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烟飞星散
威罕城外，风雷滚动，电闪鼓鸣，六万多蛮子声势赫赫，撞车开路，云梯在侧，弓箭在后，长戟弯刀闪着凛冽的寒光，逼向城门。
刚从鬼门关爬出来的三万多将士，虽仍有些步伐软绵，可依旧恪尽职守，守在四座城中蓄势待发。
数个蛮子推着撞车直奔城门，几座云梯架于城外，眼看着蛮子逼近城门、爬上云梯登墙，城内却毫无动静，城墙之上也无人露头，似乎空无一人。
就在蛮子双手将要触到城墙黄砖时，望楼一声号角响彻云霄，城墙之上忽然出现三列兵士，
一列向云梯上的蛮子浇着火油，两列持弓箭向城外射出箭矢，火油如瓢泼不断倾泻，那些蛮子闻出火油正要惊慌逃窜之时，从上空落下数根火把，几座云梯顿时火光冲天，哀嚎遍野。
蛮子后方擂起激烈战鼓，数人推着撞车向城门猛冲，瓮城内百人拉动绳索装填矢石，听从望楼举旗指挥投放矢石抛于墙外，不断砸在撞车周围，山崩地裂的震动巨响持续了一刻钟，城门口的撞车支离破碎。
蛮子四散围住瓮城，手中接连抛出绑着长绳的飞爪，飞爪死死抓进城墙垛口的黄砖中，城墙上的士兵持刀剑砍断绳索，城下的蛮子纷纷射出带火的箭矢，为攀爬的蛮子赢得时间，
纷乱交错的箭雨中，终于接连有人登上了城墙，双方停止了弓弩之战，转为刀枪剑戟的近身搏斗。
瓮城内把守千斤闸机关的四位兵将，被人从背后抹断了脖子，最外围的瓮城千斤闸门缓缓升起，候在门外多时的几万蛮子蜂拥而入。
两个时辰之后，天已蒙蒙亮，双方的厮杀仍在继续，主城外的三道瓮城内皆入了蛮子，城墙地面堆满了两军尸体。
一队五六百人的悍勇蛮夷紧紧列队，一路向主城杀去。
萧浩一干人等正守在主城墙外，奋力搏杀，忙活了一晚上，他们几人的格斗一刻未休，此时体力虽到了极限，却纷纷杀红了眼，不把这蛮夷杀光，绝不提前倒下。
那只悍勇蛮军杀到他们附近的时候，剩下了四五百人，忽然成一字列阵向外搏杀，将萧浩等人包围在内。
一个跟阿奇列差不多身材的巨蛮，左手拎着一木桶，右手拎着一位佝偻的布衣老妇，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粗犷嘹亮的声音如擂鼓般传入众人耳中，“谁在坎闼绿洲杀了我的兄长阿奇列，给我站出来！”
萧浩左边的沐昕阳默恩、右边的大髯汉子郭惠夫妇皆要上前，被萧浩展臂拦下，
他握着血淋淋的长剑上前一步，“是我！怎么着，你也要去陪你那个什么哪儿裂开的兄长啊？哦，对，他是这儿裂开了吧？”
萧浩的手从左向右划过喉咙，挑衅着那个巨无霸蛮子。
巨无霸怒嚎一声，“我要杀了你！”
他手中的老妇人突然发出痛苦的哀求，“救救我，救救我！”
萧浩一行人的目光皆落在那老妇身上，虽然老妇人的白发遮住了脸庞，不过她身着布衣的样式，与城中百姓无异。
原来是蛮子抓了城中百姓撒气，萧浩剑指那人，怒道：“把老妇放了，欺负无辜百姓算什么能耐？”
“那你来救她吧！”说着，巨无霸拎起了木桶，往老妇身上浇起了火油，老妇悬在半空拼命挣扎，被那火油呛到了嘴里，咳嗽不止。
萧浩持剑点地腾起，直冲着巨无霸的右手飞去。
其余人等刚要跟上去，周围一百多蛮子忽然转过身，拦住了他们的脚步，与几人厮杀开来。
萧浩一剑穿透了巨无霸的右手，巨无霸吃疼大喊一声，松开了手，老妇垂直下落，萧浩一脚踹在了巨无霸胸口借力，横飞过去接住了老妇。
下坠的一瞬间，萧浩与藏在那堆花白乱发中的狭长寸眸对视了一眼，接着，他眼神凝滞，将眼前的老妇看成了久别的路南柯。
萧浩仍是习惯性地垫在了她的身下，双手有些颤抖地扶住了“路南柯”的清秀面庞，激动地略带哭腔，“路爷，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奇怪的嗓音从“路南柯”的嘴中传了出来，温柔说道：“我想你了，便来寻你。”
“我也想你！”萧浩紧紧抱住了怀中的“路南柯”，已经有些憔悴枯黄的脸颊，不断滑落着泪水，深藏心中的慕念之情也随着这些泪水的冲刷愈发清晰浓烈，
他紧紧抱住了她，哭诉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呵呵，”她嘴中发出渗人的阴邪笑声，“这确是你最后一次见到我了。”
萧浩心中疑惑，松开了双手，身上的老妇突然甩出一把蛇形匕首，划向萧浩颈部，
萧浩双手一挡，匕首直接挑断了他双手的筋脉，鲜血奔出剧痛袭来，他恍恍惚惚看到了一张怪异脸庞，她根本不是路南柯！
萧浩本能的屈膝一顶，撞开了身上老妇，老妇爬起身，大喊一声，“达达木！”
已从地上爬起的巨无霸拎起了火油木桶，泼向萧浩。
萧浩向右翻转身体，躲开火油，仍是有一部分倒在了他的身上，老妇人划开火折子，向萧浩身上扔去。
瞬间，火焰弥漫全身，他满地打滚，想压灭那些焚身之火，巨无霸达达木与老妇瞅准时机，两人一同举起刀剑刺向萧浩，烈火裹身的他双手筋脉尽断，已无力再握刀剑与之搏斗，他不断翻身躲避，可仍逃不过二人左右夹击，
萧浩身上中了几刀，腹部又接连被刺中几剑，加上那万箭穿身的灼烧剧痛，使得向来坚强的他也忍不住撕心裂肺地惨叫。
阳默恩与沐昕闻声杀出一条路赶向萧浩，两人赶忙扯下外褂，阳默恩在身后一剑砍掉了那狗头女军师的脑袋，挥剑飞去与达达木搏斗，沐昕拼命用外褂拍打着萧浩身上的火焰。
萧浩身上的火渐渐熄灭，一片焦糊衣物下的他，也停止了痛苦的扭动。
那张俊朗的面庞，右侧尽毁，额角乌发已成灰烬，右耳与往日白皙的面皮，如今只剩下干硬泛黄的死皮与含血的肿泡。
肿胀的左脸上吃力睁开了布满血丝的眸子，入眼的是远处躺着的那只不知何时掉落的白玉笛，那是她留下的唯一痕迹。
他僵硬发白的左手颤抖着从焦黑的衣物中伸了出来，缓慢挪向那只玉笛。
周围的兵戈之声，沐昕在他耳边的急切呼唤声越来越小，他忍着灼心之痛，用尽了最后一丝知觉与力气，将那只玉笛紧紧攥在了手中。
南柯，我，终究还是要再等你千年。
他的世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静与黑暗。
五日后，蛮夷国溃不成军，只剩几千残部丢盔弃甲逃了回去。
威罕城兵力同样损失惨重，原本的五万多人，如今只剩不足两万兵将。
威罕城的东门，断断续续走出负伤的江湖人士，从司书那里领了自己留下的信与物件，带着几行热泪离开了这里。
那些远去的背影中，有一瘸一拐拄着长戟却腰缠万贯的大髯汉子郭惠，牵着只剩一臂的婆娘佟罡，说笑着向南走去；
刘赐、斐乙捧着哈飞的骨灰与遗信，带他回老家耆摩国，见那狠心卖出他的爹娘。
白发老汉浪里游留在了那片黄沙之中，按他最后的说法，如此壮烈的英雄之举，要搁在二十多年前，定有半城娇娘美妇主动献身，还用得着偷偷摸摸下药采花？
半月后，威罕城外，血泪堆砌的黄沙之上，屹立着绵延数里的墓碑，下面安睡的是数万褚禛国兵将武夫。有一个特别的坟冢，埋葬着兄弟三人来时放置在司书那里的遗物，墓碑前放着三坛上等的桃花醉。
西方荒漠之地，蛮夷国京师，一男一女两位年轻人手持龙吟虎啸二剑，在皇宫门口叫嚷着，要以比武之名会一会皇宫第一高手，也是当初极力挑唆蛮夷皇帝攻打褚禛国的那位钊赫柱石大将军。
看着健壮如熊的钊赫迎面走来，沐昕唉了一声。
“怎么了？”
“突然想起，悄无声息的走了，威罕城定以为我们二人没了。那我写给路爷的信，不也得寄出去了？”
“你写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关于萧浩的。”沐昕怕阳默恩怪她，心虚到声音越来越小。
阳默恩果然大惊失色，疾声问道：“你该不会把我们在威罕城的事告诉她了吧？萧浩临走之前可嘱咐过我们，绝对不可将他的事告诉路爷。”
“哎呀，我怎么会出尔反尔呢，明知二人永远都不能在一起，又怎会将萧浩凄惨的结局告诉她，那她得多伤心，她难过，我也会跟着难过的。”
沐昕低下了头，说到了极其痛心处，那双明亮如珠的杏眼黯然失色，“我只是将相思的事告诉她了，总要让她明白萧浩的心意，不能让这份感情埋在黄土里永不见光吧？”
阳默恩颤巍着吐出一口长气，从来将软弱处藏在心里的他，眸中也盈起了半池酸泪，“你做得对。”
“师兄。”
“嗯？”
“三年后，待我们杀尽四方敌国高手，”沐昕抬头，正好迎上了阳默恩柔情似水的目光，“回到安州，”
“我就嫁给你。”
“我娶你过门。”
两人同声说出了对彼此的一世承诺，凌空跃起挥剑向钊赫。
钊赫毫无准备便迎来如此凌厉杀招，迅猛抬起双斧格挡，仍是被阳、沐二人突涨的锋锐剑气震碎了衣衫，裸露出被隔空斩开血红沟壑的双臂，
阳默恩又是横向一剑，钊赫用尽全力再次以双斧抵挡，沐昕顺势从侧面劈下一剑，断了其执斧的双腕。
阳默恩剑指其喉，逼得钊赫向后倚重滑去，沐昕跃到其背后阻断退路，剑指其后心。
被夹击的钊赫眼睁睁看着虎啸黑剑穿过了自己胸膛，他面无血色，微弱问道：“既是比武，何故痛下杀手？”
两人同声喊道：“为我兄弟报仇！”
阳默恩一剑撕裂了他的咽喉。
蛮夷国京师城门处留下了惨死的钊赫低头跪向东方威罕城，一男一女牵着手，在漫天肆虐的狂沙中向南飞去。
刚从鬼门关爬出来的三万多将士，虽仍有些步伐软绵，可依旧恪尽职守，守在四座城中蓄势待发。
数个蛮子推着撞车直奔城门，几座云梯架于城外，眼看着蛮子逼近城门、爬上云梯登墙，城内却毫无动静，城墙之上也无人露头，似乎空无一人。
就在蛮子双手将要触到城墙黄砖时，望楼一声号角响彻云霄，城墙之上忽然出现三列兵士，
一列向云梯上的蛮子浇着火油，两列持弓箭向城外射出箭矢，火油如瓢泼不断倾泻，那些蛮子闻出火油正要惊慌逃窜之时，从上空落下数根火把，几座云梯顿时火光冲天，哀嚎遍野。
蛮子后方擂起激烈战鼓，数人推着撞车向城门猛冲，瓮城内百人拉动绳索装填矢石，听从望楼举旗指挥投放矢石抛于墙外，不断砸在撞车周围，山崩地裂的震动巨响持续了一刻钟，城门口的撞车支离破碎。
蛮子四散围住瓮城，手中接连抛出绑着长绳的飞爪，飞爪死死抓进城墙垛口的黄砖中，城墙上的士兵持刀剑砍断绳索，城下的蛮子纷纷射出带火的箭矢，为攀爬的蛮子赢得时间，
纷乱交错的箭雨中，终于接连有人登上了城墙，双方停止了弓弩之战，转为刀枪剑戟的近身搏斗。
瓮城内把守千斤闸机关的四位兵将，被人从背后抹断了脖子，最外围的瓮城千斤闸门缓缓升起，候在门外多时的几万蛮子蜂拥而入。
两个时辰之后，天已蒙蒙亮，双方的厮杀仍在继续，主城外的三道瓮城内皆入了蛮子，城墙地面堆满了两军尸体。
一队五六百人的悍勇蛮夷紧紧列队，一路向主城杀去。
萧浩一干人等正守在主城墙外，奋力搏杀，忙活了一晚上，他们几人的格斗一刻未休，此时体力虽到了极限，却纷纷杀红了眼，不把这蛮夷杀光，绝不提前倒下。
那只悍勇蛮军杀到他们附近的时候，剩下了四五百人，忽然成一字列阵向外搏杀，将萧浩等人包围在内。
一个跟阿奇列差不多身材的巨蛮，左手拎着一木桶，右手拎着一位佝偻的布衣老妇，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粗犷嘹亮的声音如擂鼓般传入众人耳中，“谁在坎闼绿洲杀了我的兄长阿奇列，给我站出来！”
萧浩左边的沐昕阳默恩、右边的大髯汉子郭惠夫妇皆要上前，被萧浩展臂拦下，
他握着血淋淋的长剑上前一步，“是我！怎么着，你也要去陪你那个什么哪儿裂开的兄长啊？哦，对，他是这儿裂开了吧？”
萧浩的手从左向右划过喉咙，挑衅着那个巨无霸蛮子。
巨无霸怒嚎一声，“我要杀了你！”
他手中的老妇人突然发出痛苦的哀求，“救救我，救救我！”
萧浩一行人的目光皆落在那老妇身上，虽然老妇人的白发遮住了脸庞，不过她身着布衣的样式，与城中百姓无异。
原来是蛮子抓了城中百姓撒气，萧浩剑指那人，怒道：“把老妇放了，欺负无辜百姓算什么能耐？”
“那你来救她吧！”说着，巨无霸拎起了木桶，往老妇身上浇起了火油，老妇悬在半空拼命挣扎，被那火油呛到了嘴里，咳嗽不止。
萧浩持剑点地腾起，直冲着巨无霸的右手飞去。
其余人等刚要跟上去，周围一百多蛮子忽然转过身，拦住了他们的脚步，与几人厮杀开来。
萧浩一剑穿透了巨无霸的右手，巨无霸吃疼大喊一声，松开了手，老妇垂直下落，萧浩一脚踹在了巨无霸胸口借力，横飞过去接住了老妇。
下坠的一瞬间，萧浩与藏在那堆花白乱发中的狭长寸眸对视了一眼，接着，他眼神凝滞，将眼前的老妇看成了久别的路南柯。
萧浩仍是习惯性地垫在了她的身下，双手有些颤抖地扶住了“路南柯”的清秀面庞，激动地略带哭腔，“路爷，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奇怪的嗓音从“路南柯”的嘴中传了出来，温柔说道：“我想你了，便来寻你。”
“我也想你！”萧浩紧紧抱住了怀中的“路南柯”，已经有些憔悴枯黄的脸颊，不断滑落着泪水，深藏心中的慕念之情也随着这些泪水的冲刷愈发清晰浓烈，
他紧紧抱住了她，哭诉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呵呵，”她嘴中发出渗人的阴邪笑声，“这确是你最后一次见到我了。”
萧浩心中疑惑，松开了双手，身上的老妇突然甩出一把蛇形匕首，划向萧浩颈部，
萧浩双手一挡，匕首直接挑断了他双手的筋脉，鲜血奔出剧痛袭来，他恍恍惚惚看到了一张怪异脸庞，她根本不是路南柯！
萧浩本能的屈膝一顶，撞开了身上老妇，老妇爬起身，大喊一声，“达达木！”
已从地上爬起的巨无霸拎起了火油木桶，泼向萧浩。
萧浩向右翻转身体，躲开火油，仍是有一部分倒在了他的身上，老妇人划开火折子，向萧浩身上扔去。
瞬间，火焰弥漫全身，他满地打滚，想压灭那些焚身之火，巨无霸达达木与老妇瞅准时机，两人一同举起刀剑刺向萧浩，烈火裹身的他双手筋脉尽断，已无力再握刀剑与之搏斗，他不断翻身躲避，可仍逃不过二人左右夹击，
萧浩身上中了几刀，腹部又接连被刺中几剑，加上那万箭穿身的灼烧剧痛，使得向来坚强的他也忍不住撕心裂肺地惨叫。
阳默恩与沐昕闻声杀出一条路赶向萧浩，两人赶忙扯下外褂，阳默恩在身后一剑砍掉了那狗头女军师的脑袋，挥剑飞去与达达木搏斗，沐昕拼命用外褂拍打着萧浩身上的火焰。
萧浩身上的火渐渐熄灭，一片焦糊衣物下的他，也停止了痛苦的扭动。
那张俊朗的面庞，右侧尽毁，额角乌发已成灰烬，右耳与往日白皙的面皮，如今只剩下干硬泛黄的死皮与含血的肿泡。
肿胀的左脸上吃力睁开了布满血丝的眸子，入眼的是远处躺着的那只不知何时掉落的白玉笛，那是她留下的唯一痕迹。
他僵硬发白的左手颤抖着从焦黑的衣物中伸了出来，缓慢挪向那只玉笛。
周围的兵戈之声，沐昕在他耳边的急切呼唤声越来越小，他忍着灼心之痛，用尽了最后一丝知觉与力气，将那只玉笛紧紧攥在了手中。
南柯，我，终究还是要再等你千年。
他的世界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寂静与黑暗。
五日后，蛮夷国溃不成军，只剩几千残部丢盔弃甲逃了回去。
威罕城兵力同样损失惨重，原本的五万多人，如今只剩不足两万兵将。
威罕城的东门，断断续续走出负伤的江湖人士，从司书那里领了自己留下的信与物件，带着几行热泪离开了这里。
那些远去的背影中，有一瘸一拐拄着长戟却腰缠万贯的大髯汉子郭惠，牵着只剩一臂的婆娘佟罡，说笑着向南走去；
刘赐、斐乙捧着哈飞的骨灰与遗信，带他回老家耆摩国，见那狠心卖出他的爹娘。
白发老汉浪里游留在了那片黄沙之中，按他最后的说法，如此壮烈的英雄之举，要搁在二十多年前，定有半城娇娘美妇主动献身，还用得着偷偷摸摸下药采花？
半月后，威罕城外，血泪堆砌的黄沙之上，屹立着绵延数里的墓碑，下面安睡的是数万褚禛国兵将武夫。有一个特别的坟冢，埋葬着兄弟三人来时放置在司书那里的遗物，墓碑前放着三坛上等的桃花醉。
西方荒漠之地，蛮夷国京师，一男一女两位年轻人手持龙吟虎啸二剑，在皇宫门口叫嚷着，要以比武之名会一会皇宫第一高手，也是当初极力挑唆蛮夷皇帝攻打褚禛国的那位钊赫柱石大将军。
看着健壮如熊的钊赫迎面走来，沐昕唉了一声。
“怎么了？”
“突然想起，悄无声息的走了，威罕城定以为我们二人没了。那我写给路爷的信，不也得寄出去了？”
“你写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是关于萧浩的。”沐昕怕阳默恩怪她，心虚到声音越来越小。
阳默恩果然大惊失色，疾声问道：“你该不会把我们在威罕城的事告诉她了吧？萧浩临走之前可嘱咐过我们，绝对不可将他的事告诉路爷。”
“哎呀，我怎么会出尔反尔呢，明知二人永远都不能在一起，又怎会将萧浩凄惨的结局告诉她，那她得多伤心，她难过，我也会跟着难过的。”
沐昕低下了头，说到了极其痛心处，那双明亮如珠的杏眼黯然失色，“我只是将相思的事告诉她了，总要让她明白萧浩的心意，不能让这份感情埋在黄土里永不见光吧？”
阳默恩颤巍着吐出一口长气，从来将软弱处藏在心里的他，眸中也盈起了半池酸泪，“你做得对。”
“师兄。”
“嗯？”
“三年后，待我们杀尽四方敌国高手，”沐昕抬头，正好迎上了阳默恩柔情似水的目光，“回到安州，”
“我就嫁给你。”
“我娶你过门。”
两人同声说出了对彼此的一世承诺，凌空跃起挥剑向钊赫。
钊赫毫无准备便迎来如此凌厉杀招，迅猛抬起双斧格挡，仍是被阳、沐二人突涨的锋锐剑气震碎了衣衫，裸露出被隔空斩开血红沟壑的双臂，
阳默恩又是横向一剑，钊赫用尽全力再次以双斧抵挡，沐昕顺势从侧面劈下一剑，断了其执斧的双腕。
阳默恩剑指其喉，逼得钊赫向后倚重滑去，沐昕跃到其背后阻断退路，剑指其后心。
被夹击的钊赫眼睁睁看着虎啸黑剑穿过了自己胸膛，他面无血色，微弱问道：“既是比武，何故痛下杀手？”
两人同声喊道：“为我兄弟报仇！”
阳默恩一剑撕裂了他的咽喉。
蛮夷国京师城门处留下了惨死的钊赫低头跪向东方威罕城，一男一女牵着手，在漫天肆虐的狂沙中向南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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