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探子(4)

    计灵应伏在窗下，听得一阵，心中暗道：“这几人不知要做什么凶险之事，听他们的意思，似乎与此次北征的什么人有关，莫非……”想了一下，自觉绝不可能，便不再细想，眼看自己身处险境，又寻思道：“这老儿本就要杀我，如今又探听得他们的秘密，还不小心打死了那小孩，若被他们发现，可是再无活口之理，怎生寻得箭簇，赶紧离开，莫被发现了。”

    心念至此，他伏低身子，慢慢向后退了两步，刚直起身来，忽听得后面有人喝了一声，计灵应回过身来，只见一个老妪手持一根木棒，突然向自己脑袋横挥过来，力道迅猛，计灵应将头一低，木棒堪堪从头顶擦过，“啪”的一下打在墙上，那老妪变招极快，反手挥下，计灵应赶紧往地上侧身一滚，不待木棒攻来，他伏在地上双手一撑，使出“落雁回首”的身法，腾身跃开三丈，只见那老妪手持木棒，站在院中，冷冷的望着他。

    那老妪正是张掌柜的浑家张陈氏，她一击不中，倒也没再攻来，喝道：“你这小子，躲在这里干什么？”计灵应却是后背发凉，暗自心惊，不料这老妪武功这般高强，到得自己后面，竟没有半点察觉，若不是她不愿偷袭，先喝了一声，自己决计躲不过去。

    屋内几人听得动静，奔将出来，耿义惊道：“这厮不是捆在炭窑了吗，怎地逃脱了？”张掌柜沉声道：“莫让这厮跑了。”几人缓步向计灵应走了过来。

    计灵应方才已领教张陈氏的武功，自己远非敌手，瞧这几人模样，只怕更在其上，他心念转动，叫道：“各位一起上吧，我来试试几位江湖好汉的身手。”几人听他这话，停下脚步，唐堡主道:”你不用拿话激我们，对付你这狗贼，也不用讲什么规矩。”耿义却道：“两位大侠，大哥，你们且在一边，这厮从我这里逃脱，我去解决他。”说着，脱了外衫，向计灵应走了过去，走动之间，劲力已自运转，双臂肌肉鼓起，甚是威猛。

    计灵应见他神威凛凛，心下便怯了三分，道：“且慢，在下有一事相告。”耿义并不理会，计灵应叫道：“你若再上前一步，教那小孩性命不保。”

    耿义听他这话，立时站住，喝道：“狗贼，你，你说什么？”计灵应道：“老丈，你那孩儿，现在在我手里。”他哼了一声，又道：“若要他死，那也简单，只管上来取我性命。”他嘴里说着，心中却暗暗惭愧，自己为了活命，竟以那濒死的小孩相胁，属实有些下作。不过别无他法，但望能拼得这一丝机会，只要出了院子，以自己的轻功，当能脱逃。

    张陈氏走上前来，冷笑道：“贞儿没在这他手里，这小子唬你。”耿义眼望张陈氏，问道；“大嫂，贞儿怎么样了？”张陈氏走到耿义旁边，道：“耿二哥放心，贞儿没事。“张掌柜问道：”老婆子，贞儿现在哪里？“

    张陈氏道：“方才贞儿在厨下睡着了，我便去给两位大侠的马喂些草料，回来之时，看见这小子正从铁匠炉里出来，我诧异他如何解了绳索，便走到铁匠炉一看，见到贞儿却躺在烘炉旁，晕过去了。”耿义颤声道：“贞儿他有没有什么？”张陈氏轻声说道：“贞儿没什么大碍，已经醒了，我已着他在耿二哥房里歇息。这小子身上的绳索，想必是贞儿痴病发作，给他解了，他却打晕了贞儿。”耿义放下心来，对计灵应怒吼一声：“狗探子”，向他冲了过去。

    计灵应站在远处，却是听得分明，自己原想以那小孩相胁，寻得脱逃机会，这下是行不通了。他明明见那小孩气息微弱，身体冰凉，已是命不久矣，如何这老妪却说并无大碍，此刻却无暇多想，眼见耿义说话之间，双掌已到胸前，招式虽不精巧，但掌风凌厉，十分刚猛，计灵应不敢接招，闪开身形向左晃动，一下到了院角。

    耿义一招落空，身子一转，又攻了过来，一招“老君取丹”，同时封住了上路，计灵应若腾身跃起，只怕自己便要和耿义硬接上一招，这老儿外功了得，断断然是接不得的，但若是再向左边窜开，只怕被他逼到张掌柜几人跟前。情急之下，他身子向左侧移三尺，嘴里轻轻说道：“皇帝计划有变。”他说的声音不大，张掌柜几人站在后厅大门前面，相隔较远，听得并不清楚。

    耿义这招被他侧身躲过，欲待再出招，耳中却清清楚楚听得这几个字，便如一记重锤打在心上，立时愣住，问道：“你说什么？”计灵应见他果然停手，知道自己猜想不错，他故意称“皇帝”，而不称“圣上”，原是怕耿义听不清楚。他暗自调了气息，又轻轻道：“老丈，在下本就是过来告知此事，圣上已经……”他说的声音又小了一些，在呼呼的风声之中，只听得这几个字。

    只见耿义脸色急切，走近一步，道：“圣上什么？”计灵应已经内力运转，凝聚于双手，他见耿义胸前门户大开，趁耿义话音未落，一招“飞雁飘花”，啪啪几掌结结实实的打在耿义胸前，内劲吐出，耿义猝不及防，任他外功刚猛，身坚如铁，终究抵挡不住，后退几步，瘫坐地上。