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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20 我不想放过你

    10月的天说凉就凉起来了。

    路边成换上了厚外套,和叶开一起慢悠悠地溜达着。

    早晨的路边忙着赶路的永远是年轻人。

    川流不息的私家车,公交车,自行车,摩托车和行人一起,像流动的像素,填充着宽阔的路面,组成忙碌而沉默的人间。

    空里是正升起的朝阳,带着一圈金黄色的光芒,像一条染色棒,点到哪里,那里的天空就在蓝色下加上一片金黄色的晕光。

    前面有只垃圾桶,路边成本能地要过去,走了两步,自己先愣了一下。

    叶开笑道:“爷,咱现在有钱了,可以在源头上勤俭节约。”

    “有钱,哼,多有钱?”

    “嗯……够咱两啥也不干躺平很久了。”

    “听起来这个有钱人也不怎么有底气嘛。”

    “钱总是慢慢挣嘛。”叶开笑着,趁机主动给他解释,“你孙子干得是智力劳动的事,研究创意,做专利,能卖的卖给需要的公司,没人敢要的,我打算开公司自己做……爷我接个电话。”

    “把你忙的,以前除了人打错了都没电话找你。”

    正打电话的叶开会回头小声说:“买专利的,买专利的……”又接起电话继续聊。

    他一边聊一边走。路边成就一边听一边跟着。

    听见他在电话里说专利的内容,说行价,和对方谈行业未来,谈科技应用……头头是道,进退有据,甚至有时候还能识破对方的小心思而委婉地推进合作,路边成心里有了别样的感觉。

    再看他这举手投足间的神色,哪里还有孩子的稚嫩,路边成心里恍然,孩子长大了啊,分明长大了,再不是角落里的小树苗了,已经长成一棵茁壮大树了。

    老了啊。

    他心里感慨着,举起手翻来覆去看了看,心里越发感慨时间过得快。

    “爷,刚又是个老板来要买我的专利,你猜多钱?”

    路边成笑道:“500万有么?”

    “850万咧!”叶开笑得得意,“一款多语言和文字转换的软件,我一直在想,这个专利里面还能拆一个新专利出来呢,有空我研究一下,新专利也肯定能卖很多钱。”

    “叶开啊,你这些创意也好,专利也好,都是你自己弄的?”

    “那必须是啊,不然通不过专利审核,我也不能卖。”

    点点头,路边成又问:“你就,一个人就搞定了?”

    “是呀。”

    “没有人帮你什么的?”

    “这别人要是知道,别人早就抢先注册专利了,不会给我的。”

    走着,想着,路边成干脆直接说:“叶开啊,你可要学聪明点,别被人举在前面给人办事,看起来风光,最后把自己摔坑里,给别人扛了雷还不知道啊。”

    “爷,你就放心吧,这世上没人精明得过你孙子了。”

    “哼,粘上尾巴都是猴,谁能比谁差了去。”

    叶开笑了。

    爷爷还是一惯的性格,他这么说,就是信了自己的话,又不肯直接承认罢了。

    “哎呀,这胡辣汤泡鸡蛋饼香的很嘛。”路边成两眼放光,快步奔着路边小店去。

    叶开拉住了他:“爷,你肠胃还没好利索,回去继续喝粥了。”

    “好了好了,都2个月了还没好,肠胃是养出来的,天天吃粥怎么行……”路边成看见小店门口摆的十几张桌子都坐满了人,就要去抢座位,还是被叶开拉走了。

    “爷,你要是不听话,我就买个别墅,给你请个保姆,叫你在家养病,天天关在家里,不让你出来。”

    “不吃就不吃么,”路边成回头看了两眼胡辣汤小店,“还把你能的,花钱上瘾了?还别墅……哎?”他忽然一愣,“废车厂拆了,那你住哪里呢?”

    “你忘了,说过的呀,现在住酒店,和辛弃己,竞秋他们。咱新家不是在改建么,年底就好了。”

    路边成恍然点点头,慢慢往回走着:“竞秋不是开学了么,怎么还在这里。”

    叶开心里闪过一丝担忧,笑道:“李爷爷给他两请了假,就直接提前实习了在这边。”

    “哦……”

    回到病房,阿姨刚好带了熬的粥来,伺候路边成喝了,叶开又在门口给他买了四五样报纸解闷。正说着话,李竞秋和辛弃己来了。

    “爷爷您好多了呀,精神更好了。”李竞秋坐在床边,关切地看了看他面色,“我估计再有十天半个月您就可以出院了,如果您坚持听话的话。”

    辛弃己放下水果,也过来笑道:“爷爷的身子骨硬朗,军人的底子在呢,好起来肯定更快。”

    路边成更高兴:“都好了没啥事了,叶开非让我再多住几天,天天花钱不说,连口饭都不给吃,净喝粥了……”

    阿姨可不干了:“嗨那粥可是我用鸡汤熬的,贵着呢,我都没舍得喝一口,你还嫌弃。”

    “那里是嫌弃,明明是夸你呢嘛阿姨,”李竞秋又起身来安慰阿姨,“多亏了您的鸡汤,我才好得那么快嘛。我作证,阿姨的鸡汤全天下最美味的了!”

    “还是丫头懂事你看,怪不得叶开喜欢你呢,这优秀的人啊就得是一对。”

    叶开赞赏道:“您果然是最优秀的保姆,这见识全省第一!”

    辛弃己假装没听见,和路边成聊着。

    李竞秋瞪了叶开一眼:“你出来,我有事问你。”

    两人出来楼道窗边。

    李竞秋看四下无人,这才压低声音问:“你们这片,哪有比较灵验的庙?”

    “庙?”叶开诧异,“要出家啊?”

    “滚!”李竞秋瞪着他,想了想,还是忍着气说:“最近我感觉我遇到什么不干净东西了,我妈说最好找个庙,上个香,看是不是没拜当地的神闹的。”

    “什么事这么邪乎。”

    叶开很意外,天天派数据流保护着她,没发现有什么邪乎的事啊。

    “前阵子抓花姐和刘小天,花姐朝我开枪了。几乎是同时,我感觉有人撞了我一下,然后子弹就掉屋顶了,我没事。”

    她捅了叶开一拳,说:“就像这样,很明显能感觉到的。”

    叶开瞪大眼睛看着她。心说,你他娘把这理解成不干净东西俯身了?

    “你也觉得不可思议对吧,”李竞秋一脸认真,甚至认真得有些担忧,“前几天解救人质,屋子里的炸弹没炸,就……就好比过年放的鞭炮,点着了,炮捻子烧完了冒火星,炮没炸,还不奇怪吗?”

    “那还真是奇怪啊!”

    叶开忍着气附和着,恨不能抓着她领口告诉她,那是你未婚夫替你挡下的!

    “所以,找庙敬神啊?”

    “是呀,不然呢。哎听说你们这儿附近有个河娘娘庙香火挺好的,要不去那儿。”

    叶开笑道:“那里现在民间求子的多。再者,隔了四五百里路,神仙管不到你这儿。”

    “那不然去哪里?”

    叶开心想,这就是梁静茹唱现场——太委屈啊!做了好事不能说。

    “我觉得吧,心诚则灵。”叶开摸摸鼻子,“你不能到处说,得自己心里感谢,我估计这事不归地上的神仙管,可能归天庭玉帝那块的机构管。”

    李竞秋嫌弃地笑话他:“拉倒吧,天庭那都是电视剧里演的,咋可能有。”

    叶开就差点叫起来:你妹啊,你知道天庭是假的,那你却信城隍是真的,这么接地气吗?

    “你两在这儿聊什么呢。”辛弃己过来,“花姐死了。就是绑架刘家两个女儿的绑匪。”

    叶开昨天就知道花姐死了。也是他匿名报的警。大概是今天核实完身份啥的通报到这边的,现在才让他们知道的。

    李竞秋一有工作就忘了其他,沉吟着:“也就是说,我们好不容易整理花姐手下的口供线索,证据线索,梳理案情,得出她就是之前的绑架,杀人,勒索,和这次的绑架幕后操纵者,通缉她时,她就死了。像不像被灭口了。”

    叶开:“我倒是更觉得,是刘小天自导自演的。可能花姐帮了忙,最后两人分赃不均啥的,这种桥段不也很常见么。”

    “这你就不专业了。”辛弃己双手抱胸右肩抵在墙上,面对着两人,“所有能证明这个结论的证据都有了,缺她来确认,她却死了,那这些证据只能属于可能性,不能定论。”

    “不是还有刘小天么,”叶开耸耸肩,“审问他,他肯定什么都招了。”

    “他是受害人,毕竟在楼顶那么多特警,警察亲眼所见。还有笔录内容。”顿了顿,辛弃己又说,“不过这家伙倒是嚣张,今天他出院,市局说让警察护送他,他还不要,说自己如果被警察护送,影响他的集团总经理形象,会给群众造成误解,真是!”

    李竞秋叹了口气:“闹不好这案子我看还真的会悬着。”

    “这就像小说里的故事,坏人心思缜密,做了坏事却无证据拿下他,只好放了他。”叶开看了看两人,“万一,坏人自以为得逞的时候,突然来了个大侠,手起刀落,把坏人杀掉了,你们会判大侠有罪吗?”

    “一天天的就幼稚。”

    李竞秋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走了。

    辛弃己:“认同但不赞同。”一笑,他转身快走两步追上李竞秋,两人去车库开了车,赶往市局去工作。

    “认同但不赞同。”叶开重复着,“你以为大侠不懂法吗?所以他才是最大的傻瓜呗。”

    电话响,叶开接通,又一单专利生意来了。

    刘小天随车载音乐的调子哼着歌,晃着脑袋,开着车往家走。

    这会他的爽劲儿已经过去一阵子了。

    最爽的是刚从里面出来时,开着车,眼看着一群警察目送自己而不能给自己定罪。

    谁让你们没证据呢,谁让你们拿证据说话呢,你看我从来都凭心情。

    什么时候吃过亏?

    想到此,心底的爽劲儿又起来了。一摸,没烟了。这一路都是空旷的路,没几辆车,路边除了绿化带就是行道树,也没个超市。

    红灯亮了。

    刘小天慢慢停车,车头前沿恰好和白线边缘对齐。

    69……65……60……

    咚!

    巨大的黑物砸在车前玻璃上,玻璃瞬间有三处裂成蛛网纹散射状,吓得刘小天差点弹起来。车子突然前行冲了出去。他吓得抓住方向盘,视野被挡,不知拐向何方。

    嗤!一把匕首戳进裂纹处,一划,黑影跳起来又砸下来,哗啦!车前挡风玻璃被砸开到副驾驶,一个黑影骑在方向盘上,车子猛地加速胡乱地摇摆起来,黑影一刀向他胸膛戳来。

    噗!

    他本能地双手攥住了利刃,刀刃戳进掌心。

    刘小天本魂都吓掉了,哪里还顾得上方向盘,哪里还记得起那个是油门刹车……

    他浑身木讷,匕首猛地再压,斜刺戳透了他的掌心,钻心的疼痛让他恢复了清醒。

    手破总比死掉要好,哪怕手被割成两半!

    他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双手上,依靠肘关节骨头的硬,撑着劲儿,那把带着旧血迹的匕首离自己的心脏就40厘米。

    咚!

    车子撞上行道树,让坐在方向盘上的何必下压的力道陡然凶猛。

    刘小天感觉自己肘关节的骨头都要压碎了,顾不上呼吸不畅,大喊道:“谁派你来的……你知道……我是谁吗,敢动手……妈的我有钱……”

    何必嘴角上翘,带着诡异的笑,歪着脑袋,骑在方向盘上,双脚踏着他的肩膀,用尽全身的力气要把匕首戳进去。

    “等等!等等,”刘小天发现自己快没力气了,血顺着手腕流下来,“给你钱,你要多少钱都行,你开口!说啊你妈的,多少钱!”

    “花姐死了。”何必笑着,“临死前最后一句话,提到了你的名字。”

    刘小天颤了一下,手上的劲就松了,花姐顺势把匕首送进他的胸膛。他再颤了一下,似乎有话要说,何必再把匕首往进送了一下,一扭,拔出来。血就像被什么东西吸出来似的,从他嘴里和胸口的洞里涌出来。他颤抖着,嘴巴开合了几下,微张着嘴,瞪大了眼睛,被安全带勒在驾驶座上不动了。

    何必把匕首认真地放在他手里。

    “师姐最后一句话说,不要为难刘小天。”她坐起来,眼里藏着寂寞,看着他,“但我不想放过你。你害死了她。”

    她背着双肩包,大踏步地走了。走着走着,还蹦了几下,好像小女孩做了一件很开心满意的事。

    宽阔宁静的路面上,粗壮高大的法国梧桐树下,车子镶在树身上,车头破烂。

    顺着路面上断续的轮胎黑印往来路看,远处的一根路灯,横杆上,挂着一个塑料袋,袋里有饮料空瓶子,方便面空包。

    烈日无声地照着,正是一天里阳光最热烈的时候。

    张超在这栋写字楼当物业已经十五年了。

    他刚来时,是这栋写字楼才对外招租,组建物业队伍的时候。

    队伍里的人换了不知多少个,他还没混上队长的职务。

    但这楼里绝大部分公司老总都认识他。毕竟待的时间长。

    此刻楼里各公司的午休时间已过,下午上班时间已到。从这一刻一直到下班,就很少有事了。也就不用6人班守着电梯和大厦门口了。

    其他人都回去休息,照旧老实肯干的张超和另一个新来的同事,留下继续值班。

    何必背着双肩包兴高采烈地进来。

    张超拦住了她:“你好,你找谁。”

    “李云攀。”

    “哪个公司的?”

    “世外桃源。”

    “登记一下。”

    何必看了看四周,有4个摄像头对着门口,便拿出手机:“我给他打电话。”

    “好的,如果李总告诉我你可以进,那就没问题。”张超让在一边。

    何必打通电话:“是我,别问其他的,告诉物业,让我进去。”她把电话开免提,李云攀不耐烦的声音响起来:“那个,物业,麻烦你让她上来。谢谢。”

    目送她坐电梯上去,新同事哼了一声:“现在的娃娃,可真横啊,也不知道干啥的,就看不起咱这些挣钱少的,切!”

    张超笑了笑,有意无意地再瞥了一眼电梯停下来的楼层。

    世外桃源地产,办公室,休息室。

    “你是谁,怎么会有青龙堂的密语口令?”李云攀盯着她。

    何必嘲弄地看他:“少装蒜,你不认识我?”

    李云攀眉头深皱,看了一眼门,是关上的,又道:“就算师父最疼爱宠爱你,你也不能胡来!我这里是你随便来的吗?师父强调过多少次,你们不能和我有联系……”

    “花姐死了。”何必得意地看着他的吃惊表情,“刘小天也死了。我动的手。”

    “师父最爱的徒弟你都敢动?刘小天活着才能让海天集团内都不断……”

    “不用你教我做事!”何必打断他的话,“我来,是为师父办事的。”

    李云攀深吸一口气,靠在椅子里,看着她。

    何必:“你这个破公司的事,其他师兄弟没人知道,花姐都不知道,但我一直都知道。师父有什么不告诉我的呢。”得意地,她把背包扔在桌上,“刘小天的75亿,花姐偷了,又被我拿回来了。给你用吧。”

    “我不能要。”

    “不是给你的,是世外桃源地产用的。你想,有了这80亿,岂不是更能很快打败海天集团的地产业务,公司做大,师父自然高兴。只要他高兴,我辛苦点没什么。”

    李云攀淡然一笑:“不如你带回去给师父,如果他让我用,我就用。”

    “爱用不用,果然年纪大了就怂了,能干什么大事……”何必轻蔑地瞥了他一眼,起身去开门,“锁保险柜吧,我没空回去。”

    “我送你从后门走,去大厦停车场,开车……”

    “别!谁像你似的这么怂,我有什么好怕的!”

    何必双手插兜,大踏步地走了。

    李云攀送到门口,目送她得意地离开,眼神复杂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