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长夜（8）——草菅人命？
十字港镇的夜晚，总是显得有些枯燥。
不单单是十字港镇的夜晚，还有这里下工或者是一天不断损伤颈椎的白领们一回来，草草地吃个饭，就大都待在家里面了。街面上的梧桐树的落叶晃晃荡荡地栽落下来，张安博行走在街上。
他是一个本地人，姓张。他看着树叶飘落，浮现出一种身世浮沉雨打萍的感受。
张安博，也就是他，一个扑街，不，应该是一个上学时从事艺术表演专业的跑过龙套的小小接近于无业游民的存在。
平日里也就依靠一些小小的综艺节目过活，纯粹是负责烘托气氛的，特写也几乎没有。
这一会，他接到了一个大单，一千。
地点在十字港西边的一个筒子楼里。拍的是探险一类的故事，讲的是一个女孩在一个筒子楼里被杀，此后里面的镜子里总是会出现女孩的血淋淋的身影。
故事，很俗套，但是很能吸引眼球。他慢吞吞地晃荡到了一条小路上。
这条路叫做五安路，两边的建筑变成了老旧的单元楼。五安路上有一个跳蚤市场。
张安博边走边看着这些晚上的地摊。他不急，还有两个小时，走过去最多半小时，算算七七八八的时间，他还能晃悠一个小时。
五安路有一个卖糕点的小摊，如果不是晚上，白天他会来买一些老式蜂蜜蛋糕回去。
或许有人觉得不卫生。
但是，至少，这一家蛋加得多，算是真心诚意了。
五安路晚上的跳蚤市场算是热闹，他找到了一个小摊，要了一份炒河粉。里面加了豆芽。
接过一次性筷子，慢慢地吃着。
如果说他是不急，那他旁边的老道士就是悠闲了。也是，这个年纪的人，也该放松放松，悠哉悠哉地顺心而活了。
可是，他还得做事啊。
“老道，又去找大妹子啊！”
“是啊是啊，王家大妹子可是想我了。”张安博觉得震惊，看来，人不可貌相啊，老年人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啊。
这时，一直颈部有紫色毛发的小猴子跑了过来。
它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小布袋。
它从里面摸出来一个手机，交给了老道。
“吱吱吱，吱吱吱。”张安博啧啧称奇，这么聪明的猴子，不知道是怎么训练出来的。
老道接过手机，打开。张安博就在旁边，他看到了一条一个叫做周咸鱼的人发了一条消息。
“老道，出事了，快回来！”那个老道看完，马上把猴子带到肩膀上。
“吱吱吱，吱吱吱。”
老道走过张安博的时候，猴子跳到了他的肩膀上，过了几秒，又跳了回去。张安博摸摸脑袋，继续吃粉。这只是一个小插曲。
张安博吃完粉，还有心思上跳蚤市场转转。
晚上的跳蚤市场，就开放多了，有九分假，一分真的古玩铺，有像是秘密交易一样的卖黄书的，有偷偷摸摸拉进店且客人花三四百街边洗头的铺子。
总之，应有尽有。张安博走过，他看过了，他买了一块石头，他不知道为什么要买，但他就是花了五十块买了一个被铺子主人吹得天花乱坠，实则黑不溜秋的石头。
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什么都顺眼吧。
时间差不多了，已经快一个小时了。他向着更加破旧的筒子楼所在的地方走去。
道路愈发狭窄，开裂的水泥路上鲜有车辆经过。
一阵阴风带起树叶飞舞。他来到了一个澡堂前，这个澡堂是在一栋筒子楼的一楼。
筒子楼很破旧，已经没有人了。黑城把建设的工作重心转移到了XC区和老城区建设，这些地方的改造一拖再拖。
门外停着一辆车。车上面坐着的是这次的拍摄负责人。
他背后有一个工作室。“倪老板好啊。”
“哟，你是……你是街道办的吧。”
张安博，“不，老板，我是来拍摄的。”
“啊，你是哪位？”
“我叫张安博，今年22岁，毕业于黑城大方艺术学院，毕业以来已经有两年半了，接过各种戏……”
不管有用没用，包装一下自己总是没有错的。
“那是什么学校？没听说过。混文凭的野鸡大学吗？”
张安博觉得这句话说对也对，说不对也不对。
不对是因为他潜心学习，对是因为，这确实是排在末尾，真正的大学生瞧不上的挂着名的成人大学。
“进去吧，才来了一个人。”张安博觉得有些荒谬，离开始还有十五分钟，就来了两个人？
里面是一个女孩，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你好。”张安博腼腆地笑着。“你好，我叫姚……高珠。”
张安博在她对面坐下，撇过脸，尽量不看她。
张安博觉得这个女孩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让他欲罢不能，他有一种高中初恋脸红的感觉。
两人沉默不语，直到一个胖子上车。“你们好，我姓藤，是管理数据及一系列电脑上的操作的的。”
“藤先生好。”
“哎呀，不要拘谨，叫我藤胖子就好。”
后面，又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个人，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
倪老板走了进来，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了，那个唐小姐，不知道我们的剧本您看了吗？”
唐居然刷着手机，随意地应答道，“看了。”
倪老板握紧拳头，陪着笑脸，谁让人家是自己花了万把块请过来的，给钱总得赢回本吧。“您觉得怎么样？”
“还行，可以演。”
这时，藤胖子愤怒地走了出来，“唐小姐，您根本没看吧。”
“什么！怎么可能？”
“那您说说看讲了什么？”
“讲的是一个女孩在筒子楼被杀，镜子里总是出现她的身影的故事。”
“但是，我们给的剧本里写的可不是这些。”倪老板示意藤胖子不要这么刚至少给点面子。
藤胖子打开了手机微信，“你自己看看吧。”
唐居然翻看起手机。“这个爱情故事的剧本不错吧，看来你也觉得不错，在闹鬼的筒子楼里面拍爱情故事。关键是你没有找我问剧本。”
“你……哼，我承认自己没有看，那又怎么样？”
“别忘了违约金。”唐居然气势一下子软了下来。“唐小姐，我觉得我们应该去车外讨论一下了。”
唐居然本来想要说不要，但是没有说出口，因为她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俩人的眼神很对胃口，难以拒绝。
三人下了车，藤胖子还回头说了一句，“不用担心，很快就好。”
“唐小姐，您是不是想要找到您的哥哥？”
“你怎么知道？”
“只要您签个字就行。”
唐居然抬起头，看着藤胖子手里的那张合同。“我哥哥在哪里？”唐居然的哥哥于上个月失踪，她发动关系找了很久，但没找到，现在，她对工作提不起精神来。
“先签字。”唐居然认真地看着合同，上面只有一个条件，在第二天晚上六点进入金苹果小区找到一个头上有一根鸡毛的保安。“就这么简单？”
“是的，很简单。”
“我警告你们，别动我，我可以在我的微博上谩骂你们。”
“放心，不会的，你哥哥就在XC区医院的一楼103病房。”
“真的吗？”
“真的，只要你签了合同，你就能去看他。”
呵呵，唐居然撕碎了合同，“我知道了为什么要签。”
“没事，您现在就可以去，我们不会收取违约金。”
唐居然走了，倪老板走到了藤胖子旁边，“藤先生，真的不收钱吗？”
“比钱重要的有很多。”
藤胖子走到了门口，“对不起，我们没有劝下唐小姐，各位只能由你们来完成拍摄了，如果成功，各位的钱加百分之五十。”
“谢谢老板。”
“剧本没有了，可以自己尝试去演，要有镜头感，你们在直播，要注意形象。不要跑远，这个筒子楼真的闹鬼，就在澡堂以及楼的一到三楼拍摄。你们会有一个充实的夜晚的。”
藤胖子领着众人来到澡堂门口。
“点个名，大家互相认识一下，胡润发，解安，高珠，萨方，张安博，汤恩。”叫到一个人，一个人就举一下手。胡润发是一个高个子男人，解安是一个蹬着高跟鞋的三四十的女人，萨方是一个十六七岁的穿着校服的女孩，汤恩是一个皮肤发白，像是得了病的男人。
“这六个对讲机给你们，遇到问题就呼叫，外面的工作人员会指引你离开。”
等到众人进入后，倪老板问藤胖子，“主要镜头给谁？”
“那个张安博和高珠吧。”等到六人进入了这栋筒子楼，背后的铁门关闭。
澡堂很冷，而张安博的心更冷，他刚刚进去，他身上的石头就碎裂了。
可恶啊，五十块钱就这么打水漂了。
但是，好在，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上暖和了一些。
走廊不是很宽敞，只能两人并排走，胡润发和解安走在前头，张安博和萨方在中间，另外两人在后面。
前面是一个向右边拐的走廊。穿过走廊，眼前出现了一片空间。左手边是向上的楼梯，右手边就是公共澡堂。
公共澡堂比起楼上的单间大得多，毕竟是很多人都要用的地方。这是一栋老旧的小楼，墙皮大面积脱落，头顶上的吊着的灯摇摇欲坠。
“我们往哪里走？”解安有些害怕，躲在胡润发身后。汤恩突然就趴在地上。
“你干嘛？咱们虽然不出名，也得要点形象吧。”
高珠有些嫌弃地躲开。
“往上走……”萨方火急火燎地就往上走。“会死……”
刚刚踏上前往二楼的楼梯三步，萨方突然间停止住了，她的手死死地握着自己的脖颈，随后，身体不受控制地被吊起。
高珠看清楚了，上面有一个全身长满了头发的人，只露出一双小眼睛。
那双小眼睛扫视着下方的那一群人，“又带供品来了吗？”
他的目光看着萨方，她白皙的皮肤上被黑发勒出一条条血痕。
“第一件劣品就由我先吃了。”萨方的身体四分五裂，随后，迅速地脱水，变得干瘪。最后落在地上的，只有一张干瘪的人皮和一件校服。
“这，这这……”没想到，刚刚进来就遭到了减员。
张安博没忍住，吐了出来。他这一吐，像是传染病一样，除了汤恩以外的其他人也开始吐。
汤恩看着其他人，象征性地扣一扣嗓子，干呕了几下。胡润发先一步恢复了过来，他个子高，举起了瘦猴一样的汤恩。
“你是个什么意思，故意的是吧。”
“我说话慢性子，她急性子，关我屁事？”
“你，你，你自己也上去试一下，啊！”他举着汤恩，来到了楼梯前。汤恩很冷静，但是他的额头上有着好几粒晶莹的汗珠。
“不要！”张安博是个善人，他看到胡润发要杀汤恩，急了，他顾不上擦拭嘴角的呕吐物，急忙扑倒了胡润发。
胡润发放开了手，汤恩从他的手里跌落在楼梯上，冷汗打湿了衣服。
解安也反应了过来，她忙不迭地跑到胡润发身边，抱住了胡润发，“润发啊，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别怕，别怕。”胡润发抚摸着解安的头发，“没事的，我们可以出去的，只要我们给外面传递消息。”
他摸了摸口袋，发现对讲机不见了，他发现对讲机在先前的倒地过程中，飞到了楼梯上。他没有那个胆量上去，于是，他对汤恩说，“那个草菅人命的家伙，把你的对讲机给我。”
汤恩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说我草菅人命？你们什么时候看过那张人皮一样？”
俩人又有了要动手的打算，但就在这时，高珠跑了过来，“你们试试看！这个对讲机还有用吗？”
汤恩拿起对讲机，试了试，“没用。”
张安博，“没用。”
试了一圈下来，没有一个有用的。“怎么回事？倪老板不会诓骗我们吧。”
“这些直播间镜头也不知道在哪里，反正刚刚进来，不如找他们讨说法，顺便让他们给一笔钱。”五人离开了走廊，徒留下人皮在风中摇晃。
在外面的一辆车里面，藤胖子坐在驾驶座上，他看着倪老板，“直播效果怎么样？”
“您可真是草菅人命啊，现在还关心直播效果？”
“当你在苍茫的大地上，看着高远的天边，望着遍地异兽，满天仙佛，你就知道，人，太渺小了。”
“我觉得您的话很有深意。”
“那几个人应该已经发现了那些对讲机坏了吧，相信一会儿就会出来。”
“那么，接下来怎么做？”
“你什么也不用做，看我就可以了。”
就在这时，一条紧急消息被发送到了藤胖子的手机上。他看后面色大变，“该死，出事了，钟楼有人进去了。”
他刚打算走突然回过头，“对了，如果有人出来，就打开我留在车上那套装置的开关。”
“好的。”
“如果不是人手不足，我真的不想去。”
……
铁门锁住了，打不开。好在，这里有不知道哪个小贼撬开的窗户。胡润发先一步钻了出去。刚出去就听到一阵刺耳朵的声音，距离最近的胡润发好像看到了一股音浪席卷向他，他下意识闭了眼。
后面的人听到了类似于音响炸音的声音，他们捂住了耳朵。胡润发睁不开眼，但是他隐隐约约听到了声音。
“我好恨，恨，恨你啊。”声音似近似远，像是孩童的声音。
他感觉自己在坠落，他感觉自己飘飘欲仙，他感觉自己脑袋着地。他突然间睁开了眼。
他看见了一个孩童，不过，是脑袋开花的那种，他露出来的笑容一直把嘴角裂开到了耳朵根。
“嘶……”他让全球气候变暖更进了一步。
他赶紧把手上的可怕的孩童丢出去，然后，感觉连滚带爬地跑回来。
突然，他愣了一下，随后不确定地数了数，一，二，三，再加上自己，四。那么张安博和高珠哪里去了？
不等众人询问，他疯狂地跑开，“救命啊，这地方闹鬼啦！”
不单单是十字港镇的夜晚，还有这里下工或者是一天不断损伤颈椎的白领们一回来，草草地吃个饭，就大都待在家里面了。街面上的梧桐树的落叶晃晃荡荡地栽落下来，张安博行走在街上。
他是一个本地人，姓张。他看着树叶飘落，浮现出一种身世浮沉雨打萍的感受。
张安博，也就是他，一个扑街，不，应该是一个上学时从事艺术表演专业的跑过龙套的小小接近于无业游民的存在。
平日里也就依靠一些小小的综艺节目过活，纯粹是负责烘托气氛的，特写也几乎没有。
这一会，他接到了一个大单，一千。
地点在十字港西边的一个筒子楼里。拍的是探险一类的故事，讲的是一个女孩在一个筒子楼里被杀，此后里面的镜子里总是会出现女孩的血淋淋的身影。
故事，很俗套，但是很能吸引眼球。他慢吞吞地晃荡到了一条小路上。
这条路叫做五安路，两边的建筑变成了老旧的单元楼。五安路上有一个跳蚤市场。
张安博边走边看着这些晚上的地摊。他不急，还有两个小时，走过去最多半小时，算算七七八八的时间，他还能晃悠一个小时。
五安路有一个卖糕点的小摊，如果不是晚上，白天他会来买一些老式蜂蜜蛋糕回去。
或许有人觉得不卫生。
但是，至少，这一家蛋加得多，算是真心诚意了。
五安路晚上的跳蚤市场算是热闹，他找到了一个小摊，要了一份炒河粉。里面加了豆芽。
接过一次性筷子，慢慢地吃着。
如果说他是不急，那他旁边的老道士就是悠闲了。也是，这个年纪的人，也该放松放松，悠哉悠哉地顺心而活了。
可是，他还得做事啊。
“老道，又去找大妹子啊！”
“是啊是啊，王家大妹子可是想我了。”张安博觉得震惊，看来，人不可貌相啊，老年人也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啊。
这时，一直颈部有紫色毛发的小猴子跑了过来。
它的脖子上挂着一个小布袋。
它从里面摸出来一个手机，交给了老道。
“吱吱吱，吱吱吱。”张安博啧啧称奇，这么聪明的猴子，不知道是怎么训练出来的。
老道接过手机，打开。张安博就在旁边，他看到了一条一个叫做周咸鱼的人发了一条消息。
“老道，出事了，快回来！”那个老道看完，马上把猴子带到肩膀上。
“吱吱吱，吱吱吱。”
老道走过张安博的时候，猴子跳到了他的肩膀上，过了几秒，又跳了回去。张安博摸摸脑袋，继续吃粉。这只是一个小插曲。
张安博吃完粉，还有心思上跳蚤市场转转。
晚上的跳蚤市场，就开放多了，有九分假，一分真的古玩铺，有像是秘密交易一样的卖黄书的，有偷偷摸摸拉进店且客人花三四百街边洗头的铺子。
总之，应有尽有。张安博走过，他看过了，他买了一块石头，他不知道为什么要买，但他就是花了五十块买了一个被铺子主人吹得天花乱坠，实则黑不溜秋的石头。
可能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什么都顺眼吧。
时间差不多了，已经快一个小时了。他向着更加破旧的筒子楼所在的地方走去。
道路愈发狭窄，开裂的水泥路上鲜有车辆经过。
一阵阴风带起树叶飞舞。他来到了一个澡堂前，这个澡堂是在一栋筒子楼的一楼。
筒子楼很破旧，已经没有人了。黑城把建设的工作重心转移到了XC区和老城区建设，这些地方的改造一拖再拖。
门外停着一辆车。车上面坐着的是这次的拍摄负责人。
他背后有一个工作室。“倪老板好啊。”
“哟，你是……你是街道办的吧。”
张安博，“不，老板，我是来拍摄的。”
“啊，你是哪位？”
“我叫张安博，今年22岁，毕业于黑城大方艺术学院，毕业以来已经有两年半了，接过各种戏……”
不管有用没用，包装一下自己总是没有错的。
“那是什么学校？没听说过。混文凭的野鸡大学吗？”
张安博觉得这句话说对也对，说不对也不对。
不对是因为他潜心学习，对是因为，这确实是排在末尾，真正的大学生瞧不上的挂着名的成人大学。
“进去吧，才来了一个人。”张安博觉得有些荒谬，离开始还有十五分钟，就来了两个人？
里面是一个女孩，约莫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你好。”张安博腼腆地笑着。“你好，我叫姚……高珠。”
张安博在她对面坐下，撇过脸，尽量不看她。
张安博觉得这个女孩身上有一种特殊的魔力，让他欲罢不能，他有一种高中初恋脸红的感觉。
两人沉默不语，直到一个胖子上车。“你们好，我姓藤，是管理数据及一系列电脑上的操作的的。”
“藤先生好。”
“哎呀，不要拘谨，叫我藤胖子就好。”
后面，又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个人，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
倪老板走了进来，清了清嗓子，“准备开始了，那个唐小姐，不知道我们的剧本您看了吗？”
唐居然刷着手机，随意地应答道，“看了。”
倪老板握紧拳头，陪着笑脸，谁让人家是自己花了万把块请过来的，给钱总得赢回本吧。“您觉得怎么样？”
“还行，可以演。”
这时，藤胖子愤怒地走了出来，“唐小姐，您根本没看吧。”
“什么！怎么可能？”
“那您说说看讲了什么？”
“讲的是一个女孩在筒子楼被杀，镜子里总是出现她的身影的故事。”
“但是，我们给的剧本里写的可不是这些。”倪老板示意藤胖子不要这么刚至少给点面子。
藤胖子打开了手机微信，“你自己看看吧。”
唐居然翻看起手机。“这个爱情故事的剧本不错吧，看来你也觉得不错，在闹鬼的筒子楼里面拍爱情故事。关键是你没有找我问剧本。”
“你……哼，我承认自己没有看，那又怎么样？”
“别忘了违约金。”唐居然气势一下子软了下来。“唐小姐，我觉得我们应该去车外讨论一下了。”
唐居然本来想要说不要，但是没有说出口，因为她不知道为什么，觉得这俩人的眼神很对胃口，难以拒绝。
三人下了车，藤胖子还回头说了一句，“不用担心，很快就好。”
“唐小姐，您是不是想要找到您的哥哥？”
“你怎么知道？”
“只要您签个字就行。”
唐居然抬起头，看着藤胖子手里的那张合同。“我哥哥在哪里？”唐居然的哥哥于上个月失踪，她发动关系找了很久，但没找到，现在，她对工作提不起精神来。
“先签字。”唐居然认真地看着合同，上面只有一个条件，在第二天晚上六点进入金苹果小区找到一个头上有一根鸡毛的保安。“就这么简单？”
“是的，很简单。”
“我警告你们，别动我，我可以在我的微博上谩骂你们。”
“放心，不会的，你哥哥就在XC区医院的一楼103病房。”
“真的吗？”
“真的，只要你签了合同，你就能去看他。”
呵呵，唐居然撕碎了合同，“我知道了为什么要签。”
“没事，您现在就可以去，我们不会收取违约金。”
唐居然走了，倪老板走到了藤胖子旁边，“藤先生，真的不收钱吗？”
“比钱重要的有很多。”
藤胖子走到了门口，“对不起，我们没有劝下唐小姐，各位只能由你们来完成拍摄了，如果成功，各位的钱加百分之五十。”
“谢谢老板。”
“剧本没有了，可以自己尝试去演，要有镜头感，你们在直播，要注意形象。不要跑远，这个筒子楼真的闹鬼，就在澡堂以及楼的一到三楼拍摄。你们会有一个充实的夜晚的。”
藤胖子领着众人来到澡堂门口。
“点个名，大家互相认识一下，胡润发，解安，高珠，萨方，张安博，汤恩。”叫到一个人，一个人就举一下手。胡润发是一个高个子男人，解安是一个蹬着高跟鞋的三四十的女人，萨方是一个十六七岁的穿着校服的女孩，汤恩是一个皮肤发白，像是得了病的男人。
“这六个对讲机给你们，遇到问题就呼叫，外面的工作人员会指引你离开。”
等到众人进入后，倪老板问藤胖子，“主要镜头给谁？”
“那个张安博和高珠吧。”等到六人进入了这栋筒子楼，背后的铁门关闭。
澡堂很冷，而张安博的心更冷，他刚刚进去，他身上的石头就碎裂了。
可恶啊，五十块钱就这么打水漂了。
但是，好在，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上暖和了一些。
走廊不是很宽敞，只能两人并排走，胡润发和解安走在前头，张安博和萨方在中间，另外两人在后面。
前面是一个向右边拐的走廊。穿过走廊，眼前出现了一片空间。左手边是向上的楼梯，右手边就是公共澡堂。
公共澡堂比起楼上的单间大得多，毕竟是很多人都要用的地方。这是一栋老旧的小楼，墙皮大面积脱落，头顶上的吊着的灯摇摇欲坠。
“我们往哪里走？”解安有些害怕，躲在胡润发身后。汤恩突然就趴在地上。
“你干嘛？咱们虽然不出名，也得要点形象吧。”
高珠有些嫌弃地躲开。
“往上走……”萨方火急火燎地就往上走。“会死……”
刚刚踏上前往二楼的楼梯三步，萨方突然间停止住了，她的手死死地握着自己的脖颈，随后，身体不受控制地被吊起。
高珠看清楚了，上面有一个全身长满了头发的人，只露出一双小眼睛。
那双小眼睛扫视着下方的那一群人，“又带供品来了吗？”
他的目光看着萨方，她白皙的皮肤上被黑发勒出一条条血痕。
“第一件劣品就由我先吃了。”萨方的身体四分五裂，随后，迅速地脱水，变得干瘪。最后落在地上的，只有一张干瘪的人皮和一件校服。
“这，这这……”没想到，刚刚进来就遭到了减员。
张安博没忍住，吐了出来。他这一吐，像是传染病一样，除了汤恩以外的其他人也开始吐。
汤恩看着其他人，象征性地扣一扣嗓子，干呕了几下。胡润发先一步恢复了过来，他个子高，举起了瘦猴一样的汤恩。
“你是个什么意思，故意的是吧。”
“我说话慢性子，她急性子，关我屁事？”
“你，你，你自己也上去试一下，啊！”他举着汤恩，来到了楼梯前。汤恩很冷静，但是他的额头上有着好几粒晶莹的汗珠。
“不要！”张安博是个善人，他看到胡润发要杀汤恩，急了，他顾不上擦拭嘴角的呕吐物，急忙扑倒了胡润发。
胡润发放开了手，汤恩从他的手里跌落在楼梯上，冷汗打湿了衣服。
解安也反应了过来，她忙不迭地跑到胡润发身边，抱住了胡润发，“润发啊，我好怕，我真的好怕。”
“别怕，别怕。”胡润发抚摸着解安的头发，“没事的，我们可以出去的，只要我们给外面传递消息。”
他摸了摸口袋，发现对讲机不见了，他发现对讲机在先前的倒地过程中，飞到了楼梯上。他没有那个胆量上去，于是，他对汤恩说，“那个草菅人命的家伙，把你的对讲机给我。”
汤恩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说我草菅人命？你们什么时候看过那张人皮一样？”
俩人又有了要动手的打算，但就在这时，高珠跑了过来，“你们试试看！这个对讲机还有用吗？”
汤恩拿起对讲机，试了试，“没用。”
张安博，“没用。”
试了一圈下来，没有一个有用的。“怎么回事？倪老板不会诓骗我们吧。”
“这些直播间镜头也不知道在哪里，反正刚刚进来，不如找他们讨说法，顺便让他们给一笔钱。”五人离开了走廊，徒留下人皮在风中摇晃。
在外面的一辆车里面，藤胖子坐在驾驶座上，他看着倪老板，“直播效果怎么样？”
“您可真是草菅人命啊，现在还关心直播效果？”
“当你在苍茫的大地上，看着高远的天边，望着遍地异兽，满天仙佛，你就知道，人，太渺小了。”
“我觉得您的话很有深意。”
“那几个人应该已经发现了那些对讲机坏了吧，相信一会儿就会出来。”
“那么，接下来怎么做？”
“你什么也不用做，看我就可以了。”
就在这时，一条紧急消息被发送到了藤胖子的手机上。他看后面色大变，“该死，出事了，钟楼有人进去了。”
他刚打算走突然回过头，“对了，如果有人出来，就打开我留在车上那套装置的开关。”
“好的。”
“如果不是人手不足，我真的不想去。”
……
铁门锁住了，打不开。好在，这里有不知道哪个小贼撬开的窗户。胡润发先一步钻了出去。刚出去就听到一阵刺耳朵的声音，距离最近的胡润发好像看到了一股音浪席卷向他，他下意识闭了眼。
后面的人听到了类似于音响炸音的声音，他们捂住了耳朵。胡润发睁不开眼，但是他隐隐约约听到了声音。
“我好恨，恨，恨你啊。”声音似近似远，像是孩童的声音。
他感觉自己在坠落，他感觉自己飘飘欲仙，他感觉自己脑袋着地。他突然间睁开了眼。
他看见了一个孩童，不过，是脑袋开花的那种，他露出来的笑容一直把嘴角裂开到了耳朵根。
“嘶……”他让全球气候变暖更进了一步。
他赶紧把手上的可怕的孩童丢出去，然后，感觉连滚带爬地跑回来。
突然，他愣了一下，随后不确定地数了数，一，二，三，再加上自己，四。那么张安博和高珠哪里去了？
不等众人询问，他疯狂地跑开，“救命啊，这地方闹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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