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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感触

    出租车的计价器又转了一圈,显示金额的地方显示了三千日元多一点的金额。

    平时没坐过出租车的阿守,对这个计价器怎么也不放心。车子越开金额越高,但那钱是上条为自己花的,无论如何都会想,希望能以稍微便宜的金额停留。如果是上条的话,应该会说孩子不会在意这种事吧,但是守觉得在意的东西也是没有办法的。

    从港北车站往北开三十分钟左右的车,是一片被绿色包围的幽静的住宅区。守也曾因为小学的活动来过这里一次,当时他去了园内放养松鼠的动物园。那时脚还没受伤,记得和同学们一起追逐松鼠,度过了非常愉快的一天。那个动物园应该在刚才跑的路上再往前走一点的地方。

    出租车的后座上,上条坐在右边,守坐在中间,左边坐着一个叫太一的男人。太一是两天前在港北站第一次见到的年轻人,他话不多,给人一种像刀一样的感觉。阿守看着他,总觉得很难和他说话,但并没有觉得他很可怕。和上条一起去的那个昏暗的厨房里,太一确实是在保护守。虽然还没怎么和他说话,但阿守觉得他不是个可怕的人。

    那个在厨房说要找包的男人,应该是叫岛冈的男人,今天上午打来电话。准确地说,是自称岛冈代理的人打来了上条的手机。那个人好像把有田祐二的名字和住址告诉了上条。上条、守和太一这两天一直住在珠子小姐的公寓里,接到消息后立刻行动,跳上了出租车。

    出租车在一个小十字路口左转,从街道转向住宅区,守曾经去过的松鼠园前面。

    窗外,虽然算不上高级住宅区,但也有不少高级的独栋住宅。又往前走了一会儿,司机看着前方对上条说。

    “应该就在这附近吧,没办法确定准确的位置吗?”

    上条看了看窗外,回答司机。

    “那就停在这里吧,我会自己去找。”

    司机立刻打了转向灯,把车停在道路左侧。

    看到上条把钱递给司机。四千日元多一点。守又感到一股歉意涌上心头,但他尽量不表现在脸上。

    三人下了车,环顾四周寻找公寓。因为有田的住址上写着“由佳利庄”,所以应该不是独栋别墅或公寓。

    三个人在住宅区里走了一会儿,太一好像发现了类似的建筑物,通知了上条。白色外墙的木造公寓,铁制的外楼梯也全部涂上了白色涂料。建筑物本身似乎相当老旧,与这一带设计雅致的独栋房子微妙地不协调。一行人走近公寓一看,确实能看到贴在门扉上的牌子上写着“由佳利庄”。

    “就是这里。”上条说。他从牛仔裤口袋里拿出写着地址的纸片,视线移到外面的楼梯上。守记得有田祐二住在这栋公寓二楼的201号房。

    上条一马当先上了公寓的二楼,在最前面的房间前面停了下来,守看到门旁挂着写有田的名牌。

    上条按下了门旁的门铃,对阿守来说不熟悉的声音响起。他和宇木田住的那栋老旧公寓,就算是恭维也称不上高级,但守想,至少门铃的声音要高雅得多。虽说如此,守一点也没想过要回那个家。

    守听见有人走近门的声音,与此同时,门后传来一个男人不耐烦的声音:“到底是谁啊?”他的声音又粗又低,感觉还很年轻。

    太一站在上条面前,用大拇指指了指自己。上条看了看,歪了歪头,但马上笑了起来。

    门打开的瞬间,太一把手搭在门上,用力往面前拉。看样子没有锁链,门一下子开了。刚才那个男人发出了哇的一声。

    太一和上条迅速冲进房间,阿守当场愣住了,按照他的常识,不可能用这种方式进别人家。守一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先看了看通道左右,确认没有人在看自己。之后,立刻跟着上条他们进了房间,急忙反手把门关上。

    “是有田祐二吧?”太一问在房间深处看着这边的男人。男人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在房间里东张西望。男子二十岁左右,穿着白色运动衫和短裤。男人对面好像有个年轻女人,一脸惊讶地看着他。

    “是你们,是谁?”

    “这些都无所谓。我在问你的名字叫有田祐二吧?你回答我。”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他一边虚张声势,一边大声回答。

    “喂,我是有田,那又如何?”

    “打扰了。”

    太一当场脱下鞋子,走进房间。上条和守也跟在太一后面。

    “喂,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

    里面的女人对上条大声叫道。她身上裹着毛毯,但好像没有穿衣服。阿守意识到这一点,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

    “姐姐,你能再穿点什么吗?当着孩子的面。”

    上条对那个女人这么说,她瞥了守一眼,露出尴尬的表情。她开始在毛毯里动来动去,大概是想穿什么衣服吧。

    太一他们突然闯进房间,有田看着他们不安的眼神。不久,太一开始说话了。

    “上个月,我来这里是为了打听你要送到组里的商品,是一个蓝色的运动背包。”

    “组?矶川组的金山照顾了我,你们应该知道吧?”

    “那家伙的事我不知道,也不感兴趣。我听说你要处理的商品中有一个蓝色运动背包,是这样吧?”

    “蓝色的包?啊,有啊。怎么?”

    “现在在哪里?”

    有田瞥了一眼壁橱。

    “你会买吗?”

    太一面不改色,迅速接近有田。

    “我们不是来买的,是来取货的。”

    “别胡说,那是。。。”

    突然,响起了气球破裂般的尖锐爆炸声。守看到有田的脸一瞬间有些摇晃。太一用右手扇了有田一耳光。守的脑海里回荡着拍打脸颊的声音,身体缩了一下。想起宇木田的脸,守产生了自己被打了的错觉。

    “喂,你没听见吗?我们只是来取货的。”

    太一并没有停止动作,而是将膝盖伸进有田的肚子里。有田把身体弯成“く”字形,完全无法抵抗,当场双膝跪地。毯子里的女人发出短暂的惨叫。

    有田捂着肚子,不停地咳嗽。太一伸手去摸有田的头,想抓住他的头发让他站起来。

    “就在那附近吧,有守。”传来了上条的声音。守听着他的声音,觉得很奇怪。身体不顾自己的意愿,像痉挛一样颤抖着。阿守拼命想把身体的颤抖压制下去,可身体就是不听他的话。

    上条的声音在附近传来。

    “没事吧,阿守?”

    “是的,我没事。”

    守努力抑制住身体的颤抖,回答道。

    太一松开有田的头发,看着守。上条对从太一手中解放出来的有田说道。

    “对了,有田先生,我们跟矶川组也谈妥了,而且也就一个包而已。这不是你应该执着下去的东西,也不值得。”

    有田似乎割破了嘴巴,嘴唇上沾着血,他用右手擦着血。上条继续说。

    “我们也不想把事情复杂化,当然也不想再这么粗暴了。如果你把那个蓝色背包给我,我马上就回去。”

    “祐二,给他们吧。”

    女人一边递给有田纸巾一边说。有田粗暴地接过纸巾,贴在嘴边咒骂道。

    “烦死了,你闭嘴。”

    有田沉思片刻,不情愿地打开壁橱。

    “没办法,那种东西又不值钱。”

    有田自言自语地说着,打开壁橱的门。里面塞满了衣服和纸箱。阿守几乎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记得是在港北街道附近捡到的,那天晚上有很多巡逻车。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连金山的大哥都说没办法接……就是这个。”

    有田从壁橱里面拽出一个垃圾塑料袋。里面好像有几个包,他取出其中一个给看守们看。

    “是这个吧,确认一下。”

    有田提着一个六十厘米长的蓝色运动背包,上条接过,递给守。

    “怎么样,阿守,是这个吗?”

    守从上条手里接过包。从看到的瞬间起,他就意识到那是自己的包,但实际拿在手里时的手感和重量,让他有一种终于回到手边的真实感。守把包放在地上,拉开拉链看了看里面。为了逃离和宇木田一起住的公寓,特意备了几天的衣物。还有,那让人怀念的母亲静江的照片。

    “我先跟你说一声,里面的现金都花光了,你也没要求我还钱吧?”

    有田似乎在虚张声势,声音有些激动。太一对守说。

    “多少钱?”

    “两万日元。”

    太一微微点了点头,看着有田说。

    “还给我!”

    “怎么可能!2万日元!”

    有田狼狈地回答,但在太一的怒视下,只好拿起放在桌上的长皮夹。

    守又在包里翻找了一遍,打开侧面口袋的拉链,确认里面有一个信封。那是从桌子抽屉深处取出来的静江寄来的信。

    确认完信封里的内容后,守再次把手伸进侧袋深处。很奇怪,那里没有应该有的另一个东西。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完全收在手里,沉甸甸的感觉。没有那个就麻烦了。如果那家伙想打自己,就必须用它来克服。那是什么?那么,宇木田怎么了来着。

    在阿守的心中,一个形象开始慢慢形成。收在手里的那个,很锐利,什么都能斩,守自己唯一的獠牙。

    “怎么了,守?”传来了上条的声音。但守没有回答。专注于自己心中的形象。一直以来在自己心中封印的影像,被守隐约记得的尖刀记忆唤醒了。对了,是小刀。这把折叠式小刀,刀柄上嵌着与手很贴合的木制铭牌。即使是守的小手也能处理的大小,但只要有心,它是可以让大人受重伤的可靠搭档。那把刀与白色鸽子的形象重叠在一起。在黑暗中发出朦胧的光芒,展开巨大翅膀的白鸽,阿守的刀似乎锐利地闪过那只白鸽。

    这时——宇木田高雄突然出现。不仅是脸,整个身体都是血,嘴里还塞了一块布似的东西,带着血的唾液泡沫从嘴角微微涌出。

    守在他曾经和宇木田住过的公寓的起居室里。宇木田浑身是血,被绑在眼前的椅子上。虽然感觉到旁边还有一个人,但守没有往那边看,看了的话就恐怕会被杀掉。

    宇木田全身各个部位都在流血,他的身体甚至出现了轻微的痉挛,宇木田用朦胧的眼神看着阿守,然后流下了眼泪。

    站在守旁边的存在向前迈出了一步。右手拿着一把大铁锤,他抬起手臂,把铁锤往宇木田的下巴上一挥。沉闷的声音,又流了几缕血。尽管如此,阿守还是无法移开视线。

    他对守说。

    “我觉得差不多可以了,这家伙已经和你经历过同样的事情了。”

    男人把左手拿着的刀塞给守。“好了,用这把刀刺进他的胸口,就能让他死去。这是你的刀,自己这么做,你就能真正从这家伙身上解放出来。”

    阿守看到男人手里的刀,突然回过神来。

    我不要!我绝对不愿意杀人!

    他拼命想要逃跑,可守的脚就像灌了铅一样动弹不得。

    “没办法,我来帮你。”

    男人说完,拉起守拿着刀的手,强行往宇木田这边拉。

    求求你,不要这样!我不想杀人!

    “不行,这是你重生的必经仪式。”

    被守抓住的刀,在男人的强行下,慢慢地靠近宇木田的胸口。不久,守的指尖传来利刃刺入宇木田胸膛的轻微触感。

    “好了,从这里开始用力吧。不用担心,我是有经验的人,不会错的。”

    守拼命抵抗,但男人每次用力,刀就一点点地插进宇木田的胸口,宇木田的全身也随之痉挛僵硬。

    突然,守感觉有什么东西伸进了他的手。宇木田的胸口被刀子深深刺着,鲜血从伤口溢出。鲜血顺着刀流到了守的手上,不久他的右手被染得通红。

    男人抓住阿守手腕的手更加用力了,那把到朝着宇木田的胸口猛地刺进了几厘米。

    守看着宇木田的脸,宇木田的脸已经面目全非。那双眼睛刚才还哀求似的看着守,现在黑眼珠一下子抬起头,几乎只能看到白眼珠了。看向手边,可以说是宇木田生命本身的红色液体正源源不断地流出。这对守来说是温暖的,但不久,血液的喷涌突然中断了。之后,有一种阿守从未感到过的冰冷的东西,从刀子里传了过来。守明白了。这才是死亡的感触。宇木田高雄的死流入自己手中。那种冰冷的感觉太可怕了,一种从未体验过的绝望感贯穿了阿守的全身。

    守大声尖叫着。

    墙上的时钟响起了计时的声音。

    平时完全不会放在心上,但在这种沉闷的气氛中,上条觉得很在意。太一似乎也是同样的心情,他一脸不自在地坐在沙发上,从刚才开始就不停地抖脚。

    守在有田祐二家昏迷了五个小时。他找到蓝色运动背包,正在确认里面的东西时,阿守突然变得奇怪起来。跟他说话,他也不回答,就像在做白日梦一样,目光呆滞。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就在上条把手搭在守肩膀上的瞬间,守在胸前握紧双拳,发出一声惨叫,失去了知觉。

    之后,有田的女友慌忙要叫救护车,上条一边阻止她,一边和太一两人把昏厥的守从公寓里抬出来,用计程车带回港北的珠子公寓。

    守在开往港北的出租车上回过神来。上条试着跟守说话,但他只是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上条,什么也没说。只是眼泪扑簌簌地流,双手埋脸呜咽。

    这时,上条觉得痛哭流涕的守的样子实在不像十岁的孩子。即使是成年人,恐怕也不会表现出受到如此强烈冲击的样子。

    上条确信守一定是想起了那天晚上的事。一个叫宇木田高雄的男人被人杀害的夜晚,守应该经历了足以封存自己记忆的经历。但当守找回那个运动背包时,守的记忆一下子复苏了。静止的时间再次开始移动,守必须面对这段记忆。上条想,阿守现在最需要的,或许是和自己妥协的时间。

    珠子进了客厅。手里拿着一个蓝色的运动背包。她的表情很僵硬,有些苍白。

    “怎么样,冷静下来了吗?”

    “嗯,哭累了,好像睡着了。”

    珠子的脸上也有泪痕。看到守很痛苦的珠子,想必也相当痛苦吧。

    “这个”珠子把包交给上条。

    “守一直抱着它到睡着,必须在起床前放回去。”

    “是啊。”上条接过包,拉开拉链看了看里面的东西。

    “你要找什么?”

    上条没有回答珠子的问题,而是把手伸进运动包里,确认里面装的是什么。虽然大部分都是衣服,但他发现了一张女人的照片。这就是守的母亲高远静江吧。

    侧袋里放着一封信,守从母亲那里收到的信,静江应该就住在这里。上条一边把信上的地址抄在记事本上一边说道。

    “差不多该回去了吧?太一。工作到此结束了吧?”

    太一看着阿守睡的房间。顿了顿,不看上条说。

    “接下来怎么办?”他看起来还是那样面无表情,但似乎在在意什么。

    上条做完笔记,把信放回信封,放进包里。

    “你对阿守了解多少?”

    “就是从杀人现场逃出来的那个。”

    “矶川组的岛冈也这么说过,他从儿童相谈处逃出来,正在找妈妈,我在帮他。”

    “是吗?”

    “今后应该会去见阿守的母亲吧。”

    “那我也去。”太一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你也去?”

    “工作结束后,不管去哪里都是我的自由。”

    太一的表情非常认真地说。上条想知道太一有多认真,但话刚说出口就作罢了。嗯,上条觉得挺好的,太一这家伙大概也想看个究竟吧。

    “那就随你的便吧。珠子,你把它放回去吧。”

    上条正要把运动包交给珠子——就在这时。上条在运动背包上的腰带上发现了类似污渍的东西。蓝色腰带的正中央有三条带状的黑色污渍。

    珠子注意到忽然停止动作的上条,走了过来。

    “怎么了?”

    上条将自己的手指放在三根带子上,腰带的部分正好和手指的粗细吻合。如果大人紧紧抓住腰带,就会留下这样的痕迹。不过,如果用沾有血迹的手握住的话。

    上条沉思片刻,对珠子说。

    “珠子,明天带守子去儿童相谈所。”

    “嗯?为什么?”

    “无论如何,我要跟守说。”

    “可是,因为是那种状态。”

    “正因为是那样的状态,我们可能处理不了。我觉得守需要医生。”

    珠子问完后“怎么了?”

    上条将自己的手指放在三根带子上。腰带的部分正好和手指的粗细吻合。如果大人紧紧抓住腰带,就会留下这样的痕迹。不过,如果用沾有血迹的手握住的话。

    上条沉思片刻,对珠子说。

    “珠子,明天带守子去儿童商谈所。”

    “嗯?为什么?”

    “无论如何,我要跟守说。”

    “可是,因为是那种状态。”

    “正因为是那样的状态,我们可能处理不了。我觉得守需要医生。”

    珠子问完后沉默了下来,不说话了。从她的眼神来看,她似乎并没有接受。

    “听好了,我随时都能见到守。我知道你很寂寞,但比起我们的感情,你更应该为他的今后着想。留在这里对他没有好处。”

    珠子听了上条的话,正要说“可是”,看了一圈后叹了口气。不知道为什么,太一似乎笑了。

    “确实。这样徘徊不定,会让人担心将来的。知道了,那今天你就好好休息吧。”

    上条对珠子的话点了点头,看着运动包腰带上的污渍想。这应该和北原的工作有关。上条一方面觉得必须把这件事告诉北原,另一方面又很担心。如果眼前的运动背包交给警察,或许北原的搜查会有很大的进展。但是,这对守来说真的是最好的未来吗?

    “我不知道。”上条心想。他衷心地祈祷,至少今晚守能睡个安稳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