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7 一拳复仇
海天集团作为西北地区500强企业里能排得上名的公司，实力雄厚，业务广泛不说，掌门人当初打下的名声，也在公司成长壮大过程中起到了不少增益作用。
这里的老一辈们，提起刘天王，自然是无人不卖三分薄面的。
这十来年，刘天罡退居二线养身体，新一代的江湖儿女们就渐渐忘了他的名头。你可以笑话闷雷有可能响声不大，但不能怀疑威力也小。
刘天罡有两个贴身保镖，江湖人称门神。
当年这里的流传一句话——黑白无常勾魂，不得不去，雷彬剑修拦你，不得不停。
黑白无常要勾你的魂，你当然没法阻拦，只能跟着去。因为你无能为力，再厉害也打不过黑白无常。
雷彬和元剑修拦住你，那你就只能停下，别想往前走一步。因为再不听话，就只能死。
门神只是拦着你，又不主动打你。黑白无常不但要你死，还主动勾魂呢。
但江湖上的人，宁肯被黑白无常带走，也绝不愿意去面对门神。
据说当年刘小天还是个4岁孩子时，被带出去玩，刘天罡买气球的工夫，刘小天就被人贩子抱跑了。刘天罡给雷彬和元剑修的命令是把小儿子带回来。
两人找到那人贩子时，发现......他两一口气跨省追杀，最后把昏睡过去的刘小天完好无损地带回给了刘天罡。
从那以后，江湖上便给他两荣加新称“门神”——因为他两只往鬼门关门口送人，不管阎王爷收不收。
20多年过去了，当初戾气锋利的门神，如今已然泰然和蔼，和普通大叔没什么区别了。
觉也少得多了。
“还没看完……”
雷彬披着麻布外套坐在木椅里，放下自己才泡的盖碗茶，看了看木桌上，元剑修早已喝完的那碗茶，笑了。
那茶碗里的茶叶已经舒展得不能再舒展了，色泽都发旧，显然泡了不知几次了，没劲儿了。而那四五粒枸杞还完好无损，只是泡涨了。
正斜倚在太师椅里，看《二十四史》下册的元剑修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却还是忍不住道：“笑什么，你不是也放了么。”
雷彬哈哈笑起来。
的确，他的茶碗里也泡了枸杞。不但泡了，还是一把。
“我们是不是该招点新人了。”
“怎么，服老了吗。”元剑修翻了一页书，继续看着，“就算昨晚伤到腰了，那未必其他地方也不行了嘛。”
“这史书里也有那么多不正经东西吗？”
“是啊，你看，字里行间掰开来，都写着四个大字：雷彬不行……”
“怪不得我看你眼熟，原来是衣冠禽兽沐猴而冠。”
“你这成语用的，是保姆给你补的课吧。”
“去你娘的大马猴，来来来，有本事大战四百回合！”
雷彬本来已经跳进院子里，摆了个万能起手式，正向屋子里的元剑修招手，忽然不动了。
元剑修本来正要放下书，也停在半空不动了，脸上不屑的表情消失，变成了严肃。
雷彬转身看向大门处时，元剑修也默契地来到身边，扇子一张开，两人并肩站在一起，院子里的树叶都不动了，安静异常。
大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着，门里站着叶开。
这个小院还是很漂亮的，刘天罡不愧是搞地产的，把这郊区小院收拾得又自然又惬意，鸟语花香，假山流水，四季都有风景。
此刻夜空的黑衬着一层朦胧白，显得黑色像磨砂一般有质感。檐灯如月，地灯朦胧，野草纷纷，树枝斑驳，风亭月户，雕窗囿花，别有一番情趣。只是扫了一眼这景物，叶开警觉心中报仇的戾气也被冲淡了一些，立刻定神往里走。
叶开边走边拱手行礼：“晚辈叶开，来拜访刘老爷子。”
雷彬打量着叶开，却对同伴说：“看他的眼神，多像老子年轻的时候，那样不要退路。”
“的确是。要是多读点书气质这块再提升一下，就完美了，就更像我了。”
雷彬白了他一眼。后者缓缓摇着折扇，面带微笑，施施然从容。
走到三步前，叶开站定：“两位大叔，劳驾让路。”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雷彬双手叉腰，“我又没挡你的路，何来的让路。是我先站在这里，你后冲着我来的。”
“的确是。再说，这条路尽头是我两的房间。”元剑修轻摇折扇点头，“你去我两房间做什么，你又不找我两，我两也没叫你来。”
雷彬一拍手：“对呀，前因后果说得很通俗易懂了。”
好像院子里的空气有些静谧了，叶开忽然发现呼吸也变得不畅起来。无形中，一股压力，像是从任何地方窜出来，树叶里，草里，木头里，甚至灯光里……一起堵住了自己的脚步，想要把自己摁在原地，这感觉就像自己跳进了大模具里，被人摁在原地，开始浇筑成一件树脂工艺品。
瞬间，叶开用人形和数据流互相切换，让摆脱了这样的压力。
这千分之一秒的操作还是他头一次体验，操作之前，他不确定这样的操作是否可行，毕竟对数据流的变化，他还知之甚少。所以，他抱着失败了就开打的心态。没想到竟然可以解除压力。
凝聚而强压向叶开的气场突然失去目标而碰撞，差点发生意外，幸亏雷彬和元剑修经验老到及时引导气场错开。
虽然面色不改，眼神不变，但两人内心还是震惊异常——自大成已来10多年，还没人能一瞬间破解这样强大的联合气场，更何况眼前这还是才20岁的，没练过武的莽撞年轻人。
两人再次打量着叶开，还是那个结论——这娃娃是没练过武的。
有没有练过武，他两一眼便知。
要说一个人看走眼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两个人是绝对不会看走眼的。这娃娃分明没练过，却怎么有这样强的能力，抵得过两个高手40年的功力？
元剑修扇扇子的节奏变得缓慢起来，往后退了一步，依然单手背后，风度翩翩。
雷彬一笑：“不正经动手好多年了，今夜算是圆梦了。娃娃注意，老子要动手了！”
叶开忽然紧张起来，毕竟自己只能靠数据流，而中华武术博大精深。这在小时候他看那些废品站淘回来的破旧书、连环画什么的时候，早就烂熟于心而自豪无比了。华夏的文化就是好！
他最喜欢杨过。虽然只看了半本无头无尾的残本。
回过神来，他按照数据流收集的，浩如烟海的各种招式中，最稳妥的一种防守起手式，左掌前，右掌后微微下压摆开来，右脚往后退了半步，盯着他。
这亮的什么玩意……不可小觑，万一是个陷阱呢，先试探看看。
雷彬还没完全消化掉对叶开摆脱气场能力的猜想，以罕见的敌手对待他，身影一闪，两招自然门的掌法就欺身攻了过去。
叶开后背都湿了，数据流全力运转，眼睛像个摄像头，盯着雷彬的招式，意念中，数据流要在一瞬间完成确定对方招式，找到破解方法，演练图影，叶开再仿照那图影展示出来……
雷彬见他反应虽然慢一拍，招式也丝毫感受不到气劲，但使出来的招式却都绝对能破解自己的虚实，他也不敢托大让招式势使老，每每一触即变，频频换拳。
叶开更是激动紧张，一边是欣喜自己这样投机取巧竟然有效；一边是衷心地高兴中华武术果然博大精深，真正的江湖人使出来竟然比那些表演武术好看一万倍；一边又是紧张，怕自己应对不好挨一拳，怕是要被打散了人形。于是他只好更加集中注意力，数据流从未如此急速地运转起来。
元剑修忘了摇扇，皱眉盯着场内，内心直呼不可能。
这个娃娃怎么就可能让雷彬一招也攻不进去？防守得如此严密！
场中，雷彬如风车一般，绕着叶开进攻，一招未老就换一招，一拳接一掌，一掌接一脚，不但门派频繁更换，而且招式也是忽来忽去地嫁接。幸亏他有40年功底，竟也完美地使出来了。换了别人，早在第二招就扭了腰趴地了。
叶开则像个活的木人桩，不管雷彬如何选择攻击方位，他始终是正面相对。不管对方攻击多么激烈或者角度刁钻，他总能在对方招式使用中途精准地出手反击。
雷彬越攻击越心惊。而元剑修越看越心惊。只有叶开自己知道，自己越应对越吃力。
毕竟对方浸淫传统武学40年，打败多少英雄好汉磨炼出来的，那些对手也都是实打实的人物，比数据流这样组合招式要灵活刁钻得多。而且，有一些武术门派，因为不屑于江湖本领变成表演节目而选择默默传承，他们的招式并不见得有电子版。因此，随着雷彬开始使用一些更不常用的招式时，叶开的数据流便无法准确应对，只能在现有的招数池子里找最能可用的。
雷彬发现了，自己使用更少见的招数时，对方便开始有轻微的破绽了。
年轻人，毕竟见识少啊。
突然风格一变，雷彬使出了自己最近几年潜心研究的互搏术——名字源自金庸老爷子写的经典形象周伯通自创的武学，内容却完全不一样——左手刚劲，右手更能控制力道，使用柔劲，双掌双拳，加双腿，六个基本招式，各有十几种变化，互相搭配，便是次方级的变化。
叶开陡然无法应对，砰地，肩膀中了一拳，但数据流瞬间把肩膀转化为数据流又恢复肉体，以卸去了雷彬拳头上那足以开山裂石的崩劲。才勉强应对几招，左腿又中一脚。但他心中更不服输，打不倒这两人，就见不到刘天罡！便咬牙死命应对起来。
元剑修忽然一惊，心想，这娃娃前面一直防守得如此严谨，足见他博学多才融会贯通多家拳脚，现在却忽然被雷彬攻破防守，但又丝毫不乱，依然勉力维持……难道是这娃娃猜到了这套拳法是雷彬压箱底的手段？
这肯定是娃娃故意卖个人情，不想与我为敌。再者，这娃娃防守如此厉害，应该实力强悍，却从未进攻一次，显然是表达自己不想为敌的意思，以老爷子目前的状况，和这娃娃来的目的，目前不好树敌……以雷彬的脾气，怕是不好退场，也不能掉了老爷子的威风，还是得自己来。
想到此，元剑修趁着两人节奏空档喊道：“都住手！”
雷彬知道他不会轻易插手，听到喊话便收劲外跳，退到侧面。这一卸下劲儿来，他忽然感觉有些累，竟然有些喘了。
叶开也堪堪收住，额头的汗哗啦滑下来挂在脸上。
“两位前辈深藏不露，在晚辈冒犯之下还能指点晚辈一二，这是大家风范，值得晚辈钦佩。”刚才那一通对战的确让叶开领悟不少哲学，但他是来报仇的，这仇不能不报，也不能多耗，便说：“但晚辈还是要找刘老爷子解决事情，请前辈让开。”
元剑修早已瞥见了雷彬的状态，心生感慨，人果然还是要老的，新人还是要出头的。
他的目光落在叶开身上，听见他的话，他的心里豪情再生，笑道：“既然懂江湖规矩，那只有打倒我两，才能让你进去。你刚才一番恶斗，不如休息一个小时我们再战。”
叶开一笑，身如残影一闪就穿他而过，再转回身来时，手中已然捏着元剑修的扇子。
扇子上好的扇面正面写着四个大字“我不优秀”，背面也有四个大字“谁与争锋”。
“好句子！”
刚才他没法再像和雷彬那样大战一场，便想起书里一招制胜的场景，冒险一试，趁着元剑修不备巧技得逞，现在看来，果然元剑修还是以儒侠自居，不会再赖脸打架了。
叶开虽然内心惊涛骇浪，但脸上依然云淡风轻，此刻轻摇折扇，也有了一丝高手的潇洒。
雷彬惊得瞪大了眼睛。
元剑修缓缓转身面对他，笑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少侠不仅聪明，手段也果然厉害。”
被他看穿了。
叶开也不敢真的托大，便双手奉还折扇：“还请前辈遵守诺言，让我见见刘老爷子。”
“远来是客，请厅里用茶。”
一声浑厚的老人声音从厅里传出来。
元剑修和雷彬对视一眼，前者微微一笑：“请。”
叶开转身进厅。
元剑修低头看自己手里抓着的一小片布料，指甲盖大小，这是刚才叶开突袭而过时，他伸手抓住的。本以为自己依然快如闪电，曾几何时，这样一抓也曾精准地扣住对手咽喉，没想到这次只是抓到这么一点后背破布。
后辈的年轻人已经这么可怕了吗……
大厅古色古香。
桌上新茗飘香，檀香袅袅。
刘天罡一米九，身材宽大，魁梧威猛，一头茂盛白发，白须，目如炬，鼻如胆，面色沉稳，目光深邃，往太师椅中一坐，不动自威。
雷彬和元剑修两人一点头，站到刘天罡身后。
刘天罡的目光始终在叶开身上。
“虽然还在九月，已近晚秋，露水重了。喝些新茶暖一暖。”作势一请，刘天罡自己也端起了茶碗，“水是你们开打时现烧的，茶是你进厅门时新泡的，现在正好喝。”
叶开怕跟着他的节奏走，自己的戾气消失光了，就不好报仇了。但又不好直接开打，便端起茶碗。
还没开盖，只是端起来时，茶香就已经沁入心脾，一股清新芳香。喝了一口，果然，水温，茶香，口感，一切都正好。
放下茶碗，叶开：“茶是好茶，晚辈谢过前辈招待，但也要找前辈问清楚一件事。”
刘天罡在等。
“刘小天是不是您儿子，负责废车厂的拆迁工作。”
“是。”
“刘小天买毒下毒，差点让我爷爷中毒而死，现在我爷爷还在医院监护。又趁我爷爷不在家，强行拆迁废车厂，连夜开工。这仇算不算家破人亡。”
雷彬和元剑修双双目光一紧，悄然盯紧了叶开。
刘天罡早已放下茶碗，看着他，斩钉截铁：“自然算。”
“好，您老人家坦荡！”叶开内心激动，也是豪气冲头，“那我今天来报仇，应不应该。”
元剑修抢道：“既然你说是二公子买毒下毒如此确凿，那一定是有证据了？既然有证据，二公子也早已成年，又是拆迁公司法人，你一定也是个遵纪守法的人，可以走法律渠道，不用打扰老爷子静养。”
“说得好！”叶开为他的反应快赞叹，他这么一说，不但没刘天罡什么事，自己也不能动手伤人，不然就犯法了，于江湖道义也说不过去。“我没有证据。所以，没法用法律来伸张正义。但我今天还是来了，讲一讲江湖规矩。”
“好一个江湖规矩！”刘天罡一摆手，不让元剑修再说，“江湖规矩便不需要解释，你说，怎么一个江湖法。”
叶开：“我爷爷的仇不能不报，你儿子我不能杀，但我教训他，你一定会出手拦下我，所以，我们打一架。不管生死胜负，这仇我必须报！”
“有骨气，有魄力，有孝心，是个好孩子。”刘天罡大加赞赏，“我和你打。”身后两人急忙要拦，被他再次阻止，元剑修还是抢道：“你爷爷重伤住院，我们都能理解你的心情感受，也能理解你今天来的目的。老爷子怕是和你爷爷一般年纪，退隐静养是江湖熟知的事，你不如再和我们打一场，免得给你落一个以壮欺老的恶名，对你不利。另外和我们打，不管输赢，我们都会补偿500万拆迁款，一套300平独栋别墅给你爷爷。医药费误工费等费用另算补偿。你可以考虑考虑。”
不得不说元剑修的眼睛真毒，抓准了叶开孝顺这点。一句“一般年纪”就让叶开的杀气松动。
叶开站起来，目光不屑，人不语。
要是刘天罡不同意，他就打算直接上了。
刘天罡哈哈一笑，声振屋瓦：“有脾气！你们也别小度了少年英雄。好，我和你打。你能过得了门神这关，也是身怀绝技的高手，和你打也不算我欺负晚辈，也不算你轻佻狂妄。你说，怎么个打法？”
虽然第一次见，对他了解也很少，但他身上那种豪爽的劲头，和眼睛里的慈祥真善，是装不出来，骗不了人的。况且他直接担下了这事，也是干脆利落，让叶开对他的好感多了不少。
来之前，叶开最担心的是刘天罡一推二五六死活不认账，反而刁难自己。毕竟自己所知道的真相都是数据流得来的，没有真正可以面对法律的证据。
“一招定胜负。”叶开还得赶紧赶回医院照顾爷爷，“如何？”
“好，你出手吧。”
叶开有刚才夺元剑修扇子的经验，这次也如法炮制，身影一闪就到了他眼前，一拳直捅胸膛。
但，刘天罡双手握拳一架，两只手腕交叉就卡住了他的胳膊。
电光火花的刹那，叶开那只拳头再度利用数据流的转化能力瞬间消失卸去他的抵挡，又复原成拳头，砰！结结实实打在刘天罡胸膛上。
噔噔噔，叶开被震得倒退了四五步才稳住身形，击中对方的那只胳膊酸麻无力。
没想到刘天罡功夫这么深。果然任何人的成功都不是白来的。
雷彬和元剑修急忙护在两侧，被刘天罡拨开。
他与叶开之间，不允许有哪怕一丝的阻挡。
“你打中我了，孩子。”
叶开心中气血翻涌，快速用数据流的转化平息下去。拱手施礼：“今天的事到此了。还希望前辈管好您的儿子刘小天。海天集团是大品牌，别砸了牌子。”
目送叶开出了大门，元剑修和雷彬急忙扶住刘天罡。
“咳咳咳……”
刘天罡剧烈咳嗽起来，久久不能平息，元剑修拿出药给他服了，喝了些茶，缓了缓，这才好些了。
“还好，只是刚才那一拳力道震到了，那娃娃倒是没用劲力，没有伤到什么。”元剑修给刘天罡号完脉说，“老爷子怎么不让我们说呢，二少爷这件事我们不能担责的。”
雷彬：“对呀老爷，这么一来，等于承认二少爷是下毒的人了，白白被污蔑。”
“那孩子功夫不弱。”刘天罡感慨，“我像他这么大时，都没有这样强。但似乎就是内劲不足，看来他也是自有分寸，不是凭蛮力来报仇的。而且他既然是报仇，说凶手是小天，却并没有去找小天而是找我，这说明他真的没证据，但又不能不报仇。这样有能力有原则又聪明的年轻人，难道不是需要化敌为友的吗？”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点头称是。
“你们注意到他最后说的话了吧。”
元剑修：“我们会暗中核实二公子的事。集团那边，需要听一听汇报吗？我这就安排。”
刘天罡沉默了一会，似乎是无力地，说：“不用了，既然已经退居幕后，就让孩子们历练去吧。如果这牌子起不来，我死了岂不是倒得更快。”
“您且活呢。”雷彬笑了，“这么点事不算事，不算事儿！”
刘天罡沉默着，迈步出了大厅，来到院子里，看着正开的桂花树，不语。
元剑修虽然是保镖，但他比秘书更善解人意，此刻已经打完了几个简短电话，示意雷彬去拿了外套来给刘天罡披上。他说：“废车厂那块的地皮已经被二公子解决了。此时游乐城项目三个区域，在同时开工，大公子在主持。”
“咳咳……你们去吧，咳咳，我呆一会。”
刘天罡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一低头，看见池塘里的荷叶下，肚皮朝上浮着一只肥大的锦鲤，足有5、6斤重，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动不动。
这里的老一辈们，提起刘天王，自然是无人不卖三分薄面的。
这十来年，刘天罡退居二线养身体，新一代的江湖儿女们就渐渐忘了他的名头。你可以笑话闷雷有可能响声不大，但不能怀疑威力也小。
刘天罡有两个贴身保镖，江湖人称门神。
当年这里的流传一句话——黑白无常勾魂，不得不去，雷彬剑修拦你，不得不停。
黑白无常要勾你的魂，你当然没法阻拦，只能跟着去。因为你无能为力，再厉害也打不过黑白无常。
雷彬和元剑修拦住你，那你就只能停下，别想往前走一步。因为再不听话，就只能死。
门神只是拦着你，又不主动打你。黑白无常不但要你死，还主动勾魂呢。
但江湖上的人，宁肯被黑白无常带走，也绝不愿意去面对门神。
据说当年刘小天还是个4岁孩子时，被带出去玩，刘天罡买气球的工夫，刘小天就被人贩子抱跑了。刘天罡给雷彬和元剑修的命令是把小儿子带回来。
两人找到那人贩子时，发现......他两一口气跨省追杀，最后把昏睡过去的刘小天完好无损地带回给了刘天罡。
从那以后，江湖上便给他两荣加新称“门神”——因为他两只往鬼门关门口送人，不管阎王爷收不收。
20多年过去了，当初戾气锋利的门神，如今已然泰然和蔼，和普通大叔没什么区别了。
觉也少得多了。
“还没看完……”
雷彬披着麻布外套坐在木椅里，放下自己才泡的盖碗茶，看了看木桌上，元剑修早已喝完的那碗茶，笑了。
那茶碗里的茶叶已经舒展得不能再舒展了，色泽都发旧，显然泡了不知几次了，没劲儿了。而那四五粒枸杞还完好无损，只是泡涨了。
正斜倚在太师椅里，看《二十四史》下册的元剑修瞥了他一眼，没说话。却还是忍不住道：“笑什么，你不是也放了么。”
雷彬哈哈笑起来。
的确，他的茶碗里也泡了枸杞。不但泡了，还是一把。
“我们是不是该招点新人了。”
“怎么，服老了吗。”元剑修翻了一页书，继续看着，“就算昨晚伤到腰了，那未必其他地方也不行了嘛。”
“这史书里也有那么多不正经东西吗？”
“是啊，你看，字里行间掰开来，都写着四个大字：雷彬不行……”
“怪不得我看你眼熟，原来是衣冠禽兽沐猴而冠。”
“你这成语用的，是保姆给你补的课吧。”
“去你娘的大马猴，来来来，有本事大战四百回合！”
雷彬本来已经跳进院子里，摆了个万能起手式，正向屋子里的元剑修招手，忽然不动了。
元剑修本来正要放下书，也停在半空不动了，脸上不屑的表情消失，变成了严肃。
雷彬转身看向大门处时，元剑修也默契地来到身边，扇子一张开，两人并肩站在一起，院子里的树叶都不动了，安静异常。
大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着，门里站着叶开。
这个小院还是很漂亮的，刘天罡不愧是搞地产的，把这郊区小院收拾得又自然又惬意，鸟语花香，假山流水，四季都有风景。
此刻夜空的黑衬着一层朦胧白，显得黑色像磨砂一般有质感。檐灯如月，地灯朦胧，野草纷纷，树枝斑驳，风亭月户，雕窗囿花，别有一番情趣。只是扫了一眼这景物，叶开警觉心中报仇的戾气也被冲淡了一些，立刻定神往里走。
叶开边走边拱手行礼：“晚辈叶开，来拜访刘老爷子。”
雷彬打量着叶开，却对同伴说：“看他的眼神，多像老子年轻的时候，那样不要退路。”
“的确是。要是多读点书气质这块再提升一下，就完美了，就更像我了。”
雷彬白了他一眼。后者缓缓摇着折扇，面带微笑，施施然从容。
走到三步前，叶开站定：“两位大叔，劳驾让路。”
“这就是你的不对了，”雷彬双手叉腰，“我又没挡你的路，何来的让路。是我先站在这里，你后冲着我来的。”
“的确是。再说，这条路尽头是我两的房间。”元剑修轻摇折扇点头，“你去我两房间做什么，你又不找我两，我两也没叫你来。”
雷彬一拍手：“对呀，前因后果说得很通俗易懂了。”
好像院子里的空气有些静谧了，叶开忽然发现呼吸也变得不畅起来。无形中，一股压力，像是从任何地方窜出来，树叶里，草里，木头里，甚至灯光里……一起堵住了自己的脚步，想要把自己摁在原地，这感觉就像自己跳进了大模具里，被人摁在原地，开始浇筑成一件树脂工艺品。
瞬间，叶开用人形和数据流互相切换，让摆脱了这样的压力。
这千分之一秒的操作还是他头一次体验，操作之前，他不确定这样的操作是否可行，毕竟对数据流的变化，他还知之甚少。所以，他抱着失败了就开打的心态。没想到竟然可以解除压力。
凝聚而强压向叶开的气场突然失去目标而碰撞，差点发生意外，幸亏雷彬和元剑修经验老到及时引导气场错开。
虽然面色不改，眼神不变，但两人内心还是震惊异常——自大成已来10多年，还没人能一瞬间破解这样强大的联合气场，更何况眼前这还是才20岁的，没练过武的莽撞年轻人。
两人再次打量着叶开，还是那个结论——这娃娃是没练过武的。
有没有练过武，他两一眼便知。
要说一个人看走眼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两个人是绝对不会看走眼的。这娃娃分明没练过，却怎么有这样强的能力，抵得过两个高手40年的功力？
元剑修扇扇子的节奏变得缓慢起来，往后退了一步，依然单手背后，风度翩翩。
雷彬一笑：“不正经动手好多年了，今夜算是圆梦了。娃娃注意，老子要动手了！”
叶开忽然紧张起来，毕竟自己只能靠数据流，而中华武术博大精深。这在小时候他看那些废品站淘回来的破旧书、连环画什么的时候，早就烂熟于心而自豪无比了。华夏的文化就是好！
他最喜欢杨过。虽然只看了半本无头无尾的残本。
回过神来，他按照数据流收集的，浩如烟海的各种招式中，最稳妥的一种防守起手式，左掌前，右掌后微微下压摆开来，右脚往后退了半步，盯着他。
这亮的什么玩意……不可小觑，万一是个陷阱呢，先试探看看。
雷彬还没完全消化掉对叶开摆脱气场能力的猜想，以罕见的敌手对待他，身影一闪，两招自然门的掌法就欺身攻了过去。
叶开后背都湿了，数据流全力运转，眼睛像个摄像头，盯着雷彬的招式，意念中，数据流要在一瞬间完成确定对方招式，找到破解方法，演练图影，叶开再仿照那图影展示出来……
雷彬见他反应虽然慢一拍，招式也丝毫感受不到气劲，但使出来的招式却都绝对能破解自己的虚实，他也不敢托大让招式势使老，每每一触即变，频频换拳。
叶开更是激动紧张，一边是欣喜自己这样投机取巧竟然有效；一边是衷心地高兴中华武术果然博大精深，真正的江湖人使出来竟然比那些表演武术好看一万倍；一边又是紧张，怕自己应对不好挨一拳，怕是要被打散了人形。于是他只好更加集中注意力，数据流从未如此急速地运转起来。
元剑修忘了摇扇，皱眉盯着场内，内心直呼不可能。
这个娃娃怎么就可能让雷彬一招也攻不进去？防守得如此严密！
场中，雷彬如风车一般，绕着叶开进攻，一招未老就换一招，一拳接一掌，一掌接一脚，不但门派频繁更换，而且招式也是忽来忽去地嫁接。幸亏他有40年功底，竟也完美地使出来了。换了别人，早在第二招就扭了腰趴地了。
叶开则像个活的木人桩，不管雷彬如何选择攻击方位，他始终是正面相对。不管对方攻击多么激烈或者角度刁钻，他总能在对方招式使用中途精准地出手反击。
雷彬越攻击越心惊。而元剑修越看越心惊。只有叶开自己知道，自己越应对越吃力。
毕竟对方浸淫传统武学40年，打败多少英雄好汉磨炼出来的，那些对手也都是实打实的人物，比数据流这样组合招式要灵活刁钻得多。而且，有一些武术门派，因为不屑于江湖本领变成表演节目而选择默默传承，他们的招式并不见得有电子版。因此，随着雷彬开始使用一些更不常用的招式时，叶开的数据流便无法准确应对，只能在现有的招数池子里找最能可用的。
雷彬发现了，自己使用更少见的招数时，对方便开始有轻微的破绽了。
年轻人，毕竟见识少啊。
突然风格一变，雷彬使出了自己最近几年潜心研究的互搏术——名字源自金庸老爷子写的经典形象周伯通自创的武学，内容却完全不一样——左手刚劲，右手更能控制力道，使用柔劲，双掌双拳，加双腿，六个基本招式，各有十几种变化，互相搭配，便是次方级的变化。
叶开陡然无法应对，砰地，肩膀中了一拳，但数据流瞬间把肩膀转化为数据流又恢复肉体，以卸去了雷彬拳头上那足以开山裂石的崩劲。才勉强应对几招，左腿又中一脚。但他心中更不服输，打不倒这两人，就见不到刘天罡！便咬牙死命应对起来。
元剑修忽然一惊，心想，这娃娃前面一直防守得如此严谨，足见他博学多才融会贯通多家拳脚，现在却忽然被雷彬攻破防守，但又丝毫不乱，依然勉力维持……难道是这娃娃猜到了这套拳法是雷彬压箱底的手段？
这肯定是娃娃故意卖个人情，不想与我为敌。再者，这娃娃防守如此厉害，应该实力强悍，却从未进攻一次，显然是表达自己不想为敌的意思，以老爷子目前的状况，和这娃娃来的目的，目前不好树敌……以雷彬的脾气，怕是不好退场，也不能掉了老爷子的威风，还是得自己来。
想到此，元剑修趁着两人节奏空档喊道：“都住手！”
雷彬知道他不会轻易插手，听到喊话便收劲外跳，退到侧面。这一卸下劲儿来，他忽然感觉有些累，竟然有些喘了。
叶开也堪堪收住，额头的汗哗啦滑下来挂在脸上。
“两位前辈深藏不露，在晚辈冒犯之下还能指点晚辈一二，这是大家风范，值得晚辈钦佩。”刚才那一通对战的确让叶开领悟不少哲学，但他是来报仇的，这仇不能不报，也不能多耗，便说：“但晚辈还是要找刘老爷子解决事情，请前辈让开。”
元剑修早已瞥见了雷彬的状态，心生感慨，人果然还是要老的，新人还是要出头的。
他的目光落在叶开身上，听见他的话，他的心里豪情再生，笑道：“既然懂江湖规矩，那只有打倒我两，才能让你进去。你刚才一番恶斗，不如休息一个小时我们再战。”
叶开一笑，身如残影一闪就穿他而过，再转回身来时，手中已然捏着元剑修的扇子。
扇子上好的扇面正面写着四个大字“我不优秀”，背面也有四个大字“谁与争锋”。
“好句子！”
刚才他没法再像和雷彬那样大战一场，便想起书里一招制胜的场景，冒险一试，趁着元剑修不备巧技得逞，现在看来，果然元剑修还是以儒侠自居，不会再赖脸打架了。
叶开虽然内心惊涛骇浪，但脸上依然云淡风轻，此刻轻摇折扇，也有了一丝高手的潇洒。
雷彬惊得瞪大了眼睛。
元剑修缓缓转身面对他，笑道：“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少侠不仅聪明，手段也果然厉害。”
被他看穿了。
叶开也不敢真的托大，便双手奉还折扇：“还请前辈遵守诺言，让我见见刘老爷子。”
“远来是客，请厅里用茶。”
一声浑厚的老人声音从厅里传出来。
元剑修和雷彬对视一眼，前者微微一笑：“请。”
叶开转身进厅。
元剑修低头看自己手里抓着的一小片布料，指甲盖大小，这是刚才叶开突袭而过时，他伸手抓住的。本以为自己依然快如闪电，曾几何时，这样一抓也曾精准地扣住对手咽喉，没想到这次只是抓到这么一点后背破布。
后辈的年轻人已经这么可怕了吗……
大厅古色古香。
桌上新茗飘香，檀香袅袅。
刘天罡一米九，身材宽大，魁梧威猛，一头茂盛白发，白须，目如炬，鼻如胆，面色沉稳，目光深邃，往太师椅中一坐，不动自威。
雷彬和元剑修两人一点头，站到刘天罡身后。
刘天罡的目光始终在叶开身上。
“虽然还在九月，已近晚秋，露水重了。喝些新茶暖一暖。”作势一请，刘天罡自己也端起了茶碗，“水是你们开打时现烧的，茶是你进厅门时新泡的，现在正好喝。”
叶开怕跟着他的节奏走，自己的戾气消失光了，就不好报仇了。但又不好直接开打，便端起茶碗。
还没开盖，只是端起来时，茶香就已经沁入心脾，一股清新芳香。喝了一口，果然，水温，茶香，口感，一切都正好。
放下茶碗，叶开：“茶是好茶，晚辈谢过前辈招待，但也要找前辈问清楚一件事。”
刘天罡在等。
“刘小天是不是您儿子，负责废车厂的拆迁工作。”
“是。”
“刘小天买毒下毒，差点让我爷爷中毒而死，现在我爷爷还在医院监护。又趁我爷爷不在家，强行拆迁废车厂，连夜开工。这仇算不算家破人亡。”
雷彬和元剑修双双目光一紧，悄然盯紧了叶开。
刘天罡早已放下茶碗，看着他，斩钉截铁：“自然算。”
“好，您老人家坦荡！”叶开内心激动，也是豪气冲头，“那我今天来报仇，应不应该。”
元剑修抢道：“既然你说是二公子买毒下毒如此确凿，那一定是有证据了？既然有证据，二公子也早已成年，又是拆迁公司法人，你一定也是个遵纪守法的人，可以走法律渠道，不用打扰老爷子静养。”
“说得好！”叶开为他的反应快赞叹，他这么一说，不但没刘天罡什么事，自己也不能动手伤人，不然就犯法了，于江湖道义也说不过去。“我没有证据。所以，没法用法律来伸张正义。但我今天还是来了，讲一讲江湖规矩。”
“好一个江湖规矩！”刘天罡一摆手，不让元剑修再说，“江湖规矩便不需要解释，你说，怎么一个江湖法。”
叶开：“我爷爷的仇不能不报，你儿子我不能杀，但我教训他，你一定会出手拦下我，所以，我们打一架。不管生死胜负，这仇我必须报！”
“有骨气，有魄力，有孝心，是个好孩子。”刘天罡大加赞赏，“我和你打。”身后两人急忙要拦，被他再次阻止，元剑修还是抢道：“你爷爷重伤住院，我们都能理解你的心情感受，也能理解你今天来的目的。老爷子怕是和你爷爷一般年纪，退隐静养是江湖熟知的事，你不如再和我们打一场，免得给你落一个以壮欺老的恶名，对你不利。另外和我们打，不管输赢，我们都会补偿500万拆迁款，一套300平独栋别墅给你爷爷。医药费误工费等费用另算补偿。你可以考虑考虑。”
不得不说元剑修的眼睛真毒，抓准了叶开孝顺这点。一句“一般年纪”就让叶开的杀气松动。
叶开站起来，目光不屑，人不语。
要是刘天罡不同意，他就打算直接上了。
刘天罡哈哈一笑，声振屋瓦：“有脾气！你们也别小度了少年英雄。好，我和你打。你能过得了门神这关，也是身怀绝技的高手，和你打也不算我欺负晚辈，也不算你轻佻狂妄。你说，怎么个打法？”
虽然第一次见，对他了解也很少，但他身上那种豪爽的劲头，和眼睛里的慈祥真善，是装不出来，骗不了人的。况且他直接担下了这事，也是干脆利落，让叶开对他的好感多了不少。
来之前，叶开最担心的是刘天罡一推二五六死活不认账，反而刁难自己。毕竟自己所知道的真相都是数据流得来的，没有真正可以面对法律的证据。
“一招定胜负。”叶开还得赶紧赶回医院照顾爷爷，“如何？”
“好，你出手吧。”
叶开有刚才夺元剑修扇子的经验，这次也如法炮制，身影一闪就到了他眼前，一拳直捅胸膛。
但，刘天罡双手握拳一架，两只手腕交叉就卡住了他的胳膊。
电光火花的刹那，叶开那只拳头再度利用数据流的转化能力瞬间消失卸去他的抵挡，又复原成拳头，砰！结结实实打在刘天罡胸膛上。
噔噔噔，叶开被震得倒退了四五步才稳住身形，击中对方的那只胳膊酸麻无力。
没想到刘天罡功夫这么深。果然任何人的成功都不是白来的。
雷彬和元剑修急忙护在两侧，被刘天罡拨开。
他与叶开之间，不允许有哪怕一丝的阻挡。
“你打中我了，孩子。”
叶开心中气血翻涌，快速用数据流的转化平息下去。拱手施礼：“今天的事到此了。还希望前辈管好您的儿子刘小天。海天集团是大品牌，别砸了牌子。”
目送叶开出了大门，元剑修和雷彬急忙扶住刘天罡。
“咳咳咳……”
刘天罡剧烈咳嗽起来，久久不能平息，元剑修拿出药给他服了，喝了些茶，缓了缓，这才好些了。
“还好，只是刚才那一拳力道震到了，那娃娃倒是没用劲力，没有伤到什么。”元剑修给刘天罡号完脉说，“老爷子怎么不让我们说呢，二少爷这件事我们不能担责的。”
雷彬：“对呀老爷，这么一来，等于承认二少爷是下毒的人了，白白被污蔑。”
“那孩子功夫不弱。”刘天罡感慨，“我像他这么大时，都没有这样强。但似乎就是内劲不足，看来他也是自有分寸，不是凭蛮力来报仇的。而且他既然是报仇，说凶手是小天，却并没有去找小天而是找我，这说明他真的没证据，但又不能不报仇。这样有能力有原则又聪明的年轻人，难道不是需要化敌为友的吗？”
两人对视一眼，一起点头称是。
“你们注意到他最后说的话了吧。”
元剑修：“我们会暗中核实二公子的事。集团那边，需要听一听汇报吗？我这就安排。”
刘天罡沉默了一会，似乎是无力地，说：“不用了，既然已经退居幕后，就让孩子们历练去吧。如果这牌子起不来，我死了岂不是倒得更快。”
“您且活呢。”雷彬笑了，“这么点事不算事，不算事儿！”
刘天罡沉默着，迈步出了大厅，来到院子里，看着正开的桂花树，不语。
元剑修虽然是保镖，但他比秘书更善解人意，此刻已经打完了几个简短电话，示意雷彬去拿了外套来给刘天罡披上。他说：“废车厂那块的地皮已经被二公子解决了。此时游乐城项目三个区域，在同时开工，大公子在主持。”
“咳咳……你们去吧，咳咳，我呆一会。”
刘天罡摆摆手，示意他们离开。一低头，看见池塘里的荷叶下，肚皮朝上浮着一只肥大的锦鲤，足有5、6斤重，眼睛瞪得大大的，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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