗,简直就是个戴着狗头面具的。人。那些人,不敢反抗,只敢躲藏在房间里,像是兔子一样。呵,看来,人的利欲熏心与欺软怕硬的本性是存在的,人性本恶,不是本善的。”

    “生于斯,长于斯,我的一生就这么困在这片土地上了,我的命运牵连在上面,但是,人总得有点追求吧,我得想想去京城赶考。”

    “我回来了,我虽然是个南人,但南北榜之后,南人没法在录取名额上压倒北人,而且,我被调到了北方。”

    “北方还是乱啊,元人虎视眈眈,大乱刚息,民生凋敝,我决心治理这个地方。”

    “这几天,外面的元人又下来打草谷了,现在是冬天了,粮食还是不够。”

    “有一支骑兵在这附近出现,好在被边军击退。”

    “这个地方又出现了一支骑兵,劫掠粮食,杀戮十余人。”

    “从西南来了一个干瘦的老头,不知道是干什么的,有点像南边的土司。”

    “老头是个不错的人,他帮着种田。”

    “北方的元人不下来了,他们应该又往北方跑了。”

    “老头快要死了,他被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伤残元狗士卒杀死了。”

    “老头伤口里流出了虫子,应该是他们那边的土司巫术。”

    “老头告诉了我一门法术,和虫子有关。”

    “我母亲病逝了,我回南方丁忧。”

    “回乡后,我把自己留在祠堂里。”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有些人不怀好意。”

    “镇上的主簿过来拜了拜我母亲,他是我小时候的玩伴,没想到他在县里当了官。记得他在官学成绩也是不错的,当然,那是有点效仿元末的学制。”

    “山长也来了,我还是很恭敬,山长已是古来稀之年,他告诉我有人想要除掉我。”

    “我不做亏心事,怕什么,这些年来各种各样的党争,朝政我自觉没有参与,也不怎么得罪人,谁会对我不利?”

    “我还是错了,有一伙官兵闯进了宅子,他们带走了我,关进了大牢,还用酷刑折磨我,我问他们我犯了什么罪,他们支支吾吾,说不清楚,这不就是莫须有吗?”

    “很快,我就知道为什么了,这地方的县丞和县令我都得罪过,这还是在村里的时候。”

    “我后悔了,我千不该做这种事,当时我污蔑他们,我说他们偷了一个贵人的驴,他们被打了个半死,丢到外面,趴在地上,最后还是和那个贵人好说歹说,最后给了大半个家底子才把人赎回来。”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现在轮到了我,我被他们砍了脑袋。”

    “好在,他们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人,没有把我的祠堂拆掉。”

    “村庙里也是有我的一席之地的,虽然是个小牌位,毕竟一场大乱,原本的人十不存一,记得住自己先祖的更少,牌位都给当柴火烧了,只能找点其他东西凑数。”

    “我也没干啥,就是盘踞在牌位上,缠一缠村庙里的人,吸收一点香火,怎么就成妖魔了。”

    “有一次,我跑了出去,想要见识一下人间的发展,看看今夕是何年,顺便找点东西吃。”

    “有一个叫做曹甫成的卫道士,在我的头顶上放了一个关公像,压得我抬不起头来。”

    “我多年没有出来,尽力抗争。”

    “后来的满清,太平天国,抗日战争我都看过,一直到建国。”

    “我是牛鬼蛇神,我头顶上的也是,它被砸了。”

    “我又能动了,但是出不去,有一点我还要感谢一个傻子,打开了封印,这一条口子让我得以一窥外界。”

    “我的牌位被人丢到了井里,只有一代代傻子,也就是守村人看得见我,有时还和我说说话。”

    “我找了几个人,他们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对着世间的不公充满怨恨,我诱惑他们去做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他们同意了。”

    “那一个老头,他给我的术法我传承了下去。”

    “我的原来的夙愿,我现在已经不去想了,大明早亡了,我也就不用做出什么为大明的美好未来奋斗了。”

    “我发现地下有一个大家伙,很大很大,它是一个巨大的躯壳,是神吗?”

    “那些人很聪明,他们很快就修好了一个个据点。”

    “据点地下埋藏了很多秘密,他们掩藏的很好。”

    “他们抛弃了我,转而和另外一伙人合作。”

    “人为了利益,什么都可以做,包括毁灭镇子,那好像是一大群人一起行动,他们去了一个叫胡山镇的镇子,回来时每个人身上都沾满罪恶。”

    “那个道士或许是最有良知的一个,他还嘱托我照顾他儿子,只是我没有履行罢了。”

    “没想到,有朝一日,我进来了,那个人的儿子也进来了。”

    方曾听到这里,感觉有些不对,而就在这时,声音消失,他看见四周朦朦胧胧,什么都看不清的情况消失了,他看到了四个身影,一个老头,一个古人,一个皮衣人,一个穿白衣的人。

    哦,不对,还有第五个人,那个人爬上了心脏。古人看了看方曾,“你来了。”

    “你是那个妖魔?”

    “妖魔,妖魔,太难听了。”

    “我知道你是有苦衷的,但你最后不还是选择了沉沦吗?”

    “你没说错,我是个自我沉沦的人,但我也是一个委屈的人,你知道什么是实情吗?”

    “你不就是污蔑了同村的人,最后被人报复,这不也是罪有应得吗?”

    “作为一个魂,你知道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什么!”

    “那就是投胎。我原本是有机会投胎的,我的怨气几乎没有,因为我知道,这是善恶终有报,我也恨不起来。但是,他们竟然把我的魂魄封印起来。”

    “你也从来没有抱怨过啊?”

    “真正的怨恨从来不是说出来的,而是藏在心底,默默发酵的。他们把我封印在牌位里,把我丢到了村庙里面,我就一直当着这泥胎塑像一样的东西,偏偏我还是个普通的鬼,吸收不过别的东西,比如说村里的先人。我还不能投胎,只能默默呆在这里,先祖对我也算是照顾,没有给我赶尽杀绝。所以我才能发展到如今的规模。”

    “这就是我的故事,我现在也快完蛋了。”

    “我们进不去,而那个人却进去了。”方曾知道心脏上面的人是谁,他是罗建国,他的话没有故意屏蔽别人,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计划,偏偏没有人可以阻止他。

    他就这么堂而皇之肉身进入了祭坛。心脏上面,罗建国拿出一个小球,他把小球捏碎,一些晶莹的东西落入了心脏。

    很快,心脏上出现了一个裂口,他走了进去。

    这么多年,他一直待在邪神意志,也就是方曾的父亲身边,他是距离邪神最近的人,他也绝对是除了邪神以外,最为了解祂的人。

    或许,那个最初招募他的老道士,至今没有想到,当初破败的村庙里的人,最后成为了杀死他的剑刃,偏偏他还把这把剑捂在怀里。妖魔也应该后悔,他当初和方曾父亲合作,亲手造就了一个怪物,但现在,却需要他自己的命去偿还。

    原本的计划中,方曾的父亲复生,他的爪牙是那些以绝望为食的痋虫,他的助手是他们这些人。不过现在,出现了新的情况,罗建国用自己对邪神的了解,在这一天选择了背叛,用多年的谋划,打碎了原本的这一天。

    祭坛虽然是一个会移动的东西,但是,根据邪神的情报,这一天祭坛会正好出现在湖底,作为唯二的第一手情报的掌控者,他打了一个时间差,他先一步来到了这里,他埋下了一步棋,现在,它应该已经生效了。

    此时的水面上,众人惊骇地发现,地下,一股水流在生成,这一股水流冲上天空,远处的直升机看到了这一奇异的景象。随后,地下出现了一只巨物的身影,这是一个巨大的痋虫,他的身体上的泥沙被冲走,暴露出巨大的身型。

    或许章厂长也应该后悔,他的神花碎片排放进了申湖,但是,很大一部分被这个提前安置好的痋虫吸收。

    平日里,这些痋虫是不被允许进入申湖的,太多的神花碎片很容易让痋虫太大,从而暴露。

    这一个痋虫藏的地方很隐秘,它在石头下面,不断向下钻,现在,邪神的心脏出现了异动,它被惊醒了。

    罗建国的计划很明晰,那就是让邪神成为救世主,而方曾这个原本的救世主只能沦为在外面露面的泥身塑像,甚至是工具,成为千夫所指的存在。

    这只大痋虫则是魔王,是负责灭世的工具,到时候痋虫毁掉水电站,洪水直冲而下,他操控邪神杀死魔王,成为真正的末世里的神灵。

    至于后面的和人打交道,那就更简单了,把方曾推成召唤魔王的人,让方曾成为替罪羊,反正有些时候,正义不讲究真相,超自然的东西在这个科技世界讲究不清,也不会有什么专家过来查探真相,这个计划也就成功了。

    或许,这才是那一句“旧神的头掉落,邪神终将复苏”的含义吧。

    以前的邪神意识死了,新的所图甚广的邪神意识在邪神复苏的这一天到来。

    罗建国的身体进入了心脏,这是一个奇怪的地方,只有实体才能进入,灵魂体进不去,然而不是灵魂体有很少有人可以进来,不说别的,就说跨越邪神的神躯进入体内,就不是一般人可以办到的。

    这也是方曾父亲告诉他的。邪神会花了很多年也没有打通直接进入邪神心脏的通道,其他的祭坛之所以称之为假祭坛,就是因为只能打入表层。

    这个祭坛的位置很特别,在眉心处,邪神的大心脏在神躯内部,但是不知为何,眉心处有一个小心脏。当年的方曾父亲也是借助阵法才进入邪神神躯的。

    邪神的大脑才是关键,心脏是祂生机的来源,大脑是祂的控制中枢。

    心脏中央,有着一个阀门,他一点点拧开了阀门,一股强大的由各种负面情绪所形成的洪流将他的身体淹没,他的躯体溶解,他的意识混入了这些情绪之中,他逆流而上,进入了阀门内部。

    阀门里面是一个小房间,里面有很多像是监控室内部一样的小屏幕,只不过充满血色,像是由血肉构成。他看到天上有一口棺材,棺材里面睡着一个人,那个人,就是方曾的父亲。

    这个人,可以说是让方曾又爱又恨的人,他原本是一个可以在人间游荡的鬼,但是,方曾父亲为了改命,他把方曾的自由剥夺,让他经历常人难以想象的害怕。

    同时,他也让方曾又活了一世,拥有了常人无法想象的经历。但是现在,他要死了。

    棺材,代表着人间身份的消失,和当年他的棺材一样。罗建国走到了棺材旁边,这个棺材上方有一个裂口,上面不断有血液滴落,现在已经近乎要满出来。

    罗建国走到方曾父亲面前,他看着这个曾经让他信任,像是一条狗一样恳求感谢他给他机会的人。

    “服从于我,我给你权力和财富,以及,你想要的人生。”

    现在,轮到他了。

    “我知道你醒了,这么大的动静你要是还能像是死猪一样睡着,我也是佩服你了,臣服于我,我给你活命的机会。”

    方曾父亲睁开了眼,他看着罗建国。“你杀不了我。”

    “方子墩,我确实杀不了你,你已经和邪神融为一体,只要你没有主动脱离邪神,你就不会死。

    “但是如果我让你的心出现裂口,让你内心深处作为人的情感爆发,你是不是就不能再和这一摊叫做神的负面情绪构成的邪神混在一起了?

    “你近乎没有弱点,我也没有足够强大到碾压这个神的力量,但是,我有你的儿子。

    “你的儿子,就是你失败的最后弱点,你永远也无法放下你对他的愧疚!”

    “我承认,我是一个很自私的人,为了命,我参加了玉的计划,我们毁掉了胡山镇。为了神躯,我和他们这些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合作,决定毁掉这座城,那无数人的生命完成他们的目的。为了顺利占有神躯,我违背了本心,用温柔的手段,在遗书中诱骗方曾,让他甘愿充当祭品,燃烧自己,但是,最后阻隔在心脏外面,眼睁睁看着他爹作恶。

    “但是,我绝对不会让你这个人掌控神躯。”

    “别急,你现在觉得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是什么感觉?”

    “愤怒,不甘。”

    “你很快就可以体会到绝望和悲痛了。”

    只见那个老头睁开了眼,他的身上亮起了符文,符文隐约和外界呼应。

    “你们把祭坛上的符文刻印在了人身上?”

    “你应该没有认出来他是谁吧。”

    “他是谁?”

    “村长。”

    “他?怎么可能!”

    “说实话,我不想和你解释,时间越久,变数越大,但是,作为一个正常人,我还是很想在计划即将实现的时候和人分享自己的布局,你是快死的人,你也是我的听众,我要和你分享我的故事。”

    “我们哪里比你低一等,我们为何一定要听命于你?自然,有你的忠良之臣,也有所谓的奸佞小人。村长一直想要权,但是,权一直被你拿捏在手里,你说他不会反抗吗?”

    村长从自己的灵魂里拿出了一样东西,这样东西方曾也见过,那就是黑榜。

    方曾认识的黑榜是记录莫下公寓招募进来的人的名字,但这一张却截然不同。

    这一张上面是密密麻麻的人名,村长负责的是统筹规划之类的事,对于人事也是很熟悉的。

    “之前有一个傻子,把村长打晕了剥下了他的衣服,以为这样就可以扮成村长了。可惜了,他不知道,村长的肉身已经和灵魂分离了。他的肉身已经不是村长,而是我的分魂。而真正的他藏在了那些卫里面,跟随着自爆进入了祭坛。至于那个傻子怎么样了,我也不知道。

    “说实话,村长的精神连我都佩服,他让我改造他的灵魂,在他的灵魂上仿照祭坛纹路刻印,而在之前,更是硬生生撕开自己的身体。这个计划还是他提出的。”

    黑榜是一件有着空间传送能力的东西,它可以把其他人的力量注入到别人那里。村长手里的黑榜被他撕开,一股黑气冒出,盘旋着,在这一片红光中很显眼。

    村长的灵魂不断吸引着黑气,而章厂长和医生也看到了这边的景象。

    “你这是什么意思!”章厂长想要阻止他,但这一片的血液很粘稠,他们很难靠近。

    距离最近的是方曾。他看着村长,没有犹豫,直接游了过去。

    村长的魂体一点点变得强大,他身上的刻印不断吸收着黑气,这不是普通的气,这是精纯的阴气,他们是灵魂体不假,但也不是鬼,他们还不能完全算是漂浮在天空中的另一种生命形态。他们还不能吸收阴气。

    方曾的不断努力在他看来就是个笑话。

    终于,方曾的魂体游到了村长面前,村长没有给他靠近的机会,他直接掐住了方曾的脖子。

    方曾的力量在村长面前什么也算不上,他被村长举起。看到这一幕,罗建国得意洋洋地对方子敦说,“差不多了,你也可以出来了。”

    “你这么做,他们不会放过你的。”

    “那群神使吗?没事,我掌握了神躯,反而比你掌握要好。你是借助他们的手才实现的,我是自己无依无靠实现的,我掌握了,就有了谈条件的筹码,你呢?他们不可能不给你留下什么反制你的手段吧。你还不是得给他们当牛做马?你成神就是把你的自私提升到极致,需要一座城为你的决定负责。而我,成神做魔在一念之间,反而所有人都会对我歌功颂德。”

    “你不要再激我了,没用的,我不会轻易放弃的。”

    “你看到那边的情况了吗?你觉得自己还有机会吗?”

    “我看到了,呵,你的失败。”罗建国往那边看了一眼,这一眼让他目眦欲裂。

    “方子敦,你阴我!”只见方曾两眼泛着红光身上不断散发出黑气,四周的阴气被搅动,不断被卷入身体。

    村长想要杀死他,但是方曾吸收阴气的速度太快了,很快,就可以和村长的力量相抗衡。

    村长眼睁睁看着方曾越来越强大,他身上的花纹根本抢不过方曾。方曾的手抓住了村长的双臂,随着撕裂声响起,村长陷入了绝望。

    方曾是一个鬼,早年不知道游离在人间多久,后来才变成现在的方曾,鬼吸收阴气不是本能一般的存在吗?

    方曾占据了上风,而在棺材两边,方子敦的手握住了罗建国。

    “建国啊,你一直都没有变,还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无论是在村庙还是在这里,即使你在我的祭坛上修炼了命运,也无法更改自己是一个失败者的事实。”

    “你错了。”

    “哪里错了?”

    “村长可以拉着你儿子一起玩完!”村长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上的符文出现了异动,体内的阴气不受控了。他发现体内的阴气循环出了问题,阴气运行紊乱了起来。

    他看着方曾,笑了,他知道继续下去,自己的结局只有一个,那就是自爆。这个年轻的灵魂,还是被坑了啊,这个不择手段的恶魔!

    村长的灵魂爆炸,带起的黑色气流笼罩了两魂。

    “我故意给你的符文画错一道,这道符文只能短暂运作,长时间运作就会像是过热的发动机一样。你本来就要死,我不希望有什么变数,所以根本就不能活下去,再见了,消耗品。”

    这一股黑色的气流消失,两边原本打算接近的妖魔,章厂长和医生被掀飞了出去。什么也看不见了。

    方子敦的心突然一疼,原本古井无波的他脸上流露出懊悔,愤怒,悲伤等人的情绪。神的心脏猛烈跳动了起来,方子敦从棺材里坐起了身,他不能再继续控制神躯了。

    这个巨大的躯体开始不受控制,心脏上面又出现了裂口,这时,一股巨大的斥力把他们排斥出了心脏。

    这颗心脏快速收缩,很快,就化作了一枚小珠,这枚珠子是进入神躯控制中枢的钥匙,这不是一颗真正的心脏。心脏周围的屏障碎裂了,四周的对于灵魂的禁制解除了。

    也就是说,谁只要拿到了这枚钥匙,谁就是新的神躯主人。

    “方子敦,你设立的禁制没了,来吧,让我们比一比谁更快!”

    “我当初就不应该让你守祭坛!”

    “老东西,我守卫祭坛,神使守卫阵法是讨论之后决定的,和你有什么关系!”

    两魂还在不断下落,而在这个时候,两人的明争暗斗已经开始。

    罗建国一拳打在方子敦的肚子上,方子敦一脚踢在罗建国的裆上。罗建国护住裆,而方子敦乘机对准罗建国的鼻梁就是一拳。两个人就像是混混一样扭打在一起。

    方曾继续下沉,而远处的医生和章厂长也在粘稠的血液中向着钥匙游去。

    方曾的魂体被村长的爆炸损坏,他陷入了昏厥。就在方曾快要沉底的时候,一双手无意识地托起了他。

    随后是一双有一双手。四周还是散落在血液中的浑浑噩噩的孤魂,他们灵智缺失,随波逐流。

    下方的灵魂和四周的灵魂没有任何异处,但他们本能伸出了手。这些灵魂本能地托举着方曾,身体像是游动的痋虫,蠕动着向上。

    但是,方曾没有意识,他就算上去了,遇到章厂长和医生也是必死的局面。

    越往上,就像是鱼从水底来到了水面,光线也就越亮,他们的面容显露出来。赫然是那些大明遗民。

    邪神的血包含了各种人的血液,也就有着各种人的怨恨和残念。虽然这些遗民的灵魂被黑火烧尽了,但他们的血液中还是有他们的意念。

    他们知道方曾是一个愿意帮助他们的人,他们也会念着方曾的好,他们会本能上帮助他。

    一路向上,方曾还是没有醒来。这是一道魂魄漂浮了上来,他看向方曾,面露沉思。随后,他把手放在了方曾额头。

    “既然是愿意保卫这片土地的人,我曹甫成就帮你一把。”

    他进入了方曾体内。

    方曾的意识一片混沌,但现在,一股力量强行帮助方曾稳定住了意识。

    方曾睁开了眼,他感受着自己,他已经快要散架了,但是他体内有多了一道魂魄。

    这股魂魄尽力了,他在燃烧自己的魂力,他与其说是帮助方曾稳定魂魄,不如说是给方曾吊命,一旦时间过长,两个人都要魂飞魄散。

    方曾在众人的托举下不断向上。

    而这时,罗建国注意到了他。这两个人已经进入了白热化的对决,双方虽然是泼妇打架一样,但是灵魂可以和肉身一样肉搏也是比方曾厉害太多了。

    罗建国拼着硬被方子敦打一下的代价,蕴含着魂力的一击打向了方曾。

    尽管方子敦尽力去拦截了,但是这一拳还是攻击向方曾。方曾原本打算躲开,但是这一拳太近了。

    近到方曾可以看清楚上面的指甲盖上面的白痕。

    拳头越来越近,就在方曾打算赴死的时候,下方的灵魂扑向了拳头。

    拳头打到灵魂上,陷入了阻滞,而在这个时间里,后方有形成了一道防御。

    越来越多的灵魂把方曾向后推,形成了一层人墙。

    方曾看着这弱小的灵魂被这一拳一点点打散,他知道他们是为了自己,当下,也不再犹豫,向上游动。近了,近了,下方的两个人谁都不让谁,或许,现在觉得方子敦疯了的罗建国在想,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啊!你是疯了吗?

    不让我上去,难道不应该先把那四个东西排挤出去吗?

    医生也被一个东西缠上了,那就是妖魔。

    医生也觉得纳闷啊,你为什么先来阻止我呢?

    就不能公平竞争吗?

    当然,方子敦是有话要说的。

    这个钥匙一个人只能拿一次,自己不拖着他,他不就铁定拿到了吗?

    当然,这只有他知道。

    妖魔也想说,自己不是不想公平竞争,而是他被迸飞得最远,肯定跑不过另外两个啊。

    他只能拦截离他最近的医生,就这,也是他拿出全速并且近乎耗尽魂力才跑到的。

    方曾现在只有一个竞争者,章厂长。

    章厂长看向了方曾,他也发现了这个竞争者。

    他们两个的距离越来越近,四周的原本被崩飞的浑浑噩噩的灵魂也重新填充过来。

    章厂长近了,他没有先握住钥匙,万一在握住钥匙的时候,方曾下黑手怎么办?

    他慢慢蓄力,他的身体燃烧了起来,他像是一颗火流星一般撞向了方曾。

    方曾是个缝合起来的魂魄,肯定没有他结实耐操。方曾继续上行,他知道这种由人为控制的攻击他躲不开。

    那就只能继续向上,向死而生。流星近了,带着火焰。火是人类文明的起源,也能像是天灾一般毁掉人。

    方曾感受到了火光,他闭上了眼,而就在这时,他感觉到自己被推了一下。他的身体向着一边倒去,而那一击砸中了另一个人。他睁开眼,是李无命。

    李无命的残破的魂体燃烧着,点点梦幻的星光洒落,明明魂体快要彻底毁灭,但是总是有一股力量让他碎而不散。

    他抱住了章厂长。“你去吧,别忘了给我报仇。”

    方曾回过头,毅然决然地向上。

    他握住了钥匙。钥匙涌出来了一股强大的绝望,将他包裹。他看到了一颗巨大的大脑。

    他向着这颗大脑游去,终于,抓住了它的外层。

    他的身体瞬间碎片化,他没有像是他的父亲一样保留实体,而是溶解了。

    实体只是一种对于过往的幻想。或许这才是最好的归宿,他破碎的灵魂早已快要支撑不住,曹甫成的微笑慢慢隐去。

    方曾他再也无法和神躯分开,也没有了人间的留恋。

    从今天起,人间再无方曾,他是神,神也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