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抉择

    “合理？”见夜昂若有所思的表情，维亚的心中不由生起几分疑虑。此刻，他已无心再作逃避，索性将自己心中所有的不解一一道出，碧青的眼眸浑圆而剔透，带着些微的沉着，与之前跳脱的气质仿若脱胎换骨。“此话怎讲？”

    “我说过是买卖双方作出交易。”见他一副头头是道的表情，夜昂便也不再言语，手环胸前静静地听着他作出分析，脖颈处银白色的吊坠串起一排展翅的飞鸟，在窗外阳光的透射下泛起道道流彩，白色的袖口在皮革的支撑下立起整齐的衣角，宝蓝双眸沉静冷厉，却不见几分情绪。“但是前提是要双方认可。”

    “除却本身拥有的条件外。”记忆里，每次父亲在与人提出合作之前，总会让人摸清对方的所有底细，品性，财产，以及家庭关系，似乎都是评判一个人是否可信的标准。维亚抬起眸，眼里蕴涵着明显的不解，面对夜昂轻轻摇头。“还有太多说不清的因素。”

    “即便你是公爵的儿子又如何？”要是能做出平等的互取所需，倒也不会引起这么多的争端，只可惜他从来都没想过要作出等价的交换。回想昨晚在塔上的那番言语，更像是空手套白狼，已然叫自己看不清前方究竟是黑是白。维亚紧盯着夜昂冷然的表情，眼神瞥过站在他身后的卡洛伊斯，声音猛然一沉，语气带有一阵怨愤。“就凭你这种咄咄逼人的态度。”

    “又有几人会买单？”

    “买单？”这话说得可真是粗鄙。见维亚不自觉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卡洛伊斯眉头紧锁着，低头观察着夜昂的神情。夜昂抿着唇，眸光对视着维亚的眼眸，刀削般的下颌线精致凌厉，微眯的瞳孔似有一阵杀伐，在灯光下若隐若现。

    他说的没错。

    虽说他总想凭一己之力去摆平一切，但是目前在外人的眼里，他始终只是公爵夜利的儿子，又有谁会在乎他个人真正的能力。哪怕是赛伦具有杀人无数的前科，只在首相一声令下，便也能成为未来征战沙场的将领。夜昂垂下眸，目光缓缓落在指间，那个戒指上落下的斑斑血迹，至今仍然留有残痕，终究无法彻底清除。

    “我自然不会亲自出面。”即便不甘心，但眼下这种事情，依然还需获得父亲的帮助。但好歹，他还能知道事情因果，作出相应的对策和谋划。夜昂勾起手指，拇指轻轻摩挲着戒指的晶石，唇角泛起一丝浅浅的微笑，淡然得像是云淡风轻，却让维亚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寒颤，瞪大瞳孔看着他，听着他冷笑的语气。“毕竟这件事，既是家事，也是国事。”

    “当然应该有合适的人作出谈判。”

    “家事？”维亚愣了愣，脑袋疯狂地运转起来，理清着这句话前后的逻辑，忍不住点点头道。“这倒也是。”

    “依照血缘关系。”在他的认知里，公爵本就是一个潜在的王室成员，作为国王同母异父的亲兄弟，夜利却从未承认过自己的身份，而对卡登国王，更是直呼其名，从未有过半分的敬意。“你是国王的亲侄子。”

    “但要说亲戚关系。”且先不谈国王与公爵之前隔着怎样的血海深仇，就是目前两方互不干涉的态度，也不足以从中获取信任。而没有信任的双方能维持的合作关系，本就无法安心托付。“你确定他会帮你吗？”

    “赛卡本就是他一手提拔起来对付你们父子的棋子。”自从出现首相一职后，这类说辞已经成为了烂在众人肚子里的禁忌，但显然，维亚并不想让这个遮羞布盖在自己眼前，只想赤裸裸地指出世间一切的阴谋。见少爷这般口无遮拦，站在维亚身后的卡瓦不禁脸色一变，头顶依稀冒出几粒汗珠，余光瞥向夜昂的方向，却见他微微挑眉，嘴角的笑容已然缓缓消失，眸中冷光烁烁。“也许，首相要攻打图兰的提案。”

    “就是国王私下的旨意。”

    “旨意到将国家的半壁江山都由他操纵吗？”看来他并没有住口的意思，夜昂径直打断了他，语气沉稳却带着丝丝的怒气，嘲讽似的冷声道。“那就应该连同王位一起出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