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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天香冷月

    “啊!”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陆仁也瞪大了眼睛,显然事情的发展太出乎他的意料了。陆仁本意是让张夫人知道自己丈夫的为人,让张啸龙苦心营造的完美大侠的形象破裂,让张啸龙丧失继续战斗的动力。没想到张啸龙竟然对自己的夫人也怒下杀手,骂道:“张啸龙,你疯了吗???”

    “我没疯,我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张啸龙平静地看着陆仁。“灵薇以前从来不会怀疑我,在她心中我是完美的,就算今天我让她故意阻拦你们让你们追丢人,灵薇都丝毫没有怀疑地办好了我给她的任务。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灵薇现在知道了我做的腌臜事,就算她还像原来那样信任我,但是我回不去了。我一看到她,就会想起自己的虚伪,就会想起自己根本不配做大侠。”张啸龙平静地说着,好像在说着别人的事情。“所以我只能杀了她,我没有办法。如果她不知道这些,我们明明可以幸福的生活的,是你陆仁!你把她带来的!是你杀了她!我要杀了你,为灵薇报仇!”

    见张啸龙直奔自己而来,凭借现在自己的行动力根本避无可避。陆仁尽力把长棍立在身前,摆出防御架势,嘴上怒骂道:“你TMD这脑回路我是真跟不上,你就TMD是个疯子!不管说的多么冠冕堂皇,你就是一个只爱自己的疯子!”虽然骂人对提升战斗力没什么帮助,但是至少能让自己死的很有尊严。

    沈神风、沈玄机和水红菱见到张啸龙的架势,暗呼不好,沈神风和沈玄机赶紧飞身向前,直奔张啸龙,希望能延缓他的攻击。而水红菱直接挡到了陆仁的身前,举起长剑,毫不退缩。谁知等沈神风和沈玄机刚近张啸龙的身,张啸龙突然转身两掌,这两掌只攻不守,用尽全力。这两掌来的猝不及防,虽然张啸龙自己也被沈神风和沈玄机击中两掌,但是神龙掌法结结实实地拍在了两人胸口,将两人直接拍飞晕死过去。

    张啸龙打了个趔趄,走了好几步才定住身形,然后吐出一口鲜血,见周围还有战斗力的只有一个八品的水红菱,局势尽在掌握,仰天长笑道:“在下这招围魏救赵玩的不错吧,陆少侠?”说着一步一步走向陆仁。

    陆仁根本不想理张啸龙,感觉跟他再说一句话都会脏了自己的嘴。他苦笑着对水红菱说:“红菱妹妹,你现在全力遁走,他的目标是我,我一定会尽力缠住他,给你争取时间。这个畜生现在状态也不好,等他回过头追你,不一定能够追得上你,只要你能够把他的所作所为告知武林同道,也就能为我们报仇了。”

    “我不走!我不要陆大哥死!”水红菱虽然心里害怕,哪怕知道自己留在这里什么用处都没有,但是一想到只要自己离开,陆仁、师父、师兄们就必死无疑,就无论如何也不想离开。

    见水红菱不走,陆仁大急。这丫头平时古灵精怪的,怎么现在脑袋这么不清楚。

    但是急也没用,张啸龙已经走了过来,慢慢说到:“你们不必垂死挣扎,陆仁你的状态我看的很清楚,能再挪动半分就已经是你的极限了,如果水姑娘逃走,我肯定是要先追水姑娘的,我说过,今晚这里的所有人都得死!”说完猛的击出一掌,和全盛时期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但是也不是八品的水红菱能够接住的。

    陆仁看出如果让水红菱正面接下这一掌,肯定必死无疑,用尽最后的气力将手中长棍掷出,然后拉过水红菱,将她护在自己身后。张啸龙稍稍侧身躲过长棍,力道稍泄,然后结结实实的和无法移动的陆仁对了一掌,陆仁上身被拍的向后仰去,强大的力道将陆仁轰向后面的墙壁,“hong”地一声,陆仁结结实实地撞到了墙上,好在张啸龙的力量被削弱不少,这一击竟然没直接打死陆仁,还给陆仁留了一口气。

    “陆大哥!你怎么这么傻!”见陆仁最后时刻还在拼命保护自己,水红菱已经哭的像个泪人。

    陆仁想说几句骚话,缓和缓和气氛,但是喉咙动了半天,无法发出丝毫声响。

    已经,结束了吗?陆仁心里想着,我的师门之仇,还没报呢。

    一道闪电划过,照出了张啸龙此时狰狞、得意的脸,仿佛阴间索命的恶鬼。但是下一秒,张啸龙惊奇地感觉到,自己的背后插入了一把刀,顾不得身体疼痛的感觉,赶紧运功将刀震断,防止敌人将刀拔出导致自己大出血,紧接着回头一掌向身后拍去。

    身后之人在刀被震断之时早已心生防备,几个闪身就躲过了这一掌。

    陆仁看着眼前的神秘人,看到了那双印象深刻的眼睛,那双如肃秋明月般的冷眸。竟然是她,在远山寺遇到的神秘女人!

    神秘女人冷冷地看着张啸龙,眼睛里仿佛有一团想把他烧尽的怒火。

    张啸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什么时候得罪了此女。喝道:“你是什么人?”

    “天香楼,冷月白。”冷月白回答道。“让你死也做个明白鬼。”

    “原来是天香楼的朋友。”怪不得能悄无声息地走到自己身后给自己一剑,尽管有着雨夜作为掩护,但是她能凭借一个四品上的身手伤到自己,也着实不易。“无论是谁让天香楼杀我,我都出两倍,不,三倍的价钱,抵消这次刺杀,不知冷姑娘意下如何?”

    “我姓冷,张啸龙还有印象吗?莫非你大侠面具戴的久了,都忘记自己本来是个什么人了?”冷秋月不回答,反而问了一个新的问题。

    “在下交往过的朋友中,未曾记得有冷姓,不知姑娘为何发问?”

    听到这话,冷月白突然笑了起来,开始是小声的笑,然后声音越来越大,最后笑得有些癫狂。

    “张啸龙!从十五年前你和冯平虎杀我冷家满门开始,我无时无刻不想杀了你们。可是没想到,让我在梦中惊醒的惨事,竟然连让你们留下印象的资格都没有!”冷月白几近癫狂地说到。

    “十五年前?冷家?”张啸龙若有所思的回想着,突然冷笑了一声,“原来是冷家的余孽,这么说我的结拜兄弟冯平虎也是你杀的?”

    “你们不该死么?我冷家待你们不薄你们却勾结山贼,对我们冷家烧杀抢掠!”冷月白狠狠地说到。

    “待我们不薄?”张啸龙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嘲讽道:“我们一身本领,冷家就让我们做小小的护院,是待我们不薄?”

    “没有我们冷家,你们两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早就在十六年前那个冬天冻死了!我娘看你们在路边晕倒,好心好意救治你们,等治好你们又给你们护院的营生,没想到你们最后恩将仇报,猪狗不如!”冷月白要气疯了。

    陆仁听到这里,总算是放心了,知道冷月白和张啸龙有着深仇大恨,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现在自己的命运可能还有转机。此刻他十分想说一句骚话“冷姑娘不要浪费唇舌了,这个玩意的脑回路和我们不一样的”,但是无奈身体不允许,脑袋能想出来这句话,嘴巴却说不出来,憋得十分难受。

    见张啸龙毫无悔意,冷月白也不再浪费唇舌,运起天香心法,将一身黑衣的自己与夜色融合在一起,突然,冷月白猛地发力,拔出腰间另一把长刀,俯下身子,旋转身体,斜斜向前撩出一刀,迅猛而突兀,切向张啸龙面门。张啸龙本想发力拍飞这一刀,谁知刚想发力,胸前的断刀处就传来一阵剧烈的疼痛,疼的张啸龙动作变形。张啸龙无奈,只好侧身躲过这一击。

    张啸龙已经经历了一晚上的苦战,无论精力还是身体状态都大不如前,胸口的断刀还在不停向外流血,刚刚发力之时,流血量更大,没想到自己身体的状态如此堪忧,不由得暗叫一声不好。

    张啸龙由掌变躲的动作没有逃出冷月白的眼睛,当杀手多年,除了暗杀技巧以外,另一个重要的技巧就是判断猎物当前的状态自己能不能杀的了。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搞暗杀工作的人,只要自己不死,总能找到杀死对方的机会。

    而此时,冷月白敏锐地感觉到,张啸龙的状态非常糟糕,自己有机会杀得了这个仇人。多年的怒火在此刻倾泻而出,冷月白身法极快,上一刻还在下方出刀,下一刻长刀就从右侧袭来。冷月白心中不停念到:“就是这个人,杀了父亲,杀了母亲,杀了冷家一十九口!”手中的刀越挥越快。

    张啸龙避过一刀,还有第二刀,避过第二刀,还有第三刀!冷月白的刀,如连绵的流水,环绕在张啸龙四周,一刻不断,丝毫不给张啸龙喘息的机会。

    张啸龙听说过天香楼的暗杀术颇有独到之处,可直到今日亲身体会,才知道刀法如此快急,如此凌厉!

    他拼着疼痛还了一掌,一招神龙降世惊险地拍走刺来的长刀,拉开一个身位,可下一刻,冷月白如鬼魅一般的身影便又贴上来,又是连砍三刀,丝毫不考虑防守,手中之刀在雨中一闪一闪,如山洪暴发,如惊涛拍岸!

    是不要命的打法!

    以命搏命,则敌怯矣!

    张啸龙神龙掌法大成之后,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离自己如此的近。

    张啸龙怯了。

    越是爱自己的人,当自己的性命受到威胁时,心里的恐惧就会越深。

    正当他惊疑不定之时,突然听到水红菱喊道:“师父,快袭击他背后!”

    张啸龙惊慌之下赶紧回身发出一掌,可是身后哪里有沈神风的影子?

    下一刻,突然觉得自己的头天旋地转。

    “咦?这不是我的身体吗?怎么还倒过来了?”这是张啸龙最后的意识。

    冷月白看着身首异处的张啸龙,十几年的悲愤在这一刻突然得到宣泄,开始痛哭起来。

    这个雨夜,发生了太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