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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所谓无双

    故事情节的曲折离奇人人爱读,但是柏叶啸最终结尾却是如此,令老无双不胜唏嘘感慨,柏叶啸若早早能知如此下场,二十年前又何必当初?

    她无声吐纳了好几口气,厢房内另一头还杵着气力尽失、死里逃生的东方朝阳,他见老无双一副沮丧状只得开口柔声安慰:

    “天自有公道,柏叶啸自作自受,也算得上自作孽不可活,姑娘也无需如此耿耿于怀。”

    老无双瞅了他一眼,打算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东方朝阳此时却瞥见她藏在桌脚下的双脚似乎赤条条的,忍不住大呼小叫了一句:“妳又没穿鞋?!”

    “叫什麽叫?没见过本姑娘不穿鞋嘛?”老无双被他冷不妨大叫给吓了一跳,也同样大叫吼了回去。

    东方朝阳忍不住生气,这相处几个月他每见她不穿鞋总是觉得心底有疙瘩,回回都扑上去好生服侍她着鞋,怎地总是改不了她这不穿鞋的习惯呢?可他这时人都废了,哪里还有气力扑过去为她穿鞋啊?

    “我是没见过姑娘不穿鞋,这辈子唯一见到的就只有妳一个!”他忍不住又吼一句。

    “不穿就不穿,有啥好大惊小怪的!”老无双不客气地也吼回去。

    “妳知不知道女子的脚一旦被看见,那人、那人、那人⋯⋯”忽然间东方朝阳气弱,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那人又怎地?”老无双蹙起眉不耐道:“那人就要杀了他嘛?”

    两人双双瞪视了好半天,东方朝阳只得说:“那人就要娶那位女子。”

    老无双盯着他满眼认真,忍不住鼓着腮帮子扑哧笑了出声:“哎,你这麽迂腐呀⋯⋯只是双脚被看到而已,又不会肉痛,怎麽就要那人娶那女子呀?再说为何女子只是被看见光脚丫子就得嫁啊?”

    东方朝阳被她这样嘲笑,老早就已经习惯了,忍不住问她:“那不然女子如何才能嫁?”

    “不如何,遇到如意郎君甘心甘愿地嫁即可。”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呢?”东方朝阳又问。

    “本姑娘自小没爹没娘,不烦心这父母之命。”

    “那倘若是师命呢?正所谓师命难违⋯⋯”东方朝阳不死心又问。

    提及师父,老无双眼神暗顿了一下,想起千里之外的老无教,还有那件诡异的下药事件,等到几日后盟主确定继任者是谁之后,她便得启程返回祁老山去解决这事,当面去问问老教主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想到那对烦人的兄姐,顿时觉得很忧心。

    老无双挥了挥衣袖,有些不耐烦地道:“师父才不会管本姑娘的终身小事。”

    对她这种武林高手、武学奇才而言,婚姻根本就只是小事而已。

    “那假如是占了妳的清白呢?”东方朝阳又问。

    老无双瞪着他,这小子今日可真奇怪,非要打破沙锅问到底不可。

    这时门外却轻轻响了几声,原来是佈桌菜的僕役来送晚膳,随着僕役端着小碟小碟的菜餚进房,一位不速之客不请自来也跟着进了门。

    这位客人来得蹊跷,老无双一见到对方自然有所防备,只是那傻不愣登的东方朝阳撇下两人的争执,立即换上一张灿烂笑颜,招呼着来人说道:“画圣前辈,有何事劳驾您亲自前来?”

    画圣自然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打从这位红衣姑娘如魅身影出现之后,他的目标便从那位貌美如花的棋夫人转成这位姑娘。

    老无双在心中白了东方朝阳一眼,对着画圣她也没什麽好说,自然抿着嘴不开口,缩着一双腿脚藏在衣衫里头,刚刚东方朝阳说的被人看见脚一说她还是听了进耳,百无聊赖地替自己斟了一盅茶拿在手里头喝着。

    “老朽一个人用膳有些无趣,想说可否来与你俩年轻人热闹热闹?”

    论辈份怎麽也轮不到跟这两位无名小辈一起用膳,画圣的这个藉口着实有些好笑,老无双听入耳底,忍不住又在心中白了眼。

    只不过⋯⋯

    有个呆子还不知江湖险恶,满心满意笑道:

    “自然好,人多热闹,前辈请坐。”东方朝阳热情招呼着这位前辈,但人却依旧无气力可走动到桌旁用菜,老无双还正生着闷气,更是别过了脸不去看东方朝阳的窘状,拿着一双箸在盘上翻来翻去装忙,便是画圣,她也无心去攀谈半句。

    这位画圣的过往,说起来也是挺罄竹难书的。

    画圣性喜渔色,而且喜欢强人所难,虽然不至于姦杀女子,但私德确然有所不妥,可恨的是他仗着武功高强,行姦淫之事从未留下蛛丝马迹与人发现,故这江湖之中并非人人都知晓画圣其实是位姦淫女子的淫贼,然则老无双便是恰恰好知道这内幕的其中一人。

    江湖之中形形色色人种皆有之,老无双其实早就见怪不怪,对于画圣这一种人嘛,说穿了很简单,只要落到她手里必断他为恶作怪的命根,对付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用强行姦淫的手段实在太过卑劣,其恶劣行径根本胜过取无辜之人性命,人人得而诛之!

    她虽然行走江湖时日短,但防人之心总也是有的,画圣无故跑来他俩的房中坐,她可不信纯然只是因为画圣那一人独食的藉口,恐怕是另有所图。

    原本以为画圣入了夜才会动手摸进这房中,出乎她意料之外竟如此早便有所动作。

    “东方小老弟,”画圣踏步往东方朝阳瘫软着的地方前去,脸上一副心疼的模样:“看你这样子伤势恐怕非得一年半载才能好转,老朽这里正有筋骨断续丸,”说着真从腰间拿出一个小玉瓶子,一边好心地道:“每日早晚各一丸,服七七四十九天这经脉便可痊癒,来,给。”

    画圣给药的手停格在半空中好一会,东方朝阳根本抬不起手,只得苦笑说:“前辈心意东方心领了,这『筋骨断续丸』据说是东北七拐子的独门药方,每练一粒便需七七四十九日,东方这条小命不值,烦请前辈将此药收回去,待遇得比我更需要此丸续命者再行赐予吧。”

    “你都这样子了,还跟老朽客气什麽?难道眼前还有比你更需要筋骨断续丸的伤者吗?”画圣啧了一声,老实不客气地掰开东方朝阳上下颚,也不管人家是真不要还是假不要,拔了玉瓶子的软塞便倒了一粒黑噜噜的小丸子进入那位毫无招架之力的口中,随手又夺了一个茶壶灌了东方朝阳几口水进去,呛的东方朝阳好一阵咳,画圣才终于满意退回桌边。

    这些老无双皆瞧在眼底,不知画圣卖的是什麽膏药,只能处变不惊地继续将戏看下去。

    “小姑娘,不担心嘛?”随着桌边坐下的画圣忍不住逗趣她问。

    “担心什麽?”老无双依旧举着箸拨弄起盘中飧,一隻手拄着下巴懒懒地反问。

    “担心老朽给小老弟吃的药丸是假货呀。”

    老无双反问:“前辈有至于非给他吃假药的原因嘛?”

    “嗯,确实没有,但或许将来会有。”画圣一反之前总是揪着鬍子不放的模样,临近六十的双瞳依旧黑深深地未见浑浊,黑白甚是分明。

    眼睛黑白分明者代表对自己的判断相当俱有果决行动力,好听一点是说聪明果断,难听一点便是不择手段的意思。

    正巧老无双也是黑白瞳眸分明的那类人,只不过她属于聪明果断那一类。她知道画圣必有所图,而所图为何不消问也可知,当今世上还有什麽能引的毒蛇猛兽出洞?

    不过就是盟主之位罢了。

    “噢?比方说呢?”她习惯了江湖人说话弯弯绕绕,也跟着绕绕弯弯了起来。

    “假如小兄弟现在服下的是毒药,七日之后会丧命,小姑娘又该当如何?”

    东方朝阳闻得此言噎住喉头,惊慌失措却又徒劳无力地鎚着自己的胸口,欲让刚刚吞进去的小丸子给反吐噗出来,但试了几下却毫无见色。

    老无双被这一问莫名奇妙,瞥了一眼东方朝阳的动静,反问画圣道:“我该当如何?为何是我该当如何?倘若是东方朝阳中毒,前辈有何所求但向他说无妨,怎地却是来问我呢?”

    看来这位小姑娘存心在他面前装傻装到底,画圣收起笑容,说话只好截弯取直,直言道:“那麽倘若三日之后的盟主宝座老朽请小姑娘高抬贵手,老朽便放东方小兄弟一命,如何?”

    很好,终于露出毒蛇的牙了。

    “前辈,”老无双眯着眼睛,浓翘的睫毛盖住了大部分眼色,可她的口吻却带着十二万分不屑:“当年您与花圣前辈比试那时,也是这麽与之交换的嘛?”

    画圣脸色一僵,那时候啊⋯⋯

    那时他若懂得以书圣威胁她的话,这江湖上的第一高手老早就是他画不悔,哪还轮得到花木蓝那女魔头!

    被这样一压就是十馀年,这感觉着实难受的紧。

    如今这情况不用掐指便能算得分分明明,横在他眼前碍眼的那些人皆一一被拔掉,五大高手中目前也以他为最高,若能将这位小姑娘给戳掉,那麽武林盟主的宝座便如探囊取物,稳妥妥是他画圣坐在其上也,这天上掉下来的宝座他岂有却之的道理?

    画不悔并不打算回答那一句,再度开口问:“如何?小姑娘换是不换?”

    “前辈,您所言不清不楚,无双又如何能决定换还是不换?”

    “当然不换!当然不换!死都不换!”东方朝阳搥了几次自己的胸膛,闷着气大声吼着。

    画圣与老无双同时看向他,接着又双双不理会他,继续对视谈判,彷若东方朝阳这人彻头彻尾不存在于此处那般。

    这不禁让东方朝阳气结,可他不遭人青眼习惯了,只能颓丧着四肢,想像着自己毒发身亡的那一刻来临,他就算死也不愿让自己成为老无双的软肋。

    “前辈只说是“假如”,没有确切的证据证明东方那小子中毒不是吗?”老无双淡然着眉目,依旧无所谓的模样。

    画圣微微弯起嘴,奸奸巧巧地笑了。

    “姑娘可以选择不信,但到时候毒发再来求老朽也没用了。”

    老无双想了想,又想了想,不管如何想都百思不得其解,东方朝阳他死或不死、中毒或没中毒,其实都跟她陌路,因何东方朝阳的命是归她所管呢?

    可是,这软肋却又是的的确确真实存在,她果真无法见东方朝阳置于险地而不管不顾。

    娘的!谁叫她一开初就要在那劳什子的客栈里头救下东方朝阳,救着救着居然就成了一种习惯是呗?

    “前辈,好阴险。”老无双第一次阴着小脸蛋不悦道。

    “好说好说,”画圣当作是恭维般很是得意。

    “他中的是什麽毒?”她往右侧挪了挪尖尖的下巴,假装漫不经心问,意旨半死不活的那位。

    “妳若答应了老朽便会替他解毒,无需再多言多问。”

    老无双偏着头揣测画圣的动机,那“筋骨断续丸”虽只是远远瞧着,但也不觉得是画不悔临时胡诌出来的东西,这老头一定是来的时候便有所准备,但葫芦里头卖的是什麽药却未可得知,她本以为对方会对她下手,却没想到偏偏是对东方朝阳下手,所以轻忽了老头会使出这一招,被那老头灌下了药。

    这小子武功弱还不说,还专门惹他惹不起的大人物,不知是否就是老教主嘴里常提到的衰星,哎偏生还正巧给她遇见了!

    她对盟主宝座其实也没有什麽非分之想,柏叶啸就这麽生生地抛下一切离去,看样子是回灵隐寺继续做他的寻空法师,她此番下山游历江湖最重要的事莫过于拔掉柏叶啸这颗江湖毒瘤,接下来是何人继位她本不上心,只是眼下这画圣看起来似乎对盟主之位势在必得,左右盘算似乎也没人能挡得住他,所以老无双便是最后那枚眼中钉了。

    娘的!画不悔平生总共姦淫三十二位良家妇女,其中还不包含十位未行成年礼的女娃儿,让这种人做盟主?倒不如她自己辛苦点,拉拔东方朝阳成才一点,把盟主位置夺过来还比较稳妥,起码江湖不是被一位禽兽给做主着,是吧?是吧?

    还有就是老无双本人生平最恨被威胁,既然敢威胁她,便要有承受她开打的后果。

    “前辈,”老无双抬起眼,甜若桃花般地笑了:“您武功据说排行第二是吧?”

    画不悔老脸一愣,他这万年老二不是江湖上人尽皆知之事嘛?这小姑娘又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故意提来羞辱他是吗?

    “无双其实对盟主之位还真真没兴趣,可是对江湖五大高手真真超级感兴趣,此番下山来便是一心想要求比武而已⋯⋯”

    “所以?”画圣挑挑左侧白眉。

    “前辈若真是担心无双与您抢盟主宝座,那麽不如咱来商量一下,您与我较量切磋一下,比试完毕不论结果如何,无双定立马啓程回老无教,此后江湖如何与我老无教天高地远毫不相干,如此可好?”

    画不悔总觉得哪里有怪,明明是他在威胁这位小姑娘,怎地她似乎毫不在乎东方朝阳,反而另外又提了一交换条件?

    比武。

    若只是单纯比武那又有何不可,但偏偏花圣之死江湖传言便是老无双这无名姑娘下的死手⋯⋯

    画圣一犹豫老无双立马忙安抚劝慰道:“与花圣那一战只是凑巧而已,其实花圣前辈真正是死于自己的刀剑下,与我老无双半点干係都没有,咱江湖人说话算话,只是比武切磋罢了,前辈儘管放一百二十个心!”

    “那东方小老弟的毒⋯⋯”画不悔被老无双的信誓旦旦唬得一愣一愣,忍不住指了指他左侧那位边边角角的废人一枚。

    老无双豪气地挥挥手,说:“一切但凭前辈决断!”

    “可他⋯⋯真的中毒了诶。”

    虽然他向东方小老弟灌下的是“筋骨断续丸”无误,可是⋯⋯

    画不悔还待继续说分明,再度被老无双豪气地挥了挥衣袖打住话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